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砂理]刑侦:天光》冉有春

2、维系于情场得意（天光4~6

　　【是那样万般无奈地凝视，渡口旁，找不到，一朵想送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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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拉帝奥对砂金的印象其实一直都不太正面。
　　一方面砂金对外总表现得轻浮，好像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而另一方面，他是看着砂金长大的。从一个固执的少年长到这样的“社会精英成功人士”，有模有样，还真算那么回事。
　　砂金聪慧、人脉广、手段多、口蜜腹剑，还有植物人义爹留下来的万贯家财，和当年的小可怜大相径庭是个精致又危险的猎人，时刻伪装成猎物等待自己的猎物到来。
　　砂金要想得到什么，简直易如反掌，只要肯花心思，而拉帝奥也觉着以前不相熟的少年突然想法子接近自己别有图谋。
　　此时那别有用心之徒发来了几条语音，信息提示音响了好几下。
　　托帕见状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待不下去，回工位了。
　　可惜亲爱的维里塔斯并没有上班时间看信息的习惯。但没关系，懂事的砂金先生会自己卡着点给拉帝奥警察送晚饭。
　　22点30分。
　　“我就知道你不看消息，所以不等你回复直接来了。哥，不请我到里面坐坐吗？”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树叶的沙沙声响格外明显，当然更明显地是某人的心思。
　　“我劝你不要骚扰公职人员，因为你就算得逞，将来犯了事警车也是照坐不误。砂金先生，我记得上次你报案时可是亲口说过警车很挤的。”
　　但拉帝奥并没有阻止他，因为粘者自粘。
　　“哦，那亲爱的维里塔斯警官的意思就是我有得逞的可能性？”砂金摘下墨镜冲面色不悦的拉帝奥吹了个口哨，“放心，我就进来坐坐，陪你吃顿饭，吃完就走，绝不打扰您。”
　　嘴上说是一起吃饭，实际上砂金只带了拉帝奥和拉帝奥他同事的份，而他自己则是轻车熟路的从拉帝奥的办公室书柜里拿出糖去冲咖啡——糖是往前数第13次来时他亲自放的，主动忽略掉了拉帝奥的目光。因为在砂金眼里，不拒绝就是默许。
　　回到值班室，砂金优雅地坐在空调旁的小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一旁的星警官乐见其成，再加上收砂金的“贿赂”故而并没有表示不满。
　　可见，爱吃瓜是人的天性。
　　但一味的尬聊并没有意义，尬聊了十来分钟后砂金先生识趣地闭了嘴，低头玩起了手机，甚至十分贴心地调小了音量。
　　很多情况下，砂金和人说话并非商量，而是通知。因为他笃信自己能做得到，提前说只是让被通知者做好准备。
　　“哦，对了，我……”
　　市局半新不旧的座机突然不合时宜地响起来，砂金面色略带遗憾，只是让人看不出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他伸手示意，好像在说“接吧接吧，我大人大量不计较，你工作最要紧”。
　　拉帝奥扫了他一眼，见他一脸无辜的样子，努力压下了一个白眼。
　　座机有点漏音，穹的声音就算是坐在旁边的砂金也能断断续续听见几个字。那声音有些害怕：“队长，市东公园有几个小混……社会闲散人员在一个汽车清洗中心的后院墙根发现了几个纸箱，里面有尸块若干，初步判定受害者为女性。队长，上面说尽快查完好偃旗息鼓……”
　　拉帝奥皱眉，现在正值本市承办一场重要国际会议，安保部门都紧张到不行，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出事。
　　“对了，那几个小混混还……”电话里穹的声音明显小了下来，被拉帝奥示意接着说后才终于接上，“还不嫌事大的拍照发到网上，嘲讽治安……虽然网警的同志们发现了之后火速删帖，但现在年轻人都喜欢熬夜，网络发达，信息传播的也快，现在网上不少人都说咱们不会办事，这是一场阴谋……请求指示。”
　　拉帝奥另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是被这些看见了就想死的人气到的：“带法医科的同志和水上分局的同志们先去，他们现场近。等到市局的赶到让他们协助调查。”
　　“好！”
　　砂金用勺子搅着杯子里能腻死人的咖啡，手机正摊在桌子上开着自动，他边喝边看，余光瞅见拉帝奥起身才开口：“怎么了？没听太清楚，是有什么事吗？”
　　“东城出了一起命案，我带人去调查。作为无关人士砂金您还是请回吧，无关人士请不要频繁出入市局，影响不好。”
　　砂金面色不改，语气甚至还有几分游刃有余：“怎么说我现在也在公大就读，提前了解一下未来职业不过分吧？我又不是酒囊饭袋……人呢？”
　　砂金这才抬头，却见两个人已经走了，为此他表示，习以为常，摇了摇头。等到接替的同志来了，才收拾东西走。
　　5.
　　拉帝奥和队员赶到公园大门时，见分局的几个同志在一旁管教叛逆青年，一旁等待接应的刑警见他们来了上前寒暄几句就领他们去现场。
　　“该清洗中心坐东朝西，就在西墙内地面向南，依次摆放四个纸箱。您看，就是这儿。”
　　拉帝奥一行人和分局几位同志点头示意，忽略了口头称呼。分局刑侦支队的杰帕德队长上前介绍情况。
　　“一号纸箱规格为30×30×43厘米，内装腹腔骨盆；二号纸箱为60×37×20厘米，内装胸腔肉块；三号纸箱是30×27×24厘米，内装九块尸块，其中一块为大腿前侧软组织，我们还在尸块下发现散装的干辣椒、干腐竹、黄花、抽纸巾等物。”
　　杰帕德一向认真严谨，不仅体现在做事风格上，还体现在平日里正经的衣着上。他平常也不是走宽松款那一路的，但从今日不太整齐的衣着来看，应当是快马加鞭赶来的，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整理。
　　拉帝奥点点头：“在这里抛尸明显是个不明智的选择，在这里投放不是挑衅就是白痴。还有一个呢？”
　　杰帕德喝了口水，这会儿正值初夏，晚风也有几分燥热，风声让四周显得静默无声，像是一种掩饰，又像是故意引人前来。
　　“四号纸箱的规格为30×27×24厘米，内装四块碎尸及心、肝、肾、胃、大肠等内脏组织，箱内还有一张黄色印刷单据。四个纸箱都是用4.6厘米的透明胶带封口。箱内无血水，部分尸块有加热痕迹，但并没有熟透。目前未能发现其他残缺组织，包括头颅。”
　　“什么样的人会专门抛尸在这里，甚至还不投放在同一个地点，估计是个自大狂，”拉帝奥一边记录，一边不忘思考提问，“第二抛尸地找到了吗？”
　　“目前还在找。说不准原因，毕竟犯人犯罪是不遵守八小时工作制的。”
　　刚才来的时候拉帝奥就已经观察了四周，这院里并没有监控。
　　“附近的监控查了吗？”
　　“队里的同志们和交警大队的同志们在查。”
　　不过多时，技术人员在二号纸箱胶带纵横交叉粘面处提取到了五枚指纹，并在二号纸箱中提取到了细横条的足迹，该足迹和四号纸箱的黄色印刷单据上提取到的足迹一致。
　　“指纹里有那几个社会人员的吗？”
　　“胶带粘面没有。其中一个小混混身上带了小刀，用小刀划开的。社会闲散人员通常认为自己身上带着危险物品是一件很酷的事，不奇怪。他们说以为捡到了别人的快递，想拆开看看，这才发现里面装的是什么，随后发到了网上，被网警的同志看见，于是就上报了。”
　　6.
　　初夏夜风是不会区别对待富人和穷人的，它平等的吹着每一个路上的行人，似乎每一个人都要被它带着燥热的拥抱洗礼。
　　砂金今天没看他那招摇的跑车，相对便宜的SUV在没什么人的大路上慢悠悠的开。分明是凌晨，两天没睡的砂金却一点都没有困的意思。
　　车载音响连接着蓝牙，播放着一首与砂金气质不搭的老歌，乐器的击打声一下下回荡在车内。
　　【“让我，与你握别，再轻轻抽出我的手……”】
　　看着车外的夜色，砂金一时有些惘然。
　　那天回到家见到姐姐送给他的“大礼”时，窗外也是夜色。
　　天地之大，自己好像没有一个家。
　　住所并不算家，这是他在孤儿院时就已经意识到的。
　　姐姐当时在上中学，他每周六都起个大早，搬着自己的小板凳，不和其他小朋友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院门口等她。
　　因为每周只有那么几个小时让他会有家的感觉的时刻。
　　后来的事，砂金不愿意去记，却是注定要被他永远刻在脑海里的。
　　【“热泪在心中，汇成河流，
　　热泪在心中，汇成……”】
　　歌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烦闷的电话铃。砂金触起眉头，耐着性子，按下接听键，聒噪的公鸭嗓就立刻因为连接着蓝牙而充斥在整个车内。
　　“砂金哥，一起出去钓鱼吧！绝佳钓鱼点。我和兄弟们刚发现的！你还真别说，附近就几个路灯。荒郊野岭的，保证没人来和咱们抢鱼！这几天老头子把我关屋里，可闷死了……”
　　尼可是富二代圈里远近闻名的钓鱼佬，成天净研究打窝钓鱼之类的事，玩物丧志到他家老爷子直接安排了管制措施。不过听今天这话应该是终于到出来放风的时间了，喜极成智障了。
　　“瓦格拉说钓完就一起去飙车，他最近找到了一个越野俱乐部的老板，想要找相处机会。我看估计有戏，为了他们俩的感情大业，刚才瓦格纳说是要请咱们去体验速度与激情呢！”
　　砂金心中冷笑，就瓦格拉几天换一个的频率，能有个屁的戏，估计到时候还会请几个所谓气质美人儿陪着他一块儿飙车呢。
　　比起凌晨跑外面瞎逛，他其实更愿意回家给自己煮碗粥处理公司文件。即使不情愿，砂金还是听见自己说：“玩儿得这么刺激啊，那我可不能落后了。这样，我先说好，我就单纯去凑个热闹，车呢我就不开了，我这身体金贵着呢。”
　　“行！”对面传来了尼可二愣子似的笑声，“我们现在在南区跨江大桥桥头等你，一会儿你到了我们带你一起去。我连杆子都给你准备好了，一定要来噢！”
　　估计也只有钓鱼佬会在这个点去荒郊野岭了。
　　歌声再次响起，不过多时砂金把车停在路边，揉了揉自己的脸，下车向对面高档餐厅走去。
　　7.
　　“还是砂金哥仗义，给咱带了夜宵！”
　　“找回了在大学宿舍的感觉。父亲，请受孩儿一拜！”
　　“没事，荒郊野岭的外卖不好送，这不是怕‘儿子’们饿着吗？”砂金没下车，只是开着车窗坐车里和河边的几个人讲话。
　　“砂金你咋不下来啊，我杆子都给你准备好了，你看！”刚打完窝的尼可晃了晃手里的鱼竿。
　　“不用了，我坐不住，看你们钓鱼也不错，这边可以给您全程录像，保留窘态。”
　　别看他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就是不想坐外面和别人一起喂蚊子。
　　砂金优雅地给自己喷了几下花露水，硬生生把不到三位数的东西喷出了高档香水的仪式感。他靠在车座上，迟来的疲惫感这才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半梦半醒间，音乐的伴奏好像也在一次次地敲打着他的灵魂，一切情绪都装在梦里，隐约间，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座死寂的别墅中。
　　梦中的人也能感觉到心跳吗？
　　他不知道，但那些多余的心事早早地被丢出了卧室门口。他进退两难，因为身后是窒息与万丈深渊，而面前……
　　他好像屏住了呼吸，谨慎的踏入了那扇门扉。
　　“滴答，滴答……”
　　是液体滴到地上的声音，随后他呼吸陡然加重——浴缸里躺着的是他自杀的姐姐。
　　她的手还搭在浴缸上，白裙被血染成红色，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缸血水，几乎能让人以为这位女青年好像在假寐。
　　似乎，她还是笑着的。
　　女人好像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机械般地扭过头来，涣散空洞的瞳孔里映着砂金惊愕的神情，她嘴角的弧度僵硬又诡异。
　　“为什么要视而不见呢？咯咯咯……”
　　她伸出了自己被泡发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腕：“卡**夏，你分明什么都知道，对不对？姐姐没有做那些事，对不对？你说呀，你说呀？”
　　女人咯咯地笑，到后面几分癫狂令人胃中翻涌起不适。她眼白满是红丝，快要裂掉的嘴角吐出来的满是质问：“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帮我说话？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卡……夏？那是谁？少年愣住，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
　　他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此刻大脑就像一张空白的纸，什么都没有。
　　“我不知道，对不起，对不……”少年本能的害怕右脚后退一步，却踩了个空，他忙下意识攥住了那只惨白的手。女人的笑从未停下，而身后的黑暗如同丝线一般，缠上了他的四肢与脖颈，他整个人好像被分成了两份，一份愣怔的看着女人，另一份想要拼命挣扎逃离束缚——咚咚咚，咚咚咚。
　　在感受到窒息的下一刻，砂金惊醒，像是溺水的人终于被带上了岸，容不得大口呼吸，因为睁开眼见到的便是狐朋狗友焦急害怕的脸，他的心还在因为那场噩梦而砰砰的跳，言语间还带上了几分没睡醒的鼻音：“怎么了？”
　　“砂金哥，我们刚才，刚才……”
　　富二代们大多都只是嘴上承诺，但实际上还真没有遇到过什么社会的阴暗面。见到对面人快要吓哭了，砂金挑了挑眉等待下文。
　　“那个行李箱，行李箱里有……有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