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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疑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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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醒来的唯一感觉,就是头痛欲裂,从发心散至太阳穴,甚至眼眶边沿,都有些火辣辣的灼烧感。
他按着头坐了起来,穿衣洗漱,房里没有另一个人的痕迹,出来穿过楼道,走到了二楼的坐堂里,窗外的日光刺眼而来,白茫茫映着雪耀花了眼。
沈默眯了眯眼,适应了那光线,再看去的时候,昨夜那个位置上,正坐着一个身着薄衫的女子,最让人想不透的是,这大清早的堂内分明没几个人,却坐着好几个年轻的男子,还都是离她很近的位置。
明显心有所意,沈默有些奇怪,风承远那脾气,从来只会吓跑男人,就算她的长相,确实出众。
他正想着,扶梯上走了两个人上来,就停在扶梯口几句私语,随后也坐在了靠窗的一张桌上,随意点了些粥点。
他算是明白了,她就坐在窗口,二楼不算高,透过敞开的木格窗从下面很容易看到坐在窗口的人。他没有过去,只是远远看着她,自从那天离开淮南渡后,他总觉得她有些变了,说不上来具体哪里变了,可就是有那种感觉。
她决定要重新做人了?还是被雷炮打傻了?也不过是一个瞬间的事,其中一个男子像是鼓起勇气走到了她桌前,低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微带着羞涩的眼神,她没什么表情,视线朝他扫了过来,随即朝那男子遥遥指了过来,摇了摇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只是那男子很是失望又不死心地也看了过来。
其实他没多少感觉,只是见到她被人围起来的感觉,说实话不是那么舒服,也许他已经习惯了那个总是孤身一人,孑然一身的风承远,那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会让他有一种归属感,或者说,安全感。
可自从上了南陵,他却发现,孑然一身的那个,只是他而已。
沈默还在走神,那男子突然走了过来,走到他身前,那男子比他矮了大概也就一个指甲瓣的高度,没多少差别,盯着他好半晌,突然开了口,“要是你脸上没有这么一大道伤疤,我有这个自知之明大概也不会来问你,不过现在,”那男子顿了顿,偏头示意了一下风承佑的方向,“那是你妻主?”
“尚未。”
“如果我告诉你,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一个这么合我心意的女人呢?”
“合你心意?”他下意识地问出了口,是暴戾的脾气合?还是那嗜血的习惯合?
“对,合我心意。”
沈默看着那男子,“那你该去问她。”他扫了风承佑一眼,慢慢转了身,那男子在身后问他,“你要去哪里?”
“下去走走,这事和我无关,你去问她吧。”
***
屋顶上融化的雪水顺着滴水嘴一点点从房檐的一侧滴落下来,落在地面上仍旧满铺的雪面上,打出一个个小小的坑洼。
“你就这么走了?”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沈默收回了看那滴水的视线,回过头来,“好了?”
“还敢问我?”她挑了挑眉,不过这事对她来说其实没什么不好,反正她现在的身份还是风承远,他越是看上去对风承远没感觉,她就越满意。
“我突然在想,为什么别人都知道自己要什么。”他伸出手,手心接了几滴雪水,一直缩在袖管中还未带暖意的手心顿时凉透刺骨,他又缩了回来。
“你不知道?”
“没有想过。”他仰起了头,看着被屋顶挡住还露出一角的太阳,“我走了十几年别人为我铺好的路,然后…”他没再说下去,他要替娘亲报仇,他没有犹豫,也没有改变过这个初衷,可他不是那么大是大非感情狂热强烈的人,情绪淡漠那是天性,就算是恨,也不会有恨入骨髓的感觉。
何况,娘亲留给他的那几句话,着实耐人寻味,她既然能留字句给他,是不是因为她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切,可又为何只字不提缘由,为何要他远远离开?
他只是怀疑,只是害怕,只是找不到一个自己可以站立的点。
耀眼的日光突然消失,一双手挡在了他眼前,盖住了他的双眼,“别盯着看。”她的手放下来,拉住了他藏在袖管里的手,“既然如此,那就试着开始想起来。”
他的身子颤了颤,一只手还被她握在手心里,暖暖的,他几乎是不自觉地伸出另一只手覆上了她的额头。
还好,有点凉,大概是被冷风吹得。
“到底不正常的那个人,是你,还是我自己?”
她背对着他拉着人朝前走,薄唇弯起的弧度已经露出了白牙,“是你。”
“什么时候回皇城?”
“先上江淮,之后回去。”
***
马被人拦了下来,沈默低头看了那男子一眼,然后眼观鼻,鼻观心,什么都没看见。
“我说过了。”身后的人回了一句,沈默讶异于她的脾气几乎有了个天翻地覆的变化,不过还是在装不存在。
身后的人似乎捅了他一下,那男子有些低落地低下头,“怎么都不行吗?”
风承佑的语气带上了些不耐烦,“我说的很清楚了。”要是在以前,这种小男人她肯定能让他服服帖帖的,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就算甩了他也一样死心塌地只觉得那是一场绝美记忆。
可不是现在,何况,她也没这心情,身前的这个让她对其他男人没了兴趣。
“可是,我…连一个机会都不可以吗?”那男人拉着缰绳还在挣扎,沈默有些不舒服,主要是他现在坐的位置,夹在两人当中。
她到底是怎么了?这种事,怎么也发生不到她身上吧?在他的认知中,风承远冷眼只要看一瞬,哪里还有人敢拦她?
虽然那脾气实在臭了点,有时候让人真的很动气,可是现在想想,倒也不得不承认省了很多事。
她拉过了缰绳,那男子终于让开到了道边,她扬起了马鞭,“就当没见过我,后会无期。”
***
一月下半旬的时候,皇城的雪已经都化尽了,镜湖的水也都融尽,不过船上很冷,一般的画舫都不会行船,只有几艘还停在湖面上。
一个有些疲惫的人突然出现在甲板上,厚重的舱帘被人拉开,“十三,你回来了,怎么样?”
“殿下要查的那个人…”
“怎样?”
“不好说。”
“你又来了。”
那冷面女子摇了摇头,“除了沈府的四公子,他之前的身份,是祥和酒楼老板慕容肃的表妹,那个据说被噎死的新科状元,再之前,毫无踪迹可循。”
“居然是那个新科状元。难不成天上掉下来的?”
“我已经又加派人手在皇城内彻查,除非他不是皇城人士,否则总有蛛丝马迹会留下来。”十三溪,曾经叫做柳溪的女子眉头蹙起,冷着脸,“殿下将老二老三老五还有老六全都从西荒调过来带了几队人马上南陵去解决那些渡头水军,我担心要是新罗那边知道,西荒只剩下了一个将军和几位副将,这个时候西荒边境出事…”
两人站在甲板上,岸上突然飞奔来一骑快马,一个穿着禁宫守宫护卫军服的女子跃上了甲板,“溪将军。”
“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抱歉,我一时心急。”那女子躬身双手呈上一纸卷宗,那老八盯着十三溪,“什么?”
她拆了封条,打开在手,“居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