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Z》小狗蛋儿

7、和小熊猫长得很像

　　早上七点，闹钟准时响起，郑居然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床上爬起来，又趴回被窝眯了会儿回笼觉。
　　谁能想到，地球都爆炸两百多年了，他居然还要早起。
　　果然，社畜到哪里都是社畜。
　　七点十五分，郑居然终于离开被窝站起身伸懒腰。
　　门忽然打开，懒腰伸了一半被迫中断，很不爽。等待看清来人，那股子不爽又烟消云散。
　　“你怎么来了？”郑居然看着进门的齐覃问道。
　　对方看他一副刚起床的样子居然也有些吃惊，不过缓冲了一会儿又一副了然的样子开口道：“带你去晨练。你有十五分钟时间洗漱。”齐覃指着墙上挂着的时钟说道。
　　“现在？我还没吃早饭呢。”郑居然诧异。
　　“晨练完再吃。”齐覃说着，已经就轻驾熟的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
　　郑居然点点，准备去洗漱，又忽然想起什么惊诧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房间门密码？”
　　昨晚齐覃教他的，每个成员的房间都有智能密码锁，保证成员安全与隐私。郑居然不知道老齐的房间门密码，所以昨晚去找他都是孜孜不倦的按门铃。
　　“你还期望在我这里有什么秘密吗？我是Z什么人啊？”齐覃微笑着反驳，那双狐狸眼睛闪着狡黠的光。
　　Z的老婆。
　　所以知道Z的房间门密码根本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
　　何止房间门密码。
　　郑居然又想，怕是保险柜密码都一一告知了。
　　“你还有十三分钟，想光着屁股去训练吗？”
　　郑居然猛然低头，看着自己因为喜欢裸睡所以此刻只穿了一条内裤的下身，火速跑进了卫生间。
　　齐覃还在后面笑的开怀。
　　“还真是一点秘密都没有了。”
　　到达训练场已经七点四十，还没到正式训练时间，场上倒是没什么人。
　　郑居然第一次到训练场来，在处处摩天大楼的城市中待得久了，忽然一见这样一片空旷的地方倒是觉得惊诧，简单丈量一下，应该是有三个普通足球场那么大。
　　“跑吧。”齐覃道。
　　“跑？跑去哪儿？”郑居然疑惑。
　　齐覃伸出手，食指对着训练场画了圈。
　　“跑圈，会吧？”
　　郑居然点头：“嗯。你要我跑圈？跑几圈啊？”
　　对于一个已经上班好几年的社畜来说，突如其来的运动很有可能搞得他第二天浑身散架，下楼双腿发抖，整个人萎靡不堪。
　　“不论圈数，算时间。”齐覃说道：“从现在开始，跑到八点。”
　　郑居然抬头看表，表情惊恐：“二十分钟？要我命？”
　　齐覃看他，神情无辜：“如果你没有赖床，我们就可以七点十五分出门，七点半到达训练场开始跑步。半个小时的晨练时间已经被缩短到二十分钟了，跑步而已，又怎么会要你命？”
　　“这只是我对你训练的第一步。Z以前每天都会到这里来跑半个小时的，所以你也要一样。”
　　郑居然立刻反驳：“可我不是以前的Z。”
　　“身体是啊。”齐覃道：“Z的身体素质跑半个小时不在话下。”
　　老齐拍拍郑居然肩膀以示鼓励：“跑吧，我就在终点等你。”
　　劝说很有用，郑居然倒是也想见识见识这具身体到底多厉害，昨晚上洗漱的时候就被身体肌肉吓了一跳，虽然自己本来也有健身，但跟这具身体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
　　跑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二十分钟跑完并不觉得有多累，郑居然惊喜的跑向正在终点等他的老齐，那人也满意的微笑。
　　“我说了不会要你命。”齐覃道：“走吧，带你吃饭。”
　　齐覃刚准备转身，却被郑居然拽住手臂。
　　“等等。”
　　郑居然道：“老齐……”
　　“怎么了？”齐覃疑惑的看他。
　　郑居然却又松开手摇摇头：“没什么。走吧，去吃饭。”
　　一定是鬼使神差，郑居然在心中肯定。
　　刚刚他跑向齐覃的最后十米时，心中忽然萌生出想要紧紧抱住站在终点等他的那人。似乎是身体本能，似乎是潜意识作祟，自然得像是从前做过无数次，若不是察觉念头不对，他早已经张开双臂把老齐抱进怀里，像是这样奔跑就是为他而来一样。
　　索性制止了身体这项行为，却还是控制不住伸手拉住他。
　　没资格拥抱，拉拉手臂总归不是大忌。
　　郑居然这样说服自己。
　　面前的人却猛然转身，双手揽住自己的腰。
　　郑居然诧异的眨眨眼，却听见齐覃说：“刚刚是不是想这样？”
　　“你……怎么知道？”
　　齐覃松开他，脸上还是那样有些骄傲又有些狡黠的笑，还是刚才那句不变的对白：“你还期望在我这里有什么秘密吗？我是Z什么人啊？”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回答。
　　郑居然愣了一下，又无奈的扬起嘴角。
　　他明明是控制了没有犯忌，偏偏那个人要越界。
　　又该怎么办？稀里糊涂的享受下去？郑居然啊，这样做不道德的。
　　“老齐，你不用事事迁就我。其实应该说，你不用拿对Z的态度事事迁就我。我不是Z，你很清楚。”
　　齐覃知道他这样话什么意思，被人当成另一个人的感受却是不好受。
　　就像减肥的人知道这样吃会胖，却还是总安慰自己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到头来力气攒满了，脂肪也攒满了。
　　该减去的没有减去，不该增加的增加了很多。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齐覃抬眼看他，眼神一改方才的柔和转变为狡猾。
　　郑居然忽然感受到一丝不怀好意，这场景似曾相识，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又被骗了。

　　吃完了早饭赶到训练场，滕拾和沈钰已经在训练场等待。
　　沈钰率先朝齐覃打招呼：“齐教练。”
　　滕拾也跟着寒暄：“齐教练，早上好！”
　　最先感受到的倒不是两个人十分热情的音量，这两人头顶一红一黄确实惹人注目。
　　“你们俩……cospaly啊？一个扮太阳，一个扮月亮？”
　　郑居然抢先道。
　　齐覃一个眼刀杀过去，那人立刻噤若寒蝉。
　　“入队。”
　　郑居然便老老实实的站在了滕拾身边。
　　“Z队长？跟我们一起训练？”沈钰疑惑道。
　　闻言，倒是滕拾先激动的开口，转头双眼放光的盯着郑居然：“Z队长？你就是Z队长！果然仪表堂堂一表人才器宇不凡！我还没进战队就知道您的大名了！战功赫赫！WISH战队的天才指挥官！我今天居然能够Z队长一起训练！尤璞没来真是亏大了！队长，你住哪个房间啊？我有时间能去拜访您吗？”
　　“咳咳咳！”
　　齐覃老早就听说过今年考入WISH战队的新成员有一位十分自来熟，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反响。要是没人制止，恐怕能说出一篇五千字的演讲稿来。
　　“你是滕拾？”老齐问道。
　　“是，齐教练！”
　　齐覃笑笑：“跟训练无关的事情私下说。”
　　“是，齐教练！”
　　齐覃摸了摸耳朵说道：“今天上午主要熟悉各级别机甲。机甲基础操作和运行理论知识是必考科目，所以我不会教。你们要从我这里学到的，是实战经验。先从最简单的D5级机甲开始，阿钰你和滕拾一起进入模拟战场，等到打败战场上的敌人再出来向我汇报，我会在外面远程指导。”
　　“是。”
　　“哇，一开始就能真的开机甲吗？”滕拾激动道。
　　“不过模拟战场与真实战场还是存在差别，模拟战场中你们面对的是智能战斗无人机，只会按照设定的指令发出攻击，而在真实战场中，你们面对的是人脑指挥出来的，不确定性、不可预知、迷惑性大大提高。所以开机甲只是拿起武器，至于武器对准谁，子弹射中谁，要靠自己的技术和能力。但如果你连武器都拿不起来，还是别在WISH战队呆下去了。”
　　“是。”
　　沈钰带着滕拾进入模拟战场，第一场战斗开始。
　　刚才一番话也把郑居然听得热血沸腾，看见了沈钰和滕拾驾驶的D5机甲更是两眼放光，呲着大牙朝齐覃开口：“真酷！”
　　“我也开D5机甲吗？”郑居然问道。
　　老齐摇摇头：“你的机甲是最高等级的S1。想看看吗？”
　　郑居然狠狠点头。
　　“跟我来。”
　　那艘机甲出现在眼前，果不其然郑居然脸上的激动之色更甚，围着机甲转了个圈，从头到脚看了个遍。
　　“S1级机甲，是你的专属机甲。”齐覃道：“也是……”
　　话没说完，郑居然面带惊喜看他：“专属？意思就是这是我一个人的？”
　　齐覃点头。
　　郑居然感叹道：“真他娘的酷。有名字吗？”
　　“有。小熊猫。”
　　郑居然一愣：“还以为是什么十分狂拽酷炫霸的名字，这名字，倒也别出心裁。”
　　“我取的。”齐覃道。
　　郑居然看他，眼神奇怪：“难怪。不过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齐覃面带微笑，走进一步，抚摸上机甲的机翼。那里刚刚维修过，却早已经看不过受损的痕迹。
　　“我觉得，Z跟小熊猫长的很像。”
　　郑居然笑笑：“那你的机甲是不是叫小狐狸？因为我觉得你跟狐狸长的很像。”
　　齐覃盯着他，一双酷似狐狸的眼睛盯得出神，半晌，又开口：“猜错了。”
　　“我的机甲叫无恙。”
　　Z被那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故作轻松笑笑：“其实还是小狐狸比较可爱嘛。”又岔开话题开口：“对了，你刚刚说也是什么？”
　　齐覃继续没说完的话：“S1级机甲是你的专属机甲，也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郑居然当然知道此刻齐覃口中的我们不是此时此刻的我们，不过他心中却依旧有一丝窃喜，那个与他共用同一个名字的人、横亘在他与老齐之前的大梁，而此刻有了一丝裂痕。
　　“说起来，那你的机甲是什么级别？能开给我看看嘛？”郑居然问道。
　　齐覃如实回答：“S1，最高级。不能开，因为我现在连最基本的D5级机甲都驾驶不了。如果强制驾驶S1，恐怕会被内在力撞得粉身碎骨、四肢断裂。医疗部没有那么多义肢给我用。”
　　一番话说的轻轻巧巧，郑居然却听得心中惊诧：“为什么？”
　　齐覃头一次避开他的问题：“以后有机会的话会告诉你的。现在，我们要开始训练。”
　　“我要开机甲了？”郑居然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齐覃眯起眼睛发笑：“不，你要看书。”
　　“什么？”
　　“机甲运行理论是什么？如何与机甲进行神经连接？基础操作第一步从哪儿开始？这些常识你清楚吗？你连机甲开启舱门按钮都找不到还驾驶什么机甲？”
　　“......”
　　郑居然哑口无言。
　　“所以，先看书。等你理论知识全部学完背牢再考虑实战吧。”
　　“那我要看多少？”郑居然问道。
　　齐覃走向沈钰与滕拾的模拟战场指挥室，头也不回的冲郑居然摆摆手：“后面的房间里是你接下来几天要看完的。”
　　郑居然顺着指引推开门，一张一平米的桌子整整齐齐的摞满了书。
　　郑居然头一次想用立方这个单位来形容书本的数量。
　　高考都学不了这么多科目。

　　闻意端着餐盘到位置坐下，远远看见两个熟悉的人影。
　　齐覃的精气神不错，跟Z失踪几天比起来此刻简直就是容光焕发，Z回来了，依旧同齐覃形影不离，跟在那人屁股后面，眼神好奇的观察打量着周围一切。
　　“还真是第一次见。”闻意自言自语。
　　“傻里傻气的Z。老齐还真是情深义重，这样了还不甩。”
　　闻意坐的位置很不错，靠近窗边，视野开阔，正对着出入口，进进出出的人员都在他的眼皮子地底下经过。
　　坐了好一会儿，饭也吃完，抬眼看着正中央的时钟，已经快要到训练的时间。
　　还不见那个人。
　　那个面若冰霜，第一次见就对他露出攻击性眼神的人。
　　闻意很久没有对一个人产生如此强烈的好奇心理，上一次这样是对Z。他这种从小刻苦认真读书长大专心致志做研发维修，一路走来稳扎稳打的人生之旅，实在不能理解为何有种能够一来便聪明绝顶，不用任何知识积累就能明白一切的叫做天才的人。
　　对于尤璞，他是实在好奇，为什么那个人同自己存在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度，又为什么第一次见就露出那样眼神？
　　本想借着早餐的时间远远观察一下，却没成想，那人根本就没来。
　　研修组的训练与日常工作糅杂在一起，百分之六十的工作是对战斗时受损的机甲进行维修，百分之四十的工作是对已存机甲进行更新研发。
　　尤璞初到研修组，自然是上手机甲维修。
　　“修D级机甲多没意思，我带你去看看S级机甲。”闻意的声音从背后轻飘飘的传过来，尤璞放下手里的工具，应声回头。
　　“好。”眼神平和，语气平淡。
　　闻意对于这个肯定的回答有些意外，但说不出意外在何处。
　　他咂咂嘴，转身带路，等到身后尤璞跟上来，又开口问道：“早上没去吃饭？我在食堂没看到你。”
　　闻意走的慢，尤璞也调整着脚步同他步伐一致：“不饿。”
　　字数很少，语气平淡，就只是在单纯的回答。
　　闻意更好奇，这样一个情绪基本上不外露的人却唯独对他有过那么一次异常情绪，到底是为什么。
　　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尤璞也随之停下站在原地。
　　闻意走，尤璞也走，闻意又停，尤璞又停。
　　闻意突然转身同那样对视，尤璞眼中干干净净，没有疑惑。
　　“我看了你的成绩单，机甲操作考试成绩为0，为什么？”闻意问他。
　　尤璞直言：“我不知道。”
　　考试只出结果不出原因，他确实不知道。
　　闻意看着他，眨眨眼，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眼镜。
　　银色框架，没有度数的镜片。
　　伸手架在了尤璞鼻梁之上。
　　“以后戴着他，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摘下来。放心，没有度数，不会影响你正常生活。”
　　尤璞摸了摸眼镜腿，冰凉的银器触感。
　　“好。”
　　闻意略显意外的朝他笑：“不问为什么？”
　　尤璞又开口：“为什么？”
　　闻意笑容更甚：“你还真是听话。”又答：“不为什么，你戴着好看。”
　　尤璞看着他，那人笑眯眯，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皮肤生得白，眸子又黑又亮，阿钰是身量拔高的男人，却瘦薄如纸，外套宽松的套着，似乎风一吹就跑，说起话来声音平缓，音调软糯，叫人不自觉放下防备心。
　　S级机甲没有看到，路走到一半，闻意忽然停下来说道：“哎呀，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其他的事情没处理完，今天你还是就去做D级机甲维修吧，改天我再带你去瞧S级机甲。”
　　尤璞停下脚步，脸上没有任何怒色与失望：“好。”
　　转身便往回走，却忽然被叫住。
　　尤璞头一次主动的开口问他，一个十分不合适宜的问题。
　　“听说，你很喜欢看上世纪的侦探小说？”
　　闻意站在原地，一手揣在大衣口袋里摸索着。
　　屏幕上显示着移动的红点，同尤璞耳后的眼镜腿闪烁着又消失的红点一模一样。
　　“你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