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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生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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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沈默是真病不是在装病,四肢无力后脑勺隐隐作痛还得硬撑着身子上了马车,总算马车上铺着软垫,他身子一歪靠在坐垫上,右手袖子掩住了嘴又连着咳了几声,沙哑的嗓音还带着些破壳声,总之,听来实在让人耳根不舒服。
车帘被那宫侍细心地掩好,倒也不透风,沈默看不着外面,只觉得马车行了有好一刻,突然间停了下来。
隐约听见那宫侍和人在说什么,大概是午门的守宫护卫在盘问,没多久马车就朝前行走,不过这次慢了很多,马匹几乎只是四蹄在缓缓地走,又走了半刻,那宫侍掀开了车帘,“公子,请。”
沈默抬起发涩无力地眼皮,“这是哪里?”
“朝凤殿,陛下帝后几位贵君,还有其他皇女正君都在怜花亭,太医也在。”
“太医在?”沈默下了马车,拉紧身上外袍,那宫侍恭恭敬敬地点头,“是位男太医,后宫君妃一些不太方便的病症都是由他看护的,这次是为了替那些秀主例行检查。”
“难得。”沈默低喃了一声,毕竟男子为医很是少见,那宫侍又轻点了下头,“莫太医医术高明,公子可去由他诊治,必能药到病除。”
“莫太医,名叫什么?”沈默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那宫侍依旧有问必答,“莫陈微。”
我那老死的娘亲是个懒人,懒得取名字,就给我们在莫姓后面冠上个爹的姓,于是她叫莫林我叫莫陈了。我有个妹妹莫陈小,还有个幺弟莫陈微,我估计老爹要是能再生一个就该叫莫陈无了。
莫陈的话依旧在耳,这个太医,竟然就是莫林莫陈的幺弟。
“公子?”
沈默回过了神,“有劳通传,就说沈默病疾在身,只怕会传染了帝后贵君,而且声音难以入耳,不敢误了陛下选秀的雅兴。”
“公子不前往?”那宫侍犹豫了一下,还是替他过去通传,沈默等在朝凤殿的花园里,没多久那宫侍就在灌木花丛间的小路上走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青衣的儒雅中年男子,“公子,这位就是莫太医,陛下恩准公子留宿流风殿养病。”
沈默心下一咯噔,晚风,晨风,流风,清风殿是四大贵君的住所,晚风殿因为之前那位风承远的生父絮衣贵君一事,已经几乎成了冷宫,风承志继位后立了两个贵君,分住在晨风和清风殿,正剩下了流风殿。
她居然让一个在身份上应该算是臣君,妹夫的男人住到流风殿去?就算是暂时的,也足够落人口实了,他这真要住进了,那可真的是清誉尽毁了。
那一直没开口的太医这会倒是抬起头来,却是对着那宫侍,“你去回禀陛下,公子病重,我须得带他回太医院,否则难以根治。”
那宫侍转着眼珠似乎很不解,莫太医这不是还没有给公子把脉呢吗?不过他只需要负责领命做事,还真的又转了回去,莫陈微走了过来,“走吧。”
“多谢。”
“不用,有人交代过我。”莫陈微眉头上扬了一下,“要是你真进了宫,莫要拆穿你装病,却不曾想,”他伸手搭上沈默的脸颊,飞快地翻下他的眼皮看了一眼,“你是真病了。”
沈默苦笑了一下,跟在他身后,“是承远?”
“承远?不,是我姐。”
“莫大夫。”沈默了然,却还是禁不住疑惑,“你们,和承远很熟吗?”
“为什么这么问?”
“你们姐弟三人,是我唯一见过会直呼她名字的,而且很熟捻,所以,有点好奇。”
“这个,你可以自己去问她。”
沈默上抬了一下眼,日光透过高耸的殿宇楼阁,入眼正是最耀眼的一束,几乎让人睁不开眼,“是啊,其实我还有很多事要问她。”
有些一直被他忽略的细节在脑海中隐隐欲现,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可他却抓不住,也想不透,他实在是一点都不了解她,琢磨不透,她总是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还有那奇怪的性子…
真是越想越奇怪,不去细究还好,这真要一件件数的话,沈默皱起了眉头,还真是疑点重重,风承远,究竟是瞒了他多少事。
从那一夜她突然出现以一张圣旨救了他,先不说她为什么那么晚会在宫内,还有那张圣旨又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南陵那地煞天罡,那些算得上武林高手的女人,都是满身煞气难掩。还有那个出现在柳纾楼船上一箭将人对穿的女人,虽然脸被挡住,他却看见了那一身哨兵服,那一身他和她之前都穿着的哨兵服,之后各个渡口的突然消失的那些时候她又是去干什么了,回到皇城赛马会上又是突然出现…
不会的,不可能,沈默使劲摇着头,一定是他病了,他想太多了,怎么可能会是她,最不可能的就是她了,她是风承远,不会是她的,不会的。可那些事又该如何解释,“不会的。”他难以克制地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喃,声音本就沙哑,这一下更是喑哑难以入耳,莫陈微皱起了眉头,“沈公子,我看你的风寒害得不轻,这几日可用过药了?”
沈默压根没注意到他在问话,眉头紧锁,本就毫无血色的脸上更是苍白,偏生一双唇又因为害病殷红无比,一眼看上去,只觉得艳中带着三分凄,三分寞,莫陈微愣是呆了一呆。
***
“陛下,这可都过去的一大半了,陛下怎么心不在焉的?”
“爱君又怎么看?”怜花亭在朝凤殿前的御花园深处,是整个皇宫内景色最为独特的一处,不论一年四季,都是各种应时的群花竞放,雕花廊柱上龙凤舞爪,十六角亭亭顶都是以碎玉镶嵌。
不过最特别的,是不远处那一处典雅别致的小方亭,背对着青竹丛丛,方亭的中央,是一方砚台,几人都围不过来的一方砚台,坐落在琉璃台上,站立时正好一手可取,那方砚台,每一日清晨都有宫侍负责研墨,一年到头,没有一日会断墨。
方亭边上还有书案横塌,算是露天又有遮挡,可以将御花园的美景尽收眼底,玳瑁枕随意地堆叠在横塌上,这方亭砚台,据说都是帝上特意命人打造的,只因为帝后名中一个墨字,恩宠之意,不可错认。
“刚刚过去那位沈府三公子,才貌俱佳,听说还是皇城三公子之一,这次的秀主里,再也挑不出第二人。”那开口发问的贵君说得中肯,风承志不置可否,倒是转头看向自己左手边身怀六甲的帝后,“墨儿又怎么看?”
“这是陛下的选秀。”他淡淡地吹拂着暖盅内的甜汤,喝了一小口,“陛下喜欢便好。”
“如果朕一定要听听皇后的意思呢?”
“好是好,只是,傲了几分。”
风承志站起了身,锦黄色的衣袍一挥袖,“郁贵君,赐住宁风殿,其他的,你们看着办吧。”
“陛下,选秀尚未结束,您这是要上哪?”
“朕有些乏了,你们替朕挑着,皇后,这儿就由你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