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涌潮悲歌

18、祝言，归于启程

　　星河十八

　　“愿血火洗涤勇气之间的浮尘。”
　　“枪弹引渡敌人之身的苦痛。”
　　“胜利慰籍黄泉之下的英杰。”
　　——白沉月

　　赴宴和聚会的时间过的很快。很快就是返校和出发的日子。茅断樱这段时间基本没空，都在跑星港接人和接人的路上。她感觉自己活成了一个导游。和她一起吃苦的是姜漓潇。姬黎和云汀兰在搞详细计划书。茅断樱完全看不懂，依靠姬黎给的省流版观测结果，和上面的人给的大体行动时间定策略。
　　在一号训练场外的跑道中，每一学校的特种作战专业在此列队。穿着代表各自军区的军服。大体和他们的校服差不多。茅断樱，东方旭，梁峰岚，云汀兰。四位级长站在每个学院学生们的前方。皇家军事学院的特种作战专业尚未有级长，带队的是一班的教官倾曦。沉英拿着话筒，站在主席台上。
　　“今日是我们的启程之日，皇家军事学院的学生们。”沉英说。“第一次会受伤，会死亡的实战。但经历过前线的人必定有成长。你们的任务是协助1区四大学院的部队。那么，依凭初代院长白沉月所言——”
　　“愿血火洗涤勇气之间的浮尘。”
　　“枪弹引渡敌人之身的苦痛。”
　　“胜利慰籍黄泉之下的英杰。”
　　跟着，学生们喊了口号。萧紫冰感觉到了勇气。仿佛之后再无阻拦。呼喊之声不绝于耳，尚若她现在到了最前线的战场，她绝不会退避。杨瑜辰和楚仪鑫也喊的气势磅礴。苏剑阑按着胸口，却是用祈祷的语调说出祝词的，着眼于最后一句而不是萧紫冰笃信自己会做到的前两句。誓师过后，四大学院的人也各自说出自己的祝词。
　　学生相继上了运兵车。车队很长，运载下了一操场的人。而后他们将会抵达星港，乘坐军用飞船，经过三次跃迁抵达VII-17区。经过许多次的外派任务和一些袍泽的死亡，茅断樱本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对军事行动带有恐惧或兴奋。她再一次感觉到心脏跳动速度加快。是对窥视秘密的激动，和潜意识中东方薄洺的谈话混杂在一块。车里的二班学生似乎只以为这是一次春游，在互相吹牛会杀多少虫族。他们很放松，像是不知道在几天之后，死亡就会降临到一些人身上。为所坚信自己还是在象牙塔庇护下的学生和在大人庇护下的孩子的人，送上成年礼。死亡是最公平的考试，但战争不是。茅断樱想。魏松亭和她在同一辆车里。他的三个队友换了一批人，通过他们拿武器的风格和说话的口癖，他们是禁军的人。任务想必就是保护魏松亭。同时，这三个人还会杀很多敌人，功劳也都会归到他头上。如此，‘军人’的死亡就不再公平。‘军人’的荣誉也不再公平，‘战争’中的人命，也分出了高低贵贱。中学关于政治的每一课几乎都说着，进入军校则是做好成为军人的准备，以及为国捐躯的准备。然而，然而。
　　星港到了。附近被提前拉了警戒线，他们走到军用区域，依次登上了军用飞船。狭小的舱室里一遍遍播放着如此的广播：“帝国会为所有阵亡将士的配偶，子女提供福利以及军校优先就读名额，为帝国而战是为无上光荣。论功行赏，论功封职，平民战士同贵族战士享受同等待遇......”
　　渐渐的，在016组后面的人都进舱室之后，萧紫冰正好奇为什么他们都被忽略的时候，一位少校级别的军官走了过来。他说：“跟我走，你们也不想和贱民一块吧。”
　　萧紫冰正疑惑是什么意思，苏剑阑已经转身进了一个空舱室。她的神情变的肉眼可见的迷惑。“喂，等等，等我一下，我们不是室友吗，你怎么先跑了？发生什么事了？”
　　跟着军官，在通过一段通道后，前方豁然开朗，和之前狭窄简陋的舱室有天壤之别。一个个的房间不输他们的豪华宿舍。茶几上摆着几款高档点心。萧紫冰算明白苏剑阑为什么先跑了。这压根不是军舰上应该有的东西，苏剑阑自然不能容忍。
　　颜昙华不确定的问：“这是什么？”她属于平民学生，这场面真没见过。为了在茅断樱统领下，二班和三班的一批人建制齐全，颜昙华临时和楚仪鑫对调了宿舍。跟着008小组她也混了进来。
　　“我们似乎到了特殊待遇的地方......”萧紫冰说。魏松亭和三个皇室禁卫在他们前面，而身后的舱室广播又响了起来。丝丝入耳，极难忽略。“或许我们不小心跟过来了。去找苏剑阑吧。”
　　颜昙华虽然感觉新奇，还是跟着萧紫冰和杨瑜辰过去了。或许是一种天命所归，阮夜鸿和唐铭婉那一组正好在他们对门。至少在进到舱室里的时候，萧紫冰一回头，就收获到了唐铭婉探头.jpg
　　随着复古式的鸣笛声，星舰启航了。这传统要据传到人类还用着一种叫‘船’的交通工具的时候。萧紫冰只知道它是浮在水上的。这东西是顺水而行，还是利用湮灭的反物质，又或是聚变引擎呢，她想。为什么偏偏要在水上漂？为什么不能在天上飞？没有水的地方，这样的工具要怎么用呢？
　　在场的人星舰（民用）都乘过很多次，军用大部分都没乘过。它的路线和民用迥然不同。虫洞路线和跃迁隧道都和民用的不一样。
　　第一次跃迁将在十六小时后进行。还有时间。云汀兰再次进入四维观测。
　　世界在解构中渐渐混乱。解构之中，却依旧有一物是在高维观测上依然封闭的存在。苏符业也在空间里。她集中感知，通过她认识的‘苏符业’构筑对他的追踪，和他附近方圆0.25光年的场景。
　　苏符业在和王虫之一战斗。这是云汀兰最先感知到的，然后她缩小范围，以免被过多混乱的信息伤到精神力。和苏符业战斗的王虫大约重伤，看着很眼熟。
　　云汀兰联想到了学期初新闻里的一次大胜。牺牲九千余人，收复了曾被虫族侵占的31区，杀死了王虫‘戚’。这只虫子长的一看就和它很像。不过这东西不是死了吗？难不成有虫王和它刚刚好一模一样？
　　舰船上度过的两天及其无聊。只有最开始的十六小时是平静的，然后每二到三个小时，都会有跃迁。睡觉睡不好，看书晕船，吃饭吃不下。这算是常态了，当然四大学院的学生不算在内，他们作为高年级学生，晕习惯了。
　　这是萧紫冰第一次到VII-17区。这算是帝国闻名的贫民窟。此时已然查无人烟。围绕着恒星运转的行星中，无法分辨住过人的和不宜居的。俯瞰的灯光尽数熄灭，换来的是虫族扎根所带来的，星球黑夜一面的荧光，那荧光妖异而刺眼。演习毕竟和实战不一样，萧紫冰回想起自己没有退出，做出跟随茅断樱的决定的时候，自己是怎么有那么多勇气，认为可以像演习一样在这种地方发挥出A+的异能和不怎么好的武艺呢？
　　又经过一次短跃迁，大型空间站呈现在萧紫冰眼前。它是军队的驻地，像行星一样围着一颗恒星公转，同时分出层次自转，模拟重力。它的最中间是空的，停泊着许多星舰。“喂喂喂，睡着的起来，还有一个小时就到！”茅断樱挨个敲门。准备和空间站对接，这艘星舰已经暂时关闭了重力系统。她浮在空中，头发套在一个浴帽一样的东西里。“一会儿军官们会发还你们每个人的装甲。穿好，要在太空里飞个几百米。”茅断樱说。
　　根据操作规程，长发的学生要把头发盘起来，或者干脆像茅断樱那样戴头套。萧紫冰把自己的头发塞进头套里。苏剑阑明显对流程很熟练。
　　全舰广播响了起来。“在大约十到十五分钟后，全部军人都应收到各自装甲。请穿戴完毕后前往对接口列队。一班前往一号对接口，二班前往二号对接口......”然后是云汀兰的声音。“我在接驳舰上等你们！”
　　说罢，云汀兰穿好了装甲，下一秒她的身体就在茅断樱面前消失不见了，而后凭空出现在接驳舰里。那里的军官对云汀兰也没感觉惊奇。“报告！运载皇家军事学院特种作战部全部一年级师生以及四大学院学生的44号舰，大约五十分钟后抵达！”云汀兰说。她走进驾驶舱，坐到副驾驶位置上协助引航，校准坐标。
　　萧紫冰拿到了她的装甲。在舱室里穿戴好。开室内用的最小功率推进，008小组（颜昙华版）前往二号对接口集合。茅断樱在这里等。三号对接口是姬黎和姜漓潇一起负责。随着每一位级长点名清楚，确认没有缺漏后，军舰的舱室区域缓慢抽成真空。还有二十分钟对接。
　　对接区的舱门缓缓打开。此刻所有学生们都穿着装甲，悬浮在太空中。“我们还有十分钟到。”每个人的对讲机都传出云汀兰的声音。接驳舰先是空间站万千舰船中的一个小黑点，而后小黑点越变越大。它绕了一个圈子，最后变为稳定的和星舰相对静止的状态。
　　“可以上接驳舰了。”茅断樱说。“我打头，你们跟着我。教官殿后。”她用中等的速度平缓的飞了出去。萧紫冰感觉到旁边嗖的一下过去了什么东西。魏松亭的装甲技术堂堂复刻。茅断樱虽然意识到了一个魏松亭飞过去了，方向原因，她也拦不住。“你们还是跟我来，先别管他。”
　　在公共频道里，梁峰岚听到茅断樱在大喊。“魏松亭向你们那里飞过去了！帮忙拦一下他，谢谢！”他愣了一下，看到一个像太空垃圾一样的东西在迅速朝他飞过来。告知了一班学生，然后他调整方向，和魏松亭同向。拽住了他，打开稳定器，本来二人转的情况好了很多，然后又飞回正轨。所有人都能听到公共频道里魏竹阁的大笑。
　　“到了到了，开门开门。”梁峰岚说。云汀兰告知主驾驶，舱门缓缓打开。学生陆续上船。魏松亭是被梁峰岚扛过来的。他直接被梁峰岚塞给了茅断樱，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