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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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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have a secret.
      【我有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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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都认为这只是一个梦境。
      在一闭眼一睁眼的时间就换了一个世界这种事,当然只会在梦里出现。
      ——尤其是由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学毕业生突变成一个十九世纪的长满雀斑的小•矮•子。

      这具身体的父母工作忙碌应酬多多,连女儿落水休克都是被医院通知的。我住进这具身体里以后,他们因为担心女儿没人照顾再出什么事,决定把我送到乡下祖母那里。我对此很不以为然,想我堂堂大学生还能不会照顾自己?不过倒是很乐意可以离开他们——我可没有兴趣喊其他人爸爸妈妈,两个梦里的人而已,还值不得我费多大的心思。
      就这样我在乡下长到了16岁,除了苦恼一下这个梦太长怎么还不醒,就整天和一群农场里的孩子疯玩,就像要把原先在现实世界中因为从小读书而缺失的童年补回来一样。
      我还在梦里学会了门外语——其实也是这具身体的母语了,意大利语。据说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说话像捧着鲜花唱歌一样。
      我对此沾沾自喜着。

      虽然这具身体的父母每年都会来乡下看望几次我和祖母,但是我其实很不耐烦和他们说话,更对他们希望我回去一起住的愿望不屑一顾,每次都只是敷衍几句就跑出去约人骑马打猎了。
      ——这个年代的大城市哪有乡下的农场好玩。

      在我16岁过半的时候,听说农场里来了个过路的牧师,长得英俊极了,脾气也温和有礼,大半的大姑娘小媳妇都跑去围观,我一时好奇跟了过去。
      ——靠,这货还是人吗?!
      长成这样会叫普通人压力很大的好不好?
      虽然这样想着,我还是和别人一起开始花痴起来:梦里的世界就是好啊,现实生活中哪能看到这么美型的人~(¯﹃¯)口水~

      我曾以为梦里的生活会一直这么平静安宁下去,然后在某一天早上从床上睁眼醒来,平静地去上班,晚上回家和闺蜜煲电话粥,讲讲这个神奇的梦境。
      直到我听到挤奶女工聊天时提到的“沃特拉城的圣马库斯节”。我一时好奇便多问了句:什么?
      “沃特拉,据说是全意大利犯罪率最低的城市。卡伦牧师就是从那个城市参加完庆典而来……”
      我打断她:“卡伦牧师?新来的那位客人?”
      “哦我的孩子,你竟然还不知道吗?那位牧师大人全名就是卡莱尔•卡伦啊……”
      后面她在说什么我已经听不到了……
      脑海里只回想着一句话——
      是“暮光之城”……
      竟然是“暮光之城”?!
      瞬间,我只觉得有一股电流从脊椎尾部直接蔓延至头顶百会,引起阵阵兴奋的颤栗……

      当天晚上,我就收拾的东西带上了足够的钱留书出走。
      目标——沃特拉。
      目标人物——马库斯•沃尔图里。

      •
      我跪在玖兰枢脚下不敢抬头,感觉到他的目光停驻在我的发顶,闪烁着意味不明的柔光。
      “起来吧,这些年你做得很好。”他赞了一句。
      我暗松口气,站起来倒了杯红茶敬上,又回到他身前三米外的地方恭身立着。
      “只是……”他端起茶杯转了转,并没有喝,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平淡,说出来的话却叫我瞬间冷汗涔涔:“最近的事,你令人太失望了!”
      我忍下了当场扑到他脚下的冲动,因为我知道眼前的男人不需要一个做了错事只会求饶发抖的废物——虽然,我并不知道哪里做错了。或许,不合他心意的,就是错。我果断认错:
      “很抱歉!希望大人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轻磕杯沿,语气柔和到不可思议:“当年你发誓效忠的时候,我曾说什么还记得吗?”
      “……记得。您说您不需要没用的手下,如果哪一天我背叛了您或是没有利用价值了,您会亲自杀了我。”我心中本能地害怕,却没敢流露出一丝颤抖。
      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么?
      正惶惶不安中又听他说道:“有件事需要你去做……”仍是一贯的温柔而威严的语调,却还不等我安下心,就被突然出现的身影惊愕得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反应——
      “简……”
      披着黑斗篷的少女拉下帽子对玖兰枢行了一礼:“玖兰大人。”
      玖兰枢点头:“依照约定,她交给你们了。”
      “多谢玖兰大人。阿罗大人会感受到您合作的诚意的。”

      我瘫在地上,看着那个身披黑斗篷的金发少女神色高傲,睨着我像是看到了最卑微最肮脏的蝼蚁般:“愚蠢的背叛者啊,该是你接受制裁的时候了……”

      •
      我如愿以偿被带进了沃尔图里城堡,在故意引诱沃尔图里卫士攻击并将我成功转化之后。
      转化过程的痛苦与可以见到马库斯的激动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我不在意地想。
      转念想想还有些庆幸,幸好那么剧烈的疼痛都没把我从梦里疼醒,不然多可惜。

      在沃尔图里的日子并不像我想的那样有趣,作为侍卫预备役的吸血鬼来说,其实是没有多少自由的。尤其是,没有命令不得擅自离开城堡,更不得进入三大长老的私人地盘。
      这给我心心念念见到马库斯这件事带来极大的阻碍。
      直到我的天赋能力越来越纯熟,偶然伪装成一棵走廊里的盆景时,被阿罗长老发现,引起了他的注意,将我带到了吸血鬼几年一次的聚会中,我才第一次见到了真人版•马库斯。
      他坐在角落的沙发里,黑色长发黑色风衣,眼眸血红深沉,相貌俊美无俦,性格却沉默而严肃,又带着谁也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就和我无数次想象中的一样。不,简直比我想象中还要叫我震撼。
      我想如果不是阿罗长老还在我身前挡着,我一定早就理智全飞地跑上去抱大腿求抚摸求包养求合体了。~o(≧v≦)o~
      从这一天开始,我得到了和原先截然不同的待遇,才有机会接触到沃尔图里的势力核心。虽然见到马库斯的机会仍旧不多,但却认识了简和亚力克这对作为中坚干将的双胞姐弟。
      之后的那段时光,是我度过的最后一段肆意的日子。

      •
      我努力抑制自己的颤抖,挣扎着匍匐在玖兰枢的面前,祈求他给我一个明白:“玖……玖兰大人……为……什么?”
      几年前在逃脱的路上,我幸运地遇到玖兰枢和玖兰优姬一行,寻求他的庇护。因为我的特殊能力和玖兰优姬的求情,玖兰枢最后答应了给我个机会,成为玖兰家在西方和美洲的耳目与爪牙。
      可是如今……
      ……为什么……放弃我?

      玖兰枢淡漠地看着我,眼中闪过幽冷的光:“小瞳是血族未来的王后。你,失职了。
      “如今的你对我来说唯一的价值,就是作为回报沃尔图里友谊的礼物。”

      我曾经利用自己的天赋无数次从沃尔图里的追捕中逃脱,只是这一次,我注定逃不掉了。
      因为我是纯血之君玖兰枢送给沃尔图里的礼物,或者说,赠品。
      我逃不掉的。

      “简……”我苦笑着,迎着这个曾经给了我珍贵友谊的高傲姑娘那憎恶的眼神,问,“我的处罚是什么?”
      沃尔图里不会再信任背叛者,更不会放任有特殊能力的背叛者被别人所用。果然我听到了那句冷冰冰的似乎不带一丝情绪的话——
      “背叛沃尔图里者,就地格杀!”

      •
      再一次见到卡莱尔•卡伦的时候,我已经在沃尔图里没心没肺地生活了十多年。
      十多年对于吸血鬼来说不过是进几次食和佯装睡几次觉的时间。
      可是对于人类来说,却是人生五分之一的重量。

      吸血鬼和人类的相貌并不相同,简单说来,原人类时的五官是模胚,那吸血鬼时的相貌就是将模胚精雕细琢一百遍(咳,有的人或许要一千遍= =)后的完美艺术成品。这也是我这些年每多照一次镜子就多得意一分的主要原因╮(╯▽╰)╭。
      所以卡莱尔在看到我的时候并没有认出我就是当年那个农场少女。

      卡莱尔•卡伦是阿罗长老的朋友,这真的很难想象。因为阿罗长老对妻子以外的人从来都是以利用价值为衡量标准进行交往的。可是卡莱尔根本不可能加入沃尔图里,所以在我的思维逐渐趋向于吸血鬼思考模式的现在,很难理解为什么他们之间竟然有“友谊”这种东西的存在。
      这大概只能说,卡莱尔的确是个强大又很有人格魅力的吸血鬼了。
      嗯,因为我也对卡莱尔充满着好感。
      ——当然,马库斯长老是我的本命这是绝对的!【握拳】

      卡莱尔在沃尔图里作客的日子里,我兴致勃勃地特意找了个好天气(当然是对吸血鬼来说)私下里去和他“攀亲”。
      卡莱尔认出我的那一刻,虽然脸上仍旧是斯文包容的微笑,眼神却变得极其复杂。他叹了口气,问我:“你后来有回家看过吗?或者遇到过你的父母?”
      我怔了一下:“没有。怎么了?”
      他闻言皱下眉头,说:“你离家后不久,你的祖母就去世了,是我帮她做的法事。没几天你的父母就将农场卖掉,说要外出寻你,后来我就再没听过他们的消息了。”
      “哦。”我不以为意。卖掉农场可能是真的,专门出来找我就太夸张了吧?顶多贴个寻人启事托人打听打听什么的。反正我也不太出门,应该遇不上他们。

      几年后,在我差不多已经遗忘了这件事的时候,突然得知,那对夫妻竟然已经凭着蛛丝马迹寻到了沃特拉城,还拿着我的画像在城里到处询问。
      后来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逢人就说:“我的女儿被邪恶的吸血鬼抓去了!那些恶心的、该下地狱的吸血鬼抓走了我的女儿!”
      我想我该找他们谈谈,他们毕竟是这具身体的父母。
      而且,阿罗长老对此很生气。
      ——吸血鬼戒律第一条:避世。

      沃尔图里从来不在沃特拉城狩猎,所以沃特拉反而是整个意大利最安全的城市——对本地人来说。
      我走进一家酒馆坐下,在周围人的闲言碎语中很容易就得到了我要的信息。
      这具身体的父母在沃特拉已经呆了两个多星期,四处寻找失踪女儿的他们在这里很出名,本地不少居民都认识他们。
      见到他们的那一刻,我心里蓦然一酸——他们老了。
      摸摸胸口,有些不确定刚刚的情绪是这具身体残留的,还是……属于我的。
      悄悄跟着他们走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巷子里,正准备现身,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德米特里,善于追踪的德米特里。

      血色在视网膜上弥漫,渐渐熏染了整个世界。
      他们连痛苦的叫喊都来不及发出,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惊惧的神色还残留在他们被风霜和岁月侵蚀的脸上,花白的头发散乱地铺在地上,又被蔓延开的血液染红……
      那个凶手不在意地将他们的尸体随手丢到角落,看过来,歪头,满脸无辜地疑惑:“你怎么在这儿?要一起回去吗?”

      我指尖颤抖,极力保持着平静:“阿罗长老的命令?”
      “当然!”他回头看了一眼,“你认识?”
      我无法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角落里狼狈凄惨的尸体,移不开眼睛。双手无意识地揪着胸口的衣服,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却吸不进任何的气体。脑袋开始嗡嗡作响,似乎有什么一直忽略的东西在以一种残忍的方式呈现在我的眼前。
      那一刻我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原来,这并不是一场梦。
      ——有些东西一旦错了,就永远也无法弥补。

      不记得我最后是怎样回到沃尔图里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性地谁也不见——不过也是仗着阿罗长老偶尔的纵容,另外两位长老的不耐俗事,而简对朋友外冷内热的体贴。
      窝在粉色的king size大床上,像只鸵鸟一般把头蒙进被子里。
      自从在这个世界醒来,我从来都没有注意过的与父母相处的一点一滴开始在我脑海里像放电影一般一一闪过:对于不能经常陪伴我的父母的歉疚、对我总是不顾及他们感受耍性子的包容和疼爱、一次次劝说我回去和他们一起生活的耐心和期待……还有乡下祖母慈祥的笑容、每天玩累了总能在桌子上发现的一碟南瓜饼、生日那天心心念念了好久的漂亮小马驹……
      我竟然直到现在才发现,我到底曾经错过了什么。最不可原谅的是,这些被我当初毫不犹豫当破抹布一样丢弃的东西,是我从另一个小女孩那里,像个强盗那样蛮不讲理地,抢过来的。
      铺天盖地的负罪感在这一刻汹涌地向我压来,全身抽搐着,快要窒息。
      ——可是这多可笑。
      多可笑。

      我想,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呆在这座见证了我罪恶的城堡,更没有办法面对这些曾经朝夕相处面容熟悉的凶手,尽管我是最没有资格说“恨”的那一个。
      我决定逃亡。
      尽管已经预料到了后果。

      •
      灵魂被灼烧的痛苦袭来,我缩成一团蜷在地上,任凭细细密密无法逃脱的痛楚将我的神智一点点带走。
      我仿佛又看到了那年,血肉模糊的父母被随意丢弃在沃特拉城市的一角,死不瞑目…………

      不知道……
      我模模糊糊地想着。
      在这里死去的话,会不会在那边的世界醒来……然后发现这果然是一场悠长又荒谬的梦……
      但是,就算这真的只是一场梦境,又能怎么样呢?
      我啊,已经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活着了……

      【不是所有的拥有黑暗过去的人,都可以在未来重新拥抱幸福。
      我的过去,背负着罪孽。
      即使这是一场梦,也失去了乞求原谅的资格。】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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