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次 第三章：Arcade Fire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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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源丛带着窦汀雨从大街切入一条小巷，然后开始在小巷中七拐八绕，把人都绕晕了。
“喂，诺诺，你不会是要割我腰子吧？”
“呵，你那个全是工伤的腰子能用来干嘛，跟紧点，马上就到了。”
他们到达一栋窄窄的商务楼，大概七八层高，外表普普通通，完全看不出是用来干嘛的。
柏源丛按了七楼，古旧的电梯发出痛苦的呻吟，然后像做了一个重大决定，开始上行，过了一会儿，电梯停下，门打开，八比特音乐扑面而来。
窦汀雨跟随柏源丛下了电梯，走进本层唯一亮着灯的大门，眼前突然开阔起来。
巨大的房间里，昏暗的红紫色灯光落下来，在灯光下是一排排复古单机游戏机，屏幕随八比特音乐闪动着变换动作的小人或者变化的数字，让人感觉像是一脚踏入了上世纪末。
“可以啊诺诺，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游戏机厅流行的时候你还是个小baby吧？还是……你向公司谎报了年龄？”
“屁啦！是乐队里的大哥带我来的。这里的机器都是老板收罗的老古董，游戏也都是原来的那些，VR类的完全不让进门。主打沉浸式回到过去！”
他到收银台换了代币，递给窦汀雨：
“喏，拿着你的币。行了，玩去吧！”
“啊？我不会啊！”
“没关系，很简单的，按照屏幕上的指导一步一步走就好了。你先感受感受，我保证，不管你心里有多少怨气，或者多迷茫，玩一会儿，保证都会烟消云散。”
窦汀雨先随便找了台游戏机，按照要求投入三个币，屏幕瞬间变得色彩斑斓起来。
这是个1V1的打斗游戏，窦汀雨选了个肌肉发达的女生角色加入战斗，可前八轮她总是被不同的角色KO，只能不停投币不停继续，直到第九轮，才凭借用力的按键和乱七八糟的走位获得了胜利。
不过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获胜的，感觉完全不可复制，于是又换了台游戏机，这是个射击游戏，她玩了几轮觉得眼睛快不行了，又跑去玩赛车游戏。
直到币都用光，她才发现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
“诺诺呢？”
她绕着游戏机厅找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跳舞机上脚快到要冒火星的柏源丛。
一曲结束，他累得气喘吁吁，满脸是汗。窦汀雨边拍手边赞叹：
“哥厉害呀，出手不输当年啊！一看就没少来练。”
柏源丛喘着粗气问：
“你不玩啦？”
“币都玩没了。”
“那你还要吗？我这儿有。”
“算了，看你呼哧带喘的，我们找地方坐坐吧。
游戏机厅保留了复古的风格，能够选择的饮料品种少之又少，可乐雪碧这类还是装在玻璃瓶里卖的，他们拿了两瓶可乐，一包薯片，在餐区坐下。
“哎，给你！”柏源丛从口袋里掏出生日礼物，“是你出生那年的劲歌金曲集锦哦……不过是磁带格式的，你是不是没有机器可以放？”
“你这次比之前周到嘛！”
柏源丛没有听出她话里的奇怪之处：“我看看，给你找一台好了。”
置身于游戏机厅，窦汀雨好像比之前更加理解柏源丛用装满老歌的磁带作为给她的生日礼物的原因。
他是个那么怀旧的人，能从过去的单纯和美好中发现幸福、汲取能量。他在用真诚而笨拙的方式，把这样的幸福和能量传递给自己。
“你选的这地方可真不错。”窦汀雨说。
“是吧……我心烦的时候就会来这边，买一手的币，等币用完，心情自然就好起来了。”
“我今早不是去森林公园吗，在那儿呆了会儿，感觉真是吸收日月之精华，可一回城里，那股戾气又反扑回来。我还以为是城市里的节奏造成的，但在这市中心的游戏机厅玩会儿，好像也好了很多。”
“就是这样的啦，要感觉不到压力，不然就是自己变强，不然就是认定对手没这么强。玩乐队玩游戏的好处就在于这些事都是很有现实感的，能够硬生生地把那些烦心事挤出脑外。”
窦汀雨想到柏源丛在跳舞机上的疯狂模样，他也有什么烦心事吗？
这样说来，每次离职日，他都是因为别人犯的错，被客户臭骂一顿后回来的。但前三次她都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完全没有在乎他的感受。挺自私的。
“哎，”她吸一口可乐，问，“这么说，你有什么烦心事吗？”
“也没什么，”柏源丛揉了揉眼睛，“就是太困了。”
“昨天演出去了吧？”
“对啊，昨天乐队接了个活，搞到四点才结束，睡了两个小时就起了，去客户那儿，然后被客户骂了两个小时。”
“因为A汽车品牌藏区自驾出乱子的事吗？”
“对啊……嗯？你怎么知道？”
“那事你有说过。”
“哦。”
“其实你有想过去给老板提升职吗？你也没有直属领导，得做这个位置的事还得做自己的事，一个人打两份工，升职也合理嘛。虽然改变不了辛苦的状况或者当替罪羊，但好歹有点回报。”
“公司可不这么想，公司不考虑贡献，只考虑你呆了多久，跟关系破裂的夫妻一样，婚姻质量是不用考虑的，不分手才最重要，因为分手了凭自身条件也讲不好能找到更好的。”
“另一套游戏规则……”
“嗯？”
“……霄霄之前给我说过，我们痛苦的源头是同其他人玩的不是同一套游戏。”
“哎，管他什么游戏。别聊我了，我司今天的明星可是您。从我刚到办公室的时候，冯怀玉就一直在输出，我走的时候还没停下来，房顶都快被她掀了。我第一次见到你们整组人中午不出门集体加班，连格格都在干活！你简直是闹革命嘛！到底跑去森林公园干嘛？”
“……我也说不好。早上在地铁站，一边是去公司的地铁，一边是去森林公园的，一边是谩骂责怪推卸责任，一边是森林绿树小鸟溪流……我感觉不是我的理智，而是我的身体在说，去那边！去让你开心的那边！”
“我觉得这样挺好，和我来游戏机厅也没什么区别，只是提前了几个小时。”沉默了一阵，他突然开口道，“……我最近老觉得，自己离死也不远了……”
窦汀雨“噗”一声笑出来：
“我们是在做深入探讨，但你也不用扯上‘死’这么沉重的话题好吧？”
“不沉重啊，你听我说嘛！我的意思是，这么短的人生里，大部分时间都用来为别人的事业打辅助，甚至用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工作，被工作掌控情绪。老了回看，真的值得么？那个想去的城市就在那儿、那首想听的歌就在那儿、那部想看电影就在那儿，可我们却坐在那个小小的工位上……”
窦汀雨长吁一口气，说：
“所以啊，我决定，不做努力、不寻找意义。我是一支小小的舟，快乐的风把我吹到哪儿，我就到哪儿。”
“快乐的风快别吹了，肚子跳饿了，我们找个地方吃口快的吧。”
往外走时，窦汀雨又闻到柏源丛身上昨夜酒吧沾上的淡淡烟酒味，猛然想起之前有一次，他神神秘秘地说自己做了个梦。
“你看起来好困，那黑眼圈大得……你说你昨天只睡了两个小时？”
“是啊，可怜吧？”
“睡得安稳吗？比如，有没有做梦这类的。”
“……嗯……”柏源丛明显想要搪塞过去。
“做了什么梦啊？”
在窦汀雨的逼问下，他开始局促起来。
“我们今天都推心置腹哎，死亡都聊了！给我说说你做的梦怎么啦？难不成是个春梦……两个小时而已柏源丛，够有效率的……”
“屁啦！做什么春梦啊，我看是你常做春梦贼喊捉贼吧！”他急忙打断，窦汀雨知道自己的阴谋快要得逞。
“那你给我说你做了什么梦？”
柏源丛继续扭扭捏捏。
“其实做春梦也正常，作为一个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男性……”
“好好好，我说了好吧。”
窦汀雨做了一个给嘴拉上拉链的动作，表示不再吱声。柏源丛干咳了两下，一字一句地说：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梦到末日景象，我们所有的人都活得巨惨……有种邪恶的物质，任何东西沾上都会被腐蚀，导致我们人类又没有像样的地方住，也没有像样的衣服穿，还饿着肚子。”
“……哈？”窦汀雨想，之前的柏源丛神神秘秘吊足胃口，就因为这样一个三流科幻故事？
“你听我说完嘛！中间又经历了好多激战，不同部落抢地盘什么的。然后有一天，一个女神出现了。这个女神脚踏浮云，穿着那种……希腊式的白袍，同时，她全身散发着光芒，看不清脸，她头发又长又黑，直及脚背。女神一挥手，天空瞬间降下甘霖，同邪恶的物质融在一起，变成普通的水，我们所有人就得救了。”
“……哦。”
是比刚才好一点，但也只是二流的科幻，或者玄幻故事？
柏源丛停顿了一下，接着说：
“之后，那个女神缓缓下落，光芒也随之淡去。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是……你。”
最后一个字几乎没发出声音。
“……啊？！”
“我说，女神，是你。”
“我……天降甘霖……不是，我是观音菩萨吗？”
柏源丛露出扫兴的表情：“啧……嫌弃就别听！真是……。”
这时窦汀雨已经笑开了：“哈哈哈哈……我原来是观音啊！哎，你用猴哥的声音叫我一声观音姐姐！来嘛！”
他们说闹着，七拐八绕，又回到了热闹的大街上。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次 第三章：Arcade Fire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