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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刘敏失踪 ...
云州府衙。
岳雎以手抚额,听着妇人喋喋不休的哭诉,抬眼去瞧右边的赵立坤,也是一脸苦相,眉头紧锁。
“我孙儿一贯乖巧懂事,不是个走歪路的孩子,他虽年纪小,却也是宽厚温和,绝不可能与人结仇,宝珠寻不回也就罢了,是我的报应……可我刘家就这么一个孩子,我不指望他能成什么大器,我只要他能平安回来……”
林蔚干咳一声,接了岳雎的眼色,硬着头皮道:“刘老太爷,老夫人,您二位先别急,坐下慢慢说。”
“府君大人,请您一定要为我家做主啊!我老来得子,儿子苦命只留下这么一根独苗就去了,敏儿在家千宠万爱着长了二十年,连远门都不曾出过,如今他好好一个大活人,一天一夜没有归家,身边连一个知信儿的人都没有,我如何能不担心?”
刘老夫人满脸泪痕,哭得几欲昏厥,说到激动处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要跪倒在岳雎脚下,众人皆是一惊,起身忙劝。
魏林离得近,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把人扶着坐下,宽慰道:“老夫人,兴许是几个孩子约着去打球斗兽,怕家中长辈知道了责怪,才瞒着你们。大人已经派了人去找,就是将云州翻过来,也要把小公子给您找回来。老夫人且放宽心等待,不要伤了自己的身子才好。”
岳雎坐在堂上,不怪她逾矩,也道:“清肃州安,理平斗讼,是本官的职责所在,不消托付也自当尽心尽力。”
刘老夫人一手捂着面,另一手往心口上捶,一想到孙子此时不知在何处受苦,只恨自己不能代替了去:“要是他有个什么好歹,我怎么跟他爹娘交代?敏儿若出事,我也不活了,舍了这条老命随他去罢……”
“住口!”刘老太爷一抹眼泪,怒上心头,扬手便要打:“我看你是老糊涂了!青天白日说这些胡话去咒他!我打死你这疯妇!”
“使不得!”
“不可动手!”
魏林方才劝罢刘氏,又一个激灵躲开脑后来自刘老太爷的巴掌,只觉得后背发凉,心中暗骂这一家粗人动辄手脚并用,真是乡野出身有辱斯文。
他和赵立坤互对一眼,圆胖的身材横挡在刘老夫人面前,将人硬生生给拉开了,赵立坤急忙提醒道:“茂德,府君还在堂上,不可失了分寸!”
他叫苦不迭,怎就摊上这一桩麻烦事。
赵立坤午间离了府衙马不停蹄赶到刘府,好说歹说才劝刘老太爷撤了诉状不再追究家传宝珠的事情,二人是十几年的旧识,赵立坤心里清楚,他虽是个视财如命的,却也知道其中利害,刘老太爷听他讲罢,只叹了几声悲乎便不再说话,眼见时候不早,又留他用了午饭,赵立坤推辞不过只好应了。
此事能了,赵立坤也卸下一副担子,顿觉精神爽快。素汤果酒宾主尽欢,席间正吃着,一个年纪不大的短衫少年却忽然慌慌张张闯入饭厅,不等陪侍的奴婢拦人,跪下就哭说小少爷失踪了。
一桌五六个人面面相觑,刘老夫人听闻此言,手一软摔碎了碗,两眼一翻当即心悸发作跌坐在地,下人们伺候着喂了药好半天才清醒过来,一睁眼就要寻死觅活。
刘老太爷面色古怪地站起身直奔后院,赵立坤拦不住他,眼看他也跟着下人后院书房连跑了几趟。
刘家人乱作一团,找人的找人救人的救人,一时间奔忙推搡哭声不断。
席上只剩自己一个,饭是吃不成了,赵立坤坐立不得又不好离开。
不到一刻,刘老太爷去而复返,回来时双腿发软走路都颠倒了,赵立坤搀住好友问他怎样,刘老太爷面如死灰,抓住他的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颤声请他拿个主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赵立坤无奈,只好请他再遣人去刘小公子常去的地方多寻几遍,一炷香后再不见人,就只得报官了。
外头正是热气蒸腾的时候。
公堂上,明镜高悬的匾额高挂于墙,岳雎神色不虞,眉间透出一股低沉的凝重之色。
赵立坤何等敏锐,见他脸色难看,知道喧闹公堂触了府君大忌,也顾不得什么体统面子:“当务之急是找回小公子,你在这里发什么威风?在座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何至于跟妇人动怒?”
刘老太爷见刘氏只是哭,心中烦躁愈发堵结,被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声激得怒火不减反增,赵立坤的话半分都听不进去。
他一双手还架在魏、赵二人之间,从缝隙里指着刘老夫人痛骂:“人还没找回来,你倒先哭上丧了,早知道有今日,我便休了你!都是你教养出来的好儿子好孙子……”
磕磕绊绊相守了大半辈子,一脚入土时却要休妻,传出去真是奇耻大辱。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话,刘老夫人也气不顺,胸口剧烈起伏着,哭道:“我嫁进你刘家四十多年,为你操持庭院养育儿女,没享过一日的福,你辜负我也罢了,现在还要来戳我的心窝子、作弄我的孩儿!博仁在世的时候,你就对他刻薄打骂,现在他死了,你连他的孩子也不管不顾。你有一日关心过敏儿的身体和学业吗?他自小没了爹,三岁又跑了娘,都是我老婆子日夜看护照料,二十年了……他好不容易长这么大,竟出了这样的事,他要是回不来,我就要你和你房里的那个拿命来偿!”
“你敢!”刘老太爷骂道:“你把他纵得无法无天,屡次三番忤逆尊长,闹得整个云州人尽皆知,都来看我家的笑话,还嫌不够丢人吗?我看今日人也不用找了,我刘家没有这样的儿孙!”
“你……你……”刘老夫人眼中噙着泪花,半天说不出话。
刘老太爷斥道:“我明日……我今日就休了你!”
赵立坤一把老骨头折腾了大半个时辰,饭没吃上几口,又将一干人带回了府衙,此时腹中饥饿,两眼发黑,有些招架不住,被刘老太爷一把推开,连退几步才稳住身形:“茂德兄,快住口罢!”
“我……”
“砰!”
惊堂木乍然响起,听得众人脑中一震,刘老太爷惊出一身冷汗,立时住了嘴,慌忙跪下诺诺道:“府君恕罪。”
岳雎声音里带着扑面而来的威严,收了手,道:“叫刘敏的贴身小厮上来问话。”
“是。”
武侯听命,立即下去带人,不多时,堂下跪了一个十五六岁的清瘦少年,在众人面前浑身发抖,不敢抬头。
刘老太爷忙解释道:“府君,这厮胆小只怕……”
岳雎冷声打断他,对着那少年道:“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相干的话不要多说,否则在本官面前放肆,便一顿乱棍打出去,治一个扰乱公堂之罪。”
他转过头,轻轻扫了一眼刘老太爷,唇角又带着一丝笑意,道:“你起来,到底年纪大了,受不住如此折腾,来人,给刘公取好座来。”
他语调温和,一派体恤耆老的姿态,却让刘老太爷心生惧怕不敢多言。
云州这些年,换的刺史少说也有三个,刘老太爷在这地方跟官府打了半辈子交道,也是头一次遇上岳雎这一号人物。
他的喜怒只在一瞬间,旁人很少能揣摩得清楚,手段更是一等一的厉害,当年一场群英宴将云州官绅收拾得服服帖帖,新官上任,一把火就烧净了云州的乌烟瘴气,自此再没有人敢轻看这位年轻的府君。
刘老太爷战战兢兢,知道府君点的是自己,没了刚才威风。下人搬来软椅,他头脑发涨,一时紧张竟对仆役道了谢,挨着椅子边堪堪坐下,用双腿撑着力气,没敢坐实了。
“你把当时情形复述一遍。”
这边少年得了岳雎的话,开了口,细声细气地说:“小的是公子贴身小厮淮乐,昨日在家中用过饭后,公子就领我去了鸿福轩听了半个时辰的曲,随后出了门,到司乐坊外,公子口渴,打发我去醉阳楼买壶酒喝,我买了酒,回来就不见了公子。”
听见司乐坊,在场的几位官员面上表情都有些怪异。
“家中用饭?”岳雎问道:“几时几刻?”
淮乐立即道:“回大人的话,昨日辰时家中用的早饭,吃了一碗清粥两块酥饼。”
岳雎用眼神询问刘老夫人,刘老夫人擦干了眼泪,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他道:“昨日辰时到今日未时,足足过去一日,按你的叙述,刘敏昨日巳时已经不见了,你为何迟迟不报?”
“我……”淮乐咬了咬嘴唇,小声嗫嚅道,“小的以为公子只是如往常一般……”
“说!”
淮乐抖了抖肩膀,委屈地哭道:“公子平日也会打发我去别处,然后独自一人夜里寻玩意儿消遣,昨日我以为公子会和往常一样,便自己回了家,第二日才去找他,谁知道公子并未在那里,问了人也都说没见过,我又找了其他地方,也都不见人,这才慌了神回去报信。”
“不可能,我每晚都去敏儿屋外问一声,他日日应答,怎么会不在家中过夜?”刘老夫人瞪大了眼睛,“你胡说些什么?!”
“小的不敢撒谎,是我……是我躺在公子的床上,装作公子在屋内回应您,公子说,他说若给您发现了他不在,就要打死我,小的不敢不从啊老夫人……”
刘老夫人一口气喘不上来,脸色泛着青灰,嘴唇都在打冷战:“混账东西……”
她骂的不知是刘敏还是淮乐,岳雎坐堂久了,对这些习以为常,只管自己问:“他平时夜里不在家,都有哪些去处?”
“百戏园,常乐堂……畅,畅春庭,每三日轮一次。”
魏林一听,没忍住“哟”了一声,乐道:“你家公子玩得还挺新鲜……”
岳雎睨他一眼,魏林知趣闭了嘴,却在心里泛起了嘀咕。
百戏园常乐堂,听着名字也都能猜到是寻常闲去解闷的地方,最后一个畅春庭却大不一样,那是云州专供权贵玩乐的技所,其中门道花样颇多,专养些体态纤瘦性情乖顺的少年,去的人不多,闹出的惨案却并不少。
魏林之所以知道,是他前些日子刚处理完一桩伤人案,畅春庭的小倌一时失手伤了点他的两个恩客,那两人便不依不饶将人活生生打断了两条胳膊,小倌无人医治血尽而亡,那二人却早已扬长而去。
畅春庭报了官,此事最终以恩客赔了五百文钱告终。
五百文,不过一头猪的价钱,人命价廉如此。
刘家的那个小子,听着倒全然不像他祖母口中那般不经人事。
刘老太爷老脸一阵红一阵紫,虽没听过畅春庭是个什么地方,看魏林的反应也知道是什么不入流的风月场所,直恨得牙痒。
淮乐躲着刘老太爷要杀人的目光,低头道:“公子的事,小的也不敢多问,我只知道公子在这三地有固定的住处,旁的就都不知道了。”
“他从何时开始夜里出去?期间有过行踪不明吗?”
淮乐一张白嫩的脸上还挂着泪珠,想了想,斟酌着道:“是三个月前,我记得很清楚,三月前公子参加了一场球会,自那时起就开始时不时夜里叫我假扮他行事,从未有过意外。”
“林蔚。”岳雎颔首,唤道,“你照他说的,领人分别去查,三日内什么人什么时候进的这几处地方,都一一找到带回查问。另外,再叫人守着畅春庭的前后门。”
“是。”林蔚答得果断,领了命去外边点人。
赵立坤这会儿缓过劲,咂摸出点不对味来,喃喃道:“怎么就同一时间出了事……”
岳雎示意他说,赵立坤胡子耸动,迟疑着道:“下官只是觉得蹊跷,刘家宝珠失窃的那日早上,恰好刘小公子也失踪了,这小公子一手暗度陈仓三月都不曾出差池,怎么就这一次……这其间,难道就无半点关系?”
刘老太爷也附和着说:“说来也怪,昨日他起了个大早要与我讨论棋道,我还奇道这孽障是转了性要修好,坐下才下了两盘,那贼就进了我家……”
“刘公。”岳雎这时却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你给你孙儿一个月多少银子?”
刘老太爷被他问得一怔,想不出这与找人有什么关系,面上一窘,还是答道:“三两。”
岳雎又问:“他手底下有没有你的铺面田产?”
刘老太爷忙道:“没有,我怕他年少挥霍,便都不叫他接手,他每月从账房领三两银子作随身,其余花销都是府中另算。”
三两银子,对寻常百姓来说,解决一家五口一月温饱足矣,然而对这些处处养尊处优的公子少爷们来说,就是同游时捉襟见肘惹人笑话的境况了。
刘老太爷到底是疼爱孙儿,还是舍不得钱,这有待考究,只是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迟钝的人也该听明白了。
岳雎接着他话,漠声道:“是啊,刘敏每月只有三两的例银,而百戏园,常乐堂,畅春庭这三处任何一处的固定包间最低都要一日八百文钱,即便只留宿不点人,三个月下来,也要足足二十四两银子。”
众人算了算这笔账,心中惊骇万分,魏林恍然大悟,叫道:“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公子哥儿,无产无业的,这笔钱从哪里来?怎么来?”
刘老太爷瞠目结舌,大约也没料到会是如此:“这、这、我怎么从未听他提起过……”
说话间,一个武侯从外面进来,通报了一声,说刘府传来消息,刘小公子至今仍未回府。
刘老夫人再受打击,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岳雎平静地一挥手,叫人把她抬下去休息,堂上各忙各的,无人注意还跪着的淮乐。
他跪得膝盖发酸,正要悄悄挪一挪腿,忽然背上一僵,察觉到一道灼热的注视。
天清日白的,淮乐打了个寒颤,他一抬头,对上了岳雎深邃的眼睛,岳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眸光带着一丝玩味,对他抬了抬下巴,道:“现在说吧,你到底是刘敏的贴身小厮,还是他养在家中的邓生?”
淮乐脸上血色尽褪,一张小脸瞬间变得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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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本文原名《遗孤》,晚11:00-2:00之间更新,周更3~4次,文案梗保证都会写到,段评已开,作者话唠且听劝,每一条评论都弥足珍贵。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