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神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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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的植物似乎有些过于茂密了。
野草刺破地板，地铁的门大开着，花草诡异的在座位间生长绽放，齐柳甚至认出了好几个不应该在这个季节开放的花朵，这里空无一人，地铁完全挡住了轨道，祁寞安静的站在门前不知在思考什么，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等着上地铁的乘客。
齐絮用刀尖推开服务台的玻璃门，桌面上还有几份3430年的纸张资料，十年的时间这些资料早已被灰尘泡透，她戴上随身携带的防护手套，小心翼翼拂去灰尘，这是一份3430年3月12日的失物登记，写着登记人的那一小片已经看不清字迹。
她将纸张放回原处，关上了窥见过去的玻璃门。
“走吧。”祁寞先上了地铁，他落脚避开了那些漂亮的植物，踩在空无一物的地面上，其他人有样学样都避开了那些不正常的花朵与繁茂的杂草，亚恒还是很怀疑这辆地铁到底能不能启动，可以说正常人哪有不怀疑的。
“坐在座位上，不要坐在有植物的地方，等会发生什么都不要说话，不要走动。”祁寞选了个靠门的位置，齐柳坐在了他的对面，其他人也找了座位分散坐开，祁寞抱着手臂靠在椅背，莫莉莎卸下过长的背包立在面前，手里紧紧握着背带。
下一秒，地铁灯光全部亮起，安全门关闭，屏蔽门在之后也猛然关上，轻微的失重感后地铁开始运行，有风刮进来，齐絮转头，地铁的玻璃窗基本都是破碎的，只有几面是完好的，强风从那些洞口冲进地铁内。
亚恒惊呆了，他妈的这地铁居然真的能开啊。
［欢迎您乘坐轨道交通1号线，本次列车终点站■■■，下一站下层区B区无忧镇，请为需要帮助的乘客让个座。下车的乘客请提前做好准备，下车的乘客请提前做好准备，从左边车门下车。］
AI女声经过时间侵蚀已经有些卡顿，说到终点站后面的站名则已经变成了嘈杂刺耳的杂音，完全听不清这趟地铁的终点站通向哪里。
齐柳垂下头，风吹的他不长的头发都在乱飞，他伸手想要把糊住了眼睛的刘海往耳边拨拉，停在太阳穴位置的手背却感觉到了异样的粗糙触感。
他明明记得刚刚坐下的时候他的左右侧没有任何东西。
齐柳微微侧头，动作幅度极慢极轻，他看见了，是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铁窗口钻进来的深绿色藤蔓，或许是风声和地铁播报声掩盖了它的移动声音，导致齐柳现在才发现它。
藤蔓钻进了地铁内，顺着靠椅如蛇一般爬向地面，其他人也发现了异常，不止这一根藤蔓，无数幽绿都从窗口爬了进来，它们贴着墙面与地面，像是要将地铁内部变成绿色的茧，有一根藤蔓肆无忌惮的爬到了亚恒的咽喉，冰冷的藤条与尖锐的树叶划破了他的皮肤，呼吸不由得加重，他想要从腰间想要拿出匕首。
坐在他右侧的莫莉莎摁住了他的手。
［下层区B区无忧镇到了。请在屏蔽门完全打开后从左边车门下车，开门请当心，注意脚下安全。］
播报声再一次响起，藤蔓宛如一个检查着是否有异常顾客的检票员，在发现没有任何反常后原路返回从破碎的窗口退了回去，之后地铁门打开，祁寞站起身走了出去，这次依旧是略过了地上的那些植物。
在他们下地铁后，内部的灯光又再次全部暗下，一切都如同是他们的幻觉一般，亚恒心有余悸，“那些藤蔓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们可以把它们看做是安全员一样的存在。”祁寞开口解释，“对它们没有攻击意图那么它们就不会主动攻击，它们一旦发动攻击那么就必定产生伤亡。”
祁寞平静开口，“它们以人类的血肉作为养料。”
“在外面……外面从来没见过这种植物。”齐柳说话难得有些磕巴，何止是没见过，十八年以来他就没见过这种会攻击人的植物，就连学院的图书馆中可查阅的书籍中都没记载过。
“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祁寞叹了口气，转过身走向上行的楼梯，“走吧。”
齐柳只能暂时收起惊讶茫然跟上祁寞的脚步，他走在祁寞的后一步，还是忍不住询问道，“祁寞学生，这样的存在还有很多吗？”
“不，很少。”祁寞给出了否定回答，他目不斜视往上走，避开从地缝间坚韧长出的杂草与野花，不去触碰贴着墙面的植被，“这些植物由曾经的古幻族培育，名叫古木灵，负责看守保护古幻族的领地，古幻族几乎灭族之后这些拥有自我意识的植物已经基本灭绝了，或许它们会是你们本次旅程中最后可以见到的古木灵了。”
莫莉莎的声音有些迟疑，“……古幻族？”
“你们应该学过有关于古幻族的历史。”祁寞站在出口下，抬起头已经可以看见外面的天空，压抑的，黑暗的天空，仿佛从此再也没有天明。
这是最后一段楼梯了，他踩上第一节楼梯，语调轻缓，“给我讲讲吧，你们学的历史。”
古幻族是四百年前的特殊种族，普通人将他们称为“月亮的使者”，古幻族拥有着各式各样的特殊能力，让种子瞬间发芽，掌心燃起火焰，甚至是出口成真。
古幻族与世隔绝的生存在东大陆海中央的一座小岛上，小岛名为月牙岛，那里与世隔绝，他们并不抗拒接触普通人，反而格外欢迎普通人的来访，与人们建立起了友好平稳的社交关系。
传闻古幻族不老不死，普通人最多活到100多岁就会死去，即使没有死去也变得羸弱苍老，但古幻族百年后依然容貌不变，身体健康依旧，岁月像是无法在他们身上刻下痕迹。
但这种特殊与长生终究会有结束的一天，两百年前月牙岛上燃起了大火，除去一些在大陆上没有回去的古幻族，大部分的古幻族族人都死在了那场大火中，人们将此事认定为神罚，月亮惩罚了这些永生不死的怪物，于是降下不灭的大火，将他们烧死在了出生地。
之后幸存的古幻族基本上没有再回月牙岛，永生不老在他们身上也开始失效，他们开始苍老，死亡，衰败，像是卡顿后终于开始顺利上映的胶片，到现在还存在的古幻族都已经是有了普通人基因的混血。
“神罚。”祁寞重复齐柳口中的一个词汇，他的语气中没有任何情绪，如同只是提起了一个没听清的词语，齐柳等着他的下文，但祁寞没再说话。
“到了。”祁寞踏上地面，齐絮紧随其后走到他的身旁，这里的地铁入口处也长满了藤蔓，她伸手想要扯下障碍。
刹那间，一道红光闪过，面前的藤蔓瞬间被火焰燃烧出一个空洞，齐絮甚至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浪，耀眼的火焰包裹着箭头直冲她的头部，仿佛要灼烧她的虹膜，将灵魂湮灭成灰烬，一切都似乎已经来不及，齐絮能听见莫莉莎的惊呼声，齐柳还没来得及反应而有些呆愣的表情，以及余光中想要扑过来的亚恒。
“叮——”
长刀弹开了箭头，祁寞单手握着刀柄站在她的前方，面前的藤蔓被瞬间割开，横在面前的刀刃倒映出齐絮凝滞的表情，箭头落在地上，没过两秒便就化作黑色粉尘消散在空气中，祁寞放下长刀，将其重新插回齐絮腰间的刀鞘里。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长刀入鞘的声响唤回齐絮的神智。
莫莉莎跑过来猛地抱住了还有些没回神的齐絮，齐柳长呼出一口气，亚恒也走了过来，祁寞没打扰小孩子们之间的互相安慰，他的目光看向外面。
祁寞走出地铁入口，外面是一片繁茂的树林，高大的树木掩盖住了这一处的地铁，他抬起头，刚刚攻击的人就藏在这些树枝中。
“阿普，是我。”
祁寞背对着齐絮他们朝树林方向放下了兜帽，齐絮他们只能看见送葬人先生兜帽下露出的银发，这并不是因年迈而导致的颜色，更像是剥去了所有杂质，如同银月一般的色彩。
一个人从树上跳了下来，她有着如火般的红色长发，波浪似的披在身后，她长相明艳大气，一手握弓，弦上还搭着一根箭对准祁寞，她的背后背着箭囊，小麦色的皮肤上不知用什么颜料还是纹身描绘出漂亮但也诡异的赤色花纹。
“西瑞尔的琥珀黄昏中有什么？”
“金酒，橙子花，橘暮草，10%的思念与10%的爱。”
阿普放下弓箭，警惕的神色略微放松，她看向祁寞身后的几人，又看重新戴上兜帽的祁寞，“怎么带外人来了？我还以为又是偷渡和入侵的人。”
“外面黑月升起来了，这几个孩子与瑟琳娜，爱格伯特和齐娜有关系。”
齐絮他们走近了，阿普敛起略微惊讶的表情，她的视线锁定刚刚被她攻击的齐絮，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齐娜的孩子，她走近齐絮，后者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阿普也适当停了脚步。
“抱歉，刚刚以为你们是入侵者。”阿普比齐絮要高，她低下头看了一圈这四个孩子，齐娜少见的黑发金眼过于明显，她诚恳道歉，“刚刚的火焰是幻觉，不是真的，这是古幻族的一种小魔法。”
“古幻族？”今天太多次提到了这个百年前消失的存在，齐絮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这个词，阿普却是比她还要困惑的模样。
“你们两个不是齐娜与西瑞尔的孩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