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宁事》晓山川

31、第31章

　　“你们是不是把我忘了！”

　　门外不远处，两身影朝这边关注许久。

　　李长龄挤开两人，坐在中间，从怀里摸出几张银票：“本少爷可不差银子，有用人和银子的地方只管开口。”他说完，将银子塞在她们手中，起身拿起拿起抹布提起一桶水，朝家丁吩咐：“都打扫仔细点，蛛网都弄干净了！”

　　“这得有多少！”龙紫玉接过云姝月手中几张银票，两人一张接一张的数着。

　　两人数完最后一张，望着对方一脸不可思议。

　　云姝月小声开口：“五千两！”

　　龙紫玉将云姝月手里的银票拿过，转身走向李长龄，“这太多了，我不能要，银子的事我会自己想办法，我现在身上还有银子。”

　　李长龄听她把话说完，拉起她手，将银票折好放在其手中，长舒一口气：“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这里不比寨子里，更何况你现在还要打理这家店，用银子的地方更多。”见她还是不收下，“好了，这样吧，以后等你挣够了银子，还我不就行了。”他说完，不管她收不收都将银票塞在她手上。

　　看着两人在哪推来推去，云姝月伸出手紧紧盯着那几张在眼前明晃晃的银票。

　　李长龄从她身旁经过，她拉着他，眨巴着双眼：“长龄，可以借我点银子吗？”

　　在她手里停留过最多的银票，就是方才那五千两，以前她爹娘给她的不是几个铜板就是一些碎银子，最大的也就三文钱，还是让她拿去买肉包吃的。

　　“你个小孩子借什么银子！”李长龄扳开她手。

　　“我不是小孩子，我都十四了。”云姝月反驳道。

　　李长龄踏出一步又转身返回来：”好好好，你不是小孩子，不要说什么借不借，我给你。“说着在他衣服兜里摸索一番，拿出两枚铜板给她。

　　“不要！”云姝月拿着抹布离开。

　　“真不要！”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倒是很诚实，云姝月转身回来，将他手中两枚铜板拿走。

　　说她是小孩子，其实不然，她身边认识的人，年纪都比她年长几岁。

　　就拿在场的龙紫玉和李长龄两人来比，一个已年满十八，一个年满二十。

　　苏景知也是二十有一了。

　　像衙门里的岳书等人更不用说，早已是成家立业的人，年纪比她大许多。

　　另外与她年纪相仿的陆卿，也是有十六。

　　这样看来，她还真是最小的一个。

　　李长龄从怀里掏出一小木盒给她：“给你的！”

　　他将木盒打开，里面装满了糖。

　　城外大路上，两男子骑着马疾驰而过，向着前方奔去。

　　青峰寨。

　　龙轻舟此时正逗着笼子里的鸟。

　　他走出房门，眼前出现龙紫玉在寨子各处的身影，想起之前与她一起玩的画面，忍不住叹着气。

　　两匹马这时停在院里。

　　两男子下马走上来，对着他拱手：“老大！”

　　“说！”

　　一男子开口：“大小姐去了那家店，后面来了一小姑娘，两人在门口坐了很久，都一脸惆怅的样子。”

　　“还有呢？”龙轻舟拿起弓箭，对准箭靶。

　　另一男子捂着旁边男子的嘴：“我说我说，之后又来了一长得很俊俏的公子，还带了十个人，然后就没见他们出来，我们俩就先回来了。”

　　被捂嘴的男子扳开他手，拍着他头：“让你捂我嘴！”

　　龙轻舟射出一箭，正中靶心：“你们俩之后找几个能说能打能做事的去守着她身边，她有什么事先让她自己解决，解决不了，你们再去帮她，明白了吗？”

　　“是，老大！”两男子你推我，我推你的走开。

　　他们说的那一男一女，他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还俊俏公子！一猜就知道是那小霸王和那小白脸。”他又射出一箭，“玉儿，你可不能让哥哥失望啊，要是以后我不在了，你起码还能养活自己。”

　　人多果然快。

　　店铺里里外外，简直是焕然一新。

　　那十个家丁领了工钱已经离开。

　　“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李长龄问龙紫玉。

　　“我决定了，就开一家饭馆，这几日我先去买些桌椅板凳，然后回来研究一些菜，算一个好日子再开店。”龙紫玉站起来，不料靠在她身上的云姝月却摔在地上。

　　“你研究吧！我要回去躺着了，衣服都脏了。”云姝月已经完全躺在地上。

　　龙紫玉躺在她旁边，撑着头：“你不能回去，不然我做的菜谁帮我试！”

　　“今日花灯节，我还要回去做花灯。”云姝月回她，“这开饭馆不着急一时，还有准备好多东西呢！”

　　李长龄也在一旁附和：“是啊，先把东西准备好了，再开门也不迟，而且你好不容易来一趟，今日正好又是花灯节，你就好好陪陪月月吧！”

　　“对啊！对啊！”云姝月摇着她身子，“阿玉陪陪我嘛！”

　　看着云姝月满脸灰土，头上沾了些蛛网，想起她卖力为她打扫屋子时的样子，还是答应了她。

　　三人回到云府，便开始埋头苦干做起了花灯。

　　东宁今日多了许多外地来人外，还有一些外族商人。

　　苏景知与岳书巡街时，发现每家每户不仅都挂起了各种灯笼，还摆上了许多花，便问他：“今日是有什么事情吗？怎么摆这么多灯笼？”

　　“东宁每年一次的花灯节，其实就是一些各式各样的灯笼，晚上比现在更热闹，街上被围得水泄不通，你要是喜欢看的话，可以跟小月月一起，她喜欢这种，依照以往的情况，估计现在她应该自己在做花灯了。”岳书不紧不慢的说。

　　往年，云姝月都是做的一些简单，看不来什么也不是的花灯。现在，不知是什么心血来潮，想着做一个复杂的兔子灯。

　　李长龄简单用竹编做了方形的长灯，用一层薄纸粘在外层：“你这肥肥胖胖的是什么？”

　　她拍开他手：“这是兔子！”

　　看旁边龙紫玉做的，就是一盏很传统的灯笼，只不过，她在纸上画了些图案。

　　两人蹲在云姝月面前。

　　她也就只有在这般认真下，才显得有些文静。

　　龙紫玉看着她，脸上那是笑得一个开心：“要是我以后能有一个，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儿就好了！”

　　“让开！”云姝月推开李长龄，“你踩着我纸了！”

　　她推开李长龄，抬眸瞬间。

　　“阿知！”起身跑向走来这边的苏景知，她将做好的一个兔子灯拿给他看，“阿知你看，我做的，好看吗？我们一人一个好不好？”

　　看着她，苏景知眼里满是柔情和宠溺，轻声细语道：“好！”

　　“诶，干嘛呢？你小子把手给我拿开。”

　　龙紫玉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李长龄抬起手，快步上前去。

　　“阿知，你会做花灯吗？我教你。”两人没有理他，从他身边走过。

　　看着如此亲密的二人。

　　两人在李长龄眼中，就是一只饿狼和一只小白兔，看着苏景知盯着云姝月的样子，他别提多生气，他这才走多久：“诶！说你呢小子！别靠我们月月那么近。”

　　龙紫玉连忙将他拉走，直到出了云府，一路来到街上，才将他放开。

　　“你把我拉出来干嘛？我这才不在几天，你看那小子，就和月月走那么近。”

　　他转身要回去。

　　“回来！”龙紫玉叫住他，“跟我回店里去，对苏公子你就放心吧，他是华姨的师弟，不会骗月月的，再说了，月月她不是小孩子了，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李长龄快步走来，看着她：“她比我们俩都小，还未满十六，怎么不是小孩子了，不是小孩子也是我们小妹吧，你忘了两年前……”转念一想，还是将话憋了回去，“算了，算了，我先回去了，月月她晚上要看花灯，我晚上再来找你们。”

　　龙紫玉心里清楚他最后未说出的话是什么，还是微微点头回应。

　　两年前的事，她怎么会忘。

　　那一次，她也是第一次见她的大力哭那么久，那么伤心。

　　龙紫玉站在那，看着云府方向：“希望你能好好对月月！”

　　—

　　花灯节，是东宁最热闹的节日之一。

　　当日的大街小巷，每家每户都会在门前挂上一些精美的灯笼，摆上许多花，其实，花灯节不仅仅是花灯，百姓还会摆上许多花。

　　有的摊铺也会贩卖手工灯笼，这时，大家比的就是谁的灯笼更加别出心裁，更吸引人。

　　临近夜晚，街上会有许多花灯展和表演，还会举办花灯车巡游。

　　传闻说，幸运之人，被花灯神女选中与她一同巡游，旁边会有两盏长明灯为起守护，这也是神女的对其的祝福，让那人一生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夜幕降临。

　　云姝月站在屋顶上，见城中街上点亮了灯火，跺着脚，开始兴奋，朝下面喊道：“阿知，阿知，我们快出去。”

　　云府一大家子人都坐在院里，树上和走廊上也挂满了各式花灯。

　　“你看看，你宝贝女儿，整天跟个猴子精一样，谁家闺女爬屋顶的。”白若华今日穿着尽显温柔贤淑，手轻摇团扇，一看自己女儿，立马起身，手指着云姝月，“你给我下来，站那么高。”

　　说着说着，看到一旁一脸笑容的苏景知，她上去就是一脚：“你还好意思笑，谁让你把她带上去的，去把她给我提下来。”

　　苏景知越上屋顶。

　　云礼在后面不紧不慢道：“你就是瞎操心，你看这院里，你和景知七荷，还有那边树上挂着的那两个，你们都是会武功的，月儿要是掉下来，就你们那身上，不会有事的。”

　　“相公你也想上去试试？”

　　云礼轻咳一声，连忙转移话题：“那个，娘你和爹要不也出去逛逛。”

　　就在他们聊天之际，云姝月两人已经越下屋顶出去。

　　“景知这孩子，怎么也跟着学会翻墙了，不走大门。”白若华双手叉腰，看着屋顶，“七荷。”

　　“夫人。”七荷回应。

　　“今晚你……”白若华看着旁边那棵树上的两人，怎么一个个都跟猴子似的，前面那个是上屋顶的，现在这两个倒挂在树上，她也不忍直视，“你看你是去找月月他们，还是跟树上那两猴子一起。”

　　挂树上的两人，正是七叶与穆陵。

　　七荷对着白若华微微俯身，转身离去。

　　穆陵见她离开，丢下独自在哪自言自语的七叶，连忙追了出去。

　　大街小巷热闹无比。

　　苏景知将云姝月抱在怀里，停在一处屋顶上，将她放下。两人坐在哪，往下看去，满街人山人海，河面上飘满了许多河灯，月光洒在河面上如银丝一般。一条古船在河面划过，泛起条条波纹，各家各户都是灯火辉煌。

　　今日东宁的夜晚繁华盛世，还真一点不输京城。

　　没一会儿，河面上又一条挂满花灯的画舫船缓缓驶来，船头站在一男一女，正是李长龄与龙紫玉。

　　这画舫是李长龄包下让云姝月与龙紫玉两人玩的，结果方才他们两人去找云姝月时被告知，她已经出去了。

　　这船在河上倒是显得格外耀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花灯游船。

　　“也不知道小月儿跑哪去了，说好一起出去的”李长龄摇着手中的折扇，“肯定又是和那小子出去。”

　　“她想干嘛就干嘛吧，而且人家苏公子也没什么不好的吧！你就是嫉妒人家比你好。”龙紫玉仔细看着两边岸上的人，小声嘀咕，“怎么没看见人呢？”

　　“我嫉妒他，我是怕他骗我们小霸王。”

　　龙紫玉打断他，指着右边：“你看那两个是不是月月他们！”

　　“哪啊？”

　　“屋顶上，坐在那的，算了，就你那眼神。”龙紫玉走到一边围栏旁，朝那方向喊道，“月月！”

　　他们距离其实不远，但人群的声音太大，云姝月也并未听见。倒是苏景知，他对月月这两字很是敏感，他朝声音方向看去，龙紫玉站在那对他们挥着手。

　　苏景知看清是他们后，一把将云姝月抱起，脚尖在屋顶轻轻一踏，身子飞跃而起，朝下轻盈一跃，落在桥栏上。看清李长龄的船只后，脚尖在河面上点过，飞身越过船篷，稳稳落在二人身边。

　　云姝月还将头埋在苏景知怀中，紧紧搂着他脖子，不敢松手。

　　“下来吧。”苏景知轻声细语，将她放下。

　　云姝月还没从方才的状况里缓过来，愣愣的看着他们：“苏……”

　　她话还未说完，苏景知意思情况不对，朝画舫里跑进去：“我的错，我的错，我听他们叫你了。”

　　两人隔着一个桌子，开始追逐。

　　“你就不能告诉我一声吗？突然被你抱着飞出去。”云姝月端起桌上一盘子，想朝他扔去，但一看里面装了吃的，只好放下。

　　龙紫玉走进来解围：“你就别怪苏公子了。”拿起一块糕点，“尝尝好不好吃。”

　　李长龄立马挡在苏景知前面：“诶，等等，你坐那边去，挨我们小月儿这么近，你想干嘛？”

　　“你觉得我能干嘛？”苏景知冷笑一声，瞥见云姝月心满意足的吃着糕点的样，随即露出温柔的笑容来。

　　李长龄见他这样便来气，挡着他的视线。

　　两人在哪僵持不下。

　　“虽然你是华姨的师弟，我可是把月月当妹妹的，你要想骗她，先过我这一关。”

　　“我骗她？我骗你大爷！”偏头用手指着李长龄，朝云姝月说，“他说你是他妹？”

　　云姝月嘴里包着糕点，支支吾吾的：“妹你大爷，说好我是你大哥，你我小弟的，长龄你骗我！”

　　“好好好！我是你小弟，大哥你先喝点水吧，别噎着了。”李长龄点着头，也不反驳。

　　云姝月还不知状况，又一边为苏景知介绍到：“阿知，他是你二哥！”

　　苏景知悄无声息来到她身边已经坐下，看着李长龄，声音很轻柔的叫了声：“二！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