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天》鸿雁踏雪

71、云

　　巫蛮也被击出阵外，摔落在穹天不远处；
　　穹天当即就压不住心火，怒道：“巫蛮，若是师哥受伤，我绝不放过你！”
　　巫蛮：“你以为大祭司承诺我吗？”
　　穹天：“不是你还有谁想放出这些鬼混。”
　　“大祭司是为了你。”巫蛮道，“还有你的哥哥无极，这都是他闯出来的祸，是他应允古国公主凤十三的诅咒，放出虫疫残害数十万凤凰。”
　　穹天：“无极……”
　　他联想婆娑谷中那些诅咒，无极犯下这样的罪孽，所以才会被娘亲关入鬼蜮的吗。
　　那天璇在做什么呢？他在替无极赎罪，而且这一切都是因为……
　　“你们都是疯子！”冥王咆哮道，“可是灵尊的燃光真咒，若是中途被打断，你可不就就完了？”
　　阵中现出河流山川之势，根本不是鬼蜮的能看见的地貌。
　　穹天说：“看数量，凤凰古国恐怕超出两成的鬼混都聚集在阵法里。师哥以为，如此浩大的规模鬼混穿越鬼蜮，修灵界会注意不到么？”
　　巫蛮道：“谁说一定要穿越鬼蜮？”她直起上身，笑了：“你以为大祭司只是释放巫族或者那群凤凰？不，他也是为了将来无数个百年中修灵界千万死魂，”

　　“师哥要用灵力，在两界之中斩出裂口？”

　　巫蛮补充道：“准确的说，是把两界合并。让鬼蜮的鬼混清除罪孽之后，能有机会重塑真身再次往生修灵界，超度已故之人的灵魂，使其得以轮回转世。”
　　就在这时，穹天突然径直倒地，全身都僵硬得好像死了一样，心说不知道师哥的共生骨有关，但总让他有种不好的感觉。
　　“你冲不破当年苍茫寒月的禁制了。”冥王冷冷道，“已经结束了。”
　　“聒噪！”天璇咬牙，左手寒月琴收，右手撒，一声巨响，漫天黑气连带着冤魂被撞开，无数如星的白光朝穹天飞速拢去，朝穹天攻上的怨魂们到得他身前，却进不了体内，只能在体外围绕着呼啸飞旋。
　　“放弃罢，共生骨的力量只会让你痛苦不堪！”
　　穹天一听脑子就一眨，心说不会吧。
　　还没琢磨明白，天璇就再次进入阵中。
　　但是毫无办法，他什么都不做，一面听着上空阵中的声音，一边缩着身子抑制身上打战的感觉。
　　他心急如焚，真想立即过去看看，可是他娘的就是动不了，心里其实挺恨共生骨这玩意的，他们冲锋陷阵时，他受了伤能影响到师哥，师哥受了伤，而自己却待在阵中睡觉，这时候他觉得来这趟都像个累赘。
　　穹天挣扎着，紧接着就听到天璇的声音，那蓝色祭袍落到他面前；
　　“你。”天璇看着他好半会，穹天才发现自己居然落泪了……
　　那僵硬感也消失了，穹天立即站了起来，那死了丈夫一样的情绪登时也收得一干二净。
　　天璇拉过他的手，不知道是个什么，一下子塞到他的手中，他一摸那东西便进入他的手腕中。
　　天璇：“现在去取出瞑血。”
　　穹天犹豫了会，使着被那股灵力缠绕的不嗔，走向冥王。
　　“你要干嘛！？”冥王伏灵往后，那股力量竟能牵制冥王，让他不能动，穹天道，
　　“无极当年判出鬼蜮，这其中是不是也有你的功劳！？”
　　“先是另辟蹊径帮无极逃出鬼蜮，诱我往人间，放任我挑起瞑眼之战，即使如此你都不肯罢休，还要迷惑我去往人间取得五灵珠……”
　　穹天怒道，“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鬼王心中已有定论，又何必明知故问？”冥王回答，轻轻睁开眼睛。
　　明明他已经失败了，冥王也亲眼目睹他的下场，为何还觉得他能灭掉人族，甚至不惜交出瞑血也坚信不疑；
　　这趟去人间究竟……难道是……
　　穹天：“你觉得我能答应你，是因为师哥吗？”
　　冥王明白他的意思，突然沉默不语。
　　穹天继道：“所以一旦我拿到瞑血，不论我能不能办到，师哥绝对能兑现承诺，是吗？”
　　冥王伏灵神情有些许慌乱，他看了一眼旁边背过身的天璇。
　　这个动作让穹天难受不已，于是他追问：“你还不肯说实话！”
　　“你不该问。”冥王道，“你也知道我不会说的，不过，我可以给你讲一个故事。”
　　“千年前，当时的凤凰古国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虫疫，导致古国沦陷产生强大的煞气，让十二魔兽失控后破坏了乾元之境，我与道祖..也就是你的师傅，我们被困在里面，灵尊法力式微，我助他们脱困，打开了鬼界之门，他允诺我，灵尊复生之日将会回到乾元之境，令我在此地筑北冥等他，鬼蜮三载人间一年，最后等来你母亲，他居然为了那些自私懦弱的人类，违背诺言不来了……”
　　穹天：“你守着这份执念在鬼蜮近千年，他活着的时候，你不去问，现在已经……都已经没用。”
　　“你说得不错，所以我已都不在乎了。”冥王缓缓闭上双眼，说，“来取吧。”
　　不嗔几招下，冥王伏灵七脉处被割开。
　　“此上人间我已明白你留在人间的道理，对不起……可我仍旧不能共鸣，对不起……我想应该问你的，你不来找我，我去找你，也是可以的……”
　　等了会，冥王再次睁开眼睛，惊骇看着穹天：“你怎么还不动手！”
　　收起不嗔，穹天就要走；
　　冥王伏灵的声音在后面吼道：“你个疯子！没有瞑血，你会死得很惨！你们不能待在一起！疯子！”
　　等他们走出北冥，穹天担心地看着天璇，说：“你没事吧？”
　　天璇摇头，左手穿过腰一搂，将他带到胸前，“抓紧。”
　　穹天立即抱紧，可以感觉天璇身体一抖，开始能感觉到他的喘气，但是能感觉到他在尽量克制。
　　可几乎同时，四周忽然一亮一暗，穹天就看到一团重重叠叠的黑影，在他们后面冲过来，几乎是马不停蹄，散殃气急败坏道：“小鬼王！速速取回瞑血！”
　　穹天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后，天璇抱着他就翻了下去；
　　朝着万丈深渊。
　　万丈深渊之下——
　　不同的刚才那个厉鬼横行的地方，这里倒像是人间一条街，灯火通明，无数木屋聚集在无双山峦的缝隙中。
　　两边是山峦深渊，长街就在浮云之上。
　　长得望不到尽头，大街两侧，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店铺和小贩，飘飘的五彩招子和大红灯笼高低错落。
　　看到这里，穹天疑惑问：“师哥，你带我来银钩鬼街干什么？”
　　这次天璇没有回答，只往前走。
　　他这样做不就等于耍了一回天璇，让他白跑一趟，天璇不翻脸就万幸了。
　　路上行“人”，来来往往，大多都戴着面具。哭的、笑的、怒的，是人的、不是人的。没戴面具的，则都只能用“奇形怪状”来形容。有的无头，有的却长了好几个头，有的头大四肢小，有的女人的头配了个男子的身体，有的头贴在地上走，被一个女鬼踩过，女鬼一边抱怨输掉了一只美丽的手。
　　穹天跟在天璇身边，大气不敢出。
　　直到穿过长街，长街的尽头便是银钩赌坊，此时赌坊庭前正热闹时，红纸灯笼高挂，朱红召旗悬挂于这座十二层宏伟的石楼。
　　“楼主！”白虎错愕看着他们，然后行跪拜礼，“您终于回来了。”
　　身后的众鬼听闻，纷纷跪拜礼，道：“恭迎楼主回归。”
　　“行了，都别跪来跪去的，赶紧的起来吧。”穹天跟上已经走远的天璇。
　　十二煞白虎却十分高兴说，“太好了，有您在，无极绝对不能再次来犯，这下鬼蜮算是平安了。”
　　穹天：“无极来干什么？”
　　“他带了一些奇怪的人，说是要带我们离开这里，可我们哪能离开这里，于是他就被冥王驱逐走了。”白虎回道。
　　穹天：“你们为什么不跟他离开？”
　　“呃。”白虎思考回道，“你也知道无极为人，他不会为真正为我们考虑的，想带我们离开肯定因为我们有某种价值，我们不想再中了他的奸计。”
　　穹天：“对于凤凰古国你们还有多少记忆。”
　　白虎明白他指的是十二煞，回道：“我们已经没有那段记忆了，在很久以前就已将赌掉了，我们不想被这段仇恨折磨千年，在这个深不见天日的鬼蜮。”
　　穹天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看向白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们做得很好，总有一天你们会有机会再次回去的。”
　　听到这话，白虎有些发愣。
　　门内探出一颗头颅，见着这浩浩荡荡的队伍中站着两人，顿时瞪大了那双死鱼眼。
　　当即朝着门内大叫道：“你们快出来，楼主回来啦！”雀跃地喊完话，死鱼眼如花无法压抑内心的激动，“我的天呢，真的是我的大人啊，什么风可算把您给吹回来了～”
　　说着，就要朝穹天过来，天璇挡在他们之间。
　　如花也不恼，看着天璇，突然花痴道，“这位大人好威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