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跟人私奔了？[基建]》闲小倦

4、第四章

　　第四章

　　“怎么不接着往下看？”

　　听到声音的一刹那，叶执感到有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头顶。矿洞很浅，一眼见底。刚来时，她看过，是没有人的。
　　四周很安静，时间似静止，叶执没有动，她脑海中闪过了无数念头，直到那声音又一次响起。

　　“为什么不接着往下看了？”声音清脆，又有些雌雄莫辨。

　　“口渴了，想下山去喝口水。”叶执缓缓转身，洞里没看到人，地上也只有些碎裂的灵石，还有她打磨过的挖矿工具。

　　“前辈，前辈。”叶执试探喊了两声。

　　那声音没有回答。

　　叶执略加思忖，从怀中掏出手札，双手捧着，躬身说道：“前辈，是否要观此书。”

　　有东西从叶执身前一抚而过，一丝凉意直击脊椎，待抬头时，手中的手札却已不见。

　　是修真者，叶执心中立刻做出了判断。

　　“前辈。”叶执继续对着空气执礼问道，“此书我尚未看完，前辈看完能否放于此处。”

　　“好。”空中飘荡来一个字，无法判断方位。

　　听到答复，叶执心中已放下大半，又试探问道：“谢谢前辈，那我先告辞了。”

　　那人没再说话。

　　此时的矿洞口凉飕飕的，叶执心中已是翻江倒海、思绪奔涌。天操的系统，被困在这鬼地方这么久，她终于碰到活的修真者了。

　　叶执强捺下想继续留下来的意愿，行了一礼后，便下山去了。

　　不能操之过急，叶执是这样对自己说的。可作为一个被系统抛弃的可怜人，蹲了几个月大狱后，现在疑似触发了隐藏剧情。

　　所以不出意外，当晚她失眠了。

　　叶执想，都怪这芨芨草做的衣服穿起来太粗糙，翻个身都会发出恼人的声音。更怪这戎北月亮，那一轮巨大黄澄澄的圆月，似在不断迫近着大地，空气都充斥着焦土味。

　　没有月色撩人，只有森森可怖。

　　“吱呀”，是门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如此清晰。

　　因失眠蹲在院墙上欣赏月色的叶执，朝声音处看去，正好与推门出去的郁清四目相对。

　　这可不是巧了吗。

　　“这么晚出去啊？”叶执很想给自己一个大逼兜，没事看啥月亮，怎么就忘了这隔三岔五就半夜外出公干的仁兄。

　　“是啊。”郁清对被叶执撞破行踪一事并不意外，反而发出邀请道，“要不要一起去？”

　　“这就大可不必了。”叶执日常婉拒，她还不想参与进他们的事业。

　　郁清笑了笑，月色下露出一口洁白的好牙，几步向前，就翻身上了院墙，站到了叶执身边。

　　幸亏这院墙横接处比较宽敞，勉强能并排站下两人。可这样一来，叶执就只能直起身子面朝南方了。

　　戎北城是北高南低的地势，南北地形差距较大，站在院墙上，能轻易看到整个戎北城南面的全貌。目之所及，一片黑暗。戎北的夜晚是没有灯的，只有城南南市附近有几处零星火光。

　　“你看那边。”郁清抬起右手，指向城市的更远方，“城主府。”

　　叶执顺着郁清手指处看去，只见大地被月光轻轻笼罩，广袤的荒漠边际处，有一群楼台亭阁建筑，宛如沙海中的绿洲，宏伟地矗立在沙丘之上。

　　她的视力很好，所以能看见那高耸的屋顶，看到覆盖着绿松石色的琉璃瓦，看清月光下闪烁着的翡翠色光芒。那楼阁的檐角飞扬，雕刻着精致的纹路，青山、小桥、流水与夜晚的荒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宛如仙境，亦是幻境与现实的交汇点。

　　“美吗？”郁清问。

　　叶执点点头，她在白天看过很多次城主府，但未曾想到在自家院墙上能直接看到城主府，也没想过月色下的城主府会如此美丽和震撼。

　　“我和郁晓原来住在那里。”郁清缓缓开口，月光似将他声音包裹，柔和又有力，“后来我们逃出来了。”

　　叶执没想到郁清会选在这个时候直接说出来。理智告诉她，应该直接离开，关上房门睡觉去，可她的双脚没有挪开半分。
　　她思绪有些飘忽，一会想着站在院墙上说这个事情会不会很傻，一会想着周围住了几户人家、如果被听到了怎么办，一会又想是这段时间躲得太明显，所以逼她站队么……

　　“你不问我们为什么要逃吗？”郁清问道。

　　“为什么？”叶执随口接道，她觉得月黑风高的，这样站院墙上说话有些傻，就像决战紫禁城之巅的低低低配版，一屁股坐了下来，准备伺机离开。

　　“我离开过戎北，见过外面的世界。”郁清也跟着叶执的动作，坐在了院墙上，“你知道的，戎北城不该是这样的。”

　　“不该是怎么样？”戎北城以外的世界，说到这个叶执可就不困了，立马打住了准备借口离开的心思。

　　“我们刚见面时，你穿的那身青衿，那材质可不是戎北城能有的。”郁清瞟了叶执一眼，有些意外她突然的热忱，“看来你真的失忆了。”

　　呵呵，叶执无视了郁清在“真的”两字上的重读，装傻道：“郁晓给了我本手札，我不太认字，不过感觉上面写得戎北城确实跟现在不太一样。”

　　“确实不太一样，你是识字。”郁清一语双关，戎北城是没有人识字的，整个戎北，识字的人都在城外的城主府。不过他倒没在此事上过于纠缠，继续往下说了起来。

　　“自出生起，我就在城主府生活。小时候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去看日月五色轮下坐着看大人们做事。那是一件仙家宝贝，就在那个最高的楼阁旁边，那个大轮子，就是日月五色轮，你看到了吗？”

　　叶执顺着郁清所指看去，这个距离她看起来有些费力，她看到了那个最高的楼阁，但并没有看到所谓的大转轮，但郁清指得如此肯定，让她不禁产生了些自我怀疑。

　　“这里稍微远了点。”郁清放下手臂说道，“白天云雾缭绕是看不见的，只有夜晚在近处才看得清楚。”
　　原来你也看不到，那指得这么肯定干嘛。叶执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她刚才差点怀疑系统给自己这具五感通达的身体甚至不如普通路人。

　　“每天只要将大米、麦粒或其他食物放进日月五色轮投放口，咻咻咻地转上几圈，就会变成米粥或者馒头，很是方便。”郁清说道。

　　如此高大上的名字，结果是个自动炒菜机？

　　“虽然如此，但投放、搬运都是很耗费人力的事情，每个人都需要不停地干、不停地干。每天天没亮就要装车，拉到矿山脚下进行分发。很多人以为进了城主府就是过上了好日子了，哪里知道还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如此劳作，没有休息。”

　　叶执点点头，她的理解就是从下矿井变成进大厂，本质都是打工人，只不过卖的形式不同罢了。而郁清所说的日月五色轮就是一条大的自动化流水线，普通人对应的岗位则是投料工、搬运工和末端销售网点。

　　“什么事情做久了就会变得烦躁，大家做得烦了，就会往里面吐几口唾沫。反正都是给挖矿人吃的，只要不做得太过分，管事们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呃…叶执感到肠胃有些不适，不敢想象自己每天吃的东西里有多少小料。
　　郁清看到她扭曲的表情笑道：“现在算还好了，原来做得过分的，还有人直接往里面尿尿拉屎的。后来被管事看到了，说是污浊之物会损害了仙家宝贝，重重惩处了那些人，才收敛了许多。”

　　呕……听到此，叶执忍不住干呕起来，心里将城主府众人和系统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待到叶执呕完，稍稍平复了点，郁清才说道：“我曾以为这世间本就如此，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直到跟随父亲离开了戎北，去了很多地方。我才知道外面的是不一样的，他们可以读书写字，他们可以自由交易购买到各地的特产，他们可以自己做饭，他们可以种地打猎，他们可以自己安排自己的生活，他们有很多很多的选择，那才是人应该过的生活。”

　　少年的话激情澎湃，举手投足间那芨芨草做的衣料在空气中摩挲作响。

　　但叶执并不是真的十一二岁，她早已经过了容易被热血煽动的年纪，对于这种转折生硬、即将亮明牌的行为予以了及时打断。她问道：“那你父亲呢？”

　　少年将出口的话，被硬生生截断在喉咙里。情绪转换不过来，有些干瘪答道：“他死了，死在了城主府。”

　　“节哀。”叶执心想：果然如此。嘴上却安慰道，“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也会保佑你们的。”

　　郁清平复了下被打乱心情，抬头见女孩双眼清澈、真挚诚恳，心中一动，正想要进一步游说。就见叶执从院墙一跃而下，头也不回地直接进屋了。

　　“今天也不早了，我先睡了，晚安。”随着叶执的话落音，房门也重重关上。

　　郁清有些呆滞，他没料到叶执会这样直接离开。

　　回头，看到郁晓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到院中，冲他摇了摇头。
　　郁清知道自己冲动了，最近计划有所调整，叶执是非常适合的人选，可在屡次试探被拒绝后，他有些沉不住气。其实因为身份的问题，龙头并不赞同叶执加入，是他和郁晓一直坚持才同意试试。

　　对于这次日常婉拒叶执并没有放在心上，她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矿洞神秘人。

　　当天仅仅微光时，叶执就迫不及待地出了门，饿着肚子上了山，只见矿洞口处孤零零地摆放着那本手札。

　　叶执心生不妙之感，拾起地上的手札，轻声呼道：“前辈，前辈？”

　　没有人回答。

　　此时太阳已跳至当空，一丝阳光映在她脸上，但此处像她每次来时一样，空空荡荡，没有人气。

　　这就离开了？

　　看完书扔这就走了？

　　剧本不该是这样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