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主HP]黑暗蔓延》威风凛凛牛金贵

69、第 69 章

　　《尚书·周书·泰誓》上篇中有这么一句话，“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
　　它的意思是，天地孕育了万物，而人类是万物中最灵秀的种群。
　　勒明盖宁上辈子就读过这句话，这辈子也在一些用其他语言写成的书籍里见过表达类似意思的段落。
　　“……因为书都是人写的，而人类会为了自己的族群而自豪？”他耸耸肩，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对这类语句的看法。
　　“啊，有这方面的因素，但它并不是主要原因。”弗立维拿起一块黄油曲奇，在茶里泡了泡，之后小小地咬了一口，“那些学者之所以这样宣称，是因为人类是万物中，唯一真正具有灵魂的。”
　　“精灵其实也有，但它们严格意义上已经不算是这个世界的生灵了，所以目前学界一致认为，此世的万物中不包含精灵。
　　“而且精灵的灵魂构成非常特殊，无限接近于不朽。躯体毁灭后，灵魂长存不说，过上一段时间还能再拥有一副新的躯体。所以现在有很多学者猜测，精灵的灵魂很可能就是他们真正的躯体。之前被我们看做躯体的东西，可能是为了保护躯体而生成的外骨骼，或是护甲。”
　　弗立维显然对像个的问题有着广泛切深入的研究，他像所有讲到自己感兴趣课题的科研人员一样，两眼放光地唠唠叨叨。
　　在两分钟之内把话题从“精灵的特殊构造对其咒语的影响”扯到了“从生理角度分析妖精算不算精灵”。
　　一般情况下，勒明盖宁会津津有味地听下去，并且希望弗立维讲更多。
　　他就喜欢这些日常生活中根本用不上的知识。
　　但今天，弗立维说到“精灵的躯体相当于灵魂的外骨骼时”，他脑子里就控制不住地冒出了一幅诡异的画面：电影《○戒》和《霍○特人》里的所有精灵身穿蟑螂服，排列整齐地跳科目三。
　　靠着拼命掐自己的大腿，勒明盖宁才抑制住了冲口而出的笑声，也为坐在他面前的几位教师，免去了被他的口水和茶水混合物袭脸之祸。
　　等到拉文克劳的院长讲到“斯图尔特家族执政对苏格兰当地妖精族群的影响”时，麦格终于忍无可忍地用茶勺响亮地敲了敲茶杯，粗鲁地打断了自己这位小个子同事的长篇大论。
　　“菲利乌斯，谢谢你对精灵和妖精生理问题的讲解。能不能劳烦你讲讲人的灵魂是怎么回事？现在已经……五点多了，过不了多久就该吃晚饭了。”
　　弗立维不好意思地说了句抱歉，立刻转变了话题：“人的灵魂从何而来，是学术界一直在争论的一个问题，各个学派也都有着不同的解释。
　　“别的不说，我自己所属的西塞罗学派，麦格教授深耕的布鲁塞尔-卢森堡学派，还有伊万诺娃教授出身的圣彼得堡学派，在这方面的认识就有着相当大的分歧。”
　　“麦格教授的导师还为了这个约过我导师决斗来着。”伊万诺娃窃笑着，非常男孩子气地用手肘捣了捣麦格的腰，“你还记得这事儿不，米勒娃？“
　　麦格用鼻子哼了一声，没回答。弗立维倒是好奇地问：“施密特教授和梅尔库里耶夫娜教授决斗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1986年7月，”麦格摇着头叹了口气。“就因为梅尔库里耶夫娜教授在论文里批评了她对人类灵魂起源的几个猜想，还说她‘思想僵化，还不如回家灌香肠’。”
　　勒明盖宁也忍不住笑了，问：“最后谁赢了？”
　　“谁都没赢，没打成。”伊万诺娃给自己的茶里舀了两勺果酱，“俩老太太加一起都快八百岁了，两国魔法部都不敢批准她们的决斗申请，所以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弗立维和伊万诺娃又说了一些发生在著名学者身上的趣事，就在麦格教授频频示意带来的压力下，重新讲起了人类的灵魂。
　　“我刚说到哪儿了？哦对，学界对人类灵魂起源的看法各异。”弗立维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脑门，“但所有该领域的专家都认同的一点是：魔力是灵魂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之一。”
　　勒明盖宁瞪大了眼睛。
　　弗立维被他震惊的表情逗笑，接着说了下去：“正是因为灵魂的这种构成，让一部分人有了直接跟自然灵沟通和使用魔力的能力。这些人在远古会担任各个部落的神职人员，而在现代社会，就都成了法师。”
　　勒明盖宁提出了一个问题：“既然所有人的灵魂里都有魔力，那理论上讲所有人都能使用魔力。为什么只有一小部分人变成了法师？”
　　“有不少法师都跟你有相同的疑问，但没人知道它的答案。”魔咒课教授说，用手指轻敲自己的下巴，“有人认为这跟灵魂中的魔力比重有关，但到目前为止，没人分析出来人的灵魂里到底有多少魔力。”
　　“是技术上达不到还是……”
　　弗立维摇摇头，表情非常严肃：“是因为实验材料严重不足。人的灵魂在脱离躯体后很快就会消散，并被地脉吸收，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进行深层次研究。有人尝试过让实验体保持星光体巡游状态，借机分析对方的灵魂。但这种做法风险非常高，容易损伤实验体的灵魂。灵魂受损的人，轻则短时间晕厥，重则神志不清、陷入疯狂，甚至永久的昏迷。
　　“而且这方面的研究也引出了很多伦理问题，不少该领域的专家都在普通人的世界引发过战争。因为战乱时期，他们能够更容易地获得实验素材。那些没引发过战争的学者，大多也都做过类似的尝试。
　　“你们五年级会学一个比较特别的爆破咒。这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咒语，发出的瞬间就能在地面或是山间坚硬的石壁上炸出一个巨大但规整的深坑。它的发明者叫海因里希·凯穆勒，是著名的学者和死灵法师。可以说，他在人类灵魂方面的研究和成就，到现在为止都无人能出其右，连卑鄙的海尔波都要甘拜下风。
　　“就是他发现，无论是法师还是普通人，只要真心相信某个神明，就给了后者从自己的灵魂里吸取魔力的权柄。信徒越多的神，得到的魔力就越多。信徒越虔诚，神能吸取的魔力也会更多。
　　“等到神从某人的灵魂里吸取了超过某个界限的能量时，就会破坏这个人灵魂的稳定性，将对方变成一个疯子。这也是为什么，所有神的狂信徒都疯疯癫癫的【1】。因为他们确实疯了。
　　“除此之外，现在我们看到的、保留了死者生前记忆和性格的画像，以及能够留在人间的鬼魂，都是凯穆勒的研究成果。
　　“可想而知，他到底做了多少实验。而他研究那个爆破咒的最初目的，就是为了填埋实验废料。”
　　说到废料这个词时，弗立维用手在脸边做出了引号的手势【2】。
　　勒明盖宁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惊骇之下，他不由地打了个寒颤：“他到底杀了多少人？”
　　弗立维一摊手，麦格接过了话头：“很难说。从学界现在掌握的资料来看，他曾经使用多个化名，流窜于欧洲诸国之间，制造了不少争端，并趁机掳走了大量平民当实验品。据说1898年他被捕前，还在密谋在全欧洲挑起一场大战。
　　“巫师联合会的傲罗在凯穆勒的城堡后面找到了四个深坑，里面都堆满了尸骸。每个坑里平均挖出来了一万多具尸体，这还是没算上坑里那些无主残肢得出的数字。再加上凯穆勒在全欧洲都有落脚点，但大部分都施了高深的防护性法咒，到现在都没人进去。
　　“所以那些宅邸附近有没有类似的万人坑，到底有多少，这些都无从知晓，只能根据现有信息推测。官方之前出过一个报告，说保守估计凯穆勒可能害死了十五万左右的人，但也有人说是几十万……谁知道呢？”
　　“他得到了什么惩罚呢？”勒明盖宁问，心里难免对爆破咒生出了一点膈应的感觉。
　　类似于他对熊本熊【3】的那种膈应。
　　“哦，那是法师……不，应该说，是人类能想象到的最可怕的惩罚。”伊娃诺娃对勒明盖宁眨眨眼，唇间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他被变成了一座活石雕关押了起来，余生会像一座真正的石雕一样，维持着一个动作，感受着时光的流逝。因为他已经是座石雕了，他也不可能再死去，只能静静地待在原地。最终要么发疯，忘记自己其实是个人；要么就放弃人类的生命，彻底变成一块石头。”
　　“即使是永久变形咒，也是能够缓慢解除的。像凯穆勒这样强大法师，肯定有办法逆转这种法术的吧？”
　　“不可能。”弗立维坚定地给出了否定的回答，“关押凯穆勒的地方被称为死地。那儿的空气干涸如沙漠，一滴魔力也没有。天体光辉所携带的魔力无法流泻到地上，地脉也绕道而行。在那里，所有的法师都是普通人，价值连城的魔械也全会变成破铜烂铁。
　　“有很多人都说，阿兹卡班是魔法界最可怕的监狱。但我觉得，死地比阿兹卡班可怕的多。勒明盖宁，你还太年轻，而且在普通人的世界生活了太长的时间。你现在还不明白，魔法对于大多数法师来说，不仅仅是一种天赋或是能力，而是特权。
　　“魔法给我们带来的便宜，也哺育着我们内心的傲慢。当你只要动一动食指就能做到，普通人拼尽全力也做不到的事情时，你怎么可能不对后者心生怜悯？而怜悯离轻视只有一步之遥。
　　“把这些长年轻视，甚至鄙视普通人的法师，一夜之间变成了被他们瞧不起的普通人，这会比任何刑罚都让他们感到痛苦。”
　　他说完，休息室里就陷入了沉默。
　　两位女教师默默地吃着点心，小心地用茶碟接住不时掉落的点心渣。弗立维端起茶壶，想给自己添点茶。
　　可是他把壶底都倾了过来，倒出的茶水也只填满了三分之一的茶杯。
　　勒明盖宁此时还在思考格林德沃和伏地魔之流崛起，与科技发展对法师特权的蚕食之间的关系，见状习惯性地用食指在茶壶上方虚虚一拂。
　　紧接着，冒着热气的红褐色茶水就从壶嘴里源源不断地流进了魔咒课教师的茶杯。
　　听到弗立维的道谢后，勒明盖宁突然反应过来，他刚刚又施了一个远超霍格沃茨二年级学生平均水准的法术。
　　他立刻开动脑筋，想着要把这事儿糊弄过去。
　　三个教师却都表现的像没看见一样，交流起了对茶点心的评价。
　　伊万诺娃向弗立维大力推荐草莓慕斯后，貌似不经意地问：“说起来我早就想问了，勒明盖宁你前一阵问我的那个精灵符咒是从哪儿看到的？我翻遍了相关的书都没看到类似的东西。”
　　“什么精灵符咒？”弗立维看起来非常感兴趣。
　　麦格也目光炯炯地看向伊万诺娃。
　　美丽的俄国法师说：“是一个很有趣的转换符咒，能把魔力转化成月光。我想不出来这种符咒有什么用，所以想查查书。结果翻书的时候发现，我根本不记得那个符咒长什么样子。”
　　“啊，典型的精灵魔法，”弗立维撇了撇嘴。“被授权的人才能记住并使用，其他人无论怎么努力都只会将它们遗忘。”
　　心知他们几个苦心维护的咸鱼校园生活可能就要结束了，勒明盖宁暗暗叹了一口气，老老实实地说：“我圣诞节去韦斯莱家做过一次客，回城堡的路上，遇到了一位精灵王……”
　　他本想继续讲他跟“无名的奴隶”之间的短暂交流，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说起了埃塞克斯地区精灵偷窃普通人小孩的事情。
　　在几位教师眼中，当黑发的二年级拉文克劳说出“精灵王”这个词时，一个不同版本的他就突然出现了。
　　他们以同样的姿势坐着，歪头的角度一模一样，就连坐的位置也完全相同，只是两个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原本的那个勒明盖宁坐在霍格沃茨的教工休息室里，穿着霍格沃茨的黑色素面校服，手里端着一杯茶。
　　新版本的他形象则略微模糊，仿佛幽灵一般，周身泛着珍珠白的微光。他坐在一间典雅却朴素的、宫殿般的大房间里，身穿一件华贵的长袍，袍角坠着的宝石珠玉散发着星月和太阳的熠熠光辉。
　　他（他们）同时开口，宫室里的那位勒明盖宁面带微笑，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跟埃塞克斯的调换儿们【4】有关的故事和传说。
　　休息室里的勒明盖宁则满脸惊恐，从口型判断，他显然说着截然不同的另一件事。
　　教师们听不清后一个勒明盖宁说话的内容，调换儿传说的声音将它完全地掩盖住了。
　　两个同时响起且节奏完全相同的声音造成了如同回声般的混响，而两个勒明盖宁互相重叠但又不尽相同的表情和动作，给注视着他的人带来了奇怪的眼花缭乱之感。
　　伊万诺娃捏起窥灵环看向勒明盖宁，啧了一声：“他被下了缄默咒。”
　　麦格和弗立维同时点头，他们也通过同样的法术，看到勒明盖宁嘴边那片冬青叶形的印记。
　　“这会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麦格问，脸绷得紧紧的。
　　她最讨厌看到校外的人暗搓搓地对自己的学生施咒。
　　“应该不会，”弗立维对麦格做了个冷静的手势，凑近勒明盖宁的脸，观察那片树叶。“根据创始人们跟渡鸦王签订的契约，精灵不能用任何形式伤害霍格沃茨的学生。施咒的精灵可能只想阻止他泄露跟那个符咒有关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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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就我读过的乱七八糟的书来看，他们的那个脑回路确实跟疯子差不多；
　　【2】这个我觉得大家应该都知道，但还是说一下。英美剧里的角色，有时候会把两只手比耶举在脸两侧，然后弯两下。这个手势就是引号的意思；
　　【3】熊本熊是日本熊本县的吉祥物，熊本县吧……审核老说我违规，我就给个关键词：熊本军团。有兴趣的话，自己查。因为这个军团，我每次看熊本熊卖萌，心情就很微妙。萌是很萌，膈应也是真膈应；
　　【4】西方传说里，精灵、巨怪、妖精等等异族会偷走人类的婴幼儿，把自己的孩子放回原处。被偷走的孩子，就在异族中长大，并成为精灵/巨怪/妖精的奴仆。
　　在《大魔法师》中，渡鸦王也是这样流落到精灵中的。他很小的时候就被精灵偷走，成了对方的奴隶，经历了很多后，变成了北方精灵的王。
　　当然，根据原著，他成精灵王很可能是因为精灵们懒得做管理工作，所以把他推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