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长生》云空色

2、回到寒玉舟

　　“去，但仅此一次。”照夜玑答应的事情自然不会反悔，却也只能纵容这么一次。
　　楼闲绫是自生灵，但体质又有些许不同，这导致她的修炼变得十分困难。
　　于是照夜玑又补充道：“以后好好修炼。”

　　“嗯！我明白啦啦师尊！”楼闲绫抱住照夜玑，脸上是幸福的笑，“师尊最好了。”

　　“阿绫，”对于楼闲绫动不动就抱人这种行为，照夜玑觉得还是有必要同楼闲绫好好讲，“不要随便抱任何人，特别是男人。”

　　楼闲绫并未立刻回答，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许久才抬眼看他：“不是随便啊，阿绫喜欢师尊，所以阿绫喜欢抱师尊，就像阿绫喜欢大师姐，阿绫也喜欢抱大师姐，我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同。”

　　照夜玑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一句：“走吧。”下次再找机会，好好教一下楼闲绫。
　　毕竟，自生灵是天生会对初生看见的第一个人心生亲近，因此，对于楼闲绫对照夜玑的喜欢亲近也是在照夜玑的意料之中的，类似雏鸟情节。
　　只不过，动不动就抱人的这个毛病，还是得让她改一改。

　　楼闲绫对山下很熟悉，她拉着照夜玑穿梭在人群中，照夜玑即便不太适应这样的喧闹，却也没有打算坏了楼闲绫的兴致，毕竟是他答应出来陪楼闲绫玩。

　　楼闲绫停在一个小摊面前，那是个做糖人的摊子，卖糖人的是个老伯，老伯并非是修真者，只是一个普通人，头发胡子花白，但看起来却很慈祥，看见楼闲绫停在自己摊子前面，他笑着地抬起头问：“小姑娘想要个糖人吗？五文钱一个。”

　　楼闲绫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瞄了一眼照夜玑，确定照夜玑默许之后才点头：“嗯！爷爷可以画一个他吗？再画一个我。”
　　老伯伯看了看他们，点头对着楼闲绫道：“可以。”

　　照夜玑递过去十文钱，老伯将铜钱收起来，用勺子舀了一勺糖，勺子倾斜在金属板上画着照夜玑的模样，待糖渐渐干了，老伯便将糖人递给了楼闲绫，又用同样的方式画了一个楼闲绫。
　　平心而论，不太像，甚至还有些丑。
　　另外一只糖人也一样。

　　楼闲绫看看糖人又看看照夜玑，忽然笑出声来，照夜玑也不在意，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楼闲绫将那只糖人照夜玑递给了照夜玑：“给你一只。”
　　照夜玑摇头拒绝：“你吃吧，我不爱吃甜的。”
　　“嗯……那好吧，我替你吃喽！”楼闲绫一手一个糖人，这边咬一口那边咬一口。

　　“兄妹两个关系真好啊……”老伯感叹了这么一句，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也一时间出了神。

　　楼闲绫心情好，也不在乎糖人丑不丑，反正都是要吃的，于是便她一个人吃掉了两个糖人。

　　其实她还没吃够，但是被照夜玑制止了：“吃多对牙齿不好。”
　　即便楼闲绫有些不舍，但是还是选择乖乖听话，不仅仅是因为听话，还是因为这条街还有很多其他的好吃的！

　　楼闲绫给照夜玑一一介绍，一种一种品尝，当然，几乎都是楼闲绫在吃，照夜玑辟谷数百年，若是要他忽然去吃，他也是真的会不适应，也幸好楼闲绫知道这一点，并没有非要照夜玑吃，只不过每一次，都要象征性地问一下，表示对师尊的尊敬。

　　楼闲绫给照夜玑的时候其实也知道照夜玑会拒绝，像师尊这样看起来就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怎么可能会吃这些东西呢？

　　今日的明溪诚格外的热闹，因为今日是中秋。
　　中秋佳节，大家都会聚在一起，或者都出来玩，楼闲绫最高兴的是，终于有机会和师尊一起过节了！

　　她细细回想，自己似乎并没有和照夜玑一起过过节，修真者寿命很长，像是照夜玑这种活了几百年的修真者都不会太在意普通人的节日了，不在意，自然就不会过，所以和照夜玑在一起的那两年，她也是没有过过任何节日的。

　　圣玄门是个大门派，而明溪城依靠些圣玄门，其发展自然不差，明溪城每逢佳节，都会有其他小镇里的人带着家人来明溪城过节，因此，楼闲绫今天没有订到酒楼包厢。
　　“这家酒楼的饭菜最好吃了……”楼闲绫有些失落，转过身和照夜玑走出了酒楼，不过这并没有一直影响楼闲绫的心情。楼闲绫的兴致仍旧很高，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看向照夜玑的目光都带着笑意。

　　照夜玑面上不显露半分，看着楼闲绫的目光却是柔和的，换一个人来，都不会相信照夜玑竟然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不知不觉间，夜幕降临，楼闲绫最期待的就是这个，她抱着两只河灯，递给照夜玑一只：“师尊师尊，在纸上写下愿望，放在河灯里面，然后将河灯放到水里，据说，这样可以实现愿望！师尊也放一个吧！”

　　照夜玑看着手中的莲花河灯，也陪着楼闲绫一起在一旁将写了愿望的纸条塞进河灯中，他们蹲在河岸边，小心翼翼地将河灯放在了水面上。

　　楼闲绫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等着河灯漂走再也看不见，才站起来：“师尊，我们回家吧。”
　　“好。”临离开前，照夜玑又看向了河中，也不知他们两个的莲花河灯到底漂向了哪里。

　　回到圣玄门，掌门就拎着楼闲绫一通数落：“胡闹！多大了还这么不知轻重，你师尊多忙你不知道吗？你还硬让你师尊陪你玩了你整天，你你你真是气煞我也！”
　　掌门话是这样说，却也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眉目之间不带丝毫怒意，带着的情绪很多的是长辈一般的宠溺，楼闲绫往照夜玑身后一躲，任凭他说什么都不听一字。

　　掌门剜了楼闲绫一眼，又笑着对照夜玑说：“师弟，这几年是我们将阿绫管坏了，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阿绫小孩子心性，莫同她一般见识。”
　　对于掌门这一番行为的墓地，照夜玑顷刻间心中了然，掌门这是怕他会怪罪楼闲绫，毕竟他一向是这样，照夜玑摇头，道：“无妨，她心思澄明，如此，也是不错的。”

　　听见照夜玑的这句话，掌门才松了口气：“师弟不介意就好。”

　　三年前照夜玑闭关的时候，楼闲绫还没有这样活泼粘人，更多的时候是懵懂的状态，一直是照夜玑在她照顾，教她认字，只有一些她身为男子不方便做的事情，才会拜托门下其他的女弟子，因此，他闭关的之前将楼闲绫托付给了掌门，现在看来，掌门将她照顾得还不错。

　　楼闲绫是单纯，偶尔会闹一闹，但是也是明白轻重的，她会做的事就不会给掌门师叔添麻烦。
　　明白过来掌门师伯其实是维护她，她对着掌门师伯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谢谢掌门师伯。”

　　“你呀你！少给你师尊添麻烦，我们就谢天谢地了，以后不准拉着你师尊胡闹，听见没有！”掌门的声音带着些严肃，但更多的是来自长辈的宠溺。
　　楼闲绫连忙点头应下：“嗯嗯嗯，我知道啦掌门师伯！”

　　楼闲绫拉着照夜玑袖子的，眨巴着眼睛问：“师尊既然出关了，那以后我是可以继续跟着师尊学习了吗？”
　　楼闲绫的眼睛亮亮的，带着期待抬头看着照夜玑，乖巧地像只兔子，在楼闲绫满怀期待的眼神下，照夜玑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嗯。”

　　“好耶！”楼闲绫开心的蹦起来抱住照夜玑，又高兴地把在场的师叔师伯师兄师姐都抱了个遍。

　　掌门去看照夜玑，在照夜玑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地看到了质问，照夜玑的眼神仿佛在质问：你就是这么教她的？

　　掌门有些尴尬地咳了咳：“师弟，我毕竟也是个男人，很多东西不太方便教，所以就又委托给了我大徒弟曲白央和小六。”

　　掌门口中的小六，指的就是六长老江卿澜，也是八大长老里唯一一个女长老，照顾照夜玑这种事情若是说谁最方便，那自然是同为女人的六长老。
　　只不过，这位江卿澜是从合欢宗跳槽过来的，因此行事作风颇为狂放不羁。

　　闻言，照夜玑抬手揉了揉额角，事已至此，也没别的办法，只能重新教了。

　　倒不是照夜玑觉得江卿澜的行事作风有什么意见，但问题在于，楼闲绫并没有多少阅历，在这方面学习江卿澜，将来怕是会被欺负死。
　　这件事，终究是考虑不周了。

　　楼闲绫仿佛并没有感觉到这不太微妙的气氛，而是继续追问照夜玑：“那师尊，我还需要住在弟子房吗？我是不是可以搬回寒玉舟的偏殿了呀？”
　　照夜玑点头：“自然。”

　　“那我回去收拾东西啦！”楼闲绫跑起来，但是她的步伐很轻盈，像翩翩起舞的蝴蝶随时都能飞走。

　　看着楼闲绫愈来愈远的身形，掌门喊道：“阿绫你慢点！别摔着！”

　　“知道啦——掌门师伯——”

　　掌门又转头吩咐曲白央：“白央，你跟过去看着她些。”
　　曲白央领命，急匆匆地跟了上去：“楼师妹，你等等我！”

　　也不知道楼闲绫到底听没听到曲白央的话，她仍然奔跑着，满心满眼都是可以和师尊在一起了。

　　喜悦吗？亦或是激动？楼闲绫不知道。
　　楼闲绫感觉现在没有任何一句话可以用来形容她的心情。

　　楼闲绫终于放慢了速度等了下曲白央，曲白央刚追上她就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楼闲绫委屈地捂住额头小声嘟囔：“大师姐真过分！阿绫明明等你了……”

　　曲白央伸手给楼闲绫揉了揉：“好啦好啦，是大师姐不对，我们快走吧！知道你想和你师尊一起生活。”

　　曲白央和楼闲绫一起收拾楼闲绫住着的那间弟子房，楼闲绫其实并没多少东西，收拾起来倒也容易，反正就往芥子袋里一扔就行。
　　楼闲绫一边哼着不成曲的小调一边将自己的东西往芥子袋中扔，在触碰到一块玉佩的时候，却顿住了动作。
　　楼闲绫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将这块玉佩收起来，见曲白央也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楼闲绫才松了一口气，虽然那块玉佩也不是不能见人，但是要是被发现，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关于这块玉佩的来历，她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收拾好东西之后，曲白央便送楼闲绫去了寒玉舟，临分开之前，楼闲绫还恋恋不舍地抱紧了曲白央：“大师姐要记得多来看我！”
　　曲白央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好，世界不会忘记给你送好吃的的。”

　　被戳破了小心思楼闲绫撇了撇嘴，握着曲白央的手臂摇晃着：“咳咳，但是阿绫也是真的舍不得大师姐啊。”
　　“就你嘴甜，”曲白央捏了捏楼闲绫的脸，轻轻推了一下楼闲绫，“去吧，你师尊等你呢。”

　　闻言，楼闲绫立刻放开了曲白央，向照夜玑跑过去，曲白央笑骂了一声“小没良心的”，却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寒玉舟的自带清洁阵法，即便是偏殿很久没人住，也不染一丝尘埃，直接就可以住进去。
　　偏殿距离主殿并不远，也不过隔了一条走廊，这也方便了楼闲绫去找照夜玑。

　　“天色已晚，阿绫休息吧，为师先离开了。”
　　楼闲绫揉揉眼睛，点头：“师尊慢走。”

　　照夜玑和楼闲绫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更何况还收拾东西搬了一趟家，这么一折腾，楼闲绫也确实十分困倦，将芥子袋中的东西一股脑全部倒了出来，从中拽出被褥。
　　铺好床之后倒头便睡，迷迷糊糊间还想着自己明日起来后要收拾东西。即便是换了个地方，也并没有影响到她的睡眠。

　　只是楼闲绫睡得沉，并没有发现玉佩隐隐泛起了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