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光如是》奇色可居

4、鸵鸟冉

　　再面对面这么扭捏下去徐冉也做不到了，她直接一个假动作晃向左边，引得颜华向左侧移动，下一秒再一个转身向右边车子飞奔，“师傅师傅快开车！”

　　车子渐行渐远，徐冉趴在后车窗看着颜华的身影越来越小...心里还感觉有点失落。

　　司机师傅还在场，周舟在车上也不便多问，进了酒店房间才开始夺命连环追问。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俩？颜华这一出，我都受不了，实在不行你就从了他吧！”周舟直接一个转身八卦，白天才碰上，晚上就追来了，这也追的太急了吧。

　　“都怪你不够坚定，让我孤立无援的...”徐冉一头扎进被子里，人还在这个世界，灵魂已经飞走了...

　　“我是说真的，今天虽然没太多交流，但是看他现在身正条顺的，又是正经工作的，还真可以考虑考虑，不都说婚嫁的终点是高中同学吗。”

　　徐冉翻个身，盯着天花板，“我不知道...今天发生太多事了...”沉默了一会儿，她才有些回过神，“但是昂，周舟，我跟你说个实话，我这些年做梦梦到他，梦里都是我对他死缠烂打不想他走，我还撒娇求复合，梦醒了还挺舍不得的……”

　　周舟听到徐冉心里也有戏，一下子来劲儿了，“你都经常梦见他了还嘴硬说不知道，你这还不是放不下吗，我说你怎么这么多年都不谈恋爱呢，原来是心里还有人啊！”

　　“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梦一下子好像成真了，好虚幻的感觉啊，好像下一秒就会发生什么让我突然梦醒。”徐冉总有一种不安全感，“算了不想了，我今天要早点睡觉。威亚吊的我浑身疼，脑袋都晕晕的...”

　　周舟拿她没办法，“你属鸵鸟的啊？还有，你不吃晚饭啦，我们今天一天可只吃了一份盒饭呢”

　　“你就当我是在世鸵鸟吧！”徐冉拿起睡衣直奔浴室，“不吃了不吃了，你自己出去觅食吧，我要直接睡到明天中午。”

　　“行吧，你安心睡，明后两天剧组重新搭景，可以休息两天。”

　　徐冉洗完澡出来，周舟还没有回来。她们一直是标间搭子，这个倒不是因为经济原因，是徐冉总觉得在外面陌生的环境中一个人会不敢睡觉，除非整晚开着灯或者放一整晚的广播，但是这样对徐冉来说休息过也像没休息，第二天还要工作的话就会撑不住，还好有周舟陪着她才能安睡。

　　酒店天花板上挂着一盏复古烛型吊灯，下面悬挂着一圈圆形金属片，街市的灯光被金属片反射到墙壁上，亮亮闪闪还随风晃动着，就像...军训时落在脚下的树影...

　　徐小年被拉到队伍前特训的第一周，每天都面红耳赤的，队伍短暂解散休息时也没人跟徐小年讲话，她也不敢找别人说话。当同学们在左右熟悉交朋友的时候，她只会靠着花坛，低头看着脚下树影光斑晃动。

　　军训周期过半，教官突然让徐小年在女生方队前单独走一遍，展现一下特训成果，其余方队则坐下休整。

　　突然成为焦点的感觉并不好，所有女生的目光打在徐小年身上都像子弹一样，她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在发麻，但也只能照教官的口令，立正稍息齐步走。

　　徐小年在精神高度紧绷的情况下，前面几项都堪堪完成了，没有出错，只是有些僵硬。但是教官突然一个‘向后转’让她反应不过来，上身下身各转各的，徐小年就被自己绊倒了，方阵中发出一阵阵哄笑声……她想赶紧站起来，却突然发现自己眼前一片白花花的，随后便失去意识。

　　徐小年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校医务室了，正上方还有风扇吹出清清凉凉的风。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那种潮热的感觉终于消失了，想来自己刚才可能是太紧张才中暑了被送过来的。

　　她起身静坐了一会儿，还不想立马回到军训队伍里。

　　突然房间里好像还有一阵均匀的呼吸声，旁边的床位有人？徐小年蹑手蹑脚走过去，轻轻拨开床帘一看，只见旁边的床上躺着一个少年，也穿着军训服，也和自己一样是中暑了吗？

　　她看那人沉沉睡着，肤色和嘴唇都是浅浅淡淡的颜色，城里人即使是男生都这么精致哎！徐小年在心中这么感叹。又看见薄被只盖住他一半的腿：哎呀盖被子要盖住肚子吖，中暑了更不能贪凉歪！

　　徐小年缓缓挪步过去，弯腰轻轻替他拉起被子，无意间看到他短袖下的手臂内侧有几条分布均匀的细长伤疤，有的颜色淡了，有的周围还泛红…

　　“你干嘛？”少年突然醒来惊的徐小年手中的被子滑落。

　　“那个...我看到你被子掉了...我怕你着凉…”越说越小声，毕竟刚刚是自己先窥到对方隐私的...徐小年说着逐渐背过身去，还竖起耳朵听身后的动静，那个男生也下床了。

　　背着站了一会儿没听到对方的声音，徐小年慢慢侧身偷看，那个男生穿好外套拿上腰带，整个过程没再看徐小年一眼，就直直离开医务室了。

　　城里人都这么酷酷的不理人吗？

　　等他走了，徐小年才放松下来，拿上外套和腰带也准备回队伍了，她路过医务室门口桌子上的登记簿看到上面写着，

　　颜华，高一24班，眩晕
　　徐小年，高一25班，中暑

　　（多年后的徐小年：小样儿，跟姐装高冷？真巧！姐就吃你这一套！）

　　军训结束后就是入学考，考试对徐小年来说是最轻松的事，这个事实在她前九年的学习生涯就能被证实。

　　第一次入学摸底考，徐小年不出意外的拿到了班级第一，还是所有新生中的第二名，听说第一是隔壁班的一个男生。

　　出众的成绩让徐小年突然收获了很多份友好的关注，一时间周围的同学们也开始重新审视这个从小乡镇考出来的女孩。但还有一种感觉隔在她周围，徐小年也说不上来，就像是第一次全班做自我介绍时，同学们都是“我叫XXX，我的名字来源于一个典故/一首诗...”，到了徐小年则是“我叫徐小年，因为我是在小年夜生的...”再加上不那么标准的普通话...

　　那时的徐小年初尝自卑滋味，主要还是因为慢热，对同学们表面形式的亲近也不知如何回应，只和大家疏离地做着同学。

　　学校为入学考还特设了一场表彰会，徐小年作为数学和物理单科状元被安排上台领奖。

　　上台前她瞄了一眼前面的会场，乌泱泱全是人头...徐小年更紧张了，在幕布后面踱来踱去，前面还有6个同学分别是其他7门科目的单科状元。

　　徐小年最先看见的是一行人中前面最高的那个同学，头发比寸头略长却很利落，脖子处也白白净净的,校服的领子规整地不像穿了一天的，总之，从头发到肩膀都透露出精致利落的气息。

　　仿佛感受到背后有目光投在自己身上，颜华忽然转身，和队伍最后面的女生对上眼。一瞬间而已，女生已经低下了头，而男生还在直直地看着。

　　一行人来到舞台中央，校长为他们颁发奖状，并表示十分看好他们未来三年的表现，还特别点名了徐小年和颜华，一个是数学物理状元，一个是化学生物状元。

　　徐小年看着台下密集的人群，心里又是一阵紧张，目光开始没有落点的乱投，接着不自觉地就扭头看向另一头的颜华。

　　不同于第一次在医务室看到的虚弱的苍白的冷漠的颜华，今天的他神采奕奕，在舞台上神态轻松地享受掌声和表彰，对着校园记者的镜头也是大方的用奖状摆各种pose。

　　忽然在徐小年的眼睛中，前面观众席上的众人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铺满鲜花的路，路的起点只有她和颜华...

　　“来，老师同学们我们看这里，一起合个影”摄影师在舞台下指挥着他们，7个学生和校长留下了一张合影。

　　合影中队伍一侧的女孩只露出右脸，目光投向另一侧...这张照片也在校史馆照片墙上挂了三年。

　　那张照片现在还被徐小年留存在手机中，她那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脑海中出现的是电视上看过的别人结婚的场景，即使是现在她都不理解自己怎么16岁就想到结婚了，唉，可能花痴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