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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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论坛的世界通告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不约而同一沉。
此刻，死亡通告的事件中心，超灾难级诡异——切尔诺斯，就站在尸山血海之上，所有人的脚就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在它的注视下，连呼吸都停滞了。
就在如此紧急的事态下，一只蘑菇，白色的，圆滚滚的，可爱的蘑菇，不知道从哪里掉落了下来。
“咚”地砸在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墨发女人身上。
那个女人的脸色甚至没有变一下，就神情自若地接住小蘑菇，将它放在了自己脑袋上给它做窝，还说了一句“小心”。
众人：？？？
她们望着女人头上，白色蘑菇手忙脚乱地用小爪爪抓住两搓头发，才勉勉强强稳住身形的场景，不禁感到了一丝非现实的魔幻和割裂感。
现在，是新一位超灾难级诡异苏醒，眼见着稍有不慎，世界都得缺一块了，结果，这个不可一世的女人，竟然面不改色地逗起了……一朵蘑菇？！
向从雪半跪在地上，抱着濒死的离萩，望着眼前荒诞的场景，一言不发，神色凝重。
她不明白其他人为什么看不出来，那个所谓的“宁清风”，从始至终都看不清楚脸。
就连手环录像，在掠过这个女人时，会突然出现短暂的雪花状，光线骤然变暗，接着画面开始变得扭曲，最终剧烈跳帧，闪烁不已，伴随着诡异的杂音和电流滋滋声，戛然而止。
她，压根不是人。
更可怕的是，从冥王哈迪斯的憎恨和万手怪物的感谢中可以推测，她明显是这一场可怖灾难的策划者和主导者，而且，算计不是一个超灾难级诡异，是两个——
这个女人，将塔尔塔洛斯的两个半身都玩弄于鼓掌。
在如此危急的形势下，所谓的松弛，透露出来的，是绝对的掌控。
离萩这个蠢货，竟然想傻到向这个怪物求救。从始至终，这个怪物所谓的一瞬，就是谎言——她压根，就没想要帮离萩阻止这场声势浩大的献祭。
从白色蘑菇掉落后，向从雪就彻底确定了。
这个墨发女人，就是是策划了天使之争的【全知全能&小蘑菇】——
这世上，唯有她，独独钟爱白色蘑菇。
这次，这个可怕的存在，又要干什么？
苍白的无数残肢感知到了工厂主宰的苏醒，开始疯狂地汹涌起伏，整个大地都在震颤。
随着白色断肢如潮水般褪去，一根手臂缓缓露了出来，它虚弱地上前迎接主宰，三指并拢，如同跪行礼一般，俯身将其贴在切尔诺斯青白的手背上，掌心的细缝张开，张开了嘴——
“一路以来，感谢您，再见了。”
切尔诺斯眼眸微垂，“也感谢你，抱歉。”
万手怪物微微遥遥头，鲜红的血液从它的掌缝缓缓流了出来——对于没有脸的它来说，这是抑制不住的眼泪。
“今后，这条路，就请您独自走下去了。请您务必记住，您的意志，就是我们的意志。”
话音刚落，万手怪物的身体开始颤动，就像是纸张一般被风轻轻扯碎，一片片白色碎屑如同雪花一般，被吹向了天空。
漫天白絮，就像是世间最后的狂欢。
地面上层层叠的残肢消失了，只有触目惊心的血痕，曾经昭示着它的存在。
切尔诺斯眼睑微垂，遮挡住了其中的情绪。
在它的身后，无数黑枪如雨点般汇聚——疯狂的哈迪斯即将冲破它所设下的画地为牢。
切尔诺斯缓缓转过身，强烈可怕的气势从它身上隐隐散发出来，让空气都陡然稀薄，变得难以呼吸。
它眼眸微沉就要迎上去。
“你违约了。”低沉的声音从它身后响起，打断了它的动作。
切尔诺斯一顿，回过头望向宁清风——它材料部的部长。
墨发女人直直地回视它，漆黑的眼眸宛如看不见底的深渊，再次提醒道，“你违约了。”
从宁清风第一天进入核心的能源部门开始，她就和切尔诺斯做了交易。
这场盛大的献祭，其实，是三重献祭。
第一重，是万诡祭祀，但万诡献祭的对象，并不是所有人以为的切尔诺斯，而是就在祭祀之环中心的——独孤。
切尔诺斯是超强的规则诡，这片它主宰的区域，是感知时间域，由时间法则作为基石所构筑。
掌控了感知的权柄——就掌控了时间的权柄。
独孤的秘能，是心灵毒液——本质上是对感知的干扰与控制。
哈迪斯豢养有肉猪，切尔诺斯也类似。
独孤，就是它豢养的献祭品，是最重要的一环。
所以切尔诺斯让他掌控整个材料部门，短时间内将他从类鬼级别养到了正聻（qian）级别，再通过万诡献祭强行提升到了正希级别，相当于灾难级诡异。
宁清风的那一箭，是献祭从第一重转向了第二重的信号。
第二重献祭，才是真正地将正希级的独孤献祭给了切尔诺斯，让它获得了感知的权柄，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
但最后一重献祭，切尔诺斯却没有做。
青白男童直直地看着宁清风，嘶哑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中的寒风刮来，“你也欺骗了万手，为那个倒在地上哀求的女人，争得了一瞬，不是吗？”
宁清风没有回话。
从独孤执拗地要一条路走到底开始，命运早已注定。
独孤的命，由独孤决定。
她不能，离萩亦不能。
宁清风给予的那一瞬，不是为了独孤，而是为了离萩——假如她救不了他，起码，让她有机会，鲜血淋漓地走到独孤面前，做一场告别。
毕竟，往后余生中，她再也不会有如此深刻地牵动她情绪、让她奋不顾身的独孤了。
也不会再有人，像独孤那样，倾尽所有、如此热烈地爱她了。
离萩理应，和人生最绚烂浓重的色彩，做一场最后的告别——
即便，它是来自逝者的，单方面的告别。
“人类这种依赖落后的生物，多为情感所累。”
所以离萩囿于过去无法解脱，所以独孤选择了向死而行，所以——
宁清风望着眼前和哈迪斯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的高级诡异：“你也要，像她们一样，一意孤行吗？”
切尔诺斯倏地笑了，像个真正的孩子一般，眉眼微弯：“总归，要试一试。”
“它们说了，我的意志就是它们的意识。所以，它们一定会原谅我的任性的吧，一定会的吧。”
塔尔塔洛斯的主宰为什么会分裂呢？
大抵不过是，两个诡选择了完全不同的对立面。
邪恶与纯真，注定不能容于一体。
宁清风没有回话。
哪有试一试，若是试一试能行，就不会安排三重献祭了。
左右不过是，切尔诺斯也选择了它的道路。
切尔诺斯微微偏头，纯黑的双眸注视着她，“又是这样的表情，独孤时是，万手时是，现在也是。为什么，你总是露出这样的表情，但一句话也不说呢？”
宁清风：“因为和蠢货无话可说。”
独孤是，万手是，切尔诺斯也是。
“你骗我，你的表情明明不是这样说的。”切尔诺斯小大人般地摇摇头，纠正道，“别忘了，我刚刚得到了感知的权柄，这些可瞒不过我。独孤一直说你是真正的怪物，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但其实并不是的。只是他太弱了，弱到没办法感知到那辽阔平静的大海之下，微不可察的细小浪花。”
宁清风啊，她看似高高在上，俯视众生，冷眼旁观世间的纷扰与喧嚣。
但实际上，她会为水深火热的人而发声，会为倒地哀求的人而停驻，会为一意孤行的人而悲悯。
“是因为你头顶上的蘑菇吧？所以你终于有了波动的情感。”
切尔诺斯眼眸好奇地望向宁清风头上的那朵白白胖胖，挺着小屁股到处摸索的小蘑菇。
正在驯服新肢体的路生白猝不及防地迎上了一颗纯黑巨瞳——来自一只头戴皇冠的小山般地鼠。
瞳孔离可怜的他只有一厘之隔，好似想将他这个“小”东西给看清楚。
“啊——”
胆小如鼠的路生白被吓得一个激灵，生生摔了个屁股墩，紧闭着双眼用小爪爪朝着比它还大的黑色眼睛狠狠来了一拳。
“嗷呜——”切尔诺斯窥视的精神丝被宁清风无情铁手般地扯断了，只能委屈地收了回来。
“呼呼呼——”路生白望着退了下去的巨型地鼠，终于松了一口气地瘫软在地，揪了揪身下棉花糖般的怪物安抚受惊的心。
这地鼠——到底要干嘛呀！
现实中。
“耽误了不少时间了，哈迪斯那个家伙就要攻破画地为牢，我就先走了。”切尔诺斯故作洒脱道。
他抬头望了望被血色笼罩的天空。
好可惜啊。
它几乎常年处于沉睡中，根本没有机会见过天空的模样。等到他终于有机会了，天空，却再也不是原来的模样了。
“再见啦。”
切尔诺斯朝身后的宁清风招了招手，下一刻幼小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血地上。
微风飘过，一块红黑色的布在萧瑟的空中旋转、翻飞、飘扬，最终缓缓落入了墨发女人抬起的手掌中。
*
两大超灾难级诡异打起来了。
这一次，王不见王的两位都处于主宰的领域中，没有任何一方有主场劣势，彼此对对方也有“融入骨血”的认知。
因此，这一场激战，远比天使之争的那次更加惊天动地，整个大地都仿佛处在暴风雨中的小舟一般，不停飘摇。
时间夺目的流光，黑枪冷峻的锋芒，在血色的天空下，彼此相撞，攻击的余波带着摧枯拉朽的强大气压，将所有人都压得喘不过气来。
【后门专业户】的钛合金只看了一眼，世界便如烤化的蛋糕，脑子被铁棍一顿搅动，恶心想吐。
“不可视，不可语，不可探。”向丛雪从身后将她软化的身体托住，盖住了她的眼眸，“这种层次的战斗，高级诡异的污染将不再收敛，觉醒程度不足的人不能直视。”
一旦尝试窥伺，意志被扭曲，精神被摧毁，身体被堕化，彻底沦为主宰的附生诡异。
向丛雪是帝都双星的学生，家族特殊，接受污染源训练，还是正聻级觉醒者，并不畏惧这个。
金发女人虚弱地点点头，视线环视了一圈，很快就噎住了。
【天降灰公子】这个家伙闭目打坐就算了，一看也是为了避免尴尬而选择的逃避手段，但是——
“宁清风，以及，她头顶上的小蘑菇！怎么也看着战斗眼睛都不带转的！”
“明明那只小蘑菇一看就弱了吧唧的。”
天降灰公子闻言睁开了灰色的眼眸，在手环上快速打字然后展示给钛合金看：
【你错了。那只小蘑菇——】
【是豆豆眼，豆豆眼就算转动了你也看不出来，所以你的推论不成立。】
金发女人差点心梗，咬牙切齿道，“修闭口禅的家伙，就不能把嘴‘真正’闭上吗？”
“那那个乞丐一样的小女孩呢？人家可是看得津津有味呢？”钛合金指着角落里抱着打工诡和小蜘蛛，抬头望天的墨菲。
天降灰公子沉默了一会，随后竟然双手强行扒开眼皮往天上看去，被吓了一大跳的钛合金赶忙阻止了。
“你疯了！”
天降灰公子一脸淡然，唰唰唰回复：【既然那个女孩可以，那么我也可以。这是难得的观摩学习机会，摄影无法记录，得抓紧机会。】
钛合金：……
好好一个修佛的，怎么就傻了呢。
天上的斗争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你说，谁会赢？”一道清冽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宁清风身后，随后背着重器的女生出现在了她旁边，与她并肩而立。
虽说如此，但明显可以感受到向丛雪微绷的身体，身体姿势看似随意，实则随着为可能的战斗做准备。
“你觉得呢？”宁清风眸光淡淡。
“我猜，是切尔诺斯，毕竟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大的献祭。”向丛雪转过头，望着这个深不可测的存在，不着痕迹地试探道。
她想知道——全知全能&小蘑菇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出乎意料的，这个看不清脸的墨发女人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你知道人类关于事件发展有一个定律吗？”
“什么定律？”向丛雪眼神微凝。
“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宁清风还没有说完，天上就传来一阵如雷鸣般的动静，伴随着由攻击掀起的一阵狂风，一道裹着流光的幼小身影丛血幕中坠出。
被后面快速跟上来的青白男童一点一点，拆骨分肢，撕咬吞噬。
血洒了半空。
向丛雪怔怔地望着这恐怖血腥的场景，明白了宁清风的未竟之语——
切尔诺斯，会输。
待到最后一块血肉都被满嘴血腥的哈迪斯吞吃入腹后。
向丛雪望着半空中压迫感陡然升了一大截的哈迪斯，屏住呼吸，下意识地看向了手环。
没有。
没有来自万物论坛的通告。
切尔诺贝利事件，明显是由切尔诺斯引发相关的事件。
随着事件的发展，万物论坛会同步更新通告，就像是天使之争会演变成路西菲尔，最终演变为血月降临。
管理局靠这个可以掌同步握高级灾难的动向。
但如今，切尔诺斯被杀死了，却没有新的通告。
所谓的切尔诺贝利事件，到底怎么回事。
此刻，天空中，浑身血气的哈迪斯吞噬了切尔诺斯，塔尔塔洛斯的两大半身，终于合为一体了。
他闭着眼，转了转咔咔作响的脖子，一寸一寸，他的身躯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四肢迅速抽条，瘦弱的身躯逐渐变得有力，从一个只到及腰的幼童，蜕变成了一个棱角初显的青少年。
他手一握，所有外放的气势收敛自如。
狂风骤停。
向丛雪的心一沉。
不太妙。
果然，睁开眼的哈迪斯，第一件事，就是朝这边望了过来——
脸上尽是血腥残忍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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