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录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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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录像
初一六班持刀伤人案件发生后，实验中学在每个教室里装了两个摄像头，对外宣称是教育局要求，只有大型考试才开，监控考生考试情况，避免舞弊行为。
实际上摄像头每天都在工作，学生在校时间安排三名保安AB岗盯监控，力争将可能出现的恶性事件制止在萌芽。
在得知楚志杰价值5千的手机丢失后，卢晓晓第一时间到总控室调取监控。
“诶，陈哥，方不方便给我调个视频啊？班里学生东西弄丢了，找不到。”
“诶，卢老师啊，可以可以，什么时间段啊？”
“今天早晨升国旗那会，从六点五十开始看吧！”
保安陈哥双击点开初二十五班的监控屏幕，划动鼠标绘制线条解锁，将时间调到六点五十分。
六点五十二分，楚志杰走进教室，坐下后趴在桌子上按了会儿手机。
六点五十五分，卢晓晓走进教室喊学生下楼升国旗，陈秋蓉和王雨桐找她请假，陈秋蓉去食堂小卖部买东西，王雨桐回座位上趴着。
与此同时，楚志杰将手机放入书包内袋，和同桌麦向基一起去操场。
七点五分，冯律莹走进教室，放下书包后出门。吴裕炜紧随其后，到座位趴着睡觉。
七点十分，林朝拎着早餐进教室，和吴裕炜打招呼，放下书包后离开教室。陈秋蓉回到教室，和王雨桐结伴出门。
见四下无人，吴裕炜确认林朝背对着教室，左顾右盼地走到楚志杰的座位，从他的书包里摸出手机，揣进兜里。
回到座位上，吴裕炜掏出刚刚摸出来的手机，把玩了一会儿，从林朝的抽屉里抽出一本书，将手机夹进去，再放回抽屉里。
“嚯，这小子，有点聪明啊！”陈哥用鼠标在吴裕炜头上转了两圈。
卢晓晓摇了摇头，拜托道：“陈哥，这个视频方不方便拷贝一份到我U盘里。”
“没问题，卢老师！”
卢晓晓把三人带到教室办公室门口，让林朝、楚志杰先站在门外等候，将吴裕炜领进办公室。
林朝站在走廊，有些麻木。这一个月他被整累了，原先的害怕、气愤、委屈都被一层层地压制下来，变成一种“无所谓”。
反正我越挣扎他就会越变本加厉，反正我说的话不会有人听，反正我做什么说什么都是错的，反正不会有人站在我这一边……
林朝感觉自己和这个世界隔着层玻璃，他只用当个展览品就好了，随便他人对自己指指点点。
被指指点点是展品的宿命。
楚志杰偷瞄了几眼林朝，还是忍不住递了台阶：“你想玩手机，直接和我说就好了……”
“你手机不是我拿的。”林朝扭过头，直视楚志杰的眼睛两秒，又快速转开视线。
“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么？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
楚志杰读出林朝眼里的意思，但不知道该怎么接住。
林朝一直像只小狗一样。楚志杰去找，他会很兴奋地摇尾巴，楚志杰去忙别的事，他会在固定的地方趴着等待召唤。
林朝的乖巧听话，楚志杰刚开始是受用的，后来他渐渐觉着林朝有些太黏着他，太敏感了。
他和以前的同学吃饭，林朝会闹情绪；他作文里最好的朋友写的别人，林朝会难过。
林朝心思太敏感，楚志杰不知道怎么接，也不太愿意接。
家里的事情、学习上的事情已经够烦了，为什么还要去哄林朝啊！爱玩玩，不玩算！这样算什么啊！
楚志杰烦了。
楚志杰生得一副好皮囊，白净、机灵，眼睛圆圆的像两颗水灵的葡萄。为人也很聪明，随便学学成绩也处在班级中上游。
只是想法太跳跃、说话太直接，班里大多数同学受不住他的直言快语和天马行空。
不然，也轮不到林朝和他做朋友。
卢晓晓带着吴裕炜走到工位，先让吴裕炜坐下，随后打开电脑，将监控视频点开、播放。
从吴裕炜将楚志杰书包里的手机拿出，到吴裕炜将手机夹入课本，塞进林朝的桌肚，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
吴裕炜怔坐在椅子上，视频自动连续播放，映射在他眼中。预备铃响起，老师们陆续回班上课，办公室里只剩师生二人。
“有什么想说的么？”卢晓晓将椅子转向自己，半蹲在吴裕炜面前，“裕炜，老师记得，上次去家访，妈妈说，你是个好孩子。”
吴裕炜深吸两口气，抬手抹了把眼睛，说：“我错了，手机是我拿了放在林朝书里的，我跟他道歉，老师你别告诉我妈妈！”
卢晓晓起身，摸了摸吴裕炜的头，他刘海已经遮过眼睛，挑染了一些不明显的颜色。
卢晓晓斟酌了一下，说：“老师把林朝和楚志杰叫进来，你好好道歉。如果他们原谅你，老师可以不报警。”
楚志杰和林朝沉默着看完监控录像，许久没有说话。
“这件事情，是吴裕炜做得不对，老师刚刚已经严厉批评过他了。林朝、志杰，你看，同学之间有什么化不开的，让吴裕炜诚恳地道歉，这件事就算过了，好不好？”卢晓晓拍了拍吴裕炜的肩膀，示意他说些什么。
“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做。”吴裕炜不知道对着谁说。
卢晓晓看着还是不说话的两人，生硬打圆场：“来，志杰、林朝，人家诚恳道歉了，你们怎么说？”
仍是沉默。
卢晓晓知道这不是一声“对不起”就能化开的结，她看了眼时间已经上课十分钟了，便让吴裕炜先回班，她继续做那两个好朋友的思想工作。
“志杰，学校规定，不能带智能手机到学校。我也会和你妈妈说的，以后手机放家里玩就好了，看看你最近心都飘到哪去了？上课都在和麦向基、彭远波他们交头接耳的，心还在学习上吗？”卢晓晓劈头盖脸的一顿说教，楚志杰头低着，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又是一阵沉默。
“老师，我没法和吴裕炜做同桌了。”林朝声音越来越弱。
“不想和他做同桌就把桌子搬到最后一排自己坐着。”卢晓晓有些烦了，摆摆手让他们回教室。
出了教师办公室，楚志杰和林朝磨磨蹭蹭地往班里走。楚志杰在前面，林朝在后面。
“对不起。”楚志杰头也不回地说。
林朝停住脚步，像是程序运行超载的计算机，行动和思维都卡住了，却条件反射一般回应了句：“没关系。”。
听见林朝沉闷的回应，楚志杰向前快走两步，回过头来，发现林朝垂着头站在原地，像坏掉的木偶。
他最烦林朝这样，有什么话不说，心里闷着，说着对不起却摆出一副谁都对不起他的样子。
“你有完没完？我最讨厌你这样了！我有说是你偷的吗？我是说你想玩我可以借给你！这也有错吗！”楚志杰吼完，下课铃响起了，他去厕所洗了把脸，返回教室。
广播里放着进行曲，同学们三三两两结伴走出来，到操场做课间操。
林朝绕开人群，不知怎么走到初三楼五楼的实验室。从楼上望下去，行走的学生就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
这块平时很少人来，这三间实验教室，除了做洋葱表皮细胞和口腔黏膜上皮细胞观察实验，基本用不到。
这里可以看到金椰河，看到人来车往的马路，可以望到陈芳玉以前工作的学校，风一下一下地扑来，带着河边的水汽。
林朝闭上眼睛，趴在阳台上，任由呼呼的风声灌满脑子。
真好啊，他想。这个世界，终于只剩我一个人。
楚志杰走到班门口就被麦向基、彭远波和黄雨川围住，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吴裕炜拿我的手机，放到林朝那。林朝被陷害的。”
“天，他怎么这样子！”
“林朝呢？老师还留他干嘛？”
“老师没留他，走廊人太多，我们被冲散了，你们先去做操吧，我休息一会儿。”
林朝吹了会儿风，感觉好多了，走到班门口，碰到刚从食堂回来的楚志杰。
林朝回到座位，收拾了一下桌面，把书包背上，椅子放在桌子上，往后排搬。
楚志杰想搭把手，林朝躲开了。
楚志杰按下脾气，回到座位，看着林朝搬东西，等他安定好，带着瓶阿华田放到他桌前。
林朝盯着阿华田，歪了歪头，轻声说了句“谢谢”。
吴裕炜看到林朝将位置搬到最后一排，也把桌子挪到后面。他们两个，一个在最左边，一个在最右边，看起来是决裂了。
卢晓晓上课，看到林朝和吴裕炜单桌分坐在最后一排，没说什么。
只要不影响班级秩序，随他们。
当天晚上，卢晓晓到吴裕炜和楚志杰家做了家访。
楚志杰的智能机被严娇没收，锁在柜子里，每天能玩一小时。平时上学，楚志杰换回只具备通话和推箱子功能的诺基亚。
吴裕炜的母亲李彩桂看完监控视频，抄起扫把就是一顿竹笋炒肉。吴裕炜跪在阳台上，背上一条条红痕。
第二天，吴裕炜顶着个亲妈自推的板寸头，准时进入教室。
趴桌上睡觉。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第20章 录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