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犯卿》佳瑜何染

5、遮眼烽烟起扶岚（一）

　　南昭有两险三江，分别是所属扶岚城的寒川关，所属盘州城的落雁关。
　　以及泷江，英江，沉沙江。
　　南昭以平原居多。两关之后再无险可守，因此历代南昭皇帝都会派重兵把守这两处关隘，如今易奕做了扶岚节度使，寒川关自然是交予易奕，落雁关则直属南昭朝廷，每逢战时，由珠城卫统领调任落雁关总兵。
　　寒川关分为内外两关，内关之内便是扶岚城。
　　南昭蓝氏历，四月十四
　　白山城，临时军营
　　甲胄加身的江染瑜正把玩着平日不示于人的银蛟戟，戟身反射着刺目的光，像是渴血的怒蛟。
　　这戟的材料是大巫祝周逄在偶然的一次游方路途中寻得的陨铁，锻打则交由南昭降来的老匠人，再以虎、狼之血助锻而成，戟身颀长，锋锐无两，戟上浮雕雌雄恶蛟，与江染瑜一身黑甲甚为般配。
　　江染瑜十五岁那年，江珞将这柄银蛟戟赐予江染瑜，从此爱不释手，戟不离目。
　　顾蓉端来一口肉香四溢的锅走进江染瑜的营帐。
　　“看来你想好了，连这银蛟戟都拿出来了，你准备怎么打？”
　　江染瑜无奈道：“寒川关易守难攻，百年之间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攻入一半便被收回。我想，正面先作佯攻，调五百亲卫从西面的幽山潜入寒川关内，正面由夜骑统领傅宵领兵，来个内外合击，正好军中有识得幽山地形的向导，由武威将军吴敖亲领这队奇兵，打南昭弱子们一个出其不意，如若不成，降来的南昭工匠里，有人懂得破城云梯车的制法，那时再强攻寒川关，我的先锋将军，如何？”
　　顾蓉道：“落雁关外便交给我，我不在的时候，可别被南昭人打得哭鼻子哦。”
　　江染瑜刚想还嘴，顾蓉撂下一句“今夜便安置好需要的一切事务吧，还有，不许再喝酒。”便匆匆地走了。
　　江染瑜撇嘴：“副元帅管的真宽。”便接着擦拭起她的马鞍，马镫，甲胄与长靴。
　　寒川关城楼
　　易奕望着白山城外，北荒人新建的临时营地。
　　“沙尘好大，想来是北荒人引以为傲的夜骑近了……不过这次，南昭的兵士不会再为北荒铁骑所败了。”
　　夜骑是历代北荒大元帅的亲卫，规模在一万人以内。
　　夜骑身着全副重甲，黑甲黑马，统一制式的戟，马身亦满覆锁甲，与南昭孱弱的骑兵正面对垒时，自然是虎入羊群。
　　因此，南昭从未在正面战场上战胜过夜骑，军中亦是对此闻风丧胆，南昭全盛时的塞外十五城，如今早已被北荒尽收囊中，如若不是夜骑无法攻城，怕是除珠城卫外的任何南昭军都无法与夜骑正面抗衡。
　　庄研从幽山来信：“易侯料事如神，北荒确有小股奇兵欲从幽山奇袭，依易侯计略，将计就计，研今日晚间便得抵扶岚。”
　　翌日清晨，寒川外关
　　如易奕意想之中，小规模佯攻之后，北荒夜骑便亮了相，在重甲的护持下，与外城上的守军对射。
　　随着破城槌的撞击，外关的城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北荒军撞开了城门，夜骑蜂拥而入，正欲厮杀，却发现身下的骏马不听使唤，开始发狂。
　　这时内关城门大开，庄研策马疾行，势如雷电，城上陈宽高喊：“放箭！”箭雨之后，庄研一柄点钢枪在夜骑群中上下翻飞，不顾伤势的战法让身经百战的夜骑都为之心悸。但夜骑成员无一不是久历战阵，在察觉马出问题时就把马宰了，进入步战的夜骑依然战力充盈，南昭军在夜骑狼袭般的攻势中退回内关，但夜骑在易奕先前改良的破甲箭与毒钉之下，亦是损失了近千人。
　　南昭军退回内关后，紧闭城门，让此次领兵的傅宵打消了继续进攻的念头，带着余下的兵马，耻辱地撤回了白山城。
　　夜骑兵败寒川关，武威将军吴敖被俘的战报传到江染瑜的帐内。
　　江染瑜听完战报，怒极反笑：“南昭人……当真是倒反天罡，从来只有夜骑屠城，哪有夜骑落马，好啊，我倒要看看，凭你南昭如何挡的住这破城云梯车。”
　　从事游牧与掠夺居多的缘故，北荒大规模城市少，聚落多，再就是南昭人从未反攻关外，因而南昭工匠研究的破城云梯车几乎从未上过正面战场。
　　江染瑜命近卫传令，夜骑退至青石城休整，军中组装五架破城云梯车，休整十日，再行攻城之计。
　　珠城
　　蓝舒谣听了边境大胜的捷报后，设宫宴三日，举国昭告。
　　易奕用巧计打碎了夜骑对南昭军无一败绩的威名，这是南昭立国以来，第一次正面击败夜骑。
　　扶岚侯府内
　　庄研在与夜骑搏杀时，右肩中了一戟，夜骑的戟上有巫毒，虽在军医医治下，未曾危及生命，但负伤的庄研被易奕要求在府中静养，痊愈之前禁止参与任何军务，禁止饮酒，禁止食用牛肉及鹅肉。
　　易奕正与军中诸将宴饮，大到有职称的将军，小到军曹及士兵，经此一役，无不士气大振。
　　易奕不擅饮酒，取了平日品茗用的瓷杯，一饮而尽。
　　陈宽大步流星，端起大樽向易奕敬酒：“易侯初到军营时，我还以为您是个草包呢，这一仗打下来，真是痛快，我敬您一杯！”
　　易奕以羹代酒：“无妨，陈将军，或许日后您对我还会再有改观也说不定”
　　宋澄举杯道：“易侯眉宇之间，才气横溢，断然不止是守土之臣，宋澄早就想为易侯这样开疆拓土的能臣鞍前马后了，今日大胜仰仗易侯计略，属下敬您。”
　　易奕回了一杯鱼羹，这是他为数不多殊为喜爱的吃食。
　　柳衡与柳权今日押运粮草，不在军中，易奕便给他们准备了些细软。
　　扶岚城一夜灯火通明，划拳饮酒，载歌载舞的声浪此起彼伏，易奕不喜喧闹，叮嘱了些便打道回府了。
　　“庄研兄，宴会上的炙肉，趁热吃”易奕提着雕刻精致的食盒，放在庄研床前，便独自上了楼，没注意到庄研狡黠的眼神。
　　与北荒夜骑的第一次交手，庄研重伤，外关两千守军全部战死，而夜骑仅损失近千人 ，柳权统计周详后，易奕陷入了绝望，下达了休整待战的命令。
　　是夜，易奕密召庄研，命庄研撤下外关守军，以假人代之，将外关城墙下掩埋易燃物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