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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一次见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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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饭点,酒楼里有些空荡荡的,那几个年轻的华服女人还坐着没有走,没多久,又来了几个看上去互相挺熟稔的女人,一行人这才相偕离去。何湛轻轻颔首,褶皱的眼角带着些笑容,“有点意思。”
“什么?”沈默背对着门,正用手指一圈圈摩挲着酒杯的边沿,回身朝那一行人离开的方向看了眼,不明所以,“师傅你认得这些人?”
“后来过来的那几个,里头应该有你也认识的。”
“没看见。”
“那就算了,我们不管这些事,怎么样,跟我回去看看你师爹?”
“哪一个?”沈默故意挑了挑眉,何湛笑着伸手夺了他手里的酒杯,“小兔崽子你果然还是这么不懂尊师重道,师傅的玩笑也敢开。”
“我一直记得师傅除了正君,还有两个年轻温柔又才气盎然的侍君,难道是我记错了?”
何湛轻摇着头,“我可不是你娘,我劝了她那么久续个弦她也不肯。”
沈默黯淡下了眼神,何湛轻拍了拍他,“走吧,去看看你师爹。”
“我先回去喂马。”
何湛觉得她闲着无所事事,决定陪着乖徒儿一起回去喂马,离那简陋的院子还有一段路,沈默遥遥地就看见那院门大开,他加快脚步小跑过去,何湛年纪大了也跑不快,半晌跟上踏进门去,“怎么了?”
“它跑了。”沈默正蹲着身子,一手轻托着拴马的绳子,“我今日没有绑紧,它挣开,跑了。”他慢慢站了起来,“我还以为它认我当主子了。”
何湛还是在笑,“也就几年没见,你还养起马来了。”
“是飞霞骠。”
“这倒是难得。”
沈默点了下头,“黑毛飞霞骠。”
何湛微微愣了一愣,“飞霞骠大多是暗红色,所以才得了这个名字,纯种的黑色飞霞骠极其少见。”
“我还见过枣红色的,还带白毛。”
“耳朵上?”
沈默讶异地回过身来,“师傅你怎么知道?”
“而且,是六皇女风承远的马。”
“师傅。”
何湛慢慢走近,揉了揉那根松开来的绳子,“而这匹黑马,则是纯黑,没有一根杂毛?”
“师傅,你为何知道?”
“我见过那两匹小马驹,是一父所生,母亲是飞霞骠中的极品种马,所以才出生为多久就被牧场作为贺礼送到了先帝的寿宴上。”
何湛丢下绳子,眼神里的意味不明更甚,“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当时絮衣贵君出了事,两位小皇女据说受了不小的刺激,六皇女离朝而去,七皇女留在宫内,先帝将那匹黑色的飞霞骠赐给了七皇女,后来七皇女被封往西荒,再后来六皇女也曾经回朝过,先帝又将那匹枣红色的飞霞骠赐给了六皇女。”
沈默微微皱起了眉,“师傅,你是说,那是佑王的马。”他摇着头,“不可能的。”
“走了,去看你师爹了。”
沈默跟在她身后,关上院门,一直走过了好几条街,还是心神不宁,“师傅,飞霞骠认主子的,不是吗?我一直以为那匹黑马会肯让我骑是因为她是我的妻主,若,若是…这不可能是佑王的马,佑王一直在西荒,她的马为何会在风承远手里?”
“你问我我问谁,你师傅可不懂养马。”
沈默只顾跟着何湛朝前走,也没看路,冷不防被人冲出来抓着胳膊前后得晃,“哎呀,我的小祖宗,你怎么来了,给我送东西来的?”
“我没写。”沈默艰难地把胳膊抽了出来,那中年男人立刻一脸失望,“现在写?”
“我还有事,回头再说。”沈默迈步就要走,那门里跑了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出来,“爹爹,几位客人说要住下来,住到三天后。”
“那还不好生伺候着。”
“爹爹,人家找你去,有个小姐一直盯着墙上的画,还问我那是谁画的?”
“什么画?”
“就是挂在堂里那副。”那男孩拉着那中年男人进了门,沈默抬眼看了那清韵阁三个字的招牌一眼,何湛负着手站在不远处,“你画的?”
他微微点了下头,“刚来的时候身无分文,我又没有其他的可以谋生。”
“搬我那去住吧,反正你师爹也一直念着你。”
“不了,师傅你辞官归隐,无非是想过安乐的日子,我总是个麻烦不断的人。”
***
通往樊城的路上,一骑黑马正在一路狂奔,就在一天后的黄昏,城门尚未拉上,那匹黑马横冲直撞地进了佑王府,竟也无人阻拦,就那么前足人立,在前院发出一声嘶鸣长啸。
没多久,前厅走出了一个女人,笑着一手圈住它的脑袋,“我的好乌雷,你可算回来了。”
飞霞骠轻轻咬了咬她的袖子,她起身牵着马就朝门外走,“好,带我去找他。”
风承佑还没出府门,前厅的台阶上又走了一个女人出来,“殿下要出门?”
“十三,这里就交给你了。”
“殿下,风承志随时都可能发难,你不留在府中部署兵力,却要出门去找男人,真的好吗?”
“若是我能带他回来,你就会知道,这些时间有多值得。”
“殿下,属下不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厉害,只是,在殿下眼中,他似乎已经完全不是一颗棋子那么简单,属下只是担心,殿下不该对人动心,尤其是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怎么了?行了,什么都别说了。”门外传来飞霞骠绝尘而去的马蹄声,台阶上女人冷然的眉头终究还是重重拧起,殿下,你真的忘了吗,就算我们都知道龙飞扬之死并非你下的手,可他知道吗?从影奴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将龙飞扬的死牵到你的头上。何况,你们之间,还有一个风承远,你不该对他动心的,真的不该。
***
不用喂马就不用去买马饲料,他需要用的钱更少了,所以,已经是第三天了,他脑海中一直充斥着那两匹马的事,压根把写诗词的事情跑到了脑后。
那中年男人一脸要吃人的表情,“我的小祖宗啊,我叫你声亲爹,你怎么能把这事给我忘了,现在写现在写。”
“你为什么这么急?”
“不是告诉你今日有贵客,几个咱们临丘城有头有脸的大户小姐包了楼,说我那清韵阁不比其他花楼,格调好,所以让我来招呼人,要是不能让她们满意,就关了我那清韵阁。”
“我现在马上写?”
“对对,这里有首曲谱,你先给配个词。”
“荣爹爹,一时半会我可没这能耐,除非你给我多几个时辰。”
“这哪行,来不及了,要不你跟我回阁里去,一边写我一边让几个孩子学着练起来。”那中年男人拖着他就朝外走。
“我的笔…”
“我那有的是,都是最好的。”
***
“云霭,你盯着那幅画看很久了,还看?”
“不是啊,姐,你没发现这幅画,画风有点像一个人吗?”
“谁?”
“不记得,不过我肯定见过。”
“你这不都是废话。”
“那我们本来就都是在浪费时间,在这里瞎耗。”
“不,我们有正事要办,瞎耗的只是你,是你硬要跟来的。”
包间里坐着四个女人,正是那日在酒楼后来进去的几个,没过多久,包间了又来了几人,倒是之前先入酒楼的几个华服女人,也正是那几个包下清韵阁的临丘城士族大户。
“几位大人可算是来齐了。”
“我们可是早就到了,晚的只有这位轩辕大人。”云霭插了句嘴,被云霄给瞪了下去,那之前开口的女人笑道,“轩辕将军,久仰大名。几位难得来到临丘城,我特地让这清韵阁的爹爹好好准备了,这花楼的男子不卖身,歌舞倒是一绝。”
“既然如此,那我们自然要好好欣赏一番。”
***
沈默还被那荣爹爹按在椅子上写词,外面一曲终了,一个男孩跑了进来,“爹爹,客人要见你。”
那中年男人连忙朝那包间过去,还不忘回头叮咛,“好好写,回头我算双份钱给你。”
他小心敲了敲包间的门,一进门看那几人脸色,这次松了口气,“贵客有什么吩咐?尽管提。”
“那首曲子什么人做的,打赏。”
那中年男子喜滋滋地接了银子过去,“是是,我这就是打赏,不瞒几位说,这曲谱也是老谱了,不过词是新的。”
“改得好。”
“多谢几位。”
那中年男人正待要出去,身后又传来一道声音,“叫那改词的人上来。”
***
“你随便找一个人去,她们不知道。”
“这哪行,那可都是贵客,她们要是问起词来说穿帮了怎么办?我再给你加钱。”
沈默叹了口气,“荣爹爹,我走了,今日这几首,就当送你的。”
“你别啊。”
“我不会去见她们。”
“我知道这是有点为难人了,我也说了你不是我清韵阁的人,可几位小姐要见,你就去见一见,也少不了一块肉,说不定还有好处呢。”
“那我自己去,你别跟着我。”
“不跟不跟。”
沈默穿堂上了二楼,抿了抿嘴,去?才怪,他绕一圈就下去,然后回家。
他走过那包间,本来就要离开,却听得里面传来一道声音突然嘘了一声,“小心隔墙有耳。”
隔墙有耳?这是在说什么,要担心这事。
另一道声音响了起来,“所以我们才找了这地方,都是些妓子,没问题的,几位但说无妨。”
“我没记错的话,你宋家虽然在临丘城势力不小,也算是家财万贯,却未曾有过任何功名吧?”
“瞧大人你说的,我们这偏远地方,要建功立业,那就一个出路,从军,我可没这马背功夫。”
“如果我说还有呢?”
“将军此话当真。”
“当然当真,而且,我们都相信宋小姐的能力,只要事情能办好,到时候论功行赏,你就是头一功。”
那姓宋的女人明显激动地话都说不清楚了,拍着胸脯,“什么事?你尽管说,这临丘城还没有我宋子玉办不到的事。”
“我要那护城湖,结冰。”
那女人明显滞了一滞,“护城湖结冰?”
“没错,怎么,办不到?”
“护城湖不可结冰,那是佑王的命令,那,那角楼的兵也都是佑王的亲信,若是护城湖结冰,那就是犯下军规,可都是杀头的罪。”
“我要你让护城湖结冰,其他都是你的事,我不管也不问,无论你用什么办法。”
“好,你等着,我肯定办好。”
沈默咬着手指转身就走,也许他该告诉师傅,一起搬离临丘城比较安生,那包间紧靠着大堂扶梯,他一脚踩下去,却不想脚下发出吱嘎一声,他急忙往下跑,那包间里传来一声喝,“什么人?”
“应该是阁里的妓子,也许是那个写词的,别大惊小怪的。”
“那为什么不进来,还是出去看看。”
沈默正在下扶梯,身后声音传来,“你是谁?站住,回过身来。”他认得那几个女人的声音里,不仅有轩辕靳,还有云霭,他可不想被人认出来,尤其他刚才还听见了她们的密谋,谁知道她们会不会灭口。
他飞快地往下跑,轩辕靳眉头一皱,飞身跃过二楼的围栏,翻身而下,沈默正跑到了门口,轩辕靳就在他身后,眼见着只有一手的距离,那荣爹爹正好出来,没见着沈默,倒是一眼看见轩辕靳朝外跑,“哎,小姐,你上哪里去?”
趁着那空当,沈默已经出了清韵阁的大门,正想混进人群中去,身边突然传来一声马嘶鸣,他看着马上的人站在原地忘了逃跑,身子已经被人带上了马。
轩辕靳追出来的时候,那双人一骑已经消失在了街转角。
***
“你放开我。”
“公子看上去为恶人所追,我可是救人于水火之中。”身后调笑的声音传来,沈默愣得忘了挣扎,“你,你说什么?”
“说公子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可真是不怎么样。”她啧了一声,沈默微微低头,黑色的飞霞骠,“你,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一声承佑,当然你若是想叫佑姐姐的话我也没意见。”
“风承佑。”沈默喃喃地重复了一声,“你就是风承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