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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有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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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这两天忧思过重,那夜从学校回去时,吴忧就起了低烧。
虽不舒服,但意识却是清醒的。陪三个室友回了宿舍,又将倪老师送回家,她和郁珩回了瑞玉。
到家已是两点,吴忧低声叫住上楼的男人。披在肩上的大大外套被她放在沙发上,“你以后不要这样做了。”
明明知道她在说什么,却还是不认真回。“不要怎样,不要抱你,还是不要喜欢你。”
“乐乐也太过霸道,竟是连喜欢的权利都不给我。”
落地窗洒下来的月光只有薄薄一层,谁都没有开灯的昏暗室内,吴忧死死掐住柔软的掌心。
“你不要再帮我,也不要做那么多你不要想做的事。”指尖颤抖着解下连衣裙的第一颗扣子,她一步一步向男人走近。
灰暗的楼梯旁,吴忧看不见郁珩的表情。手指摸索着触向男人的胸膛,她拼命忍着心里的害怕。
一点一点触到的皮肤好凉,踮起脚尖,她勾下那总是高昂着的头颅。
温热的呼吸扑在鼻尖,低哑着绕在耳侧的声音那般熟悉,却又那般遥远。
“乐乐,你喝醉了。”
吴忧都没有喝酒又哪来的醉,却一句话都没有解释。她只是将脚尖抬得更高,然后吻了上去。
冰冷的指尖托住她的腰,然后便是小腿......
膝窝环住男人的腰,吴忧整个人都挂在了对方身上。她来势汹汹,却技不如人。
到了最后还是郁珩先放开她不愿离去的唇,平视着看来的眸只要轻轻点个头就能碰到,吴忧却还是觉得离他好远好远。
“乐乐。”他又唤了一遍,“你要做什么。”
“我要你亲我,我要你和我上床。”勾住脖颈的手移到前面,她一颗一颗解开衬衫的纽扣。
小小一颗纽扣明明应该很容易解开,可哆嗦的手却在解到第三颗就泄了力。
默不作声看向她一系列举动的男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却将她的胆量渐渐击溃。吴忧吸了吸鼻子,小小声开口,“不要在这里。”
沉稳着将她抱到三楼书房前的郁珩不发一言的站定身子,她按住对方要打开开关的手。
黑色木门渐渐关闭在身后,吴忧俯身吻住近在咫尺的眼睛。
她不要看。
唇慢慢下移,来到鼻尖,走过唇角,吻至喉结,触及胸膛。
正欲再往下,男人一把拉住她的身子。
“吴忧。”染上愠意的声息带着一碰即炸的危险,她却一点都不怕。
撑在沙发上的胸膛被她推倒,吴忧跨坐在男人腰间。“我是被您包养的人,自然要做些让您高兴的事。”
她自轻自贱着,“之前那些顶嘴是我不懂事,以后我一定会乖乖的。所以谢谢您赠与我的房子和车子,我很喜欢。”
被掐破的掌心好难受,却远不及她心里的难受。
她不懂今夜这些勇气从哪里来,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样。
她想,或许坐实了这件事实,反而会让自己更好过。
是她太过不清醒,在今日之前,她可以自己骗自己。
可被那么多人看过的帖子,却一下将她打醒了。
是她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是被包养的人。
被制止的手腕被男人攥到怀中,那个被刻上初次相遇印记的左手一下击碎她所有勇敢。
“我好脏啊......”再是没有一丝力气,吴忧任由男人将她抱出书房。
开了小夜灯的卧室里,干净的天蓝色城堡深深地刺痛她的眼。“不要呆在这里,求求你不要让我呆在这里,我好脏。”
那个她方才怎么要都要不来的吻就在此刻落了下来。
认真吻过她身体每一个角落的唇,湿热着在她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印记。
最后,来到了她的额头。
不带有任何情欲的眸此刻只有她看不懂的情绪,安静的空间里,吴忧听见了一声......
道歉。
他说,“乐乐,对不起。”
声息拂到额角,在暖色的灯光下像从远方吹来的微风。
指尖的湿意仿佛还在,疤痕处的疼痛仿佛也还在,一时之间,连道歉都宛若带有了重量。
是她做梦了么?
是她太过伤心,所以一时疯了么?
她竟然听见了......
郁珩的道歉。
憋了一晚上的难过好似终于有了宣泄口,不住从眼角掉落的泪珠被人一下又一下擦过,将她紧咬的唇慢慢用指尖划过的柔软,都让吴忧将一切用眼泪诉说。
她没有喊男人的名字,却有人主动认下罪行。
“都是我不好。”
眼泪滚的越发汹涌,捂住嘴巴不愿将声响露出的手腕被人轻轻握住。
毫不犹豫划破的掌心只用了一瞬就涌出大量鲜血,勾起嘴角男人笑的毫不在乎。
被染红的天蓝色空间里,有人同她一起痛苦着。
溅到颊边的血还温热着,泪珠滚的更大,轻轻蹭过她额角的男人轻声呢喃着。
“乐乐,不要哭。”
血不停流着,印进一道道不平的掌纹里,一滴一滴落入白色地毯上的红,映出更为苍白的唇。
最后还是吴忧先坐不住的。
一点也不去处理伤口的男人被她拽到书桌前,白色纱布被擦透一张又一张,却还是没有办法止住那不停冒出来的红色。
“郁珩......”
颤着嗓子叫他名字的姑娘眼角还挂着泪,白色连衣裙上是散乱的纽扣,染到衣角的红是他方才流下的。
乐乐她......
害怕了。
傻瓜,明明他方才还在车上凶了她。
明明,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那个他打了一晚上都没有打通的小灵通在离他一个手掌的桌上充着电,在心底不断纠缠着的生气与刻薄,到了此刻......
只剩担心。
针线缝过皮肉的感觉一点都不疼,他只是担心。
他担心到了白日流言蜚语再起,郁珩知道钱可以摆平很多事,但唯独乐乐的心,他没办法摆平。
不过,也只能这样做了。
是他太欠考虑,本以为郁勋订婚后他便会放少女走。
可到了现在,他却不想松开那双手了。
那双从未属于过他的手,那双他吻过一个个指尖的手。
小鹿般纯净的眸里满是绝望,哭着说自己脏的少女缩在被子里,那一刻,郁珩后悔了。
是他太过冲动,太过贪恋一时能触碰到的永远,所以做了错事。
乐乐,你怎么会脏呢。这一辈子,肮脏的永远都是他。
那个从小便被叫做私生子的,他啊......
可郁珩没有办法讲出口,他只能虔诚的用唇在少女的身上留下印记。
他不要乐乐对他乖乖的,他只希望乐乐鲜明而又生动的呆在他身边。
站在他身侧,呜咽着不停打着嗝的少女被他强行搂坐在腿上。
明明可以借机用力弄痛他的伤口,却还是轻轻地提着指尖去触碰。
沾湿的棉签一点点擦过缝合过的伤口,郁珩微不可闻的叹出一口气。
只是,他没有办法做到了。
他又要做让乐乐生气的事了。
给他的姑娘一个名分,也给自己一个能够绑住她的理由。
这场游戏,终究是他......
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