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翅》Imomo

14、第 14 章

　　大学生活比我想得还要忙碌很多很多。碰巧一个医一个法，一边天打雷劈，一边千刀万剐。两个人直接忙出了某种境界。我还闲着蛋疼选了个会计修了双学位。

　　我和苏黎甚至开发出了，我在实验室里读合同纠纷案件陪他，这种新型的约会方式。

　　A看到我的朋友圈笑得打鸣。她特地打电话过来说：如果我实验室里有小情侣我一定拿上打狗棍给你们赶出去。

　　我说：再吵下次别来找我要苏黎的笔记。

　　A诚恳地道歉了。

　　苏黎本身就忙得飞起，还特地凑出点时间陪我去上那节念经一样的公共法，然后我看他头一点一点的，本以为是我没听懂的东西他有什么特殊的见解，转头发现他眼睛已经闭上了，最后低着头睡着了。

　　虽然当时很不厚道地拍照留念了甚至之后还拿出来调戏苏黎，但我看着他发青的黑眼圈终究没舍得叫醒他。

　　等到那节课的老师终于卡着点下课了，我才坏心眼地捏住他的鼻子把他叫醒了。

　　我和C同学，H同学保持了某种联系。时不时的，还能从她们嘴里听到一些过往高中同学的瓜，通常都很劲爆。比如那个爱唱美声的男同被签约了啦，值得一说的是，这位的某方面生活精彩得可以单独给他开一本小说，比如之前我们学校其中一个开mini上学（我们学校当时一共有三辆mini，一辆是我的）的女孩子直接做了网黄，还有比如某同学读了半年觉得没意思跑去美国读书，结果在那边碰上枪击案然后又吓回来了啊。

　　我偶尔会路过咖啡店，和她们喝杯咖啡，听她们聊聊这样的故事。

　　她们偶尔说到那帮高中男生后来在背后说我坏话的事儿。她们担心那些流言蜚语对我的影响，不过我倒是很坦然。

　　我平静地跟她们说，我高中里很喜欢栀子花。

　　她们不理解。

　　我说：中国有个作家写过一段话我很喜欢。

　　我给她们翻译了那段关于栀子的经典流传。是汪曾祺在《草木人间》里的一段话：“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掸都掸不开，于是为文雅人不取，以为品格不高。栀子花说：‘去你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

　　她们笑得前仰后合。

　　我看着她们，笑笑不说话。晃晃咖啡杯，然后一口气喝完把杯子扔进垃圾桶里.

　　“have a lec next, gotta go.”

　　“c ya——”

　　我匆匆忙忙赶去上下一节课。

　　偶尔我也会翘两节会计那边的水课，跑到图书馆去和朋友摸鱼聊天。我还是秉持着自己摸鱼这样美好的爱好。

　　这叫劳逸结合嘛。诶？我觉得和苏黎呆在一起久了，还真被他影响了。

　　有一次苏黎来我家接我出去吃饭的时候，我还没化好妆，于是我让他在书房等我一会儿。等我准备好，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指了指书架上拿两本混杂在一众我爸特地背来的文青必看和世界名著中，显得相当格格不入的笔记本问我：“这是什么？”

　　我看了一眼，忽然之间像是打开了尘封已久的记忆一样。我笑着打趣他：“是我暗恋你情敌的暗恋日记。”

　　许是听出了我言语里玩笑的意味太重，苏黎假装捂住心口道：“我知道你的魅力那么大，有情敌是意料之中。可是为情敌写了两本厚厚的日记，亲爱的，我吃醋了。”

　　于是那天晚上的餐桌上，我和苏黎讲起这段过往。不过我大多数的注意力放在了那盘明太子西葫芦上。这段暗恋对于我来说好像只是一段简单的经历，提起这段故事简单得就像是我和苏黎回忆起小时候养的第一只仓鼠一样。

　　“那会儿，我就特别希望自己毕业旅行的照片里有北海道的雪和他。”我一边嚼着新上的和牛一边跟苏黎说，“不过我现在觉得，虽然不服气，但幸好，这段暗恋的结局停留在了我被拒绝上。”

　　餐厅里放着一首美妙的小提琴曲，很耳熟，但是我记不起来名字。

　　苏黎看着我，那双透亮的眼眸里有着好奇。我喜欢他这双眼眸，一眼便能看到深藏在里的爱。

　　“如果不是这场梦醒了，我怎么能像现在这样。在我喜欢的专业里读书，在我满意的生活里奔波，和我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吃晚饭呢？”我说着说着放下了刀叉，牵住了苏黎的手。

　　我们相视一笑。

　　其实现在再去思考那段时光，我已经忘记掉自己是不是真的为了薄璄而痛苦了，或者说我完全忘了那段时间里的卑微是种什么感觉了。如果要形容那段时光，那它可以是一首《水星记》，但就像我自己的播放器歌单一样，我不再听郭顶的版本，反而更偏爱林忆莲的翻唱。比起多久才能进入谁的心，我只是感觉自己大梦一场。

　　我做了场梦给我自己，等梦醒了，我把自己从那种醉生梦死的日子里拖拽了出来。然后飞翔在那个阳光灿烂，百花齐放的花园里，遇到真正欣赏我那对美丽翅膀的爱人。

　　那天我多喝了一杯，苏黎举起他的果汁陪着，为了庆祝我的成长。

　　我突然想到小学一年级我们的班主任给我们推荐的第一本绘本：《好饿的毛毛虫》。她当时饱含希望地祝愿我们每个人都成为一只破茧而出的蝴蝶。而我这只好饿的毛毛虫，也终于成为了一只漂亮的蝴蝶，我想，我是不负期望的。

　　那天酒精上了头，苏黎牵着我走在那条孕育这个城市的河边。我靠在他的肩头，感受着城市的夜风带来一丝清凉。这座城市再一次迎来夏日。

　　路边的蓝花楹再次盛放，我们两个小心翼翼地躲避着。我的裙摆很宽，时不时蹭过他的西裤。我们十指相扣，在安静的街头牵着手，像是跳着一只华丽的双人舞一样，将远处热闹的人群抛在身后。

　　可能是因为酒精，不对，我想是因为这一刻的夜晚太过浪漫。我的心脏止不住地狂跳，就像是有无数的蝴蝶在心脏中间张开她们的翅膀。

　　“苏黎。”

　　“嗯？”

　　“我爱你。”

　　我笑了出来，然后顽劣得像个做了坏事的小孩一样，我撒开手朝着那个摩天轮跑过去。苏黎愣了愣，然后跟着跑了上来一把将我拥入怀里。他的皮肤是温热的，他的呼吸是平和的，但他的心跳好像和我的一样，跳得热烈。

　　所以，大概不是因为酒精吧，因为他没喝呀。

　　他的鼻息碰洒在我的脖颈之间，声音轻轻落入耳畔。

　　“嗯，我知道。”

　　“我也爱你。”

　　你看，爱一个人真的从来不需要隐藏。

　　真的爱情，就像感冒的人无法控制自己的咳嗽一样。我无法克制自己一遍一遍告诉苏黎，我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