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家女靠画翻身后》满天飞絮

7、重回

　　荣惟兰找回来了。

　　绿蕊来送晚膳，满脸欣喜地说完这个消息后，没等祈辞冬反应过来，便匆匆离开了。

　　少顷，祈辞冬回过神来，心中激动难以自抑。即使腹中饥饿，却是连饭都没来得及吃一口，匆匆离开房间，也要去寻荣惟兰。

　　是她的那些画像起了作用吗？

　　既然荣惟兰找回来了，那是不是其他失踪的女子也找回来了！

　　祈辞冬眸中发亮，怀着这样的希望，沿着走廊一路走去荣惟芝的房间，及至走近了，便听到房中隐隐有人声传来。

　　那婉转柔和的女声以及清澈低沉的男音，显然便是荣惟兰和荣惟芝。

　　祈辞冬本以为荣惟兰刚脱险，他们兄妹二人相隔多日，定会有许多关怀问候之语。

　　然而听了几句，他们二人的语气却均颇为严肃，仿佛在争执。

　　祈辞冬心感奇怪，放轻了脚步，缓缓走至门边站定。

　　她本来不想偷听他们的谈话，窥探其隐私。

　　但无意听到的那几句确实引起了她的好奇。

　　荣惟兰的声音有些哀求道：“阿兄，他们真的没有为难我，他们也是有苦衷的。”

　　荣惟芝冷冷道：“他们有苦衷，那是他们的事，不该将你牵扯其中。”

　　“阿兄，他们已经放我回来了。抓我也只不过是想让你施以援手，帮忙调查失踪而已。”

　　“与我无关！他们给我添了这么多麻烦，我没有找他们算账，已算仁慈。”

　　“阿兄……”

　　荣惟兰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却仍是透着一股坚定。

　　“他们也是因为官府不作为，才出此下策。阿兄，你不知道，他们跪在地上，拿我当菩萨拜……”

　　“荣惟兰，”荣惟芝出声打断她，“你可以一时心软答应他们，那是你自己的事。你只看到他们向你恳求，却不知道，他们是因为我扣着画师不放，无法为他们的女儿作画，迫不得已，才将你送了回来。”

　　祈辞冬立在门口，闻言，浑身一震。

　　“阿兄，他们都是可怜之人，你若不帮，那我帮他们！”

　　荣惟芝冷笑一声，道：“荣惟兰，他们官匪勾结，你要怎么帮。写信给父亲，让他派人来帮着寻人吗？真的不怕被真贼寇掳去吗？”

　　“你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是趁早息了这悲天悯人的心思吧。”

　　这话祈辞冬听着甚是熟悉。随即便想起，荣惟芝也对她说过这种类似的话。

　　良久，屋内一阵静默。

　　静的祈辞冬只能听到自己起伏不定的呼吸声。

　　半晌，荣惟兰再次开口，“阿兄，我知你有你的顾虑。帮他们，是我自己答应的，的确不该由你来承担。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虽身为一个弱女子，也会竭力去帮他们。”

　　“荣惟兰，你……”

　　“阿兄，”荣惟兰打断他，“我不能劝动你去帮他们，反之，你亦不能改变我的想法。”

　　“好，好——”荣惟芝气极反笑，“你不撞南墙不回头，我不拦着你！”

　　说罢，他迈着大步匆匆朝房门走来，猛地拉开了房门。

　　荣惟芝跨出门槛，霎时与静立门外的祈辞冬四目相对。

　　须臾，他冷着脸移开目光，转身向走廊另一侧走去，下了楼。

　　祈辞冬感觉自己好似被钉在了原地。良久意识回笼，她牵动手脚，走近抬手轻轻敲了敲半开的门扉，低声轻唤：“荣姑娘。”

　　“是谁？请先进来吧。”

　　祈辞冬缓缓进了房门。

　　荣惟兰站在屋中，穿着她们初见时的月白衣衫，一双美眸隐隐含泪，身形挺直，显出几分倔强。

　　看到祈辞冬，她脸上露出几分惊讶，认出这小姑娘是在街上为她画像之人。

　　“你是……祈画师？”

　　祈辞冬点了点头。

　　荣惟兰嘴角微扬，那与荣惟芝一模一样的绝美脸上露出温和感激的笑意：“听说你为我画了几千张画像，真是有劳你了，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感谢。”

　　说罢，她一手抚上细白手腕，将腕上晶莹剔透、成色极好的和田玉珠串摘下，走近了，执起祈辞冬的手，便要为她戴上。

　　“荣姑娘，我不是来邀功领赏的。”祈辞冬淡淡抽回手，“我方才在门外，听到你和荣公子的谈话。”

　　“我想知道，你失踪之事，究竟……”

　　荣惟兰黯然垂眸，长叹一声，坐在一旁，将这几天失踪的细节原由娓娓道来。

　　原来这离川城内，不知从何时开始，频繁有妙龄女子失踪。

　　失踪女子的父母报了官，官府派人随便调查后，便以被匪贼掳去为由，草草了案。

　　失了女儿的人家自然悲痛不已，频繁请求官府派人剿匪，以解救他们的女儿。

　　官府却每每都以兵力不足为由，敷衍回应。

　　离川城中仍是不断有女子失踪，眼见官府不作为，这些失了女儿的人家集结起来，见官府众人齐齐在城门口迎接荣惟芝和荣惟兰等人，声势浩大，便想是来了什么重要人物。

　　他们思女心切，迫不得已，走投无路，便谋划了这么一场绑架。希望能引起官府重视，派兵去剿匪。

　　然而却迟迟没有动静，反倒被荣惟芝派人抓住了几个他们的人。

　　荣惟兰知道他们的苦衷后，许诺会竭力帮他们。

　　几日后，她毫发无伤地被好生送了回来。

　　荣惟兰想求自己的阿兄出手帮他们，可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

　　她一双细眉拧紧，满脸忧愁哀婉。

　　祈辞冬听完心中沉重，双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

　　荣惟芝那略带讽刺意味、不让她多管闲事的话语萦绕在耳边。

　　若真是如他方才所说，城中女子失踪一案，是官匪勾结。那此事便复杂了许多，也不是她们能管的。

　　荣惟芝和荣惟兰为皇商之子，并非生于官宦之家。有钱无权，此等之事，并非他们能插手的。

　　祈辞冬白着脸，不记得怎么离开的荣惟兰的屋子，怔怔丧气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她颓然倒在床上，看着帷幔发呆。

　　荣惟兰并不是因为她画的那些画像而被寻回来，而且，就算她为那些失了女儿的人家画像，也无济于补，大概率也是寻不回来了。

　　“妙手，你还能提供我别的什么有用技能吗？多少钱都行！”

　　【亲亲，您暂时还不能开启别的技能呢。但是，您现在可以选择让系统升级哦！】

　　“升级了会怎样？”

　　【升级后，亲亲您使用技能后的休息时间，便由一个时辰缩减为半个时辰了呢！】

　　祈辞冬若有所思。

　　这倒是蛮实用的。减少了休息时间，她便能画更多的画像了。

　　画像或许没用，但对那些寻女心切的人来说，也应算是一种安慰。

　　她当即下了决定：“那就升级。”

　　【好的，亲亲~本次升级所需要的费用是……】

　　妙手说出了一个令人咂舌的数字。

　　祈辞冬心中无甚波澜，轻轻应了一声，盯着床帐又发起了呆。

　　过了许久，久到灯罩中的火光跳跃，蜡烛燃尽，屋内倏然陷入一片黑暗。

　　祈辞冬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而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良久才浅浅睡去。

　　次日，祈辞冬起床洗漱完，绿蕊照常送来了早膳。

　　昨日荣惟兰回来，绿蕊心中激动欢喜，无以复加，忘了来收拾。

　　此时来见到昨日送来的晚膳一点都未动，面上露出几分惊讶。但见祈辞冬一脸疲惫，脸色极差，便没问什么，只默默收拾了，而后离开。

　　祈辞冬昨夜没吃东西，此时腹中饥饿难忍。

　　她捂着收缩的胃，埋头迅速吃起了早膳。

　　胡乱吃了几口后，便没了胃口。

　　祈辞冬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但面对剩下的早膳，她还是放下了筷子。

　　她将碗筷收拾了，送下了楼交给后厨小二。而后回到房间，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了，背着画板拿着木凳，俨然便是一副刚进城的模样。

　　荣惟芝让她来画像寻人，如今人已经找到，她便没理由继续呆在这里，白吃白喝了。

　　她拽了拽勒在肩上的绑画板的带子，低头向楼梯口走去。

　　一道身影直直迎来，闯入了视野，挡在了她的面前。

　　祈辞冬看了一眼那锦靴以及那以银线绣制的华裳下摆，淡淡向旁侧迈了一步，便欲绕过去。

　　对方亦同样往旁侧迈了一步，仍然挡在她面前。

　　她又往另一侧迈去，对方又是跟着她迈了一步。

　　如此反复几次，祈辞冬意识到对方不是凑巧，而是刻意挡在她面前，缓缓抬起了头。

　　“祈姑娘。”

　　荣惟芝勾起嘴角，对她微微一笑。眉眼微弯，消融了几分原有的凌厉之气，一张俊脸如玉生辉。

　　“荣公子，你有事吗？”

　　祈辞冬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昨夜升级系统花了许多钱，今早她收拾的时候，发现荣惟芝给她的几个金元宝只剩下半块了。

　　之前说过的不收对方画钱的豪言壮语，如今只能狠狠打脸了。

　　半块金元宝，就是她如今的全部身家了——她不能为了面子不要。

　　“祈姑娘，你这是要去哪？”

　　荣惟芝看着面前的瘦弱的少女背上那大大的画板，温声问道。

　　“荣姑娘既然已经回来了，我自然是离开这。”

　　“离开这，然后继续去街上摆摊卖画吗？”

　　“嗯。”

　　祈辞冬垂下眼眸，眼下泛着淡淡乌青，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祈姑娘可还是要为那些人失踪的女儿画像？”

　　“或许吧。”

　　“那恐怕祈姑娘一天都赚不到钱。”

　　“随便吧。”

　　“祈姑娘，如我直言，”荣惟芝笑意微收，“以你的才华，待在这城中，实在是有些屈才了。”

　　“我与胞妹不日便要回京，祈姑娘你可愿与我们一道，同往京城大展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