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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6章 就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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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一夜未睡,第二天起床时,卢思媛还是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
贺昌生难道起了个大早,在巷子口买了包子豆浆和牛肉饼,看卢思媛拿起牛肉饼在吃了,他才端起豆浆喝。
老俩口早饭还没吃完,门就被敲响了。
贺昌生“嗖”一下就从椅子上弹起来,以三十岁之后未曾有过的灵敏身手去开门了。
贺志远站在门口,歪着头越过贺昌生去看母亲,常年木木呆呆的脸上有几分焦急,“我妈怎么样了?”
贺昌生朝里努努嘴,“昨晚给我吓坏了,不吭气也不动弹,脸煞白。”他连说带比划,指望着儿子能给拿主意呢。
“今天早上瞧着精神头也不好。”
贺志远点点头,和父亲一起往里走,交代道:“咱们先去医院看看,爸,你给我妈的社保和病历本带上。”
“哎。”贺昌生答应一声,脚下一转到房里收拾东西去。
这父子二人进来的时候,卢思媛已经机械地凭着身体本能啃完一个牛肉饼、喝了一杯豆浆了。
抬头看见贺志远,心里下意识是觉得奇怪的,但是卢思媛没有什么说话的欲-望,就没吱声。
“妈,一会儿咱们到医院看看去,你可把我和我爸吓坏了。”贺志远就是这么个人,“有一说一”,一点弯不会拐。
卢思媛表面上还是一张死人脸,心里则对贺志远大大地翻了个白眼,但是想到这是人家儿子对原身的一番孝心,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了,“嗯。”
哪知贺志远听了这一声,眉头都紧皱了起来。
父母这辈人都讳疾忌医,有什么事通常选择自己“抗一抗”就过去了。
卢思媛也不例外,以前说带她去医院检查身体,她一定要骂他们浪费钱、小题大做、不会过日子。
今天答应得这么爽快,反常,大大的反常啊!
父子俩如临大敌般将卢思媛带到医院,贺志远因为工作的便利关系,早早在内分泌科插了一个号,医生也打好招呼,一家三口一到医院就能看上。
坐诊的医生是女性更年期这方面的权威,他问了卢思媛有什么不舒服,卢思媛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只说这两天睡得不好。
作为陪诊人员的贺昌生,则从她最近脾气大、爱发火,一直说到情绪不稳定,巴拉巴拉,搞得卢思媛直接给他一个大白眼。
大夫给卢思媛开了几个检查项目,贺志远带着她一个一个去抽血、检查,后面科室里有事,还把大儿媳凌然叫过来接班。
凌然也是个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性子,但一直陪着二老等结果出来,又去医生那儿复诊。
“这几个激素数值都在正常范围内,嗯,血压有点高,没有什么大问题,平时注意保持心情愉悦,饮食上清淡点就行。”
医生刷刷翻着检查单,一边叮嘱一边写病历,“也没必要吃药,好好休息吧。”
这一串事下来,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还是他们“走后门”托关系的成果,不然得等到下班。
候诊区乌泱泱的人,医院的“火爆”真是二十几年如一日啊。
医生给了结论,贺昌生的心就放下一半了,顿时感觉饥肠辘辘,凌然便带他们先到医院食堂随便吃点。
中途贺志远忙完也过来一趟,尽管听说母亲身体没事,还是接过检查单和病历一张一张仔细看过,才松一口气。
卢思媛发现,他虽然看起来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但是熟悉他的人就会知道,贺志远现在放松得多。
怎么说呢,很多事情上原身确实过得挺憋屈的。
但从今天的事情上看,贺昌生和贺志远、凌然两口子对卢思媛还是挺关心的,和后世那种下班了宁愿在地下车库发呆或者沉迷游戏毫不关心家庭的男人好得多。
小夫妻两个都还忙,很快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上,老夫妻两个在医院门口坐上回家的公交车。
下午两点多不到三点,公交车上的乘客寥寥无几,还有很多空位。
但是这一站呼啦啦上车好多人,几乎将座位填满了。
卢思媛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上,将窗户拉开一条缝,马上就有清新的空气涌进来,随之而来的,是凉爽的风拂过她的脸庞、穿过她的发丝。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前行者,不多会儿,就成功把卢思媛摇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卢思媛在一阵吵闹声中醒来。
她迷蒙地抬起头,“嘶——唉哟!”忍不住抬手揉一揉酸胀的脖子。
然后发现他们的车正在一条单行道中缓慢地挪动着——这是正从老城中心穿过去,开发建设得早,没预估到北江城几十年间发展得这么快,这条路窄马路经过居民楼、学校、商店、菜市场,几乎没有畅通的时候。
比如现在,车子刚刚经过“服装一条街”,此起彼伏的喇叭叫卖声,“最新款连衣裙”“两件八五折”“港城流行款”等等,不绝于耳。
接下来是北江最大的市场,有新鲜的蔬菜、现宰的猪羊、咕咕哒的老母鸡……
马路其实离市场范围有五六米的距离,但是天长日久一点一点被小摊小贩逐渐向外扩张着领地,现在是一辆车都开不过去。
这不,司机师傅摁了下喇叭,然后等着路上卖油饼大叔一边吆喝着“让一下让一下”,一边控制着龙头往里退;卖菜的小摊直接将底下铺的蛇皮袋一卷,抱着向后走几步就腾出位置。
这时公交司机才轻踩油门,小心地开过这一段。
卢思媛看着这场面,觉得既鲜活又滑稽。
她现在的感觉有点奇怪,这生动的生活场景,仿佛带着一股蓬勃的生命力朝她扑面而来。
但她又似乎和这个熙熙攘攘的世界隔了一层,尽管能听见能看见,却没办法融入进去。
她在这个世界,好像找不到归属。
卢思媛兀自沉浸在忧愁里,耳边却响起贺昌生迷糊的声音,“诶哟,这地方还是这么堵呢,怪不得市政府想整改。诶,这油饼闻着可真香啊,把我都弄饿了。”
卢思媛转过头看见贺昌生粗糙的大掌随意抹了两下脸,两侧鼻翼翕动着,眼睛却黏在油饼上拿不下来。
她突然就感觉从半空中被拽了下来,接上了地气,整个人开始有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