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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哭魂岛10 ...

  •   哐当~

      院落东侧传出一声不小的响动,随后更是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桑灵蹙眉望去,东厢房隐于一片墨色之中,并无光亮,瞧不清发生了何事。

      “阿逸,我前去看看,你呆在这儿别动。”

      “阿姊…”
      裴逸心下担忧,想与桑灵一同前去,但她步履过快,待他回身已翩然远去。

      沿着绵亘蜿蜒的抄手游廊,桑灵绕了许久才行至发出声响的低矮灶房。她的身影方一靠近,屋内的响动便停歇下来。

      “屋中可有人?”
      桑灵轻叩房门,慌忙的脚步声随即传来。

      吱呀一声,灶房门应声而开,瞧见眼前人熟悉的面容,她心中的忐忑这才平息。

      “戚姑娘深夜怎会在此?”

      戚冬自屋中跨出,抬手抹掉不小心蹭在额间的灰渍,才压低嗓音回应,“那日在船上冲撞了桑姑娘,我一直过意不去。这不,想亲手做些糕点送给姑娘赔罪。”

      深更半夜…不歇息…做糕点?

      桑灵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连忙宽慰:“戚姑娘勿要忧心,那日之事我并未放在心上。”

      “戚姑娘,你还是快回房歇息吧。”

      “这…这怎么能行,我还需研究研究。”

      戚冬本是直爽的性子,今日说起话来却吞吞吐吐,最为主要的,屋内烛火昏暗,怎么也不像生火做饭的样子…

      桑灵纵有诸多疑问,却无打探清明之心。戚姑娘所说所做,自有她自己的打算,她不便多加干涉。

      “戚姑娘忙完,还是尽早回去歇息。那日之事,我知晓姑娘心直口快,定是无心之言,你我二人皆不必放在心上。”

      桑灵的劝慰,如春风拂过面颊,和暖舒适,戚冬一时滞愣,忘了自己所做为何,直至瞧见她折身离去,才慌忙挡于身前。

      “桑姑娘!”
      “桑姑娘,你现在还不能走!”

      不能走?桑灵面上的疑惑愈深。

      戚冬自知说漏了嘴,眨巴眨巴眼,慌忙改口,

      “桑姑娘,实不相瞒,这是我第一次做糕点,许多步骤不熟。不知,姑娘可否留下帮帮我?”

      闻言,桑灵瞥了眼墨青一片的天色,又低眸瞧了瞧眼前人真挚的小脸,目中的不可思议更盛。

      有何糕点,非得熬夜做……

      “桑姑娘快来,快来。”
      未给桑灵过多思考的机会,戚冬连请带推,将人留在了灶房之中。

      庭院寂静无声,裴逸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抹身影消失的廊角,等候许久,迟迟不见桑灵返回,他的心中不免攀上忧虑,转动轮椅前往东院寻人。

      “裴公子,半夜三更不回房歇息,这是要去哪?”

      玄青的修长身影隐于晦暗的夜色之中,瞧得不甚清晰。直至俊美无俦的眉眼被月色捕获,镀上一层冷白的光辉,宋言亦峻拔的身形才完全展露开来。

      “宋公子不也深更半夜不歇息。”

      裴逸仔仔细细打量着来人,他目中闲散肆意,唇角微微起伏,见着自己不似前些日子的怨瞒而是悠闲自得,准无好事。

      “不知,宋公子鬼鬼祟祟藏匿于庭院之中,所谓何事?”

      鬼鬼祟祟....

      裴逸仅用简简单单四个字,便将宋言亦气得胸口直冒火。但他硬生生压了下来,唇角的笑意愈加灿烂,满目良善可亲,甚至连语气皆充斥关怀,

      “我只是瞧见裴公子一人独守在院中,心中担忧罢了。”

      “担忧?你会担忧我?”裴逸嗤之以鼻,篡着轮椅的手握得更紧。

      “相处多日,自会担忧。”

      宋言亦满目诚挚,瞧不出一分一毫撒谎痕迹。甚至主动上前,身体力行表示关怀。

      “裴公子定是双腿不便,才迟迟未回房歇息,我来帮你。”

      说罢,他便不顾阻挠,径直将轮椅往厢房推。

      “宋言亦,你松手!”裴逸眸色凉寒,死死盯着身后没安好心之人。

      然而宋言亦今日极为耐心大度,对于眼前人凶狠的目光,只是付诸一笑,随后自顾自地继续向前推动。

      “宋言亦你若不放手,我便从这轮椅中翻下去!”

      闻言,宋言亦的动作倏地止住。

      然而,他并不是被裴逸的威胁之言恐吓,而是瞧见近在眼前的院中清塘。

      池水粗略算来,约莫五尺深,不知可否淹死人?

      “宋言亦,你想做什么!”

      裴逸愈加阴寒的声色传来,其中并无惧意,只是浓烈的憎恨。

      “裴公子,你说呢?”宋言亦嗓音更为森冷,还蕴含丝丝嘲弄的笑。

      他缓缓行至轮椅前,垂眸满眼笑意地望着眼前人,但目中的愉悦之意未达眼底,眸眼深处是望不见底的墨潭,蕴含冰凉入骨的杀意。

      扑通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响起~

      一边淘洗菽豆一边点头如捣蒜的戚冬,心中倏地一紧,木盆中的水随即溅起波澜。

      一如水花四溅的院中清塘。

      糟了,困意太足,她忘记在落水前将桑姑娘领过去了。

      桑灵斜依在灶炉旁,打着瞌睡生着火。夜色极为深沉,连聒噪不已的蟋蟀鸣叫皆渐歇,她脑中困意太足,并未留意到院中响动。

      见她一动不动,戚冬踌躇许久后,嗫嗫嚅嚅低声提醒:

      “桑…桑姑娘,你可有听见重物落水的声响?”

      落水之声…桑灵聋拉着眼,轻轻摇了摇头,继续三心二意,心不在焉地生火。

      戚冬心虚地紧,慌忙抬高音量,急声道:

      “桑姑娘,院中应有人落水了,我们快去瞧瞧。”

      有人落水?

      裴逸!

      桑灵终于想起自己为何心中如此不安,裴逸还独自一人留在院中等她。

      她顿时没了困意,连忙起身冲向院内。

      “裴逸!”
      “裴…”

      桑灵的惊呼在瞧见裴逸安然无恙坐在轮椅中时顿住,视线缓慢右移,瞅见了落于池中满目怨怼的宋言亦。

      幸好,他怨怼视线落在身后的戚冬身上,而不是自己。

      然而,桑灵正在庆幸,宋言亦愈加委屈不满的目光便投射在她身上。

      “灵儿,瞧见我落水你一点也不担忧!”

      她心中惦念的,口中呼喊的只有裴逸一人。

      宋言亦气愤不已,僵持在池中一动不动,任由冰凉的池水浸泡全身。桑灵瞅着满面执拗之人,目中溢满无奈,

      “宋言亦,这池水方及腰部…”

      他不是好生生站在那儿,连肩膀处的衣料均未润湿。

      “灵儿!”愈加愤愤不平的埋怨之声传来,桑灵轻轻叹了口气,行至池边缓身蹲下,

      “宋言亦,快出来,待久了会着凉。”

      她嗓音柔和,耐心劝慰,“快出来,夜凉风寒。”

      柔嫩细白的小手近在眼前,瞧着她目中确有怜惜,杵在池水中生闷气的人,这才停歇了计较,心满意足地牵着她的手,上了岸。

      湿漉漉的衣裳包裹住欣长挺拔的身躯,袍角不住向下滴水。宋言亦无心顾及自己的狼狈,俯低身子,满心满眼瞧着正在给自己擦拭发丝水渍的桑灵。

      “宋言亦,你为何大半夜不睡觉,来这院中…”
      沐浴?

      瞧着面前委屈巴巴的俊容,桑灵欲说之辞并未出口,但她实在困惑,今夜院中的几人为何一个两个都不在房中好好歇息,非要深夜游荡。

      十分不满地瞥了眼自己的同伙,宋言亦才可怜兮兮地开始告状:

      “灵儿,我见裴公子一人枯坐院中,好心好意推他回房歇息。结果行至中途,他竟恶狠狠将我推落池塘!”

      闻言,桑灵一时滞愣,缓了许久才勉强接受眼前人所言,

      “宋言亦…你是说,你大半夜不睡觉是因担忧裴公子?”

      他何时如此乐于助人了?桑灵满目错愕,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然而,扯谎之人面不改色心不跳,诚挚地点了点头。顿了一会儿又觉不对,十分郑重地发言,

      “灵儿,重点是后一句!”
      裴逸恶狠狠地!将他推入了水中。

      “宋言亦!”怒不可遏的裴逸随即咆哮出声,满目怨愤,“你怎可颠倒黑白污蔑我!”

      他气得差点能从轮椅中站起,“分明是你自己掉入水中!”

      “你是说我深更半夜不睡觉,专门跑来你面前往池中跳?”

      宋言亦气愤不已,欲要上前同裴逸一决高下。桑灵连忙将人拦住,

      “宋言亦……”

      “灵儿,裴公子何其歹毒,推我下水还诬赖是我自己跳的。”

      “灵儿,我是这种大半夜不歇息,跑来栽赃陷害他人的人吗?”

      “不是,肯定不是,你歇歇气…”

      见他愈发激切,桑灵连忙柔声安慰,身后的裴逸听到此言,怒火中烧,

      “灵儿姐姐,他不是心思歹毒之人,难道我是?我会深更半夜不歇息,特意守在这将他推下水?”

      唉……

      桑灵重重叹了口气,她而今说什么做什么皆是错的。

      “你如何不是,我方才就是被你推下水的!”宋言亦不依不饶。

      “宋言亦,你个栽赃污蔑的卑鄙小人!”裴逸活了近二十年,从未如此愤恼过!

      “裴逸!”

      ……

      眼见争执越来越激烈,局势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桑灵连忙朝一脸无措杵在那的戚冬使了使眼色,

      “戚姑娘,夜深风寒,快将裴公子扶回房歇息。”

      按计划,宋言亦会故意激怒裴逸,让他将自己推入水中,而这一切必须由桑灵亲自瞧入眼中。这才可让她对裴逸失望,从而离间二人。

      而今…研究多日的计划成了这般模样,戚冬头垂得极低,不敢同宋言亦对视,连忙将裴逸推走。

      “我不回,戚姑娘你停下!”

      “宋言亦,今日我非要同你辩个黑白出来!”

      ……

      裴逸被越推越远,愤怒的言辞却久久未消散。

      见仇人远去,宋言亦目中的愤愤不平变为柔弱,可怜兮兮地瞧向桑灵,

      “灵儿,你不会相信裴公子的话吧?”

      方才的争吵太过激烈,桑灵并未回神,只是一瞬的迟疑,眼前人便满目委屈不满,

      “灵儿,真的是裴公子推我下水的,而今我全身上下湿漉漉的,你一点儿也不关心!”

      “好,好…是我不对,不该疏忽你。”

      回神后,桑灵连忙软下声哄人,“先回房将湿衣裳换下,好不好?”

      闻言,宋言亦心情大好,眉眼弯弯地将自己骨节分明的大手递出。

      桑灵轻叹口气,将手搭上,与之十指紧扣。

      她行在前,宋言亦乖巧地跟在后。皎白温润的月色铺洒在二人的身上,令周遭的气氛平添丝丝柔甜。

      一路上,桑灵均在疑惑裴逸坐在轮椅中如何有力气将宋言亦推下水。然而心底愉悦,脑中晕晕乎乎的宋言亦满心满眼只在想一件事…

      “灵儿,我衣裳湿了,你是会给我换的吧?”

      闻言,桑灵倏地顿住脚步,她不可思议回头,宋言亦慌忙垂下头,耳根彤红一片。

      “宋言亦,换衣裳是要先脱掉的。”

      “我自是知晓…”宋言亦声音压得低低的,一点儿也不敢抬首,耳根的彤红此刻晕染至面颊。

      “那你…”责备的言辞并未出口,桑灵深吸口气,用尽可能轻和的语气询问:

      “宋言亦,你知不知晓何为男女授受不亲?”

      “知晓。”宋言亦乖乖作答,满目无辜可怜。

      “那…”
      瞧着他面上的懵懂,桑灵歇了问责的心思,柔下声轻言嘱咐,

      “宋言亦,只有同心爱的姑娘结为连理后,才可叫对方为你宽衣解带,知道了吗?”

      “哦~”柔和乖顺的应答再度从宋言亦口中溢出。

      见眼前人听进去自己的劝言,桑灵牵起他的手,继续朝厢房走。

      二人行得极慢,待他们于厢门前立定,心有不甘的宋言亦还是吞吞吐吐问出心中所愿,

      “所以,灵儿…你是会为我换衣裳的吧?”

      “宋言亦…”

      桑灵的无奈弥漫周遭,她方才说了许多,眼前人果然一句皆未听进去。

      许是夜色太昏暗,又或是她太过气恼,并未听出其中的言外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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