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者轶事》狸君兮

51、第51章 事变

　　渡天诚和周允谦两人都是明白人，大阵的力量突然的消失，使得两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术法。

　　阵法出问题了。

　　这是两人第一时间能够想到的事情。

　　否则这阵法怎么会开启地如此突兀又在半道突然终止了呢？

　　周围没了风声，显得极其安静。

　　渡天诚和周允谦两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渡天诚先开了口，问道：“周家主这又是什么安排啊？”

　　“这……”

　　周允谦远远地看向阵法的方向，为难地皱起了眉头。他知道，这并不是周重岚的安排。

　　周重岚并没有要对阵法本身动手，可刚刚发生的躁动，货真价实只怕真的是发生了什么。

　　“这什么这？”渡天诚往周围看了看，总感觉似乎少了点什么 “话说，你们这还真透露着古怪。那大阵现在这个状态根本不对吧，我站在这里都能感受到周围的力量极其紊乱……”

　　话语未落，低沉的哭喊声从四面八方的角落之中传出。挥之不去，又难以寻找源头。

　　方才这天气还阳光明媚，一瞬间就变了。墨色的黑云翻滚着，遮掩了整个天空，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其中暗中徘徊。

　　空气犹如暴雨将至那样沉闷、阴沉。

　　这样的压抑仅仅半息，因为很快，一道直冲云霄的黑色身影便打破了这份沉默。

　　众目睽睽之下，地上钻了一只鬼魅而这只鬼魅以极快的速度往上冲，往天上蹿，试图撞击云霄。

　　但它终究因为撞上了周家上空的结界而灰飞烟灭。

　　而接下来，所有人都看见了。在那只极其醒目鬼魅的鬼魅之下，跟随着无数道黑色的身影。

　　那是一场倒悬的黑色暴雨，倾盆而上。

　　山川，砖瓦，在那一瞬失去了原本的色彩。

　　目光所见之处，是多如牛毛的鬼魅，在徐徐上升。

　　“这是……怎么可能！”

　　周允谦脸色大变，他张着嘴，胸膛急剧起伏着。这样的呼吸速度在一个头发发白的长者身上显然格外令人担忧。

　　见周允谦如此模样，渡天诚瞬间意识到了刚刚发生的那些并不是周家的谋划。

　　阵法出现异动，现在又有如此众多的鬼魅。这些鬼魅从何而来？

　　答案恐怕只有一个。

　　“恐怕这就是你们三家联手封印的百万只鬼魅吧？”渡天诚的话说完，便看到周允谦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显然，渡天诚说对了。

　　百万只鬼魅倾巢而出，这场面……别说一般人了。哪怕是资历极老的秘术师都不可能见过。

　　面对如此多的鬼魅，人站在其中，就犹如一片枯叶。自知无法掀起任何波澜。

　　“渡社长，失陪了。”

　　周允谦抱拳深深一鞠躬，也顾不得渡天诚要做什么了。他此刻最迫切的便是找到周重岚，和他商议应该如何应对此事。

　　百万鬼魅被释放，但通道还未开启。这些无处释压的鬼魅到处乱撞，肆意妄为。势必会破坏阵法和结界。

　　届时，整个周家……不，整个云览瀑都会成为人间炼狱。

　　周允谦急急忙忙地跑开了。

　　渡天诚将头抬了起来，在漫天纷乱的鬼魅之中找到了一个身影。

　　周时司，他依然在主阵眼的位置……而主阵眼离通道最近，也是鬼魅聚集最多的地方。

　　渡天诚的心中隐隐约约升起一阵不安，眼下虽然还不知道这阵法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但周时司遇到了危险那是肯定的。

　　或许应该跟着周允谦一起去找周家家主，这样至少先一步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应该如何阻止。

　　否则，这么多鬼魅迟早要将结界蚕食掉。

　　或许是印证了渡天诚所想。那些鬼魅不再漫无目的四处游荡，而是逐渐聚拢了起来，在阵法正中间的位置徘徊，形成了一道黑色的巨大风暴。

　　这样巨大数量的鬼魅，即便原本是不能看到鬼魅的普通人也能看到波动异像。

　　现在尚且有结界能够挡在这些异像被周家地界之外的人知道，若是结界一破，这势必会被世人所知……

　　渡天诚犹豫片刻，正欲打算继续去主阵眼的方向时，又一道低沉的轰鸣从背后响起。

　　和刚才不同，这一道轰鸣之中竟然隐约能够听出叹息和不舍。紧接着，嘈杂的声音从背后袭来。

　　似乎是人的叫喊声。渡天诚看过去，看见了黑压压的一片人正在往这边跑，他们满脸惊恐，手舞足蹈。

　　其中的一些，渡天诚是见到过的。就是放在布阵的那几位。

　　他们不坚守着阵眼，保护大阵安全，而是这样没命地四处逃窜……理由大概也只有一个了。

　　那个旁支阵眼破了。

　　无数的鬼魅从那个方向涌了过来，不断将人扑倒，撕咬。

　　一时间，渡天诚有些懵了。

　　足足愣了三秒，直到这些哭爹喊娘的人已经跑到眼前，他才回过神来想到了一个令他放心不下的人。

　　周时贤，他还在那里吧。

　　或许已经被鬼魅吞噬了，但或许……还活着呢。

　　他的眼睛还那样熠熠闪光，怎能忍心令黑暗将他覆盖。

　　可是老周……

　　“等一下，老周。我相信你能和鬼魅打几架的，我救完这个你的亲戚就来救你！一定！”

　　渡天诚跳上屋顶，在空中撂下一句话，便踩着树梢和飞舞的鬼魅冲向了周时贤所在的阵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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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乘天阁的窗户被狂风吹动嘎嘎作响，但只是一会，便停歇了下来。

　　窗外瞬间寂静地没有任何声音，就连本来肆意妄为的鸟儿也没了动静。本来拥有阳光暖意的乘天阁内，也顿时昏暗了下来。

　　这份突兀的寂静和昏暗令莫瑜不得不将思绪从书中拉出，这才发现周围的力量异常紊乱。

　　莫瑜恋恋不舍地抱着书走到窗边，在他打开窗的一瞬间，他脸上的疑惑凝固住了。

　　这漫天的鬼魅飞舞着，即将开启的边界通道在在空中高悬。

　　雷声隆隆，黑云翻涌。

　　人界哪有如此恐怖的地方？

　　随即他默默地关上了窗，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足足过了片刻，莫瑜又犹豫地打开了窗，“这是什么时候了？我真不是……不小心睡了几百年吧？”

　　“这可怎么办。”

　　莫瑜的目光不断地在逐渐成型的通道和汇聚为一团的鬼魅之间来回徘徊。

　　“有人令阵法失控了，压制鬼魅变成了释放鬼魅。这鬼魅的数量如此之大，范围如此之广，实在棘手……若是真要尽数清除，恐怕这一片都会成为别无杂物的死寂红色花海……”

　　显然，该怎么动手这这确实是个问题。

　　但眼下的情形容不得莫瑜思考太多。他抱着书，径直从二楼的窗户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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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时贤！周时贤！”

　　鬼魅实在太多，多到看不清眼前的东西。渡天诚奋力喊着，希望有人能够回应。

　　但耳边除了鬼魅的尖叫声再无其他。

　　寒光凌厉的短剑在空中挥舞着，因此不少鬼魅会识趣地避让。但也有不少不长眼的鬼魅直接朝渡天诚撞了上来。

　　渡天诚的脸上，身上，有不少因为这些不长眼的鬼魅而造成的伤。

　　终于，在一片还残留着微光的阵法中，渡天诚看到了那个七窍流血的年轻人。

　　他昏迷着，神色很安详。

　　渡天诚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周时贤的脖子，还是温热的，还有脉搏……还活着。

　　还是多亏了这些鬼魅十分快速地破坏了这一处阵眼，才导致周时贤没有被吸取更多的寿数。

　　渡天诚将周时贤背起时，又有数不清的鬼魅才这处无人镇守的阵眼之中逃窜了出去，冲向远处那些拼命逃窜的人。

　　但两条腿跑的人怎么比得过在空中飞行的鬼魅呢。

　　远处响起了人的哭喊声，凄厉的尖叫声……

　　渡天诚闭上眼睛，努力不让自己听到这些声音，也就在此时，一道欣喜的声音闯入渡天诚的耳朵。

　　“老大！太好了，我可找到您了！”

　　是程立新的声音。

　　渡天诚睁眼一看，但拥入眼帘的第一眼不是程立新，而是程立新头上那只极为夺人眼球的三花胖猫。

　　渡天诚好不容易将目光从招财身上移开，便问道：“莫老板呢？他不和你在一起？”

　　“对，莫老板要我来找你。周大哥确实要成为阵眼，但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嗯……”渡天诚回头看了一眼山峰上主阵眼的位置，“这个我已经知道了……所以，莫老板呢？”

　　程立新连忙摇了摇头，“不知道。他没说。”

　　“行吧，”渡天诚点了点头，将背上的周时贤放了下来，“正好，你带着他先去安全的地方。”

　　如此局面，没有实实在在地见到人，若说一点都不担心那肯定是假的。

　　但毕竟那是莫瑜，渡天诚不仅认为莫瑜是鬼族，而且已经将莫瑜定位在了一个比自己强的位置上了。

　　这样规模的鬼魅对一般人而言绝对是噩梦，但对于莫瑜来说应该不是什么事……应该。

　　不过话又说回来，渡天诚瞟了一眼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又瞄了一眼毫发无损的程立新，不禁疑惑道：

　　招财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竟然能在这么多鬼魅之间将这小子护得滴水不漏。

　　这当然不是招财的功效。

　　渡天诚没有看到程立新口袋里那颗鬼魅不敢靠近的微光珠子，只能将敬佩的目光投向招财。

　　程立新很快便带着周时贤走远了。

　　但此处阵眼破碎而露出的漏洞越来越大。

　　周围除了渡天诚没有任何人。若说那些布阵的秘术师，现在大概早就跑到什么安全的角落里面了。

　　至于其他的那些信誓旦旦的秘术师，那些口若悬河的家主……

　　很显然，都不在。

　　或许是他们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