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正录》葆玖

47、兄姐的弟妹

　　“师父。”隋媛突然出现在山崖之上，她手伸了伸，后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还是没能迈出那一步。
　　陶兰溯把脉查看胡任冀伤势，作为月老殿弟子翟唐在对待何裕的创伤也算是知根知底，更能精准治疗，伤势无大碍，不过胡任冀还是昏了过去。
　　“陶神呀，你可算来了。”柴昌潮扑向了陶兰溯，也顾不自己脸上眼泪齐飞，“我差点就死了！”
　　陶兰溯一把推开，“滚。”
　　柴昌潮自觉躲在翟唐身后，悄咪咪抽泣着。
　　峡谷破败幽长，镇旗倒插，仙魔两方均伤亡惨重。
　　他们来得太晚，两方小卒观摩贺之佲的单方面屠杀。
　　无数箭矢下落，犹如耀眼的流星一般璀璨夺目。
　　贺之佲这一战，是史书记载的成名之战，六界都知晓新一代的战神崛起，他将在此片峡谷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贺之佲，你若杀掉我，你也不得好死。”何裕瞅着近在咫尺的箭矢，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身上冷汗频出。
　　“你死在我的箭下，也是不得好死。”贺之佲再次拉开长弓，飞扬的长发与身型弧度在落日的映衬下的剪影壮丽宏伟。
　　“贺之佲，你想想你的师兄，他可不想你这么早死。”何裕变换了说服方向，“你还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不让你出征吗？”
　　“师兄保我，与你何干？”
　　“贺小兄弟，你看，你也知道你的师兄把你当做仙界接班人培养，如果你此时与我这种神仙同归于尽，这结果多对不起你师兄这长久以来的培养？”
　　贺之佲桃花眼一眨，眼皮微微跳动。
　　何裕继续说道：“对吧？所以贺小兄弟，我们不如休战。”
　　见对面的人轻轻叹气，何裕月牙眼轻轻弯起，显然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贺小兄弟？你有华彩的未来，何必为了这一时、我这个人、这个局面丢了御文殿对你的寄予？”
　　贺之佲心下一沉，觉得何裕说得有十分道理，但总感觉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看似站在他的立场劝说，实际上他顾全了自己的立场。
　　“贺小兄弟？”何裕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运筹帷幄。
　　贺之佲长弓动摇。
　　“你看，这才是明智之举。”
　　翟唐在山谷之上喊道：“贺之佲。”
　　贺之佲回头，看向月老殿那个不顺眼的红衣姑娘。
　　“翟唐？”
　　翟唐见何裕向他看过来，表情更加坚定，“他是在骗你！我师傅最会骗人了！”
　　“那你还说你师傅是好人。”柴昌潮在一旁拆台道。
　　“翟唐！”何裕怒斥道。
　　“师傅，我敬你对大家宽厚，但是月老殿生来为牵线搭缘服务，但是。”翟唐眨了眨眼，声音有着些许的颤抖，再次大声喊起来，“但是，月老殿已不是我曾经那个清正廉明的地方了。”
　　“你这是在败坏月老殿名声！”何裕在空中指着翟唐骂道。
　　翟唐再次回怼：“这样从根腐的月老殿，不如不要。”
　　“你这个叛徒！”
　　“月老殿更像是邪教，冥界都比你要光明正大、铁面无私！”翟唐再次说道。
　　何裕正欲动身拿捏翟唐，被贺之佲的几只箭矢封住了去路。
　　“去哪？”贺之佲长弓拉满。
　　“她无凭无据。”何裕再次辩解。
　　“我存了证据，只要回到九重天，这罪名就是落实！”翟唐说道。
　　“翟唐！你为一时英勇，要将月老殿毁于一旦吗？”何裕再次呵斥道。
　　翟唐声音仍在颤抖，但语气十分坚毅，“只要能救出其他人，背叛算的了什么？”
　　“呀！我挺你！”柴昌潮拍了拍翟唐紧绷的背部，“冥界会为你正名。”
　　“我还没死。”翟唐苦笑道。
　　何裕咬着后槽牙，面容仍然面带微笑，“贺小兄弟，御文殿和月老殿尚来交好，你不会为了一个小丫头的挑拨就将我当场拿下吧？”
　　“说不准。”
　　箭矢再次抵到何裕的动脉处，一念之间这个箭矢可能从喉咙穿过。
　　“贺小兄弟，你听我说。”何裕闭上眼睛，重新调整了呼吸，“神仙界历来盘根错节、相互制衡，你知道吧？”
　　“常识好像不需要你来教我。”
　　“我没有要当你师父的意思，我只是告诉你，我捉拿你师兄是上面的命令，因为你师兄激进勇猛，动了不该动的东西。”何裕表情非常严肃，“他也违背了《天规》，动了不该动的情。”
　　“情？”
　　“贺小兄弟，我说话已经很明白了吧？”何裕压着怒火，一字一句说道。
　　贺之佲望着这人的眼睛，此人眸光坚定，不如平日温和。
　　“你告诉我，你是哪里的神？”
　　最后一个问题，贺之佲转头闭眸叹息，将金色长弓放下。
　　他已经做出了自己的答案。
　　何裕如释重负，与贺之佲并列，“贺小兄弟，你这是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
　　翟唐挡在众人的身前，拦住前进的两人。
　　“什么意思，贺上神你怎么临时变卦了？”柴昌潮不在躲在翟唐的身后，走了出来问道。
　　“让开。”贺之佲说道。
　　“呀～你口气不小？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了，你要带走胡任冀，先从我身上踏过去！”柴昌潮挺着胸膛阻拦这两人。
　　“师父。”隋媛在一边轻声叫道。
　　陶兰溯将胡任冀死死护在胸前，眸底微怒。
　　贺之佲一脚揣在了柴昌潮单薄的胸膛之上。
　　柴昌潮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一口鲜血喷出，被踹晕了过去。
　　“柴昌潮！”翟唐叫道，这贺之佲都没用仙力，光肉搏实力就如此悬殊，毫无胜算。
　　何裕声音循循善诱，声线十分温柔，“翟唐，你背叛月老殿，你要和我解释吗？”
　　“我……”
　　“啪！”一声巨响，何裕一巴掌呼在翟唐的脸上。
　　翟唐脸瞬间红肿了起来，鼻和唇角两痕血迹奔涌而出。
　　“师父！”隋媛跑上前来，拽住何裕的衣摆，“翟唐她没有证据，她是骗你的。”
　　“你是谁？”何裕歪着头，打量了这个粗布粗衣的女子，也是一脚踹开，“我月老殿神君处理手下的人，还需要听你指挥？”
　　隋媛极力证明自己的身份，“师父，我是隋媛啊。”
　　何裕思量了很久，似乎是想起来了，试探性问道：“哦，你是幻境的主人是吧？”
　　隋媛快速地点着头。
　　“你任务完成了，我同意你转生。”
　　“不是的师父，你之前答应我的。”隋媛又蹭上了何裕的衣摆。
　　“手，松开！”何裕失去了耐心，又是一脚揣在她的胸膛上，“我能看上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师父，你之前不是这么答应我的。”
　　“把你的人处理好。”贺之佲皱着眉头，无心关心这场闹剧，走向了陶兰溯，“把他给我。”
　　“不可能。”陶兰溯回。
　　贺之佲蹲了下来，伸出手准备搭上胡任冀的额头，却被陶兰溯打到一边。他眼底划过一丝的失落，望向那倔强的杏眸，不得已收回了自己的手。
　　“一个人，一个神，你就是师兄动情的对象？”贺之佲这般问道。
　　“你是谁？”陶兰溯的师兄没有叫出口，表情自然而然变得非常警戒，像是护食的野兽，这是曾经的故事。
　　“把他给我，我会带他去一个好地方。”
　　“不可能。”
　　“我是他的伙伴。”
　　“他也说他是他的伙伴。”陶兰溯指的是何裕。
　　贺之佲解释道：“我和他不一样。”
　　“本质一样。”
　　“我会把他还回来，我借用，这样总行吧？”贺之佲好生解释道，看着陶兰溯如此防备的眼神从箭筒后面拿出一箭矢，郑重其事道：“御文殿座下弟子贺之佲再此立下仙誓，待事情了结，胡任冀完好归还人间，若有违背，誓不为仙。”
　　他将箭矢上的羽毛摘下，送给了陶兰溯：“我因为某些原因，不能知你的名，只能如此。”
　　“这是什么？”
　　“相当于誓言，我许下承诺，定然归还。”贺之佲将羽毛塞到他的手中，“如果我违背，羽毛自动警示。”
　　“什么时候算了结。”
　　“平息众怒之时。”贺之佲解释道。
　　“给他吧。”慧神撑起受伤的身躯，劝着陶兰溯：“我虽然不知你和神君发生了什么，但是神君现在生命垂危，只有我们才能救他。”
　　垂危？刚刚翟唐分明治得八九不离十，脉象已经算是平稳。
　　“好。”陶兰溯还没思考明白，自己的嘴就先答应了。
　　难道这是曾经的故事吗？
　　陶兰溯已经对事情有了猜测，峡谷的天就突然转阴，面前的贺之佲和慧神也消失不见，只剩下对峙的何裕与翟唐，晕倒的柴昌潮，熟睡的胡任冀。
　　绵绵细雨从空中落下，隋唐悲惨的声音慢悠悠的传来，“师父……你为何不记得我啊？”
　　“师姐！”
　　遭了，隋媛受到了刺激，按这个架势是要毁掉这个幻境，如果这些人不走，说不定会困在这里。
　　“翟唐带着他们先走！隋媛要发疯了！”陶兰溯从柴昌潮的怀里拿出千转琉璃灯，将胡任冀交给了翟唐。
　　“师姐她……”翟唐似乎还有犹豫。
　　电闪雷鸣，绵绵小雨转为瓢泼大雨。
　　“快！”陶兰溯催促道。
　　“可是……”
　　“我会把隋媛带出去，你带他们先走！”陶兰溯来不及解释，只能像先前一样保证道。
　　“陶神，如果我师姐不想转生，你也不必强求。”
　　陶兰溯从未想过翟唐会说出这样的话，在他眼里翟唐当神仙这么久，最遗憾的是师姐没能复活。
　　“胡任冀希望你活着出来。”翟唐眉毛低垂，微笑着说道：“我先是月老殿弟子翟唐，再是师姐的师妹。”
　　正如贺之佲的选择一样，先是九重天神仙，再是胡任冀的师弟。
　　“好。”陶兰溯答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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