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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他归我了 ...

  •   女主:棠逦 男主:夏殊

      *

      三月的临城天气仍然寒冷。

      棠逦坐在真皮沙发上,静静盯着床上的青年从昏迷悠悠转醒。

      她开口,“醒了?”

      床上人有些迟钝的点头。他慢慢坐起,一双眼睛清透明亮,看着眼前的棠逦有些警惕。

      “不说话?”

      “待着吧。”

      说完,棠逦不再看他,起身出了房间,“看着他。”

      床上人听见她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关门声,覆盖了门口两位保镖的应答。

      床上人名为夏殊,一名临城大学大二学生,自幼父母双亡,在福利院待到十五岁后离开了福利院。

      棠逦看着手里的资料,若有所思。

      “是个孤儿……”

      “既然如此,他便归我了。”

      *

      风裹挟着寒冷从未关的窗户空隙里争先恐后地钻进房间。夏殊在睡梦中无意的将自己蜷缩起来,减少被寒风触碰到的皮肤面积。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夏殊缓缓睁眼,不自主的将手伸出被窝,被冷空气一冻,瞬间缩回被子里,就连眼神都清明不少。

      他看向寒风源头处。

      那是昨日棠逦走后,他去开的窗。吹吹冷风,脑子清醒不少,他昨日就在窗口处看外头风景,同时也捋了捋自己会在这的原因。

      上周,他被同系两名同学忽悠着进了一处场所,这一进就走不了了。那两名同学不知去向,他被关在一个房间里,醒来第三日才有人来见他,但人不怀好意,逼着他听着记着行房之事。他这才明白那不是什么正经场所,接连几日被教育,眼瞅他要被人送去。那晚,硬生生跟人干起来,瞅准机会拼命往外跑。

      那群人穷追不舍,他急中生智,在路口直接拦下一辆轿车,乞求对方救救自己。随后,他因体力不支晕倒在地。再次醒来,看到的便是自己处于这个房间里,以及那位房子的女主人。

      夏殊起身,边活动活动脖子边走向窗户处,关窗,直接切断里面空气与外面寒风的交换过程。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一道严肃男声“夏先生,早饭已放置门口。”

      夏殊抄起床头的一件浅灰色外套套上,这是他出来后唯二的衣物。

      他走向门口拧动门把,“咔嚓”一声,门开了。

      两位身材魁梧的保镖站立在房间门口,仿佛两位门神。在他面前的是一辆推车,上面放置了一碗皮蛋瘦肉粥与一根油条。

      夏殊默然,好一会后才伸手去端碗和拿油条。

      “这是你们小姐准备的吗?”他问。

      无人回答他,他也不在意,自顾的端着早饭走向茶几。放好早饭后,他转身去关了门,然后坐在毛绒地毯上津津有味地吃起早饭。

      结束早饭后,夏殊在房间里转了转,他昨日都没来得及仔细看这个日后可能会成为他容身之处的地方。

      很简约的风格,灰白色主调,一张两米大床、一张小茶几、墙上一台空调。一张方形玻璃桌,上面铺着一块毛绒布。茶几下方地面上一层厚厚毛绒地毯铺展到一张真皮沙发下方。

      昨日她便是坐在这个沙发上的吧。

      夏殊赤着脚走过去,一屁股坐下。脑子里会想起这个房子女主人的面貌以及她昨日说的话。

      「“醒了?”

      “不说话?”

      “待着吧。”」

      统共三句话,八个字,简直惜字如金。

      但他想,那个女主人应该已经把他的身世背景查的一干二净了吧。想必这里的整个山头都是她的资产,毕竟别墅建造在如此地方。

      夏殊起身,再一次走向窗口处眺望外头风景。

      一眼望不尽头的树木,想来是一片大森林。

      森林上头覆盖着一层薄薄白雾,寒风丝毫影响不到那层雾气,只是作用于裸露的树木枝干与树叶,繁茂的树叶摩挲作响“沙沙”声传遍整片森林。

      仔细听,好像还能听到刚睡起的鸟儿叽叽喳喳鸣叫声,似乎有黄鹂鸟、麻雀、燕子……

      风一阵一阵拍打在夏殊的脸上,他不觉得有什么寒冷的,任凭风抚摸。

      他的视线转向下方,那是一处荆棘玫瑰花园。许是女主人很爱的花种。

      几个人影在其中缓慢移动穿梭,大概是穿着仆人装。酒红色的外衬加长裙,与一众盛开得欢的酒红色荆棘玫瑰融为一体,倒真像一朵朵会移动的玫瑰花。

      夏殊静静的看着,也不知过了多久。

      花丛中忽地传来骚动,不知是谁先移动,那几位女仆人一手拎水壶、花肥料,一手拎起一处裙装布料,快步走出花园站到古色古香的大门口规矩的站立。

      一分钟后,一辆酒红色轿车停在大门口。夏殊看着那辆车眼睛一亮,那正是他那晚拦截下的轿车。

      是她回来了。

      夏殊眼睛一顺不顺的望着那辆车,在驾驶车门打开的瞬间,他仿佛听到自己的心门也开了。

      棠逦脚踩白色,身着一袭碎花长裙,外套一件短款灰白色毛呢。她一走进大门,那几位站立笔直的女仆人便弯腰向她行仆礼。

      待她走进花园,那几位仆人边直起身,回到自己的负责区域里继续工作。

      夏殊的视线一直随着那一抹倩影移动,他有点舍不得移开眼。

      他看到她弯腰抚玫瑰,他看到她步伐轻快走过一簇又一簇荆棘玫瑰丛,他看到她从中摘下一朵以插簪子方式串插起自己乌黑亮丽的头发,随后肆意一笑。

      她明明是一副温婉清纯的模样,但那一抹笑容的出现,让夏殊认为她是那片花园里的玫瑰精灵,与荆棘玫瑰一个特性,美丽动人却也张扬危险。

      夏殊看着愣了,他想,这是一见钟情吧。他的心房住进了一个人,也许一会他便能知道她的芳名。

      下午一点四十分,夏殊被巨大一声推门声惊醒。

      一袭碎花裙的棠逦踏进房门,没注意夏殊未清醒的眼神,自顾的走到真皮沙发处坐下。视线落在刚坐起的他身上,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夏殊,特殊的殊。”

      “在读大学?”

      “是的,临城大学二年级学生。”夏殊点点头,他看着只穿了碎花裙的棠逦,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几秒。

      棠逦没注意,她指着跟随自己进门却站在房门处的青年说:“明早八点,他送你回校。”

      棠逦的声音完完整整地传进他的耳朵,明明那么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他这时却突然不会理解了。

      他声音不大地问:“你在赶我走吗?”眼神直直地看向她,手不自在的乱动,不小心在床头的方形玻璃桌上摸到一个长方体硬物。

      他一眼扫去,是个遥控器,许是空调的。

      夏殊动了动手腕,将遥控器移到眼前,动手指操控了下,伴随“滴”的一声,房间里的空气开始变得粘稠。

      棠逦一直没开口,待到他停下动作,再一次直直盯着她时,才张嘴说:“想待这?”

      夏殊抿抿唇,只回:“我是孤儿。”

      棠逦小幅度点了一下头,像是赞赏。她说:“他会带你回我这来。”语气里竟掺杂了一丝愉悦。

      谈话结束,棠逦拉拉裙摆,站起身,刚走出几步路,突然想到什么,忽地停下步子,转头看着已经下床准备送她出门的夏殊,说:“我,棠逦。”

      随后,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保镖在第一时间关上了房门,阻挡了还没反应过来的夏殊。

      他在发愣,半响才反应过来女主人走前说的话是在告诉他,她的名字。

      *

      第二日清晨七点半,他被闹铃唤醒。

      他一伸懒腰,慢吞吞地移动身子去洗漱。十分钟后,敲门声响起,是一如昨日的严肃男声,一如昨日的话语,“夏先生,早饭已放置门口。”

      夏殊下意识点头,点完猛地反应过来声音的主人看不见。他便快步走去开门,一如昨日的推车与早饭。

      棠逦昨日说的那名青年正巧刚到门口。夏殊向他点点头表示打招呼,而后拿起早饭进了门,放置小茶几上,一屁股坐在毛绒地毯上开动早饭。

      待夏殊结束早饭,青年示意他拿上外套,那是昨日棠逦命人送来的。不止外套,他现今身上套的这身衣物也是棠逦命人送来的。

      夏殊关了房间里的暖气,套上鞋袜、外套就跟随青年出了房门。

      这应该是他来到这的第一次出房门。

      走在复古风的长廊上,他才发现这条走廊原来这么长。

      每隔一米便有一盏小灯,墙体总体偏深棕色,很像是住在一棵巨大树木内部。墙上挂着一串又一串连接起伏的星灯链子。行至中央,他发现顶部挂着四五颗串起的星星在安静的休息。

      很好看。他也很喜欢星星。

      下了楼梯,他才知道自己一直住在三楼,二楼似乎是那些照料花园的仆人们住的地方。

      他们一路上总会遇到个些仆人,从仆人尊敬的话语中,他明白了这是棠逦名下的一处庄园,送自己的青年是这个庄园的管家,姓贾。这个庄园里的荆棘玫瑰花园是棠逦最喜欢的,也是她名下众多庄园里长势最好的一片荆棘玫瑰。

      贾管家将夏殊带出庄园大门,那辆负责接送他的车就直挺挺地停在门口露天停车场的第一位,一辆高级灰宝马。

      “夏先生,请上车。”

      贾管家打开轿车后位的车门,笑眯眯地开口请他上车。

      夏殊点头表示感谢,他弯腰坐进车里。贾管家关上后位的车门,绕车头过去开驾驶位的车门,侧身坐稳驾驶位。

      一坐稳,夏殊便开窗通了一点风,全程关注着窗外景色,贾管家也兢兢业业地开车没开口说一句话。

      一路无言,夏殊耳边除了车轮子滚动的声音外,就只剩寒风的呼啸声。偶尔,偶尔掺杂着几声鸟鸣。

      许是车里太过安静,贾管家右手一动播放起几首轻缓地音乐,似乎是当季热歌,声音是刚好入耳清晰的程度。

      夏殊注意到此地人烟稀少,但道路很是宽阔,庄园坐落于一座山的半山腰处,前头正对着一片森林,后头是几座层次起伏的青山。

      庄园离市郊区有一段不小的距离,离处于市中心的临城大学更是遥远。以致于夏殊坐着坐着就犯困了些,不经意间脑袋搭在车窗上睡过去了。

      “夏先生,夏先生。”

      “我们已经到达临城大学了。”

      贾管家温和的声音传入夏殊的耳中,夏殊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站在车门处微弯腰的贾管家身影以及他脸上笑眯眯的神情。

      “你是……”夏殊无意识的呢喃。

      “夏先生,我们已经到达临城大学了。”

      “到了?!”夏殊赫然清醒,眼神瞬间清明。

      他边下车边向贾管家表达歉意。贾管家笑眯眯地对此不做回应,只是说:“你的课在下午两点结束,我在这里等你。”

      夏殊点点头,风呼啸过他全身,令他感到有些寒冷,他拉上外套拉链,将手放进衣兜里,向贾管家告别,“我知道了贾管家,下午两点见。”

      贾管家笑眯眯地看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待他进入大学大门才收回视线,转身去开驾驶座的车门,掉头开车原路返回。

      途中,贾管家频频想起夏殊那副面庞,他那双……那双清亮不含任何杂质的眼,足以作为让她留下他的筹码。夏殊不过是求个庇佑。

      他眼前浮现出一副在玫瑰花丛中笑得开怀的少女景象,不由地跟着弯了弯嘴角。

      那是几年前的棠逦。

      贾管家自诩自己将他们关系看得清楚,却不知夏殊是一见钟情,棠逦则是喜欢他眼底的乞求、温顺的态度。

      *

      棠逦很忙。

      夏殊是从多日未曾见到棠逦情况中所做出的猜测。

      这几日,他每天都会在清晨七点半准时起床,由贾管家送去临城大学,然后在当日最后一节课结束后再由贾管家送回庄园。

      生活很清闲,他很满意,三餐与衣物都不需要他考虑。

      唯一的不足自从那日后他没再见过棠逦。

      他开始有点害怕了。

      棠逦是不是忘记了他?棠逦是不是不知道他每日都回来,只要她来就能见到他?他是不是会被棠逦丢弃?

      夏殊似乎不能容忍棠逦的遗忘,可明明他们并不熟,才见过两次面。不过他没太在意很多,直接将此归类为他对棠逦的喜欢。

      就在他揣测着各种棠逦不来见他的想法,有些受不住时,棠逦回来了。

      只不过这次的她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夏殊在窗口处看到那辆独属于她的轿车,他欢喜着推开房门,往楼下跑去迎接他的玫瑰精灵。

      但,这次进入庄园的棠逦火急火燎,头也不抬地直奔二楼最东边的那个房间,直接与满眼欢喜的夏殊擦肩而过。

      夏殊放下半抬的手臂,满眼欢喜没变,只是这会里面混进了不解与失落。他愣愣地转身看向那个房间,动了动嘴,最后什么也没表达地一步步回了自己房间。

      等真正与棠逦谈上话已是半夜。

      夏殊房间,穿着长袖加绒米白色长裙的棠逦一脸笑意地坐在小沙发上,目光落在床上熟睡的身影上。

      凌晨两点二十分,他没醒。

      棠逦看着看着,陡然生出些恶趣想法。

      她踢掉毛绒拖鞋,赤脚走在地板上,走到夏殊脸庞面前缓缓蹲下,一手撑脑袋,一手放两个膝盖上,眼神一顺不顺地盯着,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的睡颜。

      房间里的窗帘未拉,一道道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站稳在深棕色的地板上。其中,有几条不被人注意的月光,调皮地跳到床上,站在锦被上,站在夏殊柔顺的发丝上,站在棠逦单薄的背上。

      “什么时候醒呢?”棠逦喃喃出声。

      她伸手,轻轻拨开遮住夏殊眼睛的额发,想要收手时却猛地抓住他的头发,纤细的手藏匿在柔顺的头发里。

      “嗯!”夏殊直接被疼醒,近乎呓语:“疼!”

      “睡饱了?”

      夏殊睁眼,那么一双带有几分朦胧的眼就这么直接闯进棠逦的视野里。因疼痛而稍微紧皱的五官看着令人怜惜,她无意识地,手松了松,嘴边仍挂着笑。

      夏殊轻微动了动头,疼痛感再次袭来,棠逦又抓紧了,“棠……”他想开口让棠逦稍微放开一点,但棠逦那明晃晃的笑容真的是大摇大摆地走进他的心里,令他无法开口说一个不行的字。

      于是,他张嘴发出的是:“嗯。”

      像是在回答棠逦的问题,又像是在控诉棠逦的用劲太狠。

      他的头被棠逦的手带着往后仰了点距离。棠逦没开口说话,而他也不敢说第二句话,也不敢乱动。

      时间一长,疼痛被困意打败,夏殊昏昏欲睡。

      就在他想要闭眼彻底坠入梦乡时,疼痛骤然消失,棠逦收回手了。

      “我还没睡。”猫儿似的声音钻入夏殊的耳朵,“你陪我。”

      夏殊顿时睁大瞳孔,困意散得一干二净,他努力想看清说这话时棠逦是怎么样的,但房间没有开灯,只有几道皎洁月光,而棠逦正巧背对月光。

      “怎……怎么陪?”

      棠逦没回答,用行动告诉了他。

      推人往后、掀被、坐上床、半身放进被窝里、上背部靠在床头。

      她低头看了眼被自己推向里侧的夏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转动后看向自己,那双眼里是巨大的欢喜以及震惊。

      她没忍住,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脑袋,刚刚被她抓到的地方似乎会渗血出来,她想着明日让柳医生看一下。

      夏殊很是享受的低头,嘴角高高挂起。

      他已经不打算思考今晚发生的一切了,现在他只想好好享受。

      这算是代表他不会被抛弃了吧。

      “睡吧。”

      轻柔声音响起,夏殊心里冒起了甜丝丝的气泡。他轻轻回应后,闭上眼,很快便沉入梦乡。

      棠逦停下动作,但未收回手,只是那么放在他的头上。她没睡,脑子里想了点别的。

      她空闲的那只手轻缓地覆在胸口处。

      她今日又一次感到极其狂躁,于是她便急忙赶回庄园,在那个特属于她的房间里待到半夜才出来。

      贾管家为她准备了些清淡饮食,她随意吃了点后感觉自己还是没有平复好,正准备回到那个房间里的她,不经意间略过二楼,走到了夏殊的房门口。

      她想着自己所看到的夏殊资料上的无父母一栏,推开了他的房门。

      如今,她坐在他的床上,手覆在他的头上,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清凉味。

      她买了薄荷味的沐浴露给他吗?

      棠逦今日体会到了几乎从未有过的安心,那残留在胸口最后的一股子躁意似乎也就此消散了。

      几分钟后,棠逦躺下,钻进被窝里,用一股大力将夏殊的脑袋托至胸口前,抱住。

      *

      第二日,夏殊比棠逦先醒。

      阳光大刺刺地射进房间,一道又一道。

      夏殊刚一睁眼就被阳光刺得闭了回去,缓了好一会才睁眼适应。他看着久违的阳光,眼底透了点欢喜,临城的晴天真是太晚到了。

      看来今日的老天爷心情不错,这阳光虽刺眼但温暖。

      夏殊正想动动身子起床,一有动作,不知哪来的一股力瞬间将他带回去。他这才想起昨日不是他一个人睡在这张床上。

      夏殊注意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搭在了棠逦的腰上,眼里顿时流露出无措。

      正当他悄咪咪地刚把手移开一点距离,一道温和的女声响起。

      “醒了?”

      夏殊身子一僵,手登地收回,背到身后。他不太敢看声音的主人是什么表情,默不作声地将头往胸口挪,嘴上弱音回答:“嗯。”

      眼见他要将头埋进胸口处,棠逦笑了,泄出一点点笑音,用手将夏殊的下巴一抬,直接将他刚刚的努力作废。

      “躲什么?”

      “没……”夏殊还是没敢去看她。

      棠逦也没管,放开了他的下巴,跟昨晚如出一辙的大力去抱住了他的脑袋。

      “还早,待两小时。”

      “好。”

      于是,夏殊就着此姿势闭上眼。

      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毕竟昨晚他睡得很早,就算半夜被棠逦弄醒过一会,那也是无伤大雅的。但没想到,他闭上眼没几分钟,就安稳的坠入梦乡了。

      两人睡了一个饱饱的回笼觉。

      再次醒来已经上午十点。

      棠逦没走,她拨了个电话出去,就她洗漱的时间,早餐已经送至门口。

      夏殊将其端了进来放置小茶几上。说是小茶几,其实也不小,足够五个人坐一圈。

      两人无言语的吃完早饭,仆人进门收拾了小茶几。

      看着棠逦穿鞋的举动,夏殊知道她要走了。

      他仍是不安,他不明白棠逦这一回是个什么态度。

      他想知道,于是他赶在棠逦握门把前抓住了她的袖子,令她停下动作。

      他开口问了,“棠小姐……”

      看着那双温柔的眼,他的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嗓子眼里,他嘴巴一翕一合,最终只化为一句无力的问句:“棠小姐,你会要我吗?”

      说完,他便脱力的松开了手,也垂下了眼眸,他突然后悔了,他不敢听棠逦的回答。

      夏殊想逃了,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但很遗憾,并未逃成功。棠逦的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衣领,用力往前一拉,迫使他弯腰抬头。

      棠逦用温柔的眼望着他,眼里似乎有浅浅笑意。她用温柔的声线,说却是凶狠的话:“想那么多?老实待着。想逃啊,是觉得身高太高了?截个肢怎么样?”

      夏殊突然间被这么多字砸中,导致他人都呆起来了。好一会,他反应过来,浑身都散发着快乐的味道。

      她没有想要丢弃我。他想明白了!

      最后,棠逦带着一丝威胁意味地摸了摸他的脸,转开门把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殊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轻声说:“我没想逃。”说完,那一抹衣角也消失在长廊拐角处。

      夏殊无声地笑着,关上了门。

      他决定今日不去上课了!正巧最近有点小流感传播,他就以此为由向他的授课教授请了一日假。

      请好假的他直接将手机一丢,整个人“噗”地一声摔进柔软大床上,长臂一捞将被子铺开盖过头顶,整个人躲在被窝里。

      他在干什么呢?

      傻笑。

      阳光大片大片挤进房间,有大半的蹦跳着爬上床,待在被子上。

      夏殊闷了一会后,坐起身瞅了瞅被子上的那片橙黄色阳光,又傻笑一声。随后,视线落在窗外,湛蓝湛蓝的天空,无过多装饰品,如棉花糖般的云朵今日甚少出现,许是钻进了老天爷的肚子里。

      这会,正巧有结伴的鸟儿飞翔于空中,夏殊盯着,感觉它们舒张开的翅膀都成了心形,他似乎体会到同等的快乐。

      夏殊一连高兴了好些天。

      偶尔发呆时想到棠逦说的那些话还是会傻笑,更别说棠逦这些天见他的频率变高了。

      时常,棠逦会让他做些事,他很顺从,每一件都会认真做好。

      他发现棠逦很喜欢拽着他的衣领近距离看他且一般这个时候是逗他,睡觉时棠逦很喜欢抱着他的头,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

      不过,有几次棠逦会突然间紧皱眉头,眉眼烦躁,步履匆匆,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无论当时她处于什么场景,她都会头也不回地跑进二楼那个最东边的房间里。

      夏殊每次看到都会焦虑得不行,他有次想进去看看棠逦的情况,但终究比不过门口保镖的武力,卸力沮丧离去。

      他想,棠逦并没有完全的相信他,他想知道她的全部。但这样……就这样吧,足够了,他不能奢求太多。

      棠逦从那个房间里出来后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一言不发,这个时候,夏殊除了陪伴与听话,也帮不上别的了。

      *

      转机在于一位男人的到来。

      那日,棠逦第一次说要带夏殊出门。她为夏殊准备了好一切,只要夏殊人没有任何事就行。

      就在两人准备完毕,可以出门时,敲门声响起,夏殊去开的门,棠逦没拦他。

      门口站着的是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中年男子,脊背挺拔,他手里拎着一根檀木杖,表情十分严肃。

      这让夏殊觉得他不像是来拜访的,倒像是来寻仇的。

      夏殊莫名感到一丝不安。

      未等他开口询问中年男子身份,中年男子率先用檀木杖抵上夏殊胸口,一用劲,硬生生将夏殊顶开,丝毫不见怜悯。

      中年男子就这么步伐沉稳的走进庄园。

      夏殊揉了揉胸口被抵到的位置,赶忙追上中年男子的步伐。

      不知为何,无论他怎么努力,中年男子始终快他一步。

      行至大厅,中年男子停步了,夏殊上前一步,看见的是对面站着棠逦,两人无声的对峙。

      他瞅见棠逦眼底的不耐,眉头逐渐紧皱,是狂躁的前兆。

      他想走到她的身边,但一根檀木杖直直地拦住了他,他往前走一步发现走动不了,他便想从旁绕过去,但他刚往旁跨出一步,就听到棠逦的警告:“别动,站那。”

      夏殊懵了,脑子里仔仔细细回想好几回,才确定那真的是棠逦的声音,她让他别过去。

      夏殊收回了脚,安安分分站在那儿,檀木杖不知何时被中年男子收回去了。他的面前无任何障碍,可他却不能走到她的身边,与她并肩。……他只能如此看着。

      明明是广阔的空间,但夏殊总感觉空气流动开始变得缓慢,气氛逐渐变得浓稠。

      “你来干什么?”棠逦一声打破浓稠的气氛,她的语气里有藏不住的不耐。

      听到此话,中年男子右手握着檀木杖重重敲了一下地面,“咚”的一声,仿佛敲在了夏殊的身体上。

      “哼,我来干什么你会不知道?”中年男子语气严厉,声音洪亮,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感,“你还记不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你难道要带这个不知底细的野男人去见她?”

      “她?”棠逦往前走,“呵。”

      一步又一步,停在离中年男子五步距离处。

      她开口,已经是冷声,“唐千郢,你连我母亲的名字都不敢提。你是哪里来的脸跑到我这来管我?”

      “你!谁说我不敢提,只不过她如今不在,无需我多提。”

      “无需多提?好啊,好一个无需多提,既然无需多提,你何必跑到我这来碍我眼。”说完,棠逦已经忍到极致,她转身不想再看到那张令她恨不得千刀万剐的脸。

      但,她不愿看到,不代表他人愿意让她如愿。

      唐千郢走上前,檀木杖如刚才拦夏殊般横在棠逦面前,“我来这,就一件事,跟我回家。”

      “滚!”棠逦彻底控制不住了,‘家’这个字崩断了她的理智。

      “你那的算个什么鬼家,手不要就去捐了!”她直接上手抓住檀木杖,用力往旁一抽,檀木杖瞬间脱离唐千郢的控制,被重重的扔在地上。

      “咚!”很大的一声。

      也直接震醒一旁不知何时游神的夏殊,他看此场景,再顾不上棠逦的命令,快步走到棠逦身旁。他想,棠逦生气就生气吧,过后随她处置。

      棠逦并没有注意到他,她现在是满眼的狂躁,她出手,直朝唐千郢的面门而去。唐千郢也没躲得及时,硬生生挨住了那一拳。

      夏殊没拦住这一拳,他赶忙用手去拉住准备下第二拳的手。

      鲜红的血液流出,棠逦看着那鲜亮的红色,才愣愣的有些回神。

      她又伤人了?这是她的第一想法。

      正准备表达歉意的她,看清自己打的人后差点又暴起,现在她心里只有解气了。

      “你滚回你的虫堆去,别来指手画脚我的生活。”一话完毕,棠逦抬步往二楼走去,“贾管家,送人滚。”

      走上几阶阶梯,棠逦忽地感觉手上的触感不对,视线扫去,发现夏殊一直握着她手。

      棠逦停下脚步,抬眼看他:“不放开?”

      她的眉眼仍然有着狂躁,这说明刚才那一幕并没有让她彻底恢复。

      夏殊能感觉到自己手里握着的她的手是紧握着的、绷直着的。

      “不放,我想帮你。”

      听到此话,棠逦没多大反应,只是说:“别后悔。”

      随后,棠逦快步走向最东边的那个房间,带着夏殊推门进去了,门口仍是之前的两人保镖。

      以往,她总是一个人待此房间,不知时间。如今,她扫了眼那人握着她的手,倒是多了一个人陪她。

      今日她要是缓过去了,那夏殊便是彻彻底底归她了。

      因为,她不会让他逃。

      *

      这天过后,夏殊没逃,反而像入蛊般,更加黏着棠逦。

      那个来庄园的男人没再来过第二次。也许他来过,只不过自那天后夏殊没再见过他。

      每逢棠逦狂躁,他都会第一时间跟着棠逦进房间,帮棠逦缓解。棠逦不会做得过分,因为她发现自己一般能触碰到夏殊就会安心些。

      时间一长,棠逦狂躁的次数变少了。棠逦很愉悦,她的眼里是明眼可见的开心,就连笑容也时常挂在嘴边。

      但,老天爷终究喜欢戏弄人。在夏殊一次婉拒了贾管家的接送,自己晚归后,棠逦发了一次前所未有的火气。

      起因是——

      夏殊连续一个礼拜跟着导师在搞一个项目。

      那天,他的导师要求他盯着数据,采集完全部数据便可离去,与他同留的是一名大三学姐。

      夏殊直到晚上九点才弄好五分之二,他认为今日准是要凌晨回去。于是他决定自己回庄园,不让贾管家等他,毕竟贾管家也是人也要休息,等他很晚的话,开车风险大。

      她给贾管家发了消息,贾管家很快便回了说他会跟棠逦报备。夏殊怕打扰棠逦,立马跟他讲不用报备,他会注意安全。

      但没想到,当他走出学校大门,准备打的时,一辆酒红色轿车蓦地出现在他眼前。

      车窗降下,是棠逦那张姣好的面容,只不过这会的眉眼是令夏殊十分熟知的狂躁。夏殊来不及惊喜,就听她冷声命令:“上车。”

      夏殊立马开车门上车,系上安全带后安安分分坐好。他的直觉告诉他,现在的棠逦很危险,他得安分。

      他没敢去看此刻的棠逦,所以他便没注意到棠逦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十分用力,仿佛要把方向盘抓下一层皮来。

      到了庄园,夏殊刚解开安全带就被大力开门的棠逦拽下车,一路快步奔向房间。

      夏殊全程没有任何反抗,他看到了,棠逦眼里的愤怒,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一次晚归,棠逦会这么生气。他有点不知该怎么哄。

      他完全没想到,棠逦不仅是气愤他的晚归,还气愤他无视了她的信息,以及令她看到了那么一幕!棠逦感受到了背叛,她觉得夏殊是想逃的!

      他要逃!当时的棠逦,满脑子都只剩这么一句话。她很愤怒,那股子前不久刚散下去的狂躁卷土重来,且愈演愈烈。

      不过,她的理智没有让她当场就带走夏殊,而是等到了夏殊出校门。

      此刻,夏殊跪坐在地上,抬头望着双手抱胸的棠逦,眼底有不安,但一话未说。

      棠逦那双平日里漂亮,应该内含逗弄的眼里现在只有满溢出来的怒火,她微弯腰,挑起他的下巴,冷声唤他,“夏殊。”

      “小姐,我在。”夏殊顺从地应答。每当这种时候,棠逦喜欢他喊小姐。

      “她碰你了?”

      “谁?”夏殊顿时一头雾水,“小姐,你说的她是谁?”

      “这句话,”棠逦停顿一下,“不该是我问?”

      良久,棠逦再次开口,挑下巴变为掐下巴,“今晚的那个女人。”

      “今晚?”夏殊认真回想了一下,他似乎今晚没跟任何一个女人接触,除了那个大三学姐。

      学姐!夏殊终于知道了,原来棠逦是吃醋了。可他还未开口,棠逦忽地摆摆手,示意他别再开口。

      棠逦盯着他的脸,突然就不想听回答了,她觉得没必要了。她想,只要她够强硬,那么夏殊就会乖乖成为她的所有物。

      棠逦转身走几步,走走停停,目光最终落在一个项圈上。她勾起嘴角,伸出手将其从墙上的架子上取下,往回一扔,正巧落在夏殊面前。

      夏殊很识时务地将其套在自己脖颈上,他看着还在饶有兴趣挑着物件的棠逦背影,试图开口,小心翼翼地解释一下,“小姐,我从未碰过除你以外的女人。您说的‘今晚的那个女人’应该是那名今日与我一起同留的学姐。她是导师安排给我的,我对她一直没印象,她只不过……”

      “闭嘴!”夏殊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棠逦冷声呵斥打断。

      夏殊吞咽一次口水,也把自己即将吐出的话吞了下去。她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自己从没注意过她。

      棠逦似乎是没了兴趣,直接大步走到他面前,捏住夏殊的两边脸颊,迫使他张开嘴,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讲右手的物件塞进他的嘴里。

      夏殊的口腔猛地被填满,他感到十分不适。就在他迫切想要吐出时,棠逦再次捏住他的脸,让他嘴部无法动弹。

      “敢吐试试!”棠逦眉眼间的狂躁愈发强烈。她现在就如暴风雨前的酝酿过程,平静却可怕。

      夏殊不敢吐了,棠逦稍稍松开手,看着他死死咬着不敢松口的模样,嘴边荡起一丝笑意。

      不错,还听我话。

      但听话归听话,惹毛了棠逦,惩罚是死也逃不过的。

      棠逦没让夏殊交代他今日做了什么,也没再提那个女人。但,夏殊心里变得不安,他开始自己找机会向棠逦告知所有,并恳求她的原谅。

      棠逦没有阻止他的讲述,当然也没有回应他的恳求,只是用房间里的一切能满足她的物件去满足她自己。

      夏殊一边承受一边恳求,有几次他受不住的压抑出哭声,棠逦似乎很享受他的哭音。

      半途中,他有在想,自己的小命这次会不会就此交代在这里。

      结束时,天边已经太阳高升,阳光倾泄大地,遍处是光的身影。气温已然回升,不像刚来时那么寒冷,已是暖气蒸腾。

      夏殊已经换下一身休闲装,此刻静躺在穿着丝绸睡裙的棠逦怀里,双手交握放在两人中间,棠逦还是习惯的抱着他的头。

      棠逦勾着嘴角,眉眼柔和。

      她轻声命令:“手放我腰上。”

      夏殊轻微点了一下头,听话的将交握的双手分开,一只搭在棠逦腰上。

      他的眼睛有些肿,并没睁眼,他困得极致,也没去管。

      几分钟后,两人皆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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