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
正值初春之际，宫中景色虽依旧惬意，可朝堂之上却已忙碌的不成样子。春试才过，各地卷子均运送入京，穆梓率翰林院的诸位大人细细阅过，再择佳者呈与穆祺。这差事颇为辛苦，不仅耗费心神，若有差池便是徇私舞弊。
轩辕宫外，几处桃花开的正艳，微风拂面，花瓣清扬。穆梓从轩辕宫中出来，看见桃花下的我，微微一愣，然后便笑着向我走来。
我看着他略有清减的面容，心中微酸。露出一抹笑，开口道：“穆梓，今日春色正浓，陪我四处走走可好？”
湖光粼粼，锦鲤追逐嬉戏，嫩柳吐芽，映的水光微绿。宫人皆褪去冬日厚衣，换上单衣，裙带随风舞动，美得如同画中。我斜靠在亭中凭栏之上，转头看向穆梓，轻声道：“近日可好？”
“很好。”他看着我的眼睛，温柔的神色与往日无异。
我微垂双眸，避开他的眼睛，问道：“为什么要揽下这差事？”
他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转身走到凭栏处，望向远处，半晌，轻声说道：“也不能整日呆在府中，总应该做些什么才好，不是么？”
我心中泛起一阵苦涩，忙开口道：“穆梓，你若信我…”
“晴晴，”他出声打断，一声晴晴唤的我心头一紧，“什么都不用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他深深地看向我，“况且这样，我才能时常进宫见你。”
心下一惊，茫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愣愣的看着他。半晌，我回过神来，淡淡地别开眼，望向湖心，道：“梓王爷，本宫有些累了，你且回去罢。”心下抽痛，穆梓，你何必如此。
不敢抬眼看他，听见穆梓波澜不惊的声音响起：“是，臣弟告退。”
转身离去，几步之后忽又停下，穆梓背对着我，轻声道：“你不必担心，我只求在你身侧，别无他想。”语毕便大步离去，留给我一个萧索的背影。
恩科初定，穆祺于轩辕宫召见了一些文人，并封官拜将。这些人也果不负重望，每每上书皆直指朝中弊病，陈表民间疾苦。穆祺皆一一批阅，回应，新恩不断。短短数日，朝堂之内便井然有序，百姓皆高呼圣上英明，局势也逐渐稳定下来。
而我近日里却无心于这些事情，整日的奔走于灵禧宫与洗梧殿之间。
嫂子临盆将至，但身体却每况愈下，如今竟不能进食。我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却也只能每日与御医一起守在嫂子身旁，别无他法。
坐在榻上看着跪了一地的御医，开口问道：“你们且实话实说，丁夫人的情况究竟如何？”
为首的梁御医回到：“回娘娘，丁夫人的情况着实凶险。她身子本就羸弱不堪，又累生育之苦，虽进宫后调养得当，可心中郁结始终不曾散出。如今产期将至，却药食不进，这样下去，臣恐丁夫人会无力生产，胎死腹中。臣斗胆，请皇后娘娘酌情定夺，二者之中择其一。”
一番话如一盆冷水迎头泼下，我紧握双手，心中全是恐惧与悲伤。嫂子，我做了这么多难道还不足以留住你么？你怎能忍心让我做如此残忍的抉择？
见我久久无语，梁大人不禁小声提醒道：“娘娘…”
我强自稳下心神，沉声道：“本宫要母子平安。”
“这…恕臣直言，丁夫人的身子，就是平安生产也已是油尽灯枯，依臣之见不如…”
我赫然起身，惊得梁大人忙将剩下的话吞回口中，“本宫说要丁夫人母子平安，你就照本宫的话去做。若你没有那个本事，这御医院大夫的位子，你不如让贤罢。”呵斥过后，那梁大人已经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其余众人皆以额触地，不敢出声。
紫儿忽的从内室奔出，急声道：“娘娘，夫人醒了！”
撇下众人，疾步来到内室，只见嫂子已被扶起，斜靠在床上，颜色苍白憔悴。我坐到床边，忍下心中悲痛，轻声问道：“嫂子觉得怎么样？”
她凄然一笑，缓缓张口道：“晴晴，我有几句话要交代你。”
我一挥衣袖，紫儿便福了福身子，带着一干下人退了出去。我握住她枯瘦的手，“嫂子想说什么？”
“我知道我已经是不中用了，如今硬挺着一口气不过是想将孩子生下来，”她顿了顿接着说道：“若有个什么，别忘了你的承诺，一定要保全我的孩子！”她神色激动，气息也急促起来。
我忙抚上她的后背，说道：“嫂子不要胡思乱想，刚才御医还对我说你定会母子平安。你再等等，我这就叫哥哥进宫来看你。”
她轻轻点了点头，我扶她躺好，转身命御医进来诊治，又唤来紫儿传哥哥进宫。看着御医忙乱的身影，想着嫂子凄然的笑脸，不禁悲从中来。
上天不公，竟要这样善良温婉的人受尽苦楚。恍惚又想到自己，顿时觉得心灰意懒，踉跄着向外走去。眼前的一切变都得朦胧起来，任我努力睁大眼睛，也是徒劳，抬手抚上脸颊，已是泪流满面。
忽觉被人揽入怀中，双臂紧紧地圈住我，头顶传来一声声焦急的呼唤，“晴晴，晴晴。”熟悉的檀香味萦绕周围，我抬手抓住他的衣襟，将脸埋入他的怀中，轻声唤道：“五哥。”泪如雨下。
他静静地抱着我，一下下轻抚着我的背，任我在他怀中放肆的痛哭。泣不成声，只想将心中的悲苦和恐惧宣泄出来，哽咽的说道：“五哥，嫂子，嫂子她…御医要我选，五哥，我不能，不能…穆轩说我会和嫂子一样，我不要，不要！五哥，我，帮我…”我浑浑噩噩，茫然不知都说了什么，只觉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猛的睁开眼，已是傍晚时分，看向床顶，发觉自己已回到灵禧宫。正欲起身，忽觉腰间一紧，这才发觉穆祺竟躺在我身侧，手臂环在我的腰侧，一双眼闭着，不知是醒是睡。我轻轻抬起他的手臂，想要起身，他却反手一扑，将我压在身下。我一惊，抬眼便对上一双带着几分薄怒的眼睛。
“五哥，”我讨好的喊了一声。他却并不理我，只用一双眼继续盯住我。
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得将脸藏进他的胸口。他抬起我的下巴，沉声说道：“你不用担心，潇杰已经到了洗梧殿。”
我讪讪的笑了两声，开口道：“五哥，你生气了？”
“为什么不好好用膳？为什么不好好吃药？”他口气不善的说道，“我不怪你忧思操劳，但却不能容你如此胡闹。你若不好好将养自己的身子，我就将你禁足于灵禧宫，哪都不许去。”语气严厉霸道，不禁让人畏惧几分。
我愣愣的看着他，虽被呵斥，心中却温暖异常。眼眶发热，眼泪又涌了出来。穆祺被我的眼泪吓到，忙胡乱的替我拭泪，“怎么又哭了？”语气轻柔了几分。
我反手抱住他，哽咽道：“五哥，若有一天我也同嫂子一样…”
不待说完，穆祺便吻上了我的唇，温柔的吮吸着。我着实眷恋这柔情，不禁回应起来。他先是一愣，随后便挥袖拂下罗帐，热烈的与我纠缠起来，千言万语皆化在了唇齿之间，唯剩两颗心紧紧相依。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