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落英缤纷授毒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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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苑。
繁茂的树冠像一朵朵绿色的云，堆积着挡住了光亮。一簇簇白花夹在苍翠的云朵里，相得益彰。风一吹树影摇曳、落花飞舞，在地上铺开了一层薄薄的花瓣毯子。
光影从疏松的树枝间洒落，照在树下整理药材的人身上。繁花在光线中起舞，悠悠落于一袭白衣上，似画一般与衣衫融为一体，更添了几分生动。
“我二人确无法看出那夜寒箫究竟是何来历，”浮橦静立一旁，微微躬着身，恭敬道，“但他昨日给婉儿医治，使用的乃是纯灵，据说人间修炼内力，哪怕有灵力也不会这般纯净，想来他不是人族。”
“你那都是据说！”他身侧一个瞧上去半百年岁的男子皱了皱眉，接话道，“咱们寿命太短，见识太少，谁知道人族究竟是怎样的？你见过几个人族？你还说他的灵力圣洁呢，能判断他是神族吗？看不出来就跟圣女说看不出来，非要揣摩点东西出来。”
他说完，两手笼着袖子朝圣女行礼道：“回圣女，我们一点儿也判断不出夜寒箫是什么人。”
浮橦被他说的哑口，鉴于圣女在旁只好静静垂手站着，狠狠咬了咬牙，暗暗琢磨下回这个幻轸再来寻婉儿他定然要好好收拾一番。
圣女白纱遮面，看不出情绪，那双露在外头的眼眸异常深邃，更无法窥探任何。
她任二人拌嘴，也不阻止，安安静静摆弄着面前小桌子上的各种草药，待声音终于停了，她才淡淡开口道：“浮橦说的没错，人族没有那么纯净的灵力。”
幻轸一噎，偏过头看了眼浮橦。
浮橦傲娇地扬着下巴，见幻轸看过来，轻哼一声别过头去，得意的很。
“婉霖确实被治好了，所以信不信他、要不要让他为你们驱除混灵，在你们。”圣女的声音不疾不徐，好似永远置身事外，淡漠又神秘。
幻轸愣了愣，小心问道：“浮橦不是说夜寒箫替我们医治是圣女以教授那位公主为代价换来的吗？”
他以为圣女是信了那人，让他们去医治才出面交换的。
“你是族长，生死乃是族中大事，自然由你们自己决定。”圣女眼皮都不曾抬一下，“我教公主是我的事。”
幻轸和浮橦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再说什么。
沉默了下，浮橦又开口道：“圣女，昨日公主问我圣女是不是十七年前的秋日坠落到雾汀涧的。”
圣女拿着瓷瓶的手顿了顿，不动声色地放下，翻起眼皮看了眼浮橦：“如何答的？”
蜉蝣本就善察人心，圣女又完全没掩饰骤然低下去的语气，浮橦立马便感受到她周身气势变了。明明她依旧安静地坐着，可仿佛周围飘飞的花瓣都停滞了下，小心翼翼要离得远些。
浮橦下意识将身体躬得更低，开口道：“我怕圣女来到雾汀的时间特殊，会被人猜到身份，恐扯上恩怨对圣女不利，所以便含糊其词混了过去。”
圣女没什么反应，垂下眸，将手中瓷瓶放在桌子上，而后看向前方的花影飘摇，抬手轻轻挥了挥。
浮橦幻轸直起身，偷偷瞥了眼圣女看的方向，身体逐渐虚化，缓缓消失在空气中，原本掉在他们身上的花瓣徐徐落地。
远处，一抹蓝裙穿过茂密的林子，踏着花毯步步而来，俏丽的小脸上一双亮晶晶的清眸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树，周身萦着淡淡的蓝色内力，似朦胧雾气隔开了落下的花瓣。
“静姨？”林中寂静，慕玖辞也不自觉放轻了声音，小心翼翼出声。
林中只有轻微的风声伴着簌簌花落，慕玖辞唤了两声便也不再开口了，安静地往里走。
她伸出手，白皙掌心握着一团蓝光，隔空托住了几片花瓣。林中白花纷纷扬扬，细看才知并非一种，极为相似的花瓣混在一起不分彼此，却无一不是剧毒。
她移开手，暗暗惊叹，静苑中可真是处处皆是毒药。
少顷，她拐过一株巨大的古木，探出半个身子去瞧，清眸一眨，眉眼弯弯笑了起来。
不远处的树下支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的器具大多都是慕玖辞熟知的，瓶瓶罐罐中装的什么她自然能猜到。
圣女正坐在桌后，一袭白衣朴素静谧，在斑驳的光影中却又好似闪着晶亮，甚是华丽。面上白纱挡住了旁人好奇的目光，只留一双眼睛深邃神秘又温柔雅静。
她抬起头，看到了慕玖辞，眉眼又柔了几分，笑意流转。
她没开口，静静看着慕玖辞笑盈盈上前，行了礼，盘坐在了桌子前，才垂眸拿起一瓶药粉慢慢往一个盘子里倒，笑着启唇：“你是来问你那个小情郎的事儿吧？”
“不是小情郎！”慕玖辞看着她的动作，很有眼色地递上一个小刷子，辩驳了一句，解释了误会便也不在乎一个称呼。
她眼眸连眨，目光灼灼地盯着圣女问道，“圣女当真没有法子吗？”
圣女看了慕玖辞一眼，放下药瓶，接过小刷子，将一个药碾往她跟前推了推，认真地扫去盘子边的浮粉，轻轻叹了口气：“你可知他或许并非人族？”
慕玖辞目光闪了闪，想到蜉蝣一族乃是妖，便也不奇怪圣女为何知晓了。
她扫了眼桌上放的各种草药，取了一株放在圣女推到她面前的药碾里，低头细细研磨。
见慕玖辞不说话，圣女便明了了：“古籍载，天地共敬、六界同尊。但时过上千年，人界无疑成了微末种族，莫说能与神魔抗衡，连知晓这些事的人都少之又少。千万年灵力涣散，让人间许多东西都失去了原本特异的能力。”
慕玖辞垂眸，一下下研磨着草药。她明白圣女想说什么，夜寒箫既然不是人族，那中的毒用如今人界的法子，怕很难去解。
她去查了夜寒箫给他回魂时所用的溯灵芝，那是星月灵气幻化而成的灵物，只有在夜间以特殊的法子才能看到，是人界没有的东西。
或许，要想解夜寒箫的毒，也需要这种罕见的灵物，需要到更大的世界去寻。
圣女拿了个小勺子，从慕玖辞研磨的药碾中舀出一勺细碎的粉末，放在自己面前的盘子里，轻轻搅动与原先的药粉混合，波澜不惊地开口道：“不过经脉药理，却六界相差不多。”
慕玖辞的目光随着小勺子而移动，闻言抬眸看向圣女，甜甜笑了：“多谢圣女！”
圣女看了她一眼，放下勺子，点燃了一旁小瓷碗下面的火烛。
二人聊得有一搭没一搭的，慕玖辞也不多问，专心看着圣女行云如流水的动作，觉得优雅淡泊，赏心悦目。
火烛的温度很快便灼烧了瓷碗，待碗中的水开始冒泡泡，迅速变成了淡黄色，逐渐加深。
圣女又看向慕玖辞，问道：“慕朔可知道夜寒箫？”
慕玖辞注意到圣女的称呼，万般心思在脑中转了一圈，又回到她的问题上，沉吟了下。
父皇知晓夜寒箫，可是身份……她不知道君老看出了多少，也不知道君老告诉了父皇多少。
默了默，她斟酌道：“父皇见过夜寒箫，因为夜寒箫救过我，其余的……圣心难测，不得擅自揣摩。”
圣女笑出了声，盯着慕玖辞的眼睛，重复了遍最后几个字：“不得擅自揣摩？”
她尾音上挑，似有调笑之意，温柔的眸子注视着慕玖辞，盯得她有些窘迫。
见慕玖辞抿了抿唇，讪笑了下，圣女才收回目光，拿个钳子夹住瓷碗，将已煮成深褐色的水倒进方才混合的药粉里，随着“呲”的一声她笑着问道：“他不允许你学毒吧！也没见你少学多少啊。”
慕玖辞清眸骤然一缩：“静姨怎么知道？”
钳子一偏，水倒出来了些，圣女不动声色地放下瓷碗，擦了洒出来的水，漫不经心道：“皇室资源多，若是被全力支持，你的能力定然不止眼前这些。”
很有道理，慕玖辞缓缓收回目光，垂眸看着瓷碗中剩下的一点残渣。
“想必慕朔不愿你学毒也是不想让你涉险，”圣女将瓷碗拿开，扔了把碎渣在里面，仿佛本就是装废物用的，“可若要找夜寒箫毒药的解法，怕是要面对更多的危险。”
慕玖辞的目光移到圣女脸上，轻轻眨了眨眼，甜甜一笑，单纯无害：“我惜命的很，太危险的事我可做不了一点儿。”
圣女莞尔，一点点搅着盘子里的药，小小的盘子明明盛不下那么多汤药，可偏偏随着她手中那根筷子一次次掠到盘边又一次次回到盘中，没有一滴流出来。
“人的寿命太短，世代传承却也遗失了太多东西。如今的天下，总是不断争斗、算计。国与国、门与派、江湖与朝堂……少有人知，还有更远的敌人，眼馋这广袤的人间。”圣女盯着筷子将粉末一点点融进汤药，语气不疾不徐。
慕玖辞的视线也落在徐徐消失的药粉上，听着圣女温柔神秘的声音：“平淡安泰富贵一生也罢，轰轰烈烈张扬一世也好，想清楚你想过怎样的生活，想明白你想要什么样的天下，选择好了，便放手去做，没什么能左右你自己的想法。”
慕玖辞的目光不知何时已定在了圣女脸上，清澈的眸子秋水荡漾，好似要透过面纱看到下面的容貌和表情。
她的心怦怦直跳，脑子里一片混沌，久久无法回神。她突然有种强烈的愿望，想了解面前这个淡漠女子的往事，想知道为何如此平静的语言她却听出了浓浓的关怀。
她甚至没法反应圣女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觉得眼眶酸涩的厉害，莫须有的情绪填满了她的身体，让她都有些愣神，不知何起。
她记得见到夜寒箫时她便出现过说不清道不明的心乱，可这次又不太一样……
圣女已放下筷子，抬起头看着慕玖辞，轻轻笑了：“毒术阴阳调和五行生克，通一而解万物。”
她扬了扬下巴，示意慕玖辞看药盘。
慕玖辞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朵花瓣悠悠落入盘中，霎时被汤药吞没，刹那间汤药“噗”的一声冒出了一缕白色烟雾。
待烟雾散去，盘子已被烧出了一个洞，一滴小小的金色水珠好像被透明的薄膜裹着，在桌面上摇摇晃晃，仿佛一戳就碎成了一团水。
慕玖辞惊了下，随即起身，恭恭敬敬朝圣女行了一礼：“玖辞多谢静姨倾囊相授！”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落英缤纷授毒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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