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旅途》吴青鸿

44、第44章 情感与理智

　　四十四、情感与理智
　　小凡送走小越之后，脑子里就开始了天人交战。小凡在情感上早已彻底沦陷，她醒来后，第一个举动就是要去找沈扬，头脑中的剧烈刺痛阻止了她。那一丝“理性”，或者叫“思想”、“观念”、“意识”等等，总之就是反本能的一种大脑活动，对她的情感进行了狙击，要她排斥进而摈弃沈扬。这是一场情感与“理智”的撕扯，这种撕扯带来的痛苦，小凡竭力想要避免。她在安神药的帮助下，通过沉睡，既不去思念，也回避思考。两天的深度睡眠，虽然获得了意想不到的美容效果，却并不会自动解决问题。有人就说了，这样也蛮好：就这么平静的生活，让自己美美的。小凡不想长期这样下去。她既然不能放弃思考，去遵从情感和沈扬在一起，她也不能回避问题，放弃爱情生活一生。青春和美貌总会逝去，再怎么挽留也无济于事。和相爱的人携手一生的机会可是弥足珍贵，不可多得。再说了，美满的爱情，那美容效果也是超神奇的。
　　那就不顾一切去爱吧，追随情感去找沈扬？脑子里马上一阵刺痛。仿佛脑海中住着一个人，莫非是传说中的夺舍？啊呸呸呸！小凡捧头摇了摇，告诉自己，别拐弯歪楼，转移话题，她不是玄幻小说中的人物，她要去想该不该爱这个人。张爱玲和胡兰成的爱情，至今滚滚红尘里还有隐约的耳语在跟随她俩的传说呢，可那是小凡不认同的呀。所以要回答该不该爱，她必须给沈扬作一个定性。
　　定性一个人首要看他是怎么行事的。小凡要给沈扬“策划华眉和马建民车祸事件”定性。事实是柳莹莹讲述的；结果是华眉和马建民两人死亡，法律责任由死者承担，与沈扬无涉；后果？反正莹莹挺高兴，王亮也高兴，大康一家感觉轻松愉快，莹莹的父母也就是小凡的舅舅舅妈和自己的父母现在也乐见马建民死亡。那她小凡在这里对华眉、马建民之死，心怀戚戚，归咎追责沈扬，是不是太不知好歹？
　　小凡细剖内心，知道自己并非同情华眉和马建民，实际上小凡厌恶这两人，她想责怪沈扬的是草菅人命，轻视生命：无论如何你也没有权力取人性命啊！
　　无论如何吗？正当防卫呢？可以取加害者性命。可是沈扬的行为说成是正当防卫，那也太牵强了。可是，等等，说沈扬正当防卫很牵强，那说沈扬害死华眉和马建民就不牵强吗？虽然说亚马逊雨林中的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引发了大西洋海岸的一场飓风。但是飓风中遭受损失的船主和居民，去追究蝴蝶的罪责，那不是太荒谬了吗？
　　好吧，就算两人丧命，不能归咎于你沈扬，但是，杀人诛心，沈扬你就没有成心想要置二人于死地吗？你带着王亮，跑去宾馆刺激华眉和马建民去追你们，在路上又一而再，再而三压制、挑逗二人，做出的种种危险动作，甚至危及公共交通安全，不就是想激怒华眉和马建民吗？结果，你得逞了。那不能说你成心害命吗？不过，似乎，好像，说你成心害命，严重了点，说你存心不良，总是成立的吧。
　　最终，小凡把问题变成了，她还能去爱这个存心不良的男人吗？
　　按照小凡一向秉持的观点，她是不会爱一个不善良的人的。现在她痛苦的是她已经爱上了沈扬，然后发现他不善良。坚持原则还是坚持爱情，两难选择造成的撕扯和割裂，是她痛苦的根源。
　　两边斗得厉害。坚持爱情吧，和沈扬在一起，多快乐啊，心情多愉快啊。小凡细数沈扬的诸般优点：稳重，幽默，机智，体贴细心还有情趣，热爱生活，嗯，有情趣、爱生活这点很难得呢。这让小凡很愿意跟他相处。谁心甘情愿跟一个索然寡味的人长相厮守？而沈扬爱美景，爱美食，爱美文，爱星空，爱那些小凡也觉得美好的事物，这就让小凡很喜欢。对了，他好像还爱美女，他不是爱自己吗？小凡对自己的形象还是很有信心的。那些日子，只要他在身边，自己就像春天林中的轻风，五月天上的白云，心情如此的愉悦，感觉这般的惬意。
　　可是，她不能放弃原则呀！小凡一直坚信、恪守的人生准则中，为人善良居首位，是她最为看重的。沈扬善良吗？除了车祸这件事，其他时候看着挺善良的一个人。那是在车祸事件中原形毕露了？为啥呀？想不通！小凡很烦躁，一直觉得正直善良的人，突然变得邪恶，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不对，小凡虽然对沈扬看法有变，但也不愿意把沈扬划入邪恶一类，这时她发现善良和邪恶之间，没有形容中间状态的词。小凡惊恐地发现，照她这么分，世上只有两类人：善良的和邪恶的。想到这里，再推演下去，小凡又感觉头要炸了。
　　吃晚饭的时候，小凡跟父母探讨起这个问题：“人非善即恶，只有两类。可是我怎么觉得人千差万别，甚至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
　　陆教授和柳教授看到女儿愿意正常交流，彻底放下心来。柳教授说，不能这么简单地把人归类，世界是丰富多彩的，不是非黑即白的。
　　陆教授回答的简洁明了：“善恶只有两类，但是区分的标准千差万别。也许你眼里的善，是别人心中的恶呢！”
　　小凡听了爸爸的回答，大感醍醐灌顶。这时柳教授又说道：“你这个问题，哲学家争论了千百年呢。你想转行研究哲学了？”
　　小凡想到这些问题都脑壳疼，还去搞研究！她苦笑道：“我只是想知道沈扬是不是善良。”
　　陆教授和柳教授异口同声地说道：“善良！怎么不善良？”柳教授加了句：“除非你站在马家那边。”
　　陆教授知道女儿心结所在，趁热打铁给她分析：对于莹莹和王亮来说，沈扬可是做了大好事；从法律的角度来讲，沈扬的行为没有犯法，他甚至没有交通违章；从道德的角度而言，法律论迹，道德论心，就得讨论沈扬的动机和意图。沈扬与华眉和马建民无冤无仇，他不会想要弄死二人，那样对他没有好处只有风险。整件事唯一可以的瑕疵，也就是在公路上做了些惹火的举动，可是当时既没有违章，又没有造成事故，应该批评，但也没必要过分指责。
　　沈扬要是听了陆教授这一通说辞，应该感激老丈人替自己开脱。不过，在公路上他可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操作，所谓惹火的举动有点冤枉他。倒是说他没想过弄死二人，那还真是拔高他了，他从青海湖出来，知道华眉和马建民辱骂自己心爱的女人，当时怒气冲天，就想干死二人！虽然后来冷静下来不再作此想，但不能说他没有过此心。
　　小凡听了爸爸的一番话，心里激动，也踏实了。不过她还是小心地问了一句：“这么说沈扬还算是个善良的人？”
　　陆教授和柳教授见一向很有主见的女儿，这会儿变得犹豫忐忑，不觉好笑，知道要给她打气，连声说：“当然善良！而且正直、能干、办法多！”一时间能想到的优点赶紧都给说了，帮女儿下定决心。老两口一来不愿失去这个女婿，二来还惦记着向往已久的豪华邮轮之旅呢。
　　小凡心中阴霾顿时一空，人也觉得霍然轻松。想到这几天住院，拖累爸爸妈妈不能跟团游玩，心生歉意，提议道：“我好了。明天陪你们到周边转转吧。”
　　陆教授和柳教授听了，都有些诧异：你好了，不是应该赶去和沈扬见面一起玩吗？夫妇俩不知道女儿和小越定下的汇合日期未到，以为女儿脸皮薄，扭捏，想着：得了，我们给你树梯子下台阶吧。“我们想跟着大伙儿一起玩。特别是那个小越，在一起特开心。”
　　小凡倒真是没想着追过去，时间没到嘛！现在爸爸妈妈一说，她觉得有道理：提前过去也好，省得心里老记挂着。而且提前过去，也是送他一个惊喜，这几天着实冷落他了。于是小凡就顺势同意了，还说好明天她来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