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记忆后超强》竟是我自己

4、车祸

　　冬日的清晨来的格外晚，阳光透过厚重的雾气，只有微微的光亮，窗外满是灰蒙蒙的一片。

　　一大家子除了李桂香，都背着大包小包，呼啦啦的全部扔进了车的后备箱，也幸好买的是SUV，后备箱够大，经得住。别看李桂香年纪大了，腿脚却很利索，这时候也不需要人扶着，要不是阻拦，恨不得自己也背上一个包给家里减轻负担。

　　树棠把小白的猫粮放到后备箱，抱着猫包坐在了副驾驶，他看了眼格外安静的小白，昏昏沉沉地靠着窗户并不去打扰。今日的小白很是奇怪，光是出门把它从沙发下面拎出来就废了不少功夫，此时在猫包里，也只是蜷缩着，一动不动。

　　李桂香高兴地上了车，看着孙子一上车就昏昏沉沉的样子，有些心疼，怕是起太早没休息好。

　　梅红开着车，树棠坐在副驾驶靠着窗，只有树柏跟李桂香坐在后座。树柏借此机会跟李桂香说了方云安打电话说的事情，李桂香有些愁，她是经历过大灾大难的，知道人命在大事前一文不值。听到可能是要有什么生化战争，哪怕不是很明白，也是忧心。

　　树柏安抚地说道：“也是猜测，不过跟毒气相关，正好咱们回村祭祖，不管是不是真的，出事了，村里怎么也比城里安全点。我们村里可是个风水宝地，这时候回去，我们多待一段时间，就当走亲访友啦！到时候，妈你就和以前的几位老姐妹好好唠唠嗑。”

　　看着李桂香眉眼间有了笑意，又说道：“再说了，树棠出事后，都好几年没回村看看了，趁着这机会，妈你可以带他好好认认村里人。”

　　李桂香看了眼前排的树棠，觉得儿子说得对。自从树棠当年在梅庄附近的水库出事后，因为各种原因，所以这四年他们一次都没回来过，孩子虽然忘了很多事情，但如今回村，那也是该好好认认人了。

　　车子很快就七拐八绕开出了地下车库。

　　“天！这雾怎么还这么大？都过了一晚了，怎么雾还越来越多了？”梅红扶着方向盘，脚踩刹车，叹了口气，道：“看来今天回去路上要小心了。”

　　树柏一听，看了眼窗外后探身立马说道：“是得要小心，你可不知道！凌晨那会儿，能见度只有几米！不过现在这雾也挺大的，你路上注意点，我也帮着看看路况。”

　　“真的假的？”梅红不敢相信，她可从未听说过这么大的雾。

　　“还能跟你撒谎不成。”树柏丹凤眼微微上挑，满是笑意地说道：“早上有发天气预警的短信，上面还说了昨夜大雾是有史以来能见度最低的，你肯定没注意。”树柏看向窗外的景色，对雾气的浓度有了更加直观的看法，虽然不像夜晚那么夸张，但现在的雾但依旧很大，于是皱着眉，强调道：“路上慢点，安全最重要！这能见度恐怕也就五六十米，太容易出事儿了。”

　　李桂香听后有些犹豫地说道：“要不我们过几个小时再回去？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雾。”

　　“出弓哪有回头箭，事不宜迟，路上小心就好了。再说了，要迟点的话，早高峰路上堵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村里。”树柏安抚着拍了拍李桂香的手，说道：“妈，你要是没事就睡一觉，这大早上的，最多也就两个小时就到咱们大树村了。”

　　梅红把车里空调一开，看着前方，说道：“蓝色双肩包里有毯子，你拿给妈和棠棠。”

　　树柏心想果然还是自己老婆周到，准备细心。翻出毯子给李桂香后，又看树棠靠着窗户，半天不见反应，朝前一看，双眼紧闭睡着了，应该是今天起得太早。树柏没有打扰，轻轻地把毯子盖在树棠身上后坐了回去。

　　出了小区大门，还没上大路就看到一辆快递三轮车翻着，定睛一看，那小伙子不就是平时给他们送快递的小林吗！梅红停下车，让李桂香在车里就好，和树柏一起下车帮忙。

　　“小林，叔叔阿姨过来帮你。”树柏赶上前，看到林彬彬用力抬起车厢的一边，额头青筋都暴起了，车厢也不过是抬起了一部分，于是跟着一起扶车厢同侧。

　　“谢谢，谢谢。”林彬彬没空抬头看，使着劲，也不客气直接说道：“麻烦阿姨帮忙扶下车头。”

　　三人合力把三轮车扶好，几个丢在路上的快递也没漏下，一一捡回放到车厢里。这时林彬彬才有空扬起笑看向夫妻二人，双手拘谨的蹭着裤缝，有些腼腆地说道：“谢谢树叔叔，梅阿姨。”

　　“嗐！多大点事，雾大，你路上注意安全。你看这这石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挡在路中间。”树柏指挥着：“小林，来和叔叔一起把石头扔路边草地里，免得又出事。”

　　“好嘞！”林彬彬听后，也不在局促，立马麻利地撸起袖子上前，边搬边问：“叔叔阿姨，你们今天出门咋这么早啊？”

　　年纪有些大了，接连搬重物，树柏有点吃力，他喘了口气后才说道：“我们一家回村里祭祖走亲戚，趁着还没早高峰，早点出门也好。”

　　“咚——”石头摔下，林彬彬跟两人打完招呼就准备离开继续送货。

　　“小林。”梅红把人叫停，她也说不准现在什么情况，但觉得能提醒一下也是好的，于是轻声地叮嘱道：“最近可能不太平，姨也是听说的，你要是把事情干完了就早点回去啊。”

　　“好嘞，谢谢阿姨。”

　　夫妻两人看着快递小车慢悠悠地开走，回到了车上。随口跟着在车里的李桂香讲了讲，李桂香叹了口气，道：“事咱也不确定，不好瞎讲，能提醒点就提醒点吧，别的就看天意。”

　　梅红双手扶着方向盘，杏眼如炬，不敢有丝毫闪失，开着三十多码的速度，没过多久就上了高架桥。

　　或许是大雾天，打工人早早的就起来上班了。在地铁路线上的，还能继续睡个懒觉，那些公司很远的，比平常更早的起来，开着车闯入了浓雾之中。

　　一开始，还只是能看到三三两两的车，到了后面，车越发多了起来。梅红半点也不敢晃神，树柏也一直盯着前方路况，就怕有个闪失。没过多久，高架桥上就堵了起来，半天才能向前挪动几米，大雾天，没什么情况一般人也不会随意变换车道，如今堵车也不知道又有谁抢道了还是出了什么事故。

　　也不知道谁先鸣笛了，此起彼伏的“嘀嘀”声响个不停，李桂香刚眯上没多久，现在睡也睡不安稳，干脆就睁眼醒来拉着树柏聊天，反正这车况也不需要他继续看。

　　看着树棠依旧闭眼熟睡的模样，李桂香羡慕道：“还是年轻好啊，年纪大了睡眠浅，一有什么动静就睡不着了。”

　　车流又停止了不前，梅红靠着座位，伸手摸了摸树棠的脸颊。热气顺着指尖传来，梅红一顿，立马又摸向额头，滚烫的前额明显不是正常体温，梅红喊道：“孩子爸，棠棠发烧了！”

　　树柏本来在和李桂香聊着天，一听这话，两人顿时一惊。

　　“哎哟！我的老天爷！怎么发烧了？”李桂香心疼坏了，探着身子，褐色的手向树棠额头摸去，感受到明显过热的体温，有些焦急地说道：“这可咋办啊？路都堵死了！”

　　树柏又是担心树棠，又是要照顾站起来的老母亲，只得向梅红投去眼神。

　　“车后备箱，有个纸盒里，应该还放着几盒感冒药。”梅红回想了下，说道：“去年买的，应该没过期。”

　　树柏连忙转身探向后备箱，扒拉了一会儿找出几盒零零散散的药盒。看了下功能主治，把退烧药拿了出来，又看了看生产日期和保质期，赶紧把树棠喊醒：“棠棠，棠棠。”

　　树棠听着自己的名字，迷迷糊糊地睁眼，看着爸爸白净的脸上满是焦急，李桂香眼里也充满了焦躁，主驾驶的妈妈时不时看过来担心的眼神。他很想说自己没事，却连张口的力气也没有，只得歪着头把爸爸给的药混着保温杯里的水吞了下去。

　　这局身体好弱啊，树棠猛的这么想到。

　　车流又动了起来，梅红也不敢分神，只能看向前方。树柏帮着喂完水，看着抱着猫包又继续睡觉的树棠，心想至少吃过药，倒也放心了不少。

　　李桂香想问树棠怎么样了，可看孙子又闭上了眼，也不敢说话，生怕打扰了生病睡觉的孙子，自己忧心忡忡得苦着脸。树柏放好剩下的药和保温杯，安抚地拍了拍李桂香的手，小声安慰道：“没事的。”

　　李桂香也没法子，只得闭眼休息，不给人惹事。

　　鸣笛声不知何时停止了，车流畅通了起来，或许是人、车太多，雾气也没有之前那么大了，前面最左侧的车辆纷纷向右变道。梅红也在最左侧车道，她不急不慌地跟着车流，等前一辆变道后，车祸场景突然出现在眼前。

　　这是一场交通事故，因着雾气，又是在正面，车里的人根本不清楚是几辆车相撞。

　　梅红只得更加小心翼翼地把着方向盘，打开右方向灯，缓缓加入右边的车流，慢慢向前。

　　“天！”梅红余光扫了一眼，忍不住惊呼。

　　树柏跟着看向外面，左侧是三辆相撞的小车，后面一辆只有前侧微微破损，中间那辆驾驶室已经破烂不堪，露出了里面的钢筋铁骨。而最前那辆，最前那辆简直不像是出了车祸！

　　作为一名初中物理老师，树柏实在是不明白这是如何造成的。前车被分成了前后两段，后段距离第二辆车不远，前段因雾气看不清距离，不过大约在前几十米处。这几十米的路段上，散落了各类零件，甚至还有一些车主的物品。

　　不过这些并不吸引树柏，他看着被分割开的车，用眼神一点点的描绘被分割的边缘。这是一条笔直的线，它泾渭分明，看到的人无不疑惑，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在车辆行驶当中，把它从上至下切割开来？而且分割的如此利落，如此完美！甚至边缘肉眼看不到一丝挤压的痕迹，这是要多大的力量？

　　如若是横向把车上下切割开来，树柏倒也不惊讶。车在行驶当中，如果有利器如铁丝一般横在路中间，在车辆极速情况下的确有可能会被切割成上下两层。有时候车祸，也的确会使车辆前后分散，可竖着如刀切蛋糕一样割开车辆，却是怎么也不可能的。

　　路边，几人围着站在那里，他们受着伤，流着血，面露惶恐，等着救援。

　　树柏的视线随着车向前移动，看向最前方孤零零的车头和前座，一阵冷汗冒出。

　　怕看错，树柏降下车窗，又仔细看过去。车头和前座孤零零的歪在路边，平滑的切割线格外突出，驾驶室里还坐着一个人，或者说是一具尸体。树柏确定那是一具尸体，还是一具被分隔开来的尸体。

　　当车缓缓向前，靠近时，树柏基本是与车窗面对面的，他能看到车窗玻璃带着门有两条竖直的、细细的缝，透过窗户，能看到驾驶室里的“人”。那“人”的脑袋从头顶沿着耳后微微张开，露出带着白色液体，沾湿了本来飘逸的长发。秀美的脸上全是从头顶留下来的血，眼睛睁着，嘴角还带着笑。

　　身体倒在座椅上，双手还抓着方向盘。隐隐可见拇指上带着精致的美甲，手指纤细，像是能翩翩起舞一般。可是只要稍微仔细一点，就能看到，小臂并不与肢体相连，像是鬼屋里吓人的断手道具，唯有断口处层次分明的骨肉和滴落的血，才告诉别人，这是真的手臂。就像是清晨菜场的肉摊，屠夫们利刀一剁，皮与皮、肉与肉、骨与骨纷纷起起断开。

　　想到此处，树柏感觉胃里一阵翻涌……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车已经错开了，他转过身，眯着眼，更加仔细看了起来。在那具尸体旁的窗户玻璃上，好像也有两道细细的缝！可什么东西能穿过车辆、玻璃、人体，只留下细缝？是国外新研究出来的武器吗？树柏胡思乱想起来。

　　梅红一直看着前方，因为大雾，只随便瞄了一眼也不敢多看，所以并未发现什么。毕竟全世界每年死亡率最高的就是车祸，虽然看到会吓一跳，但并不会在心里留下什么。通过后视镜看着丈夫打开窗户细细观看后，满脸复杂的模样，忍不住问道：“怎么了？看到了什么？”

　　树柏从乱想里清醒过来，看了眼闭目养神的母亲和熟睡的儿子，立马关了窗，说道：“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