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秦摩

22、第二十二章 太白金星迹，误打唐明皇

　　三年时光又过，白衣染霜华，平生再无牵挂。三十好几的年龄，何去何从，是否我该试剑天下？

　　酒，烈酒；诗，醉诗；剑，宝剑；道，仙道。
　　红尘俗世，有紫烟走过，此生亦不悔。

　　终南山北峰，古昔明月高悬，夜风微凉，他从月光中走来，白胡白须，白眉毛白发髻，白色道袍前心后背皆有古朴太极图。在过去的三年岁月里，我有恨过这个牛鼻子老道士，恨他说话如此精准。只是因渐渐消磨了意志，连爱恨都一起消磨掉了。
　　“青莲……”他手执拂尘，见我一脸的沉静，欲言又止。
　　“恩？！”我吃惊，除了许圉师很少有人这么喊我。
　　“道长，你不在天坤山，怎么跑来这钟南山了？”
　　他一副超凡脱俗，望着眼前明月，话中有安慰之意，淡淡的道：“青莲，宿命早已注定，万事皆不能强求！”
　　我反问他：“道长，什么是宿命，那宿命背后站的又是谁！”
　　“道，一切只不过是天道罢了，所谓宿命只不过是前世种下的因，今世结了的果。”
　　听着他的话，我懒得去深究，干脆转移话题问道：“道长，能告诉我你究竟是何许人吗，你如何知道我的前世今生，知道我的宿命当如此？”
　　“青莲，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是谁，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哼……”我对他不屑一顾。
　　他没有责怪我的无礼，仙风道骨依旧：“青莲，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突然觉得好奇，这么个老道士能讲出什么故事来。“道长请讲。”
　　他捋着胡须，白色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天生万物，皆有各自轨迹。宇宙浩瀚，有一星闪耀夜空，在东时名叫启明，在西时名叫长庚。”
　　“你是说太白金星？”
　　“不错，正是太白金星，太白即是金星，金星即为太白，其实是同一物。”
　　我懒得听他绕弯子说道：“道长，你还是说你的故事吧。”
　　老道士依旧不急不缓：“青莲，你信这九天之上有神明吗？”
　　“信，神明即为仙道，只是我等能高瞻却不能到达的仙道。”
　　“金星之主便是太白金星正神。虽寿有万年，神界却寂寞，太白金星爱酒，且爱酒胜过爱那人间香火。于是他分得自己一丝灵犀撒向人间，灵犀散落之处恰逢一片莲池，满池莲花在那一刹那开放，莲池旁人家有一小孩也恰逢那时出生，从此金星灵犀转化为人。太白金星本以为他的灵犀在凡间能逍遥红尘，一偿人间美酒，只是天规森严，即便是一丝灵犀也注定了要遭受天谴！”
　　听着他的话，我觉得很滑稽。“我是金星灵犀下凡，哈哈……”我狂笑不止。
　　倒是老道士对我的失笑感到有些惊悚：“天机不可泄露，老道士今天多言了，多言了……”
　　我依旧觉得好笑，只是笑着笑着只剩下了我一个人，老道士不知道何时消失在月光里。
　　我站在空空的山顶振臂高呼：“道长，我若是仙人下凡，定当上青天揽下明月！”

　　终南山的北麓有一片很大的树林，各色树木参杂，林间飞禽走兽，比比皆是。
　　那天我一个人走在树林里居然迷路了，我自负平时从来不路痴的，今个反而这么傻了。

　　冬日温暖，却抵挡不了饥饿，肚子咕咕响，让我想起了那年在庐山之巅，与紫烟分食两只烧鹧鸪的情景，悠悠往事，我习惯性的捞起酒袋，滴酒不剩，很是难受！
　　此时，一只硕大的兔子从我眼前溜过，我箭步如飞的赶过去，瞬间长剑出鞘，一个纵身跃，我跟上了那只兔子，兔子在前面一路狂奔，我骂道：“你个兔崽子，还跑？”
　　果真兔子在前面跑的更快，我使出了我的绝学“桃花斩”，寒光闪过，长剑朝兔子刺了过去……
　　“嗖……”带着破风的声音，一支飞箭从我耳际擦过正中兔子腹部，接着是一声马的嘶鸣。

　　地面上，兔子奄奄一息，腹部插着一支箭，背上是一道深深的剑痕。
　　我拿起了兔子，拔掉了兔子腹部的飞箭，转身正准备来烧烤这只硕大的兔子。
　　“站住，把兔子给我！”他从枯萎的杂草里走来，一手拿宝雕弓，一手牵着白马，背负箭筒，锦衣配上护甲，威武不可挡，严峻的脸上有种异常的压迫感。
　　“给你，凭什么给你，给你了我中午吃什么？”
　　他对我的拒绝似乎感到吃惊：“兔子是我射中的，当然归我。”他手指着地上沾血的箭头。
　　“你没有看到它背上的伤口嘛，明明是我的剑先刺到的。”我翻开兔毛给他看，深可见骨的伤口说明了我的那一剑是致命伤。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给我了？”他怒目视我。
　　“不给。”
　　“真不给？”他厉声问。
　　“真不给。”我严肃的回答。
　　“其实剑不是你那么用的。”
　　“什么？”他的突然转移话题让我不适应。
　　“看兔子背上的伤痕，就知道你是个不会用剑的人！”
　　“什么！！”什么是侮辱，这就是侮辱，习剑几十载，头一次遭人这么赤裸裸的侮辱，蜀中第一剑客的威名就这样遭到了侮辱。
　　“比过再说！”我的剑再次出鞘，寒光夺人。
　　他也不客气放下弯弓与白马，从马背上取下一把剑，剑鞘成金黄色，利剑出鞘如日中天。
　　阿牛走后的这十几年里，我很少和人比剑，即使是比剑也没有人有当年阿牛的功力，而今天我遇到了一个真正的用剑高手，眼前的中年男子，剑道之术，当世少有人能比得上，精妙无比，满天纷飞的断草里面，我见他一会如蛟龙出海，一会如千尺巨浪袭来，有泰山之力九天之威。
　　二百五招过后，我将剑仍在了一旁：“不比了，不比了。”第一次有人和我打到二百五招，比当年我接过月娃二百五十招还要累。
　　“怎么，你…认输了…呼…呼……”他也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今天不比了，下次再比，我饿了……”其实我知道再比下去，我必输无疑，连我的桃花斩都可以破，我已经是绝路了。
　　“好，说话算话，我们下次再比试。”话末，我也听见他肚子咕咕的叫。
　　我提起兔子：“我去烧兔子。”
　　“好！”他说完也跟了过来。

　　兔子烧好的时候，我们一人扯下了一只巨大的兔子腿，稀里哗啦的吃了起来。
　　“可惜了……”我口齿不清的说。
　　“可惜什么？”他咽下一大块鲜美的兔肉问我。
　　“有肉无酒岂不是可惜。”我解下那空空的酒囊。
　　“早说吗！”他起身，从白马背上拿下一个酒囊直接扔给了我。
　　就这样我们一边吃着兔肉，一边轮流喝着酒囊里的酒，他的酒很淡但是很香，从来没有喝过如此醇香的美酒。改喝烈酒的这么些年我再喝这种淡酒也别有一番滋味。

　　又是一阵马蹄声，而且马蹄声渐进，惊起飞鸟呱呱乱叫，惊起满地的尘土。
　　不多久几个身着戎装的武士骑着高头大马来到我们面前停住并从马背上跳下，向我们举步走近，我吃惊。
　　“皇上……”他跪下喊到，我更吃惊
　　“起来吧。”男子放下手头的兔肉，话语恢复了刚开始时候的凌厉与威严。
　　皇上，他居然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