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风怪

3、凌策

　　半个小时后，庄景到了饭店，里面没多少人，他找了个干净的位置，点了份蛋炒饭后就一边吃一边玩手机。

　　大约过了几分钟，一双黑色敞亮的皮鞋进入庄景的视线。

　　庄景抬眸，一个男人的脸映入眼前。

　　男人面孔英俊，五官立体，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不过最吸引人的还是他那异色的眸子，左瞳黑色，右瞳蓝色。

　　站在他面前男人叫凌策，是庄景学生时代的死对头，是他一直都想摆脱的噩梦。

　　学生时代，庄景的成绩是万年老二，第一正是面前的男人。

　　那时无论庄景付出多少努力，还是无法超越凌策，所以他就把凌策归为自己的死对头，即便他们几乎交集。

　　高中毕业后庄景为了逃离凌策带给他的阴影，选择了一个和对方相隔一百二十公里的城市读大学。

　　本以为已经彻底远离，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以这么个方式相遇，这对庄景来说是天大的祸事。

　　望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他大脑一片空白，眼睛盯着对方，不知过了多久，庄景手中的勺子掉入碗里，发出清脆的声音。

　　此时他才回过神，发现自己正和对方对视着，庄景尴尬得有些不知所措，移开视线不是，不移开也不是。

　　对面的凌策突然开口：“这位先生，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这话问得让庄景没反应过来，他下意识地啊了一声，然后尬笑一声：“哈，这话怎么说，我第一次见你……”

　　说完庄景移开视线，凌策脸上露出的意味深长的笑容：“是吗，你刚才这么看我，我还以为我们是在哪里见过。”

　　庄景还没说什么，他又补充一句：“冒昧了。”

　　这个冒昧让庄景十分不爽，好像是在说他刚才看向凌策的眼神似的，他微微扭头翻了一个白眼。

　　白眼翻完，又转过头来对着凌策假笑一下，说了一句“没事”后又解释：“我也有错，刚才不小心走神了，所以才引起你的误会。”

　　“哦？”凌策挑了一下眉，薄唇微微上扬，眼睛看向庄景“这样说来，我们两个确实都有错。”

　　“是啊，是啊”庄景尴尬的干笑两声，说完低头继续吃饭。

　　片刻之后，凌策笑笑，漫不经心地移开了视线，好像庄景对他来说真的就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老板，来份蛋炒饭。”

　　听到这话庄景愣了一下，几秒后又装作无事发生，继续埋头干饭。

　　点好东西，凌策坐到庄景旁边的桌子，两人仅隔一米，他用余光看了一眼旁边的人，眼神晦暗不明。

　　旁边的庄景丝毫没注意到，松了一口气后在心里暗自庆幸，还好两人读书那会儿交集不多，他还把对方当死对头，隔了九年，认不出来很正常。

　　吃好饭后，庄景余光瞥了一眼旁边，一份蛋炒饭凌策吃得那叫一个优雅，他忍不住翻个白眼，在心里吐槽，这么久不见，还是这么装。

　　嘴里又呵呵两声，庄景起身去付钱，付好钱后他看向凌策桌上的纸巾，多年前的报复欲突然在此刻出现。

　　他走到凌策桌前，伸出手去扯桌上的纸巾，脚慢慢移向对方的腿，大概估算了下距离后，凌策轻轻踩了在了凌策的皮鞋上。

　　又悄悄晃动几下后庄景才装着惊讶的样子移开脚，一脸不好意思地开口：“抱歉抱歉，我不小心踩到你了，没事吧。”

　　庄景刚去过墓地，加上潮湿的天气，他的鞋底沾了不少泥巴，这一脚虽然轻，但还是在一尘不染的皮鞋上留下了泥巴的痕迹。

　　嘴上说着抱歉，身体却是一点没动，庄景手上拿着纸但丝毫没有去给凌策擦鞋的想法，只无辜地看着对方。

　　好像在说，自己真的是不小心的。

　　凌策笑而不语，继续吃饭，这让庄景有些琢磨不透了，他试探着说了一句：“要不我赔你一双鞋吧？”

　　听到这话，凌策靠在椅子上，抬头好似整暇看着面前毫无愧意的庄景，嘴角扯出一抹笑：“好啊。”

　　这个回答让庄景有些意外，凌策的样子不像是缺钱的人，他还以为自己说赔对方会拒绝，没想到同意了。

　　既然对方同意赔偿，庄景也不好再说什么，反正他赔得起，而且这事也确实是他的错。

　　“什么牌子的。”庄景问。

　　凌策抱臂，笑道：“这鞋是定制的，无价。”

　　庄景无语住了，嘴角向下撇了撇：“那你说个数，我发钱给你，行了吧。”

　　这个时候的庄景还不知道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也行”凌策做出勉强同意的样子，思考片刻后说：“五万二怎么样。”

　　“行。”才五万多而已，也就他测评几次的价格，利落地从兜里掏出手机，然后眼神示意了一下坐着的凌策。

　　凌策拿起手机，操作几下后放在庄景面前，庄景看也没看二维码直接就扫了，扫完滴的一声，屏幕里的好友聊天框赫然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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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社会太进步也不是一件好事，以前加微信还得自己手动添加，等对方同意后才成好友，现在一扫码，直接就是好友了。

　　不明所以的庄景开口问道：“你什么意思。”

　　给他好友二维码干嘛，神经……

　　凌策淡淡一笑：“没什么意思，只是我不喜欢别人通过收款码转账给我而已。”

　　世界进步了，有毛病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了，庄景听到这个回答只想一拳打在对方身上，然后怒骂几句。

　　最后他还是露出职业假笑：“好吧，随便你……”

　　转钱的时候庄景才意识到对方让他发的数字不对劲，520怎么看怎么别扭，话到嘴边庄景还是没问出口。

　　一个数字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虽然这样想，庄景还是把小数点后面的两位数改成了38。改完他的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干净利落的把钱转了过去。

　　看着多出的三毛八，凌策没有马上点接收，他看着庄景无奈笑笑：“这位先生很大方啊。”

　　庄景假笑回应：“哪里，哪里，我只是想多表达一下我的诚意而已。”

　　此刻庄景心里早就翘起了得意洋洋的尾巴，切，小爷可不是好惹的。

　　凌策还想说些什么，不过庄景不想再听了，开口打断他的话：“钱也赔了，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再见。”

　　再也不见，庄景又在心里补充一句，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饭店，脚底生风，好像身后跟着狼豺虎豹。

　　后边的“狼豺虎豹”看着离开的人，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自言自语道：“好久不见。”

　　回去后无聊的庄景打开甩棍游戏，他点开和字母哥的聊天界面，对方发的消息他还没回，手指在屏幕前转了几下后他打字回。

　　终极：［别怪小爷无情，谁让你这么久不上线。］

　　字母哥没在线，庄景想着对方回他怎么也得几个小时以后了，没想到他还没返回主界面面，字母哥的消息就来了。

　　幸存ZJ：［抱歉，小弟，大哥最近有点忙。］

　　解释是假的，炫耀才是真的，一口一个小弟大哥，生怕庄景不知道似的，他寻思着对方今天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怎么这么招人嫌。

　　这时候脑子里又出现凌策的脸，庄景一阵烦躁，怎么也没想到世界上这么装的人居然有两个，还都被他遇到了……

　　庄景觉得，自己出生那天一定不是一个黄道吉日，不然他这辈子怎么这么倒霉。

　　终极：［滚。。。。］

　　这边的庄景气急败坏，对面却又轻飘飘地发来一句。

　　幸存ZJ:［怎么生气了呢？］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庄景今天说什么都要把对方骂一顿，战斗一触即发，原本懒散坐着的他立马端正坐好。

　　手指点得飞快，怒火又上升几分，十多分钟后，几百字骂人的话就已经打好了，庄景看了一遍甚是满意。

　　这下怒气值才下降不少，正准备点击发送，他就看到字母哥在十分钟前发来的几条消息，刚刚庄景打字打得认真，压根没注意到。

　　幸存ZJ：［我开玩笑的。］

　　幸存ZJ：［真的生气了？］

　　过了两分钟字母哥见庄景还没回他，立马滑跪道歉。

　　幸存ZJ：［对不起，我的错。］

　　庄景看到这句时翻了一个白眼，对不起有用的话，这世界上就不存在坏人了。

　　所以他选择不原谅。

　　再说了，他辛辛苦苦打了这么多字，不发出去对得起自己的劳动成果吗，庄景心里这样想。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按下发送键，几乎是同一时间，字母哥又发来一条消息。

　　终极:［巴拉巴拉一堆骂人的小作文。］

　　幸存ZJ：［我免费带你赢五局，就当是道歉礼物怎么样。］

　　一看到“免费”，“赢”这两个词，庄景顿时就两眼放光，担心对方反悔他立马截图保留证据。

　　然后他看向了自己刚刚发出的骂人小作文，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消息撤回了，把证据处理好后，庄景瞬间底气十足。

　　终极：［行啊，到时候我考虑考虑。］

　　幸存ZJ：［你撤回什么了，是在骂我吗。］

　　字母哥这么一问让庄景有些心虚，他脸上扯出一抹尴尬的笑，然后又脸不红心不跳的发了一句。

　　终极：［是我写的一个小故事而已，无需在意…］

　　怕字母哥不信，庄景开始PUA对方。

　　终极：［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还怎么一起玩游戏，再说了，小爷我道德品质很高的好吧，为了一点小事，我骂你干嘛(－.－)］

　　几分钟后，就在庄景以为对方还是不相信他时，没想到收到了一条意料之外的消息。

　　幸存ZJ：［看来是我错怪你了。］

　　看到这条消息庄景脸上笑得别提有多灿烂了，觉得对面玩游戏那么厉害，没想到这么容易被骗。

　　“哈哈哈哈好哈，哥们你太傻了吧！”

　　嘴上这样说，庄景发的消息却是在表达自己的大度。

　　终极：［没事，我们俩的关系还用在意这些细节吗，过眼云烟而已。］

　　字母哥这时候突然问：［我们什么关系？］

　　庄景：“……”

　　终极：［你是我大哥，行了吧……］

　　庄景可以不为五斗米折腰，但不可以不为赢游戏折腰，反正网络上真真假假的事那么多，一声大哥换五把胜局，值了！

　　这下字母哥那边满意了，邀请庄景进了房间，刚才光顾着聊天去了，他都没发现字母哥换头像了，头像是两只叠在一起的黑色皮鞋。

　　庄景瞬间想到了今天遇到的场景，自己居然脑子一抽踩了对方的鞋，还赔了五万多块钱……

　　早知道他就把鞋拿回来，让对方光着脚回家，这样一想，庄景悔不当初。

　　这么多年，庄景还是对凌策有着某种执念，他就想看对方输给他一次，无论是以什么形式。

　　还在回忆中的庄景没注意到游戏已经匹配成功，现在正在抽签决定身份。

　　回过神时已经抽好签了，他和字母哥是甩棍人。

　　两人在房子里躲好后，字母哥发来一条消息问庄景刚才怎么了，一直没说话。

　　终极：［没什么，网卡了一下］

　　对庄景而言，字母哥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网友而已，现实生活里的事跟本就没什么分享的必要。

　　字母哥回了一个好后就没再发消息，在游戏对局里发的消息所有人都能看到，因此每次游戏他都保持沉默。

　　庄景和他玩了这么多局游戏，看到对方在对局里发消息的次数寥寥无几，今天算是第五次。

　　游戏时间还剩一半的时候，两人都还没被找到，庄景觉得无聊，又情不自禁地点开字母哥的主页看了一眼。

　　看到对方的头像时庄景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想不到一直都是系统默认头像的字母哥现在居然换了头像。

　　字母哥把头像换成了一双黑色皮鞋的照片，庄景觉得突然眼熟，很像今天凌策穿的那双。

　　不过世界上黑色皮鞋这么多，怎么就确定是同一双呢。

　　庄景觉得自己是还没从和凌策重逢的事中缓过来，才导致他看什么都能联想到对方。

　　除了头像外其他的依旧什么都没有，庄景的主页还歹有性别年纪，字母哥除了知道他是个活人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退出主页，庄景看着游戏里躲在自己对面的字母哥，对方在游戏里的穿着一直都是原始着装——黑色西装服。

　　还真别说，庄景这么看着，觉得游戏里的字母哥和今天他在饭店里遇到的凌策有点像……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此时正好游戏结束，系统宣布赢家是甩棍人，这才让庄景从疯狂的想法中回过神来。

　　到了第二局，庄景再次看着字母哥的头像发呆，几分钟后他忍不住在对局里发了一条消息。

　　终极：［头像不错。］

　　看到这条消息的玩家知道庄景说的是字母哥，也跟着附和道。

　　一点风：［大神的头像就是这么与众不同！］

　　冬笑:［你懂什么，这叫低调奢华有内涵！］

　　反方向月亮:［这么久了，大神终于换头像了，那其他的还会远吗？⊙▽⊙］

　　字母哥原来的头像是系统自带的，今天换成了自己手机里的照片，感到意外的人不止是庄景。

　　月半木：［是啊是啊，期待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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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景把每条消息都看了，几人从头像又聊到字母哥的性格长相。他不得不感叹，这些人太能聊了，一句接着一句，都有些看不过来了。

　　最后实在看不完，庄景直接翻到最后，看到大家发的消息时两眼一黑。

　　冬笑：［羡慕终极，能有这么厉害的大神带着玩游戏。］

　　一点风：［我什么时候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碎玫瑰：［我什么时候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其他玩家：［我什么时候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当事人庄景:“……”

　　最后他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在游戏里回：［你们应该羡慕他吧，能有我这么完美的队友。］

　　沉默康桥：［其实我总觉得终极和大神是一对，你们看大神名字后面的字母，是不是就是终极两个字的首字母。］

　　紧接着又分析了一波，沉默哥得出一个结论，

　　［不用怀疑，就是情侣。］

　　沉默哥此话一出，大家集体沉默，谁都没在说话，

　　愣了许久后庄景才出口反驳：“情侣你爹啊！哥们你去看看脑子吧，真的，反正现在治病不要钱，别浪费资源了OK？”

　　可惜骂了对方也听不到，庄景单纯表达自己的不满，他是真想把对方脑子撬开看看构造。

　　沉默哥不懂大家为什么沉默，他又发了一条消息：［大家怎么都不说话了？］

　　终极：［你说呢……］

　　系统公告：【玩家沉默康桥已被幸存ZJ猎杀。】

　　系统公告：【所有甩棍玩家已淘汰，本局赢家为幸存ZJ，终极。】

　　其他玩家:“……”

　　趁他们聊天的时间，字母哥早就悄无声息地把他们都给猎杀了，庄景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赢了。

　　赢了后庄景先退出了游戏，字母哥还在对局里，他等了一会对方才出来。庄景问他怎么这么晚，字母哥说没什么。

　　其实在庄景退出对局后，其他玩家看到了大神发的消息。

　　幸存ZJ:［确实是我的幸运。］

　　大神发完就离开了，留下在风中凌乱的玩家，他们突然觉得沉默哥刚才的分析是对的。

　　深藏功与名的沉默哥在回到主界面后收到了一条点赞消息，这对他来说是习以为常的事。

　　但点开一看，沉默哥顿时瞪大双眼，直呼卧槽卧槽，大神居然给他点赞了，他感叹自己简直就是天才猜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