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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鸩(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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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术拨打完110联系了校董,但是电话一直没能接通。
曾志强亲自跟了过来,他指挥警员保护好现场,维护秩序不给那几个便衣记者拍到不该拍的照片和视频,随后快步走到于术跟前,仔细打量了他一番。
“没事儿吧?你们怎么在六中。”
于术讪然一笑:“没事。”
江禹直接多了,把前因后果概括性的说给曾志强听。
“我会帮你们调取公路摄像头的影象,你们有事就先走,这里交给我。”曾志强很聪明,立马从江禹的话语中捕捉到关键信息。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我还是有件事想麻烦你们。”曾志强语气颇为无奈,他眼神暗淡了些许,扫了圈这个诡异事件频出的六中。
“您说。”
“自昨晚凌晨三点到现在,接到了好几起人体自燃的报案。简单调查了一下,他们要么是六中的老师要么是学生跟家长,全都跟六中有关系。”
六中的事越来越复杂,也还好有官方力量给予支持。
江禹爽快的答应下来。
他们先回了趟颐德公馆。江禹吩咐刘旭跟曾志强对接,安排了四个人带好符箓跟道具兵分两路,按照名单去找报案家属了解情况。
而他跟于术则去去李呈家查看情况,因为李呈的妻子是报案人员之一。
江禹准备好可能用到的物品准备出门,于术拉住他:“反正回来了,擦个药。”
闻言,江禹愣了下,要是于术不说,他又不记得自己手指真菌感染长了不疼不痒,不影响手指活动的小疙瘩。
因为他没有睡觉关门的习惯,还知道昨晚于术起夜上厕所时进过他房间,看他手指的状况,给他上了一遍药。
大概这是于术作为医生的职业病,身边人有不适会格外上心,又或许于术像网上说的,到了三十岁发现自己不再年轻,更懂得爱惜身体。
江禹笑了笑,很自然的把手伸过去:“喏。”他也不是个娇气的人,但于术关心他照顾他的感觉也不坏。
他入世这些年小病小痛挺多,基本都懒得吃药等病自个儿好,大病熬不住了才去医院。手下的小道士虽然对他很尊敬,但雇佣关兼带授受关系,让他们之间有隔阂,不太敢关心他的身体状况。
就连捡到他的师傅,也没像于术这样心细,他摔倒了就说,男孩子别那么娇气,自己用口水擦一擦就好了。
他特别记得,在山里追兔子被蚊子咬了好多个包,师傅就用指甲在蚊子包上印出来米字符,连止痒的药草都懒得给他摘。
粗养惯了,忽然遇到于术这种细心温柔的男人,还挺新奇的。
“啧,你自己没手?”于术翻了个白眼。
但他身体还是诚实的将硫软膏、阿昔洛韦乳膏,和醋酸曲安奈德益康痤乳膏按比例混合起来,涂到感染部位揉了一会儿,直到药膏全部沿着指缝渗入。
“放心,我生病也会按时发工资。”江禹挑挑眉。
“早点好,少遭罪。而且你手指头感染真菌不影响发工资的啊。”
于术还是没听出来江禹在开玩笑,说着干净自己手上的药膏。
李呈妻子看到他们来访意外又惊喜。
“我刚想联系二位,你们就来了。”她毕恭毕敬的把人迎进病房内。
他们来的不是时候,还有其他人在,不过江禹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的校董。
“江先生,来的好巧,我刚想让侄媳联系你。过来看看情况,你这就来了,真是及时雨啊。”校董圆滑道。
校董喊李呈妻子侄媳,那么李呈跟校董便是叔侄关系,而李晟跟校董也是叔侄,原来他们是两兄弟。也难怪李明浩光明正大校园霸凌,甚至威胁同学站到他的阵线一同霸凌,学校的领导层都选择把事情压下去或者私了,原来有这层关系在。
江禹眼尾瞥过屋里的人,挤出冷得差点挂不住的营业式笑容,不想跟他们多浪费半点口舌:“让我看看状况。”
说着便带着于术扎进人堆里。
李呈跟李明浩,躺在一左一右两张病床上,皮肤大面积烧伤浑身布满了绷带,而且俩个人皮肤的颜色同样呈与烧伤不相符的另类红色。
江禹看出来了,虽然不知道祂是怎么让人自燃,但这也是鸩的手笔。
于术思考了一会儿,沉声道:“我去问一下人。”说罢就跑了出去。
“他们是生是死,得看你。说?”江禹半垂下眸子,质问校董,没有半分对待客户的客气。
在场的人没想到江禹敢这样说话,全都懵了,但很快他们回过神捕捉到了话语里的关键,齐刷刷转头看向校董。
“江先生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要是能救我侄子跟侄孙,你不问我肯定都全说了。”校董装出慌张的腔调,但脸色平静的看不出半点波澜。
“当我没问。提醒一句,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江禹懒得废话,爱说说不爱说就藏着,反正到最后出事的又不是他。
其中的隐情,校董不肯说,江禹就无法对症下药,而且他已经看出来了,鸩针对的一是霸凌者,二是校董的亲戚。
另外,鸩和校董,以及把鸩放出来的人,形成了微妙的关系网络。
于术急冲冲跑了回来,跟江禹道:“我问过了,果然,凌晨到现在因自燃入院的人,全是六中的学生以及他们的家长。我问的时候又送来一个,已经二十五个了。”
与此同时,李呈父子醒了,他们似乎丧失了语言功能,只能凭借本能发出呜呜哇哇的声音。
于术看到了奇特的画面,李呈父子身体周围逐渐凝聚了一阵灰白色的烟雾,随着雾气越来越浓他们身上的纱布慢慢渗出血浆。
众人心提到了嗓子眼,赶紧让他们俩躺好别乱动,而那阵烟雾只有于术跟江禹看得见。
江禹还想着既然校董不愿意讲,他就先带于术去其他病房看看。
没等他说出口,校董身上轰的一声,瞬间蹿起火苗。
那火苗不正常,蓝绿色的火焰将校董包了个严严实实,同时跳动的火舌像是鸟的翅膀,不断地拍打。
也就一两秒的事,校董的皮肤已经焦红发黑,伴随着滋滋滋的煎灼声。
李呈妻子见过一次,迅速反应过来,按了呼叫铃,再抓起床头柜上的凉白开往校董身上泼。
可火势不但没有变小,还烧得更加猛烈。
校董尖叫着边乱跳边慌乱的毫无章法的拍打身上火焰。
李呈父子也紧随其后,浑身嵌入蓝绿色火焰中,纱布绷带瞬间化作焦黑,从身上掉落。
这无名无由之火来的太突然,就连江禹都愣住了差点没反应过来。
他也顾不得在医院,快速掏出招水符抛到空中。
这火太怪异了,符箓唤来的水作用甚微,刚把火势压下去点又马上反弹变得凶猛。
自燃的三火人翻滚又手舞足蹈拍灭火焰的样子,看起来就像在跳舞。
病房内外同时嘈杂起来,赶来的护士口不择言,条件反射道:“于医生,隔壁病房的病人又自燃了!”
火烧的毫无征兆又无法用水浇灭,而其他病房自燃过的病人,甚至也燃烧起来。
于术脸部肌肉连续抽搐。
他再次跑了出去。
其他病房的人也是如此,在白花花的病房里,身体嵌在蓝绿色火焰里,身上的绷带纱布村村断裂,露出才被灼烧过的皮肤,空气里还有脂肪在高温加热下冒出的滋滋声。
他们神色痛苦,手脚并用灭火,身上还未愈合的烧伤再次任由火焰摧残。
越看越像行为艺术舞蹈。
于术想了想,用江禹的招水符压制。
由于他体质的问题,没有学习过也能使用符箓,但威力大打折扣,基本起不到作用。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好几个病房的学生和家长,浑身燃着火焰,仿佛被操控的提线木偶般挥舞手脚,痛苦挣扎。
其他病房涌入了好些拿着锅桶瓢盆的医护人员,于术不敢继续用符,跑了回去李呈的病房。
他贴到江禹耳边:“这火熄不掉。”
“是怨火。”江禹眸子聚起了一绺凝重。
怨火属于阴火之一,不单可以能灼烧□□,还能焚烧魂魄,不为水浇土掩而熄灭,有奇异的色彩,颜色越是与原本火焰橙红色相反,火力越是强势。
江禹还不知道鸩在哪儿,有办法也使不出来,他能做的只有抑制火势,尽量将损伤降低。
可符箓终究是消耗品,可以撑一时,却无法彻底熄灭怨火。
三人持续乱动,又跳又拍身体又蹭床单窗帘,简直像利用现有元素即兴舞蹈。
李呈妻子已经急哭了。
其余人也吓的浑身冷汗,不敢在病房里面待,生怕下一个遭殃的是自己。
只有校董夫人还算镇定,但看着丈夫成了火人又无能为力,她还是捏紧了拳头脸色憋到发红。
自燃来得快去得也快,方才还熊熊燃烧突然就没了。
她将所有希望压到江禹身上:“大半年前,教育局姓赵的年轻女官员带人视察,她说学校实验楼建的不好,要稍微装修一下,自那之后就怪事频发。”
“还有呢?”江禹又换了一张符:“看情况,等下还会自燃。”
“后来我侄孙就是明浩,莫名其妙昏迷,医生毫无办法,也是她跟我们说有偏方,可以让他醒过来。”
“后来老师出事,她还热心肠的给我们公关建议。虽然我没证据,但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肯定跟她有关系。”
校董夫人喋喋道,她几乎用绝望的眼神看着江禹求助。
他们猜到了那个教育局的人是谁,目前的办法就是找道赵静韵了,从她嘴里得知鸩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