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前草》海上月雨

4、第 4 章

　　从心辍学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当时她读高中，爸妈给她买了一部手机，说离家太远。甚至于还专门买了电脑在家里说给她周末回家学习查资料，顺带着把电话机装了。
　　从心的学校是住宿的，过去第二天，从心就打电话回来了，哭着说自己要回来。
　　爸妈连夜打出租车过去，把她接回来。
　　从心说寝室里是很多年级混合住的，跟招生时候说的不一样。
　　姑姑给她的几张百元大钞，她放在外套兜里，去个厕所回来就不见了，宿舍里的人一句话都不说。
　　爸妈去找校长退钱，校长呵斥了几句，他们就回来了。
　　接下来两年，从心就这样待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从刚回来的呵护到现在的谩骂，妈妈的变化没有两年时间那么久，大概两个星期吧。
　　从心也是能忍。从仲心里想。
　　从仲还记得当时从心在初三的时候因为数学实在使不上劲，早上拉着从仲说要背语文书给她听。这两者的关系好像没有这么紧密，难道从心是想曲线救国吗？郑从仲没有多问，那会儿她一直是个听话该干嘛就干嘛的角色。
　　后来从心的中考成绩出来，或许有的人就是不适合学习吧，毕竟从仲也没觉得自己很厉害，只是从心要花钱才能找个学校，从仲要花钱才能换个学校。
　　从心就一直在家里玩电脑，那台电脑就搬到从心从意的房间，从仲很羡慕，但是他们说她那会要考试，最多一个星期只能玩一个小时，还要站在从仲的身后盯着她一小时，掐着时间将她拉起来。
　　后来从仲真的因为考试，也就没怎么玩电脑了。
　　等从仲的考试考试成绩出来，爸爸妈妈很开心，也说要给从仲买一部手机。
　　郑从仲觉得自己是不是苦尽甘来了？原来学习成绩好一点，真的有用。
　　她等了一个星期，终于在某一天看妈妈脸上神情比较开心的时候，怯生生地去问：“阿妈，什么时候买手机？”
　　妈妈本来脸色挺好的，听到这话，放下手里在洗的碗筷，擦擦手，拿出了一沓钱说：钱放在这桌上了，等我有空的时候吧。”
　　从仲点点头，心里踏实了一点。
　　又等了一个星期，从仲见那沓钱一直在桌上，可是妈妈在嗑瓜子都没有要带她出去的意思，她鼓起勇气又问：“阿妈，我们什么时候 ......”
　　“你这孩子有完没完！没看见大人很忙啊，谁都要围着你转吗！你就当自己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别人都是蠢的吗！”
　　突然的大嗓门，从仲吓了一跳，她站在那说不出话。
　　妈妈看见她这幅样子，悠闲地去打开了水龙头，背对着她，不再搭理。
　　郑从仲就一直站着，她看着那个水龙头的水哗哗流，她感觉自己的脚开始轻飘飘的，就飘到了桌子前，伸手拿走那沓钱转身走了。
　　她穿鞋子很快，她怕水龙头的声音停了，那个女人会发现桌子上的钱不见了。
　　她走地也很快，之前放学回家路上已经物色了好几家手机店，她这次走到镇上那个最繁华的十字路口，装修最豪华的手机店。
　　店里没有人理她，她走到柜台前，指着一部鹅黄色的迪士尼米老鼠限量款的键盘手机，“我要这个。”后来她知道，这些手机是样式机，只是摆着看的，有些能基本的打电话发短信，但是配置很差，不久就会坏。
　　“你......”有一个售货员注意到了她，这个售货员看了看她身后，“你确定要这个？”
　　“嗯。”郑从仲拿出二十张，她其实没有很坚定，要是售货员说不卖她，她也就回家了。只是售货员很快接过她的钱，找零二十二块。
　　她抱着手机盒回家的时候，也没去和那个女人说话，直接回自己的房间。
　　晚上快睡觉了，爸爸回来了。郑从仲拿出那个鹅黄色小手机摆在写作业的桌子上。爸爸过来，拿起手机看了看，又放回了桌子上，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关门出去了。
　　郑从仲其实也很忐忑，这下舒了一口气。
　　整个暑假就是听从心被骂，躲着自己不被骂，然后看从意跟爸爸妈妈撒娇。
　　高中开学的时候，郑从仲一个人孤零零坐着。别人好像都是认识的？为什么她们都能很和谐的说着话？
　　她心里又慌了起来，怎么办，是不是别人都在看自己一个人的笑话。
　　郑从仲越想越心慌，低头抓自己的书包肩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