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跟人私奔了？[基建]》闲小倦

2、第二章

　　第二章

　　第二天，叶执是饿醒的。

　　上午的阳光透过瓦砾的缝隙，迈过她平坦的小腹，趴在了墙壁上。随着她醒来的动作，身下浅铺的茅草发出清脆的裂断声，受惊的灰尘们在阳光中四处弥散。

　　叶执每天都是饿醒的，即使过了几个月她依旧没有适应。戎北的食物很难让人有满足感，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喊着饥饿。

　　住的地方是破败的，不知何时刮白的墙皮，就像烤黄的面包酥皮，早已经掉落得七七八八。数了数自己全部家产，还有六七十块灵石，够她这几天开销了。揣了些灵石就出了房间，在院子里，早晨的阳光下，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是的，即使她初来乍到，就算她穷成这样，她在戎北城还有一个小院。

　　拥有自己的院子，这是她上辈子奋斗的终极梦想，在戎北，就这样轻而易举实现了。

　　戎北城不缺房子，据说这里原是一个百万人口的大城市，现在只有不到十万人。破旧的街道，残败的建筑，无一不在诉说这里曾经的辉煌。

　　不过这些现在跟叶执都没有什么关系，她决定还是要先去范爷那看一眼。她是相信郁晓不会害她，但没到仅凭一句话就放弃的程度。她还是想去看一眼，亲自查证下。

　　叶执住的城北，范爷住在城南，仅靠双腿，来回一趟就要近一天了，仅靠灯光在晚上的戎北行走，实在是危险。所以昨天下午听到消息，她也只能先回家。

　　范爷是叶执来到戎北后，认识的第一个能与外界有些联系的人。

　　在戎北，没有什么产权一说，房子空着就能住，饿了挖灵石，拿灵石换饭。每个人的衣服都是拿芨芨草做的，可能有长有短，有些编得精细点有些变得粗糙些，都是土黄色的芨芨草，大体都是差不多的。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跟监狱不一样，那就是孩子。戎北城人喜欢生孩子。

　　在戎北城，孩子代表着希望。只要生出一个有灵根的孩子，一家人就有可能离开这里。所以年龄一到，检测不到灵根的人就会迅速结婚，生育下一代。

　　叶执的身体是系统出品，所以她从未担心过有没有灵根就这码事。但得知测出灵根后，就要签订契约为城主府工作后，她就绝了这念想。她还是想其他办法离开好了，实在是不想签订了劳什子契约。

　　范爷，就是她想到的办法。

　　只要人多的地方就会有江湖。戎北城没有管理者，没有统治者。但有他自然形成的行事规则，所有人都在规则之内行事，但也总有人可以在规则之外行事。

　　南市，就是这类人的聚集地。

　　这里有药，有食物，不是芨芨草做的衣裳，虽然这些东西在叶执看来谈不上精美，但这一看就不是戎北城所生产的东西，意味着他们有与外界联系的渠道。

　　范爷，是南市的最大的一个药材商。为了搭上关系，叶执做了好久的局，也即将成功。但是现在城门楼子上悬挂的脑袋，让她前阵子的努力全部化为泡影。

　　范爷，死了。

　　首级被悬挂在城南大门上。绳子勒着头发，整个头都肿胀着，死得很新鲜。

　　城门下人来来往往，没有人抬头瞧上一眼，对于出现人头这件事，所有人都习以为常，所以漠不关心。环顾四周，甚至没有人或者告示之类的东西，能解释下这个人头为什么出现在城门上。

　　即使叶执早有准备，但此时全盘计划被破坏的无力感还是席卷而来，将她的双腿钉在原地，一动都动不得。

　　有人朝她走了过来，是个身姿挺拔的十五六岁少年，是郁清。

　　“你怎么在这里？”叶执从刚才的无力感中慢慢缓解了过来，但同时有些纳闷，郁清出现在这里，倒像是专门在等她。

　　郁清没有回答，从怀里掏出了个馒头递给叶执，问道：“今天还没吃吧？”

　　叶执也不客气，接过了馒头便直接啃了起来，这不是又省了一顿么。

　　“他在南市做太大了，也做得太久了。”看到叶执开始吃馒头，郁清才开口，“每个在南市有些名气的人，不是进了城主府，就是被人挂在了那里。”

　　“你的意思是，是有人在养蛊？”叶执停下吃馒头的手，有些茅塞顿开，“就像收割韭菜一样，自己一个个割太麻烦，就让别人替他割，最后只要收割那个割韭菜的人就可以了。”

　　“养蛊？韭菜？”郁清有些好笑，又是一些自己没听过的词，眼前这人最近越发懒得掩饰了。

　　“不重要，不重要，意会就好。”叶执随意摆了摆手，又问了一遍刚才没回答的问题，“你怎么在这里？”

　　“明天晚上我这里有个活动，你要一起去吗？”郁清没有回答，而是慎重问道。

　　叶执抬头看向郁清，她没有问是什么活动，少年也没有再进一步解释，两人目光交汇间，都读懂了对方的潜台词。

　　叶执有一丝犹豫，并没有像上次一般直接拒绝。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同样哪里有压迫哪里就要反抗，如果范爷那群人代表的是戎北的江湖，那郁清郁晓两兄妹身后的可能就是叶执最不想接触的势力。对于一个一心只想离开戎北的人来说，他们，太麻烦了。

　　风将尘土吹起了一个小旋，在两人附近打转。

　　郁清没有动，耐心地在等叶执的回答。

　　“以后有机会吧，最近跟桃丫她们弄排队业务有些累，晚上想早点休息。”叶执最终还是拒绝了，离开戎北是很重要，但她暂时不想参与到某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中去。

　　“你难道是想等几个月后的测灵根大会吗？”郁清不是很懂叶执的拒绝，在他看来，她没有理由拒绝他的邀请，除非他们一开始就判断错了。

　　“那个呀，也是可以去测测。”叶执拍手拂去身上的灰尘，转身就开始往城北走，“你不回去吗，现在不走，到家得天黑了。”

　　郁清没动，叶执就一个人慢慢地往回溜达，回家前她还去范爷住处看了眼。

　　仅几天工夫，往日人声喧嚣的院子就荒败了下来。

　　叶执叹息。

　　等到家门前小巷时，时间已经不早了。坐在院门口等了会，就听到那群小萝卜头们回来了。

　　意外的是，郁晓也在。走在前面的桃丫看到叶执，便迫不及待地冲了过来。

　　“你去哪里啦？”小姑娘水灵灵的眼睛里蓄满了委屈，扯着叶执的手埋怨道，“今天你根本不在矿山，我们找了你好久都找不到。”

　　她那可怜巴巴的样子看得叶执有些愧疚，于是仔细询问了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桃丫他们的滴滴排队业务，今日开展得十分顺利，在顺利完成数单后，很多人慕名而来，到下午时居然爆单了。桃丫他们年龄小又不认字，仅凭记忆，总不小心遗漏。而且单子一多，谁排队，谁送餐，叶执不在也没有人统一调度，乱成了一团。

　　幸好郁晓及时出手，凭借过人的脑力，迅速将这一团乱麻理清，才没出岔子。

　　叶执将人引进院中，一边保证明天保证就在矿山老老实实挖矿，哪里也不去。才堪堪将桃丫等人的情绪安抚了下来。

　　“话说，你们今天接了多少单？”叶执问道。

　　“今天我们做了三十四单。”狗子兴奋地报出了他们今天的战果，显然这成绩远超他的想象，“明天开始要送一百六十七单。”

　　一百六十七单？这个数字确实有些超乎叶执的想象，她知道这个市场很有潜力，但没想到过市场开发会如此迅速。但…

　　“那这一百六十七单你们记得明天要送给谁吗？”叶执问道。

　　不出所料地，一群小萝卜齐刷刷摇头。

　　叶执扶额，忍不住仰天长叹。

　　一群字都不认识的小萝卜头，是怎么有勇气接下一百六十七份单子的。

　　“我现在还记得。”郁晓说道，“但不保证明天能全部记得。”

　　喔，谢天谢地，还有一个记得的。想来也是，这群小孩字都不认识，又怎么会数得清自己接了一百六十七份单子的。

　　叶执忍不住又多看了郁晓一眼，能一口气记住一百六十多个人，这记忆力放在蓝星，绝对属于顶尖那一波的。至少原来的自己是做不到的。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明天这一百六十多份单子该如何完成。

　　“你们没有收订金吧。”叶执问道。

　　“没有。”郁晓解释道，“人太多了，我当时实在是怕记不住，就没敢让他们收，其实刚才还有人问接不接单的，但我怕明天送不及就没让答应。”

　　“你做得很对。”叶执称赞道，“一群文盲又没纸笔，真收了订金，这账不知道哪一年能理平。”

　　“什么是纸笔啊？”桃丫好奇地问。

　　“纸笔就是纸笔啊。”叶执将话题岔开道，“现在还没天黑，我们先把明天的事情分派好。”

　　说完，叶执就拿起一块小石头，在空旷的地上画起地图来。

　　郁晓和一群小萝卜头就站在一边看着叶执画图，只见她画起来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犹豫，不到片刻整个城北地区的微观地图就展示在众人眼前。

　　在场众人从未见过这种直观的地图，都有些目瞪口呆，地图简单明了，就算之前从未见过地图的小孩们也看懂了叶执在画什么，实在是太直观了。

　　“太厉害了！”小萝卜头们齐齐赞叹。

　　郁晓看到地上的地图时，脑海中闪过很多想法。就连叶执叫她都没有听见，发呆时间长了点。还是狗子推了一下她，才回过神来。

　　只见叶执笑着她，说道：“把你记得的人和地址说一遍。”

　　郁晓依言开始报着人名和住址，叶执边听边在地图上迅速勾勒着，等到报完，明天的工作也都清晰。叶执大手一挥，按工作耗费时间将地图大致划为几块，将任务分了下去。

　　“你们几个人明天负责排队，你们负责跑腿送餐。送餐的分为三组，这几个地方你们一组包一块。你们几人机动，哪边缺人就去哪组，知道了吗。”叶执说完，半晌没人答话。抬头一看，只见十几双眼睛还都一脸崇拜地看着她。

　　叶执握拳咳了几声，有些不好意思。

　　“天也快拉黑了，早点散吧，如果不记得了，明天早上出发前就再来看一眼。”说完就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进了屋，关上了房门开始睡大觉。

　　众人对着地图仔细观摩，等到天黑完全看不见才不舍散去。

　　第二天叶执又是睡到日上三竿，起床后，有些意外发现郁晓居然在院子里等她。

　　“昨天看你画图，猜想你是识字的。”见叶执出来，郁晓微笑着上前将手中书递了过去，“我想，这本书你可能有兴趣。”

　　叶执接过书，看了眼书的封皮，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字——

　　《怀宁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