《东宫之仗剑与君行》养了三只猫

47、太子哥哥你不要挣扎了

　　“阿史那公主说笑了，公主您倾国倾城、国色天香，哪里去不得呢？你我姐妹多年，既然你来到我这里，我自然会悉心照料。”长孙妘拉着阿史那燕的手说道。

　　“我哥哥也要来长安了，雁门关守军已经投降，预计一个月后就会抵达河东。”阿史那燕道出了惊人的消息。

　　长孙妘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她走出帐外，吩咐婢女准备些茶品美食。"阿史那燕公主，你哥哥要来长安了，你却来投奔我？看来公主殿下不看好突厥人呀。"

　　阿史那燕淡淡一笑，"妹妹以前还清高自傲，试图和姐姐一争高下。星星之光怎么敢和明月争辉。那些年妹妹错了，希望姐姐能原谅我，突厥是突厥，阿史那燕是阿史那燕。妹妹我尽管柔弱，但是也想学姐姐，把命运握在自己手里。妹妹不想做结亲的礼物，不想做那些贵人的玩物，全天下只有姐姐能护住我，妹妹我也只能相信姐姐。"

　　"姐姐不担心唐国公吗？倒问起我来了"阿史那燕好奇问道。

　　"突厥人出兵多少人呀？"长孙妘想了想她亲自端起茶壶给阿史那燕倒上一杯茶水。

　　阿史那燕双手接过茶杯。"谢谢，大概十二万骑兵。"

　　"那没事了，河西和李安民对峙的是二十万军队，突厥人十二万，合计也就是三十万军队，长安城的守城军，我在这里太子哥哥是绝对不敢动的。李安民有十万军队，三十多万军队也不至于能把他打败。"长孙妘又想到一个问题。"你去河东见过唐国公吗？"

　　阿史那燕摇摇头"姐姐，天下能收留我的只有你了，你不同意我见他，我便一辈子不见他。"

　　开悟了以后的阿史那燕让长孙妘特别开心。帝王总是有三宫六院的，这一点哪怕强如她外婆独孤皇后都制止不了。要是阿史那燕香消玉损，或者嫁给他人，李安民估计一辈子也忘不了她了。与其这样不如在将来后宫留个位置给她。

　　只要她不作，不以自己取死，长孙妘是容得下她的，这样对大家都好。日后新朝收服草原，拉拢其他部族还用得上这个草原公主。

　　"你我姐妹，不用说这种话。军中条件简陋，先委屈公主了，等进了长安城一定让公主恢复往日富贵。"帐外侍女准备好了美食一盘盘端上来。长孙妘还不忘记找传令官派出使者给李安民报个信。

　　阿史那燕把突厥人部族的详细情况，以及各个部落矛盾的陈年往事，都和长孙妘交代得清清楚楚。整个突厥上下的底细被她卖得干干净净，她没任何心里负担。

　　长孙妘大半天没处理任何军务，她和阿史那燕聊到入夜，给阿史那燕安排好独立的营房，并且给阿史那燕找了一些婢女和侍卫，负责她的生活起居。

　　送走阿史那燕，长孙妘平静的神色才变得紧张起来，突厥人下场了，他们断了李安民的后路，河对岸还有李药师和屈突通率领的二十万军队。她为李安民捏了把汗，该怎么办呢。

　　她在长安北边，她不能动，她一动长安的杨昭就会动了，那样局势更加复杂。这个关中聚会了聚集了朝廷军近四十万，她带领的六万神威和陇西军正兵，豪强兵马七万。李安民十万军队。加上突厥草原骑兵12万人，合计在长安城将会有70万军队。

　　这战要是旷日持久，那关中会被打成一片废墟，且不说多少百姓会生灵涂炭，就是她和李安民打下长安也没有意义了。一个残破的关中在将来根本无法抵挡来自关东的进攻。

　　以长孙妘对李安民的了解，他一定会先打垮突厥人的，那么就需要牵制住在渭南的李药师和屈突通，让他们不敢度过黄河，去进攻河东。

　　长孙妘走到桌案边上，她点起两盏油灯，提起毛笔开始写起奏书来。

　　太子殿下：
　　臣女金城郡主长孙妘，稽首再拜。臣家世荷国恩，累世忠良。臣蒙陛下与殿下恩宠，常思报效，未敢有一刻忘恩。

　　今闻李安民叛乱，臣心如刀绞。想昔日恩义，今竟为叛逆，臣痛心疾首。臣虽为女子，然志在报国，不忍见社稷有难，百姓蒙灾。

　　臣麾下凉州军十二万，皆敢死之士。臣愿率军出泾阳，讨平叛逆。臣必肝脑涂地，以报陛下与殿下之恩。与李安民恩断义绝，誓灭此贼，以安社稷。

　　臣长孙妘，诚惶诚恐，顿首泣血，伏惟太子殿下恩准。

　　写好以后，找来亲卫快马加鞭送到长安城里去。第二天一早，长孙妘召集将士，令杜君绰领兵两万，出泾阳大营，离长安城30里的地方安营结寨。砍伐树木，做出一副准备攻打长安城的架势。

　　李安民听到长孙妘请战的消息后，立刻就做出了决定。他安排好河东的防务后，带着一万骑兵离开了河东，沿着黄河北上，去打突厥人。

　　长孙妘调动军队给他传递的信号就是，让他先去解决突厥人。如果李药师敢渡过黄河攻打他，那么长孙妘也会进攻长安。

　　长孙妘在长安，在千牛卫待了这么多年，谁知道她有没有留后手、布暗线呢。万一长安被她攻破了，就算打败了李安民也没有意义了。

　　李药师是非常厉害的将领，在排兵布阵上当世一流水平。但是，他带的二十万军队里只有一小部分是骁果军，大部分都是士气不高的新军。长孙妘就在他后面呢，如果他渡过黄河，那后面的军队很可能被夹击。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可就麻烦了。

　　所以只能等突厥人从李安民背后杀过来，然后再渡河一起夹击李安民。要是李安民败了，那长孙妘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长孙妘在等，等杨昭沉不住气过渡过黄河，或者来攻打她，或者等李安民和突厥人决战胜利。

　　杨昭和李药师也在等，等突厥人杀过来。数十万大军一时间都安静下来，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整个西国的归属在这半个月内就会有结果。一时间，长安周边安静得吓人，所有军队都被严格要求不许出战。所有人都赌上了，长孙妘赌李安民赢，杨昭赌突厥人。这天下最大的赌局，赌注是在场所有人的身家性命。西国的万里江山，杨昭，长安的大隋皇家，长孙妘，长孙家，李家，没人能输得起，输了就万劫不复。

　　长孙妘神经高度紧张，她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但表面上她神色正常，每天照常巡视军营，安排军务，组织训练，还和将领们一起分析收集来的情报。她甚至找来长安的地图，和将士们讨论进城后怎么安顿百姓、怎么安置宫室、要抢占哪些衙门，就好像她明天就能进长安似的。

　　等待战争的氛围比战争本身更可怕，所有人都神经紧绷。绝不能让将士们闲下来，不然士气会消失殆尽，更糟糕的是可能会炸营。

　　长孙妘不仅安排各种训练，还每天到军营巡查，对将士们嘘寒问暖，调拨粮草，组织小型宴会。她自己内心紧张得不行，但绝不把情绪表露在脸上。在她的安抚下，整个陇西军的氛围一下子活跃起来。

　　长孙妘已然成为整支军队的灵魂。对此，长孙无忌、长孙景德、长孙清对她既心怀怨恨，又充满佩服。新加入的地方豪强军队也感受到了这位郡主的魅力，她赏罚分明、刚毅果断。

　　阿史那燕看着长孙妘各种表演，让她叹为观止。真的有人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她知道长孙妘担心李安民担心得要死，可她在军营里，没丝毫表现，好像她已经赢得了战争的胜利，明天就可以进长安给将领们安排高官厚禄一般，从容自若，风淡云轻地掩饰自己内心惶恐，滴水不漏。

　　阿史那燕给长孙妘准备过婚礼，为她梳妆打扮过，两个人在长安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那个时候的长孙妘还不是现在这些样子的。长孙妘娇滴滴的样子，盛装打扮的样子她都是见过的。

　　阿史那燕输得心服口服，这世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她当自己是男人的时候，威风凛凛，杀伐果断。她变回女人柔情似水，古灵精怪。又可以变得温柔娴静。好像变色龙一样，随意改变自己的肤色和形态。

　　这个姐姐实在是太厉害了，她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和她在宫斗中争夺男人，那是完全没有希望的事情。阿史那燕早就放弃了和她争抢位置的想法，而且看起来长孙妘也不会亏待她。突厥人打不过李安民，这一点她心里很清楚。她和那些投靠长孙妘的豪强一样，都把希望寄托在了长孙妘身上。

　　长孙妘和李安民如果赢了，她就能享受富贵荣华。长孙妘愿意让她进宫，她就进宫当贵妃。如果长孙妘不愿意，她在长安城里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总比回到草原上被当作玩物和联姻工具要好得多。

　　阿史那燕心情好极了，在草原上的恐慌和担忧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有长孙妘在支撑着，她确实感到很有安全感。每天等长孙妘忙完了，她总会去找长孙妘聊聊天，给长孙妘讲草原上的故事，听长孙妘讲述自己的事情。

　　在长安城里，兵力部署情况早已被长孙妘通过细作摸得清清楚楚。那二十万的兵力中，竟有十五万在上个月还只是老百姓，城里的壮丁都被强行抓到了军营充数。若只是守城，还能支撑，可一旦出城野战，杨昭那二十万军队决不是长孙妘精心训练的六万神威陇西军的对手。太子殿下毅然决然地拼了，将宫中的以及府库里的大量财物分发下去作为奖励。刹那间，整个长安俨然变成了一个庞大的军营，军法严厉至极，而赏赐又极为丰厚。如此一来，杨昭虽野战打不赢，但要想攻下长安，也绝非易事。

　　杨昭绝非酒囊饭袋之辈，在城防方面做得极为到位。大量粮食从永丰仓源源不断地运进城中，城内粮食充足。他还采取坚壁清野之策，整个长安城周边数十里内不见人家。东宫太子并未在宫内枯坐等待，而是每日与士兵一同操练，和将帅一同巡查。

　　他妥善安置无家可归的百姓，招抚惶恐不安的将士，原本散掉的人心竟在他的努力下渐渐归拢。然而，杨昭可惜接手的是一个烂到不能再烂的摊子，否则天下也不至于走到这般地步。这长安城周边四方势力，个个都是强者。在山穷水尽之际，都迸发出远超平时的能力。

　　十天过去了，晋阳一点消息都没有。关中大地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长安城下，只有一队队的军队不停地走动，还有军队的信使和斥候跑来跑去，却看不到一个普通人。

　　长孙妘忍不住问阿史那燕公主：“你不担心你哥哥吗？两边在打仗，你却投靠了我。”

　　阿史那燕公主很直接地说：“长孙姐姐，我和颉利也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但我就是想过得不那么惨，这应该没错吧。我觉得你和唐国公很不错。他要是打输了，肯定还会派我去和亲，那我还不如先投靠你。而且不怕你生气，我挺喜欢唐国公的，不过我知道我抢不过你。打仗和朝堂争斗我都不喜欢也做不来，在你的保护下安稳过日子，肯定比在草原上提心吊胆好。”

　　“哈哈，我向来骄傲，可自从遇见了你，我真是有被打败的感觉。你实在是太漂亮了，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若我不是女孩子，恐怕也会爱上你。”长孙妘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阿史那燕，直看得阿史那燕的脸微微泛红。

　　“长孙姐姐，我以前确实很羡慕你，羡慕老天爷赐予你的才智、美貌，还有如此显赫的家世。但如今我不再羡慕了，你并非因出生于长孙家才高贵，而是长孙家因为有你才能存续至今。你累得让人心疼，坚强得让人害怕。也只有你才配得上他吧，不只是他，甚至不只是长孙家。也许这个时代有了你这样的女孩，是这个时代的幸运。”阿史那燕由衷地佩服这个大不了自己几岁的女孩。就如同少女仰慕英雄一般，她确实是值得被仰慕的大英雄。

　　“杨昭很强，李药师很强，你哥哥也很强，我不知道该如何去打败他们。或许明天我就要上战场了，也许会一去不回。有你陪我聊聊，真的挺好。阿史那燕，要是我死了，你替我照顾好他吧。你刚才说只有我配得上他，其实你也可以的。”聊着聊着，长孙妘不由地伤感起来。

　　阿史那燕刚准备开口，却被长孙妘制止了。“我曾讨厌过你，也曾害怕过你，但我也欣赏你。你是善良、美丽、真诚的女孩子，和你相处的人都会感到开心。你应该幸福的。”

　　阿史那燕退后几步，认真的问她"长孙姐姐，如果一个男人娶了你，但是他脑子里，记忆里全是别人，他把你当做别人的替代品，而他永远也放不下忘不了那个人。你会嫁他吗？"

　　长孙妘笑了她柔和地看着阿史那燕，她缓缓的说道"我不会，但是你会，你眼里只有他，你心里只有他，你所说的现实理由，你所说的各种考虑，归根到底只是希望有一线机会能走到他身边而已。阿史那燕你为了他放弃了国家，放弃了兄长，甚至放弃了一切和内心的骄傲，到我这里来，你只是单纯的爱他。所以我才把他托付给你。"

　　"你不会死的，能杀死你的只有时间，姐姐你说得对，我过去爱他，我现在爱他，我将来也会爱他。所以我不希望他受伤，但我也不希望你出事。上次你大婚我给你做头发，给你化妆容，这一次你和他大婚还让我给你装扮好吗？你别这么悲观，你会成为最幸福最美丽的新娘。"阿史那燕说着说着竟然哭了。

　　她说得一向心冷的长孙妘也动容了，这世间真情最动人心弦，这是个善良真诚到极点的女孩，可惜身在这离乱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