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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五城魔瞳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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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这……这是什么?”众人惊道。
东褚目次剧烈,颤声道:“祭祀咒!”
她飞身而下,徒手做刃,灵力如实体,“哗啦”一刀劈开那些黑虫;
刹时,密密麻麻的黑痕,如咒蛇盘曲在圣童全身,殿中阴风惨淡。
诸神各自表情麻木,注视着台阶高处的尸体,诸侯们对此早已见多不怪,然而听到祭祀咒三字时,所有人闻之色变。
黑痕再次化为黑虫贪婪地缠住那尸体,如滚滚黑气,紧接着圣童连声惨叫,一身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干,被吸摄而死
东褚此刻心情倒像是极其复杂,心中有太多的话要说,却无法说出口。
鬼丧胆看似漫不经心道:“这可好久不见了。”
“东褚。”人皇言提示道。
东褚抓着受伤的手掌都在发抖,死死看着尸体,眼眶里眼泪滚来滚去,硬生生被她忍回去。
“妖族与西域来往甚密,这妖如今在灵巅出现这样的事,你会不知道?”东褚的剑透过通灵镜指向鬼丧胆,“这些年你的狼子野心踏遍北疆,司南没来,你们觉得正好可以为所欲为。”
“怎么回事。”人皇言语缓缓,不由让众人提心吊胆。
火女道:“禀陛下,圣童的死状与近来十五城魔瞳案十分相似。
鬼丧胆推开她的剑,问道:“众人皆知你我关系不和,忠言逆耳,殿下可千万留心你,别被有心人利用了;”
青莲想了想,朝东褚说道:“侯爷岂能手足相残,只有情非得已何有苦苦相逼践踏之理?殿下若不相信,西域内政分身乏术,不如殿下替侯爷走一遭江南罢。”
“娼妓之女,何敢持宠而骄对殿下出言不逊!”剑门长老说道。
“殿下千金之体,岂能与你们同流。”星宿长老道,“妄想攀附大祭司,还被赶了回来,实乃不忠不敬。”
琉璃道:“在一众将士中璃妖是最年轻的一位,昔年投入父亲手下,父亲只以祭郎授之,后来机缘巧合投到圣首那里,果然登台拜师,更在军中颇有些名气,能设下十面埋伏之计,困住妖兽入城,父亲绝不可能设计他。”
“妖族将圣童视作下一任圣首人选,妖王自然不可能赠予我,眼睁睁看他静脉尽断修为焚尽成为一具傀儡。”
争论间,大伙儿各自做好了决战的准备。
这会儿穹天很有自知之明,找块凉地不去添乱,不知从何处传来异响;
抬眼一群乌鸟不请自来,在金裕鸿鸾顶一字排开,盯着下面的枯尸。
天璇手中的酒杯裂开,厌烦地将所有通灵镜切断,起身便走。
“师哥。”穹天连忙喊道,“请师哥给我一次机会。”
缘地刚要坐下就有这茬,旋即色变,生怕他闯祸,不由道:“当真是一刻也不让人闲着。”
“不给你要如何。”天璇冷冷道。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苦恼。
穹天只觉得天璇明明这么一发话,竟找不到好说辞,也只得闭嘴。
“不说话还是无话可说。”天璇转过身道,“一个危害上古的魔物拥有驱使五灵的能力,此事经传出去,定将令人心惶惶,一发不可收拾,绝不可能允许你再这样下去。”
一语出,穹天简直错愕于天璇的顾虑,“我发誓,绝不会再次成魔。”
天璇道:“纵然如今你能压制恶念不错,但是瞑在择主之前,不论消失与存在尘世中,也界定了某个信念不可更改,强行压制只会让神识分裂,非死即伤。”
“倘若有那一日,我压制不住魔性,劳烦师哥杀了我。”
当他说完看到天璇的眼神时,穹天不由打了个哆嗦,这句话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知死活。”天璇冷冷打断道他的话,“你若执意如此,来日捅出篓子,只怕蓬山远也要受牵连!”
“是否世间所有的事情都有一定的规矩。”
穹天寻思道,“一个人一件事都是不会固定的,不是绝对的黑白,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被颠覆的,魔物无非凶悍,也是血肉之躯,能断定这些的唯有自己的心。”听完后,天璇的表情顷刻间变得无比古怪,眉头深锁,半晌十分不耐烦,说道:“不用同我狡辩,随你去。”
穹天:“……”
众人纷纷不嗤利息离席,穹天对天璇这次的好说话,仍然是一头雾水。
“好不容易得来个半路徒弟,同样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缘地当真又爱又恨,他当即深吸一口气,最终说道:“罢了罢了,只要最后香火能延续下去,想必将是尽了千秋万代的伟业一桩。”
这酒劲头太强,穹天一时间视线有些模糊,面颊到脖子火热热的,“老头你别晃,晃得我头疼。”
猝不及防被穹天按住肩膀的缘地,身体一个激灵,“没一个人喝这么多酒干什么。”
“醉酒壮人胆。”穹天道。
“那可真稀奇。”缘地道。
“若大功告成,你将真正地名垂青史,这是哪怕连你师父当年也未曾做到的事情。”人皇从高阶上走来。
穹天觉得人皇所言话中有话。
“当心后人拿你铸像。”缘地说道,“将你当灵祖师供奉。”
人皇正色道:“最后在宣布这一圣旨前,我要问你。”
“这次神族施加在你身上种种痛苦,你为何还要答应。”
“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了。”
“灵巅哪个武神被这么加冕封侯,想必诸神当场就能带兵过来讨公道了。”缘地在一帮凉凉说道。
人皇道:“那么,穹天,当年你母亲与你师父没有做到的事情,你可愿与孤一起去替他们完成?”
穹天点头,说道:“封地加爵那套皆不要,拿着反而有顾虑。”
“那你要什么?”人皇问。
“将原本我的东西归还给我。”穹天看向缘地,转而继续说道,“还有一件救援宝物,除此之外,日后不参与任何国事。”。
“为何?”人皇冷漠道。
“寻找五灵自要行走四方,然我萤草之辈,今后暗藏民间免不了与妖邪打交道,民间对我众说纷纭,我一旦出手求灵,也瞒不住其他觊觎之人,定将有一场争执,彼时我不愿被同道误杀。”
“这只金蝶能在任意时间联系到诸神。”人皇道,“脱离天眼管束,今后只能靠你自己了。”
换做从前,穹天决计无法相信,多年后待自己死过后,会像如今一般为东岳而战。
昔日与师门吵得沸沸扬扬的,人性本善还是本恶,至今也无法说服自己。
哪天有一天再次被魔眼吞噬丧失心性,倒行逆施起来,亦是死于神族之手。
但就在未雨绸缪的天机镜中,穹天也窥见了另外一种可能,虽然这可能仍需要验证。
穹天沉吟片刻,便朝着人皇答道:“天人合一,物我本同,善恶相生。”
“这已触及到师父玄而又玄的道法,然孤奉人道立国,皮毛之意大致是懂的。”人皇而后转头注视着手中的剑道,“乾坤囊是创世之宝,内有神性,获传承者,将以善为己任。”
哪怕心存恶念的人,得此宝物,也会大彻大悟,立地成佛?
简直匪夷所思。
朝着人皇谢恩后,两人又饮过酒,是夜穹天喝得烂醉。
秋高气爽,如果没有该死的寒冰飘雪就更爽了,缘地领着他也不知往哪里去。
“哎呦……”穹天稍轻摇头,清视线,“等着,我似乎……要去找茯苓。”
“放心罢,她那个性不可能吃亏,而且不是路痴,指不定你惹了她还在生气呢。”
穹天:“……”
到得出了长生殿后,穹天只见秋风萧瑟,一名圣蓝祭袍的人站在满地落叶的梧桐树下。
那人转过身来,穹天与缘地一齐愣住,竟然真是天璇!
缘地当即拉住他弓腰,便道:“大祭司这是还没走吗?”
没走?为什么没走,不会是后悔了吧。
天璇默然,只是看着穹天正吼地熏晕,腹内翻腔倒海,朝向地上猛得干呕。
“哎呦……究竟是喝了多少,你又是何苦?缘地似乎也被吓到了,“弄得我真以为你挺能喝的,让我看看!”
天璇一时竟是无言以对,站在那萧瑟秋风冰天雪地里,不知该说什么,片刻后举步朝殿内走进。
而穹天仍旧干吐着,再一次真切地感觉到生老病死给凡人的带来的痛苦与折磨。
缘地驱着红线缠住他的手腕,穹天说道:“做人真是太辛苦了。”
“凡人都是会老会死的。”缘地说,“不过你尚且长路漫漫。只有更苦的。”
“……”
对话就这么戛然而止,穹天猛地昏倒摔在地上。
翌日清早。
“老实待着,不要说话。”司南叮嘱道,“忍着点。”穹天醒来的时候看着陌生的房间,司南正坐在榻上。
两人面对面而坐,司南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周边浑身灵力涌动,红线飞舞,那些红线先是从穹天肩胛骨中撤出,顿时让他冷汗直冒,如火焰烧灼的痛苦袭来。
最后那一针则近乎致命一击,穿透了他的小腹,在从后背刺过,红线连着血肉反向扯出,扯得穹天哀嚎不休。
最后司南给他上了止血灵药,穹天才缓过一口气来。
司南侧头端详穹天的模样,说道:“很痛是不是?”
“废话。”穹天咬牙,一字一句道,“少在那里说这些风凉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南道:“你那日受到圣童毒噬而不自知,险些毒气攻心。”
“我昏迷多久?”
“三日。”
穹天这才想起来,心道不妙。
司南正要说话,穹天却挣扎着起身,冷冷道:“这是什么!快给我松了。”
金光罩将穹天关在一个圈里,手仅仅碰到,周遭贴满墙的符咒便散出法力,将他震回。
“你要去找茯苓吗?”司南仍盘腿坐在榻上,注视穹天双目,说道:“茯苓就在外面,温琼在追踪巫蛮的途中碰到她,便交给我带回来了。”
穹天徒然一顿停下,司南转过头去看着门外,说道:“你好歹让温琼多活几年,昨日他回灵巅在神武街怒发冲冠地朝众神婆骂一通,到现在气还未消。”
“什么意思?”穹天冷冷道,“说。”
“对于你的身份,大多数人是不信的。”司南顿了一顿,才道:“因此坊间流传你挟天子以令诸侯,让朝中一众神官皆是敢怒不敢言。”
“他们说得也没错。”穹天想了想,然后说道,“他在气什么。”
“当然是气你不解风情。”来人是墨青,他踏过结界进殿,道:“大祭司他位极人臣,权倾天下,你这些日子与他同进同入,又光天化日当着众神说出那些逾越之言,成何体统?”
看到墨青,穹天不由心里一紧,他仍然对九渊之事心有余悸,“你来干什么!”
墨青:“想想你欠我的人情,我帮你的忙,你可不能随口说出那些无情的话。”
穹天:“我欠你什么人情。”
“你恐怕赖不掉吧,还要我提醒你一下吗?你喝了酒那天,我把烂醉如泥的你一路背回家,但你还一直要我,留下来过夜。”
穹天:“我有吗。”
“是你一直让我不要走,还记得吗?”
“就算是发酒疯,我酒品也是很好的,可能哪天喝多了,不小心有所冒犯。”
墨青:“世上只会不会酒疯两种,没有人发酒疯还叫酒品很好,你要是酒品好,还会在路边打滚?”
“随你怎么说。”穹天道。
“那就当我们扯平了吧。”墨青,“我不也帮你了吗,功过相抵。”
“不可能。”穹天道。
“唉。果然还是喝醉的你比较可爱。”墨青道,“你当时喝醉喊的不会是大祭司吧?喊得跟死了亲娘一样。”
“墨青!”司南先是忍不了了,“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