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丝不冻》花店瞎子贝多芬

4、小番外独体：“错失触动的心弦”

　　临近年末，各大高校都在准备晚会活动。对于劳碌的高中生们只有留在学校里过节，每个社团趁着这个机会准备给枯燥乏味的学习生活中强制上点劲爆的表演，在拥挤的时间里破碎地编排着节目。
　　“俞寒，你是艺术班的，这次校方有意和其他学校联动，和你的专业老师商量了让你去文榕高中那边的晚会表演，你准备一下。”年级主任找到厉俞寒，告诉他此次不用参加学校的社团表演。
　　“好的。”厉俞寒语气淡淡地应下。
　　文榕。
　　啊，他在那。
　　厉俞寒思绪万千的样子，走出办公室的门后，靠着墙叹了口气。
　　那就弹最近的新的曲子吧。
　　落霞垂下的光影挂在窗外的树梢上，又打照在他身上。他一步一步轻轻地向着走廊尽头的楼梯走去，光影把他的影子拖的长长的。

　　他去文榕高中表演的事情没有告诉任何人，连晏司韩他们也没有说。此时的晏司韩和广煜还在班里大肆宣扬自己好兄弟在晚会表演上肯定会让其他人尖叫的。

　　时间越来越短，转眼间就到了晚会的那天。
　　晏司韩和广煜带着自己班里的朋友落座在学校的大草坪上，和他们说等着吧，我兄弟的表演肯定是拿第一的。他们的笑声充斥着后排学生的耳朵里，吸引了别的班的女生，笑容映入女生们的眼里，有几个女生一直在盯着他们。
　　心事重重的厉俞寒站在文榕高中操场的草坪上建起的大规模的舞台后。
　　脸上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叫人看不出来他是放松还是紧张。也不说话，主持人适时的问了句，看他好像不太想说话也就不再过问。
　　他这次来文榕表演也没有刻意打扮，专业老师和他说不用太认真，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表演考试，按自己的感觉来。他就选了符合这场表演曲目的衣服。
　　身形高大的他，穿什么其实都很好看上镜，只是一改往日的眼镜，理了理平日里顺毛的刘海。
　　帅气男高的形象很快吸引了台下眼尖的女生，她们围团小声的讨论着这位没见过的帅哥的来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讨论的内容传到了观众席中的一堆男生中，数十个人围绕着几个相貌出众的男生排座，为中心的那个男生正偷偷摸摸低头看手机，叫身边的几个男生为他打掩护。
　　中心的那个男生正是贺文肆。
　　“贺文肆，校方这次又请谁来表演啊？”贺文肆身边在动来动去的女生是章窦霰，她边伸长脖子想要看清舞台旁的那个人是谁，边用手肘捅了捅低头玩手机的贺文肆。
　　“不知道，文榕每次活动不都请人来表演吗，有什么好奇的。”贺文肆不为所动，还在低头摆弄着他的手机。
　　“厉俞寒。”许裴道出了那人的名字。
　　熟悉的名字在贺文肆的耳畔响起，他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眼许裴，以为他莫名其妙的提这个名字干嘛，却顺着自己的第六感望向舞台旁。
　　看清舞台旁那人的脸时，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时间忘了教导主任还在附近巡查，没有动作。
　　章窦霰看见教导主任正往这边走过来，他急忙提醒贺文肆把手机收起来。

　　上一个小品演出结束清台后，几个工作人员搬上来了一张凳子还有一个脚垫，随后主持人上台介绍下一个节目。
　　“人的一生有三万多天，而短短的一生中总会有那么某些事物会成为唯一。接下来有请海高的学生厉俞寒为我们带来他的作品《All About you》。”
　　只见厉俞寒和正在下台的主持人相□□了点头，拿着细长的琴弓走向台中。
　　观众席中发出一声哗然，望着台上相貌出众的人目不转睛，有几个女生尖叫出声，转身和身边的女生讨论起来。
　　台下的贺文肆和台上的厉俞寒距离只有百来米，可他们之间的距离却变得如地球两极似的，永远不会随着时间和大陆的漂移相见融合。
　　贺文肆踹着手，表情淡漠地盯着台上的厉俞寒，在听到主持人说出曲目时，神色动了动。
　　《All About you》。
　　是什么时候写完的呢。

　　舞台四周的灯光都打照在厉俞寒身上，他坐在凳子上，身着着不那么正式的日常服和怀里环抱着的大提琴有点格格不入，好像是临时被抽签抓上来表演的一样。可他低头摆弄乐器，把琴弓落在琴弦上时，又有种莫名的吸引力，似中世纪的伯爵在古堡里，在夜晚的夜光下独自落寞的表演着动听的歌曲。
　　他转头对着舞台旁的中控台点了点头，随后又低下头摆好姿势，准备拉响琴弦的第一声。
　　悠悠的钢琴声从音响里响起，紧接着沉稳的大提琴声在台上向四周扩散。
　　拉提琴的人此时与闭上双眼，享受着指尖的触动，与乐器融为一体，小幅度轻轻的摆动着身体。
　　原本喧闹的观众席此时一片寂静，都沉浸在大提琴触动的声音里。
　　歌曲的情绪随着大提琴的音高和节奏变换着，灯光变成了清透的月光似的，明亮沁透，把正在触动每个人心弦的人映照得闪耀，如同太阳的光晕般令人难以忽视。

　　曲毕，厉俞寒把琴弓从琴弦上拿起，带着完美演奏完的舒畅微微喘着气，抬起头看向观众席，在渺茫的观众席中他却一眼看到了中间的贺文肆。
　　他看到了他的眼睛也留在了自己身上，可昏暗的夜色让他看不清他的神情，他现在猜不透他的想法。
　　贺文肆的双眸隐藏在夜色下，从表演起就没有离开过厉俞寒身上，即使章窦霰刚刚想找他说话。
　　他看见台上的人突然轻轻的笑了一下，不是两人分别后的讥讽也不是演出结束的谢幕。
　　厉俞寒在对他笑。

　　厉俞寒站起身，让上来的工作人员把自己的琴和凳子搬下台，他走到台边，左手背后右手挡在胸前，对着观众席微微的鞠躬，这个位置灯光把他映衬得刚刚好，清晰削瘦的面庞，眼睛不大却生的极好看，眼尾微微上扬，眼神清澈明亮，叫人一眼入心，久看动心。
　　两人相对着，此时彼此眼里好像只有对方是世界上唯一的色彩，其他人黯然失色，往事的场景也只有声音在叫嚣着冲破矛盾的枷锁，如走马灯般掠过耳畔。
　　贺文肆，你在想什么。
　　贺文肆，这是我第一次来到你的高中。
　　贺文肆，这也是我最后一次来到你身边了。

　　观众席发出如雷的掌声和呼喊声，拥护着厉俞寒下台。
　　“别看了，人都走了。”许裴转头捅了一下久久没有动作的贺文肆，无奈的说道。
　　“既然你放不下，还会情动，为什么要走，要说这么狠的话。”这个道理，贺文肆和许裴说过，可他还是不明白，他有时候也看不明白贺文肆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做什么。
　　贺文肆收回眼神，“没什么。”语气有点恶狠狠的对许裴说，带着被人戳破的窘迫羞涩。
　　“谁问你怎么了，神经，诶，去不去抽烟？”许裴见贺文肆不想说话的样，也懒得在为他这件事情纠结下去，把贺文肆扒拉到一边探头问贺文肆身边的章窦霰，也问他去不去小围墙后面一起抽烟。
　　许裴刚问完章窦霰，贺文肆突然起身，“走。”他拉起还坐着吃零食的章窦霰，催促着许裴快点走。
　　他们从拥挤的人群之中脱身，小跑着逃离操场，害怕教导主任随时从会看到他们偷溜，窜出来把他们抓了。
　　去小围墙的必经之路刚好在舞台旁。
　　路过舞台的时候，贺文肆鬼使神差地转头看向了舞台旁的中控台处，停留了几秒没有找寻到自己想要的，又回过神和章窦霰走了。
　　刚从舞台后的体育馆的洗手间出来的厉俞寒，出门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贺文肆正带着几个人溜走。不用猜就知道他去抽烟了，可他的眼神却没有办法从他的身上挪开，直到看着他的身影从教学楼的拐角处消失。
　　厉俞寒找中控老师要了刚刚演出的录像视频后，坐上了晏司韩派来的车离开了文榕。
　　而贺文肆也在厉俞寒刚从洗手间出来时错开了视线，没注意碰上了教导主任被抓去教训了。

　　在文榕，那是贺文肆以为他们不久后就会视如平常的相见前的最后一次与厉俞寒打照面，而对于厉俞寒来说是他18岁那年最后一次见贺文肆。
　　在冗长的时间长河里，世界的剧本在不停的更新代谢，大陆也会缓缓地漂移，而历完严冬南归的燕子回巢时是否还会选择同一条路，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