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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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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诚晚上七点半落地,从机场打车到家也要八点多了,白年生想把开心给他送过去,他很舍不得开心,但他违心的,不想与顾诚交集太多。
白年生这几天没什么事,他下周才去新公司报道,他是有时间提前去机场接顾诚的,他也想牵着开心去溜达溜达,然后他们一起坐车回来。
可是这一想法他没跟顾诚说,他也知道自己只是想想,不可能真跑去接顾诚。
顾诚给他发消息让他先带开心回家。
白年生给他回了好。
走进顾诚家所在的小区白年生就开始心慌,这种心慌是自从知道顾诚也住在这里之后才有的,这时候天还没黑,他牵着开心走在路的最边缘,主干道上,一辆接着一辆的豪车从他身边驶过,他戴着帽子,低着头,眼睛不敢乱看,他感觉自己在别人眼里,一定像个贼。
草坪上有猫儿狗儿在嬉闹,估计开心和他们是好朋友,看见了要跑过去一起玩。
白年生拉着它,不让它去,蹲下来好声说:“开心我们先回家,等你爸回来让你爸带你来玩好不好。”
他着急走,在小区人流量最高的地方,他实在是没办法多待。
开心听他的话,扭着屁股跟他一块走了。
白年生知道顾诚住在哪一栋哪一层,一楼有专门给人休息的椅子,顾诚的这一栋离他那栋的距离远,他坐下来松了一口气,暂时没了那种惧怕。
开心站在他旁边吐着舌头对他笑,想到刚才的事,他感觉很对不起开心,开心体格子大,白年生歪头靠在了开心身上,伸手搂住了开心的脖子。
“对不起,”他摩挲着开心的毛,低声说:“我太没用了。”
顾诚发微信说自己下飞机了,问白年生在哪呢,白年生把自己的位置一说,顾诚直接把门密码给他发了过来,让他上去开空调凉快,冰箱里有水,让他拿着喝。
白年生看着那几个数字,发了会呆,牵着开心坐电梯上去了。
半个小时后,顾诚拉着行李箱开门进来,开心听见动静摇着尾巴往门口跑,看见顾诚,它就往顾诚身上扑,顾诚蹲下一把抱住它。
开心激动坏了,一个猛劲把顾诚顶坐在地上,一人一狗闹了起来。
客厅那边隐隐约约有电视播放的声音,具体看的时候不知道,听起来应该是偶像剧之类的,这让整个家有了种从未有过的生活气息。
白年生端着杯水,脚下是顾诚的大拖鞋,他走过来,对顾诚笑了一下:“回来啦。”
眼前的人,加上电视里的动情歌声,令顾诚有种错觉,他是个出差回来的男人,而家里等着他的是他的老婆和孩子。
他站起来,白年生注意到他的手腕,眉头蹙了起来:“你手怎么了?”
顾诚的右手手腕缠着一圈绷带,看起来很严重,但他说的却很不当回事:“和我爸一块陪几个老总打高尔夫,我爸让我一杆进洞,结果我用力过猛,手腕扭了,这回给我爸丢人了。”
白年生想笑:“你怎么这么笨啊,”他说着进了厨房:“渴不渴,给你倒杯水。”
家里唯一的一双拖鞋在白年生脚上,顾诚赤着脚跟他后边。
白年生倒好水转身,看见眼前的东西愣住了,顾诚举着一串小贝壳手链,颜色是统一的淡色,亚麻色的棉绳,感觉像波西米亚风,看得出来串这个的人用心了。
好看,白年生喜欢,但他装作不敢兴趣的样子:“手受伤了还串这个?”
“受伤又不等于废了,”顾诚把手链递给他:“怎么样,人家店员说可以拿去卖。”
白年生没接,丢下他往客厅去:“那你多串点,去夜市摆摊,一晚上估计能赚好几百。”
他这有点伤人心了,顾诚心里不好受,但没表现出来,他一个大男人,气度还是有的:“喂,我顾少爷串的一个最起码上千块吧。”
白年生拿上帆布包和帽子,不敢在这多待:“我先回去了。”
“一起吃顿饭吧,我还没吃呢,”顾诚猜他会拒绝:“就当你帮我照顾开心。”
“不用,”白年生果然不答应他:“我巴不得和开心在一块呢,这点小事不用放心上。”
“那你请我,”顾诚倚着吧台,举起自己的右手:“看在我是个残废的份上行吗?”
白年生走到门口停住,他刚才看了顾诚的冰箱,顾诚根本不开火,况且顾诚的手也做不了饭,他问:“手医生怎么说?”
“还好,这几天不能动,”顾诚叹了口气:“明天还得去学校找导师搞资料呢,不能写不能拿的想想都头疼。”
想起那条手链,白年生低头思忖半天:“那走吧,出去吃。”
“啊?”顾诚没想到这又同意了,人家不去他当然不会强求,正打算一会点外卖呢:“等我洗个头吧,刚才下车有风,刮一脸土。”
说完他就把手链往茶几上一丢,不要就不要吧,他也不会硬塞。
白年生坐在沙发上,手链就在他眼前,他看着,始终没有伸手去拿。
顾诚平时洗个头顶多五分钟完事,但这回一只手不能用,他折腾了快二十分钟,他走出来,T恤湿了一大片,头发擦过了,简单抓了两下,还挺有型。
“走吧,”他说,耽误那么长时间,衣服也不想换了,出去风一吹就干了。
他这两天在他爸身边,跟一群老总谈事,那是大场合,所以穿了两天西装,私下还是很随意的,有他那张脸衬着,根本不需要刻意打扮,他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吃个饭穿拖鞋出去都没问题,怎么舒服怎么来,在白年生面前呈现的就是一个很真实的他。
“头发不吹吗,”白年生不自觉把视线落在了他胸前,那块洗头洗湿了,白衣服贴着皮肤,胸肌的形状都出来了。
那个大小是能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的程度,然后白年生就看了,但不是那种赤裸裸的看,每一眼都不易让人察觉。
他不知道的是,顾诚曾经就用赤裸裸的眼神看过他的屁股,他要是知道,估计要气个半死。
“不吹了,这手吹着费劲,”顾诚看眼手机:“靠,九点多了,快走吧,”他低头对开心说:“自己在家老实点啊,回来给你带吃的。”
“还是吹一下吧,”白年生说:“滴着水呢,两三分钟……”他想起顾诚伤的是右手,叹了口气:“我真服了你。”
他走进卫生间,在里面问:“吹风机在哪?”
顾诚眉头一挑:“洗手池下面的抽屉。”
客厅里有地插,顾诚拖过一张椅子,白年生站在他身后给他吹头发,用的是小档,风不大也不烫。
顾诚叉着俩腿,腿间是开心那只大胖狗,顾诚拿着开心最喜欢的小鸭子玩具逗它,一按就响的那种,一人一狗玩的不亦乐乎。
白年生一直在笑,但没发出声音,这时隐隐约约好像有门铃声,白年生关掉吹风机,仔细听了听,还真有人。
他过去开门,开心嗷呜嗷呜地乱叫,白年生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所以当他打开门,门外的孟秋辰看到他的时候,一整个呆住了。
孟秋辰呆住的第一原因不是因为在这里看到了白年生,而是白年生的笑,让他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男人,笑起来是顾诚喜欢的类型。
白年生的笑收了,但也没完全收,留了礼貌的一抹给孟秋辰,他看见孟秋辰手里拎着个袋子,觉得他是来给顾诚送东西,所以擅自邀请他进来。
孟秋辰走进来,人像丢了魂,客厅里顾诚和开心还在闹着笑着,顾诚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旁边放着个吹风机,显然是在有人为他吹头发,那这个人还能是谁?!
他看坏人似的看向白年生,想起白年生那句“就算他喜欢我又怎样,我又不会喜欢他”,他咬牙切齿。
顾诚回头看,然后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三个人没一个出声的,开心也慢慢的不嗷呜了,客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那个……”顾诚站起来,或许是面对孟秋辰的时候旁边有白年生在,他显得有些局促,不知道说什么合适,他在意他在白年生心中的形象,害怕白年生认为他和前男友藕断丝连,即使他这个害怕在白年生那是多余的:“有事?”
白年生站的最远,默默地进了旁边的厨房,然后把玻璃门拉上,他仰头靠着冰箱,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想知道,过了一会,他听到脚步声,探头看了一眼,孟秋辰摔门走了。
他可以出去了,但是却不想动,顾诚走进来,轻声说:“走吧,出去吃饭。”
附近有一家味道不错的面店,老板是个七十多岁的老爷爷,卖了五十多年了,这个吃起来简单快速,还管饱,两个人从进去到出来不到二十分钟。
沿着路边走着,天黑透了,白年生没说要打车回去,他沉默地走在顾诚身边,有话想对顾诚说,正在心里组织语言。
顾诚喝了口可乐,先开口了:“我知道他会来找我,但我不会跟他复合的,当初我俩都小年轻,在一起的时候根基没打稳,后来谈崩了也正常,最重要的是那种感觉没了,”他说着说着嘴一突噜,来一句:“你放心吧。”
白年生站住脚茫然地看向他,像是被人冤枉了似的着急辩解:“你和什么人在一起又不关我事。”
顾诚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但白年生那个急于摆脱的样子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他压着烦躁,带着歉意说:“对,是不关你事。”
白年生闷头朝前走:“你要是遇到一个特别好的人,然后跟他谈恋爱了,我第一个祝福你,真的,”他声音越来越小,颤抖着:“别……别想那些不该想的,你想着,早晚有一天会后悔。”
顾诚不懂他这话什么意思,且不说他和白年生不会在一起,即使在一起了,然后经历很多事情,最后落得一个分手,他也绝不可能后悔,他顾诚就没什么后悔的事。
“我们就这样,当朋友挺好的,”白年生还在一个劲的嘟嘟囔囔:“那要不然……咱连朋友都别做了,就到这吧,反正我俩也没什么其他的交集,不约着出来也见不着……”
“吃不吃冰淇淋?”顾诚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他。
“啊?”白年生愣了一下,注意到旁边是家奶茶店:“哦,吃……吃一个吧。”
“那你去买啊,”顾诚只想让他别说那么多话了。
“啊?”白年生愣了,模样特别呆。
“你不是要吃吗?你去买啊,我又不吃,”顾诚语气很欠揍:“想让我给你买啊。”
白年生满额黑线,这家奶茶店前边几十米远是家银楼,大晚上热闹得很,灯火辉煌,门口有人在敲大鼓,做宣传,好像是金价降了。
“不吃了,”白年生一副生气的样:“你回去吧,我自己溜达溜达。”
他小跑着去银楼了,顾诚在后边看他背着帆布包跑步的姿势特想笑,就像大爷大妈去超市抢菜一样。
柜姐按照白年生的要求拿了一个银手镯出来,镯子上刻有精美的花纹,下面挂着一个小银锁。
开口可以调节,白年生正好能戴上去,他皮白肉嫩,戴女款的一点也不突兀。
柜姐用一套专业的术语给他介绍,一开始以为他是给女朋友买呢。
顾诚走过来,站在他身后,看见他戴着银镯子的手腕愣住了,怎么说呢,男的一般不戴这玩意,换成别人他肯定觉得娘气,但白年生戴他不会这么想,他知道白年生没爹没妈命很苦,早早退学来城市打拼,说实话他心疼他。
在顾诚心里白年生应该富养,整天穿金戴银,吃山珍海味。
白年生把镯子摘下来还给柜姐,柜姐看他没有要买的意思,到旁边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喜欢就买啊,”顾诚看了眼价格:“几百块钱又不贵。”
肯定能买得起,白年生却摇头,眼睛从一排一排的银镯子上掠过去:“不了。”
他是想要的,顾诚问:“为什么喜欢镯子?”
白年生靠着柜台,视线落在顾诚缠着纱布的手腕上,缓缓说:“我妈原本有一个银镯子,”他声音闷闷的:“我出生了之后她就把她那个镯子找银匠打成了两个小的给我戴,后来我爸没钱喝酒,就把我的镯子顺走卖了,我小时候不懂,长大了越想越气。”
白年生叹了口气:“如果那个镯子还在,虽然现在戴不进去了,但好歹我想我妈的时候能拿出来看看。”
顾诚听着心里很不是味,他俩都是没妈的人,都懂那种感觉,他拍了下白年生的肩膀,安慰人的话其实并不怎么会说:“别想了,我想我妈的时候,就会想办法让自己过得开心,因为我知道她在天上看着我呢,所以你以后不要把自己变得那么累,有些事情能干就干,不能干拉倒。”
白年生低头苦笑一下,点了点头。
出了银楼,白年生到路边打车,顾诚看着他上车后慢慢溜达着回家。
顾诚说的那句不要把自己变得那么累,白年生想了一路,直到下了车走在小区里,他还在想自己接下来要该怎么活,他想不到好的办法,有些事情如果是他能决定的就好了。
到楼底下,他抬头,看到自家的灯在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