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灭后》九节111

17、如今

　　郑启明在沙发上睡的，早上起来落枕了，但还是爬起来去煮了稀饭。
　　我一边刷牙，一边含糊不清地问他：“你刷牙了吗？一次性牙刷在这个下面的柜子里。”
　　“刷了，我问了陆骅嫱。”郑启明边说，边盛好粥放在桌上。
　　我涂掉泡沫，这才意识到没看到陆骅嫱，于是问道：“她人呢？”
　　“在贺菲菲家。”郑启明和我对视一眼，缓缓说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我洗漱完毕，坐在桌上喝稀饭的时候，忍不住吐槽道：“好荒唐。”
　　郑启明不做评价，只跟我说：“那我先回公司了。”
　　“好的。”我点点头，笑着说，“谢谢郑总煮的稀饭。”
　　他穿上外套，换了鞋子，站在门口才说道：“老朋友，应该的。”
　　“老朋友抽时间去看看脖子吧，昨天委屈您了！”我在饭厅喊道。
　　“谢谢老朋友关心。”郑启明开门出去了。

　　早知道陆骅嫱这么快就能找到新的归宿，我就不请假了，等这个假休完回去，之前那两个项目的事情肯定堆积如山了。
　　一个人无聊就不如找人聊聊，我正要找任晓晓呢，谁知道她先发消息过来。
　　“郑启明昨天在你那过夜？！”（任晓晓）
　　“你摄像头到底安装在哪里？”（陈清）
　　“他朋友圈啊，一百年发一条，说自己落枕了。”（任晓晓）
　　“我刚好有其他事情要问他，然后他就交代了，说是刚从你这里出门，到了公司再回我电话。”（任晓晓）
　　“他睡的沙发，所以落枕。”（陈清）
　　“睡沙发也是进展啊，你昨晚怎么没把他扫地出门呢？”（任晓晓）
　　“跳舞，跳晕了，就忘记了。”（陈清）
　　“跳舞？！”（任晓晓）
　　“怎么突然跳舞啊？喝多了激起了你们俩的舞台梦？”（任晓晓）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乱跳一气。”（陈清）
　　“我不是来跟你讲这个的！”（陈清）
　　“我是来跟你讲这个的。”（任晓晓）
　　“我要去群里。”（陈清）
　　“陆骅嫱人到C市几个小时，就遇见真爱了。”（陈清）
　　“不愧是陆。”（任晓晓）
　　“昨晚没去你那住吧。”（任晓晓）
　　“可能又投入温香软玉的怀抱了，回笼觉。”（陈清）
　　“我醒着呢！”（陆骅嫱）
　　“你还说我！你昨晚和郑启明还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屋！”（陆骅嫱）
　　“我们可是认识多年老朋友，他借宿在沙发而已。”（陈清）
　　“你和贺菲菲才认识多久？”（陈清）
　　“是那个美女妹妹啊。”（任晓晓）
　　“我和菲菲这叫一见如故。”（陆骅嫱）
　　“是你对人家一见钟情见色起意！”（陈清）
　　“她先加我微信的！”（陆骅嫱）
　　“可以啊，骅嫱已经会以猎物的形态捕猎了。”（任晓晓）
　　“任晓晓你的嘴！”（陆骅嫱）
　　“今天还回来吗？@陆骅嫱”（陈清）
　　“早知道我不休假了，你根本不需要我！”（陈清）
　　“美其名曰来陪我！其实是来旅游＋恋爱！”（陈清）
　　“回回回，马上就回去。”（陆骅嫱）
　　“菲菲还要上班呢。”（陆骅嫱）
　　“我就是备胎。”（陈清）
　　门铃响的时候，我故意拖延了一会儿才去开，摆出嫌弃的脸色说：“陆大小姐还知道要回这里啊？”
　　尴尬的是，门外站的是秦弘。而陆骅嫱的消息正好这时候发过来，说自己刚坐上车，我恨得咬牙给她发语音：“半小时前你就说自己出门了！”
　　“那时候是准备要出门了，哈哈别太想我了，在路上了！”陆骅嫱发来语音，没心没肺地笑着。
　　我合上手机，看着门外的秦弘，问他：“有什么事吗？”
　　秦弘的头发长长了不少，胡子也没剃，眼神飘忽不定，哑着嗓子问我：“我能进去吗？”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就让开了。
　　他熟练地找到拖鞋换上，站在客厅却不说话。
　　“秦弘，有事就直说。”我坐在沙发上，把电视声音关小了一点。
　　“我反省过了。”秦弘双手握在一起，垂着脑袋，“我知道是我做错了，我会改，全部都改！可不可以不分手……”
　　如果我现在是旁观者，是一个上帝视角，我可能会说“好的，我们再试一次”。但我不是，我只看得见眼前那么多，我知道他并没有犯下什么实质性的错误，也知道他有时候就是老好人对所有人都好；也许他开口告诉我，我们确实会如他所猜测的那样争吵，但是他却选择了隐瞒和欺骗。
　　“秦弘，都是之前已经说过的话了……”我看着他，声音保持着平稳，“我们之间不是只有这一件事，是归根结底我们俩就不合适，无论重来多少次，也还是会走到‘分手’这一步，没必要重蹈覆辙了。”
　　“不是，不是这样的！”秦弘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他盯着我看，好像能从我这里找到一点温情的宽容，但是很可惜，我做出了决定，不会再反悔。
　　“怎么门都不关……”陆骅嫱回来了。真好，可以不用一个人面对秦弘，我虽然表面镇定，但其实手心都掐痛了。
　　“秦弘？”陆骅嫱走进来看见秦弘有些吃惊，问他，“你来拿落下的东西吗？”
　　秦弘居然还真就点了点头，我还在想他什么东西落在这里了，他却转身打算离开了，走到玄关的时候，又开口说道：“但是拿不走了。”

　　等关门声响起，我才真的卸下劲来，长舒一口气，躺倒在沙发上。陆骅嫱在我旁边坐下，问我怎么回事。
　　“我是不是太绝情了？”我问她。
　　“有点。”陆骅嫱抓住我的手，给我按摩放松，笑着说，“但是再继续下去的话，等你下一次要分手，只怕会叫他更伤心。”
　　“难得有人爱我，我还这样狠心。”我自嘲道，“真是打算孤独终老了。”
　　“总会有人爱你的。”陆骅嫱抱住我说，“至少我和任晓晓会一直陪着你呢，我很吵的，你不可能孤独。”
　　“昨晚我就很孤独！”我揶揄道，“是谁坠入爱河就忘了我这个朋友了。”
　　“才没有忘记！”陆骅嫱大声狡辩道，“我是想给你们创造二人世界！”
　　我锤了她一下，白眼道：“少来！我和郑启明就是不可能，要是可能的话也不会等到如今。”
　　陆骅嫱居然认真起来，看着我说：“可是如今就是如今了，陈清，不要被过去的遗憾束缚。珍惜现在的每一刻，十年后回头看就有十年的快乐回忆；如果因为过往而停滞不前，十年后回头看，还是周而复始的遗憾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