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者轶事》狸君兮

3、第3章 绕圈的羔羊啊

　　就在渡天诚和周时司交换完眼神的瞬间，几团黑影从树影中窜了出来。

　　所过之处，皆有呼啸声。

　　周时司的手中突然出现一根贴满了黄符的棍子，手起棍落，迅速将其中一个黑影敲散。

　　一个黑影乘机躲开周时司，竟然直直地朝程立新冲来。

　　但程立新没有躲闪。

　　因为正常人是看不见这些鬼魅的。

　　但是即便程立新什么都没有看见，他依然满脸苍白，抖得像个破旧的洗衣机。生物的本能在告诉他，周围有一股不可名状的气息，只是他看不见那股可怖的气息来自何处。

　　渡天诚一把将他拎起，丢到了一边，接着一道银光一闪而过。那道黑影瞬间就被劈成两半然后消散在空中。

　　“渡爷我果然还是宝刀未老。”渡天诚顺势将程立新拉起，然后递给程立新一块圆形的镜片，“用这个看，你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程立新毫无防备地从镜片里往外看去，在看见漫天飞舞的黑色鬼影时，他差点吐了出来。
　　“老大。您看看我这，别瞎晃悠了！”

　　正如周时司的语气一样，他此刻已经被数十只黑影缠住了。即便他棍法再快，也终究不过一个人一双手。

　　可那些黑影还源源不断地从树影中冒出，丝毫没有要消停的意思。

　　“正合我意，今日便大干一场。”

　　渡天诚的眼中露出了一抹血色的光芒，他正要肆意地一步踏去时却愣住了。
　　他感受到，有人闯入了结界。

　　回头看去，有一个人正看着冒白光的手机走过来。

　　“我靠，莫瑜！”渡天诚平和的嘴角一瞬间咧到了耳根。

　　听见有人叫自己，莫瑜立刻抬起来头。映入眼帘的是将天空都映成墨色的无数黑影，还有站在黑影之下一脸满面春风的渡天诚。

　　“你好……”看见有人盯着自己，莫瑜条件反射地打了个招呼。

　　“你好啊，我们又见面了呢。哎呀，虽然是好巧，但是这时机有些坏啊。”渡天诚的声音顿时柔和了几分，他快步走向莫瑜，看也不看就挥剑砍散了周围几个没头没脑的黑影。

　　“抱歉，是这个导航它把我……哎？它卡住了吗。”莫瑜低下头，点击着屏幕，然而不论他怎么按，手中的手机一直都是给力的白屏。

　　“这个结界能屏蔽掉很多东西，光线，声音，还有你的手机信号。”

　　“什么？”莫瑜抬起头，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这一眨眼让渡天诚的耳朵顿时红了。一时间渡天诚有些怀疑自己了明明自己已经是个情场老油条了，怎么还会因为这点东西方寸大乱。
　　但是他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他是摆渡使大人人间的负责人，是要守护阴阳边界的人。不能让任何无辜者进入这种越界的地方。

　　“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渡天诚收敛了自己的笑意，郑重地将手搭在了莫瑜的肩膀上，瞬间，他周身的气势顿时变了“你迷路了，你确实是迷路了。但你从来没有到过这里，也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回头，然后往北走，在看到第一个路口的时候，你会想起你是谁。”

　　渡天诚说完这些便收回了手。莫瑜在原地愣了几秒，随后一言不发地回头离开了公园。

　　“那是，什么？”程立新终于感觉自己又能发出声音了，只不过虽然是简短几个字就已经颤抖地不像自己的声音。

　　“是一种抹除记忆的方式。”渡天诚的眼睛顿时变得有些黯淡，他看向程立新用尽量平和的声音道，“我说过的，这不是谁都能做的工作。虽然去留很容易。但是，只要你选择离开，你的记忆就需要进行改写。毕竟人和鬼之间的边界，是正常人不能触碰的禁忌。”

　　什么鬼差冥吏，程立新向来是不相信这些的。但现在在眼前飞舞的分明是一群超乎常理认识的黑影，是完全无法用以往所学的任何知识进行解释的。渡天诚的话更是飘飘忽忽地进入了程立新的脑子，一时间，程立新感受到的已经不是恐惧，而是自己那岌岌可危的世界观。

　　“阴阳相望，噤声默哀，唯绕三圈以叩首……孤灯迟逾，骨桨渡舟……唯念三圈以叩首……”

　　恍惚间，程立新感觉自己已经出现了幻听，咿咿呀呀的声音围绕耳旁。那似人言又不似人言。
　　胃里的翻江倒海已经涌上咽喉，还没等程立新仔细辨别这些声音描述的东西，他就已经……吐了！

　　“看着弱不禁风，竟然要比上一个要坚持久一点。也没啥大事，接触这种东西，身体必然会有排斥。”渡天诚用白粉在狂吐不止的程立新身边画了个圈，然后在程立新哀求的注视中走向了被黑影围绕着的周时司。

　　????“能耐的这姓渡的，到底干什么去了！再不来帮忙，我就要被这些鬼魅挠秃了！”周时司的棍影漫天飞，奈何黑影已经将他包围。

　　????此时，渡天诚横出一剑，白光凌厉，瞬间将黑影斩去大片却没有伤到周时司分毫。

　　????“渡爷我，来捞人了！”

　　闪烁着银光的剑刃和将风呼在脑后的木棍在黑影之间穿梭，很快，黑影就被消减地差不多了。
　　渡天诚肃穆地捻了一纸黄符，走向那个黑影攒动的树影。

　　树影倒映在地上，不知为何形成一个黑色的人形。

　　黄符飞落，瞬间显露出血红的字迹，掉在和黑色的人形的那一刹那，黄符冒出了幽幽焰火带着黑色的人形一同燃烧。

　　随着黄符燃烧殆尽，漫天的黑影已无踪迹。就连天空都变得清澈了几分。

　　渡天诚垂下眼帘，沉默地看着成为灰烬的黄符在微风中逐渐消散，并逐渐和黑暗融为一体。

　　“怎么了？”周时司冷不丁地在背后问道。

　　渡天诚在回过头的瞬间，脸上又恢复了放荡不羁的模样。他将短剑随手一耍，丢入一旁的黑色大包里，“难搞哦，正主都不在这里。”

　　周时司并不意外地点了头道：“想来也是。”

　　“小程啊，你怎么说？是接受不了这片边缘之地，还是能够留下来，我我们一同维护阴阳边界。”渡天程将双手插入口袋，走一步歪一步地走向程立新。

　　恐惧是恐惧的，双腿到现在还在颤抖，但程立新并不感到厌恶。

　　刚刚这一个小时所看见的，所听闻的，比他目前所经历的人生中的一切都要有起伏。

　　自那失败的人生，真的能够有如此选择吗？

　　“不必急着回答，刚刚忘了说了：试用期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