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风》焦土之城

9、恒久的喜欢

　　过了一会儿之后，陈归想起来贺宜春有事要跟他说。

　　“你刚想跟我说什么？”

　　贺宜春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凑近陈归，和他一样趴在桌子上，告诉他：“我在武汉买房了。”

　　陈归惊讶，贺宜春的钱基本都投在北京的房产里面了，他早年在武汉工作的时候就购置了房产，没想到他又买了一套。

　　“在哪，有户型图吗，给我看看。”

　　贺宜春点开手机，从相册里面找到户型图，点开了之后给陈归看，是一套两居室，比贺宜春现在住的地方小，但地段很好，在光谷附近，将来想要转手的话也好转，更重要的是，离陈归住的地方很近。

　　“在光谷啊，这多少钱一平？”

　　“两万左右，不算很贵。”贺宜春说。

　　陈归抬起眼睛看他，忍不住羡慕了，“这能赚钱的男人就是好，想买房就买房，想在哪买房就在哪买房，你北京那套房子房贷还完了吗？”

　　贺宜春说：“还完了，这套是全款买的，我的家底基本是掏空了。”

　　陈归啧啧称赞，“你就比我大一岁，真是对比惨淡啊。”

　　贺宜春看着他的发茬，柔和的灯光照在上面，他心里忽然就塌陷了一角，像是被人紧紧攥住了。

　　他没告诉陈归，这房子是给他买的，房产证上写的是他的名字。

　　他本来是想和他表白之后再告诉他的，算是为自己的认真加上一些砝码，好让他明白他的心意，可是现在没法说出口了。

　　“那你为什么不在武汉买房啊，手里存着不如置换成房产好。”贺宜春跟他说。

　　陈归工作这几年也攒了些钱，但他不愿意买房，就算是在武汉生活了那么久，他也没有买房的打算。

　　看在贺宜春眼里，总觉得陈归想要走就可以随时走，他只要把房间里的东西一清空，就可以很快离开这座城市。

　　贺宜春不想让他走，买房是这个打算，带他一起去新公司也是这个打算。

　　陈归说：“我挺喜欢武汉的，在这定居也行。本来打算买的，这两年不是疫情了吗，就没敢买。”

　　贺宜春从兜里摸出一把钥匙，递给陈归，“这房离你住的地方近，你就当自己家，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去。”

　　“这么仗义啊。”

　　陈归接过钥匙看了一眼，上面还带了个钥匙扣，环上安着两个铃铛，陈归放在耳边摇了摇，虽然不会去那里住，但他还是收下了钥匙。

　　贺宜春说：“我帮你看房子吧，你想在哪里买，买什么样的？”

　　陈归不得不感叹贺宜春这人真是太妥帖了，只要把事情交给他，就没有办不好的，将来能嫁给他的姑娘可是走大运喽。

　　“先不急，等新工作稳定了之后再看，最好能跟你买一起，咱俩还作伴。”陈归说。

　　贺宜春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

　　不过应该是无意的，他们之间常常会有这样的对话，仔细想想，他们早些年就已经情深意厚，难以分离。

　　不过，他也是才意识到，如果陈归是个女孩儿，怕是他们现在连二胎都有了。

　　只因为他是个男人，他才后知后觉那段绵长、亲密、舒适的情感是不一样的，和他很多男性朋友都不一样。那里面掺杂了爱欲与守护，依赖与真心的疼爱。

　　只是陈归到现在还没意识到他们有什么不一样，或许，在陈归心里，本就是正常的，他永远不会觉得奇怪。

　　“你想和我买一起？”贺宜春说，“那我在我小区附近先帮你留意着。”

　　其实不买也行，他不介意陈归搬到他家去住。

　　饭后，两人合作收拾了餐桌。

　　还没到睡觉的时候，陈归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个频道播声，他和贺宜春聊了些有的没的，又开了一瓶酒喝。

　　他在他面前很放松，什么都不用顾忌，连喝醉了都不怕，贺宜春总是靠谱的，无论发生什么，他都可以解决。

　　两人聊着聊着，又相继开了几瓶酒，喝到最后，都有点醉了。贺宜春扶着陈归回卧室休息，拉上窗帘，给他盖好被子，贺宜春退出了他的卧室。

　　晚安，陈归。

　　第二天俩人齐齐睡到大中午，是贺宜春先醒的，他醒了之后来卧室看过陈归，他还在睡着，看来昨天的酒醉人，贺宜春没喊醒他，下厨随便做了点吃的。

　　一个人慢悠悠地吃着饭，看着窗外的漫天大雪，这边陲小镇真安静，像是藏在西北大漠中的缕缕人烟，平时见不到，唯有真的敢涉足的人才能体会它的美。

　　陈归在这样的地方长大，难得的继承了它的气质，在大城市里待了那么多年，也没有消退。

　　昨天说要去滑雪，今天外面下这么大，看来是去不了了。

　　贺宜春早餐快吃完的时候，陈归终于醒了。

　　一睁眼才意识到昨天干了什么，借着酒劲儿跟贺宜春说了萧从湳的事，真的是矫情，堂堂气七尺高男儿喜欢就是喜欢，就勇往直前，别整那些没用的。

　　陈归一边反省自己一边套了外套出了卧室。

　　“早，你这也太自觉了，连早饭都做好了。”陈归双手抱臂倚在门前看着贺宜春，等对方视线转过来时，他又扭头看向窗外，“下雪了？看来没法去滑雪了。”

　　陈归睡得迷糊，头发滚得有点乱，身上穿着家居服，整个人显得既温柔又安静，和这外面的大雪融为一体。

　　“去洗漱吧，我帮你盛饭。”贺宜春说。

　　“真好啊，以后谁要是嫁了你就有好日子过了。”陈归边去洗漱边打趣贺宜春，后者瞥了他一眼，说：“行啊，你那边有合适的人吗，给我介绍介绍。”

　　看着挺像那么回事的。

　　“没有，要是有的话还轮得到你？”陈归说。

　　贺宜春：“……”

　　干脆不接他的话茬，贺宜春把粥盛好勺子备好，连面包也给他摆好放在了盘子里，等着他过来吃。

　　陈归坐到他对面，在面包片上涂了果酱，贺宜春打量着他，以前怎么没意识到，自己肯为一个人做这些。

　　他把视线转向外面，陈归看他，也把视线转向外面，“想出去玩吗？”

　　“下这么大雪还能出去？”

　　陈归得意地笑了，“当然能，我小时候经常冒着大雪去上学。我小学就在你昨天下车那地方再往前走一公里左右，每年冬天上学的时候冻的不行，那个冷风吹着，太酸爽了。不过呢，你要是想出去看看，就冲这顿早餐，我也舍命陪君子。”

　　贺宜春说：“算了，我不想出去。”

　　陈归作为一个新疆人，总想带贺宜春这个南方人去真实地感受一下下大雪，但这个天气是真的不适合，他只得作罢。俩人正吃着饭，贺宜秋突然打视频来了，打的还不是贺宜春的手机，是陈归的手机。

　　看着手机屏，陈归笑着接通视频电话，“宜秋，新年好啊。”

　　贺宜秋还在广西南宁家里，她带着耳机跟陈归视频，“小归哥新年好，你吃饭呢。”

　　“对，起晚了。”

　　说着，他把手机掉了个方向，贺宜春听声音就听出来了那是他妹妹，“哥，新疆冷不冷，见到下雪了吗？”

　　陈归放下手中的面包，把相机镜头对着院子外面的大雪，给贺宜秋展示了一遍，“看到了没，这是我家院子，那还有个雪人。”

　　“看到了看到了，真漂亮，那怎么还有个雪堆？”

　　陈归看了一眼，“那是我扫雪堆起来的，等天晴了要拉出去扔掉。”

　　“哎呀欢哥，这些事你不要干了，你使唤我哥，让他干。”贺宜秋在电话电话那头就把自己哥哥卖了，陈归忍俊不禁。

　　“我哪儿敢啊，他以后还是我上司，我敢让他干活吗？”陈归边笑边喝了一口贺宜春递过来的热牛奶。

　　贺宜秋说：“没事儿欢哥，你随便使唤，他要是不听话你跟我说，我和我妈给你做主。”

　　“阿姨身体还好吗？今年要尤其小心。”

　　贺宜春站在陈归身后，陈归拿着手机，贺宜秋也不知道怎么了，对着手机里的他们俩乐个不停。

　　“我妈没事儿，我没放假就跟她安排好了，你给我发的那个药品清单我也发给她了，让她提前备好了药，现在我俩在家也不出去，没事儿。”

　　“没事儿就好，你啥时候开学啊？”陈归问。

　　贺宜春在一旁说：“现在学校也不敢确定啥情况，还没通知什么时候开学。”

　　“对，我这边比较随意，下学期要去实习，回不回学校都行。”

　　“那你要去哪实习？”陈归问她。

　　“想去广州或者上海，但我也想去武汉找你们，以后也想在武汉工作。”贺宜秋说。

　　“好啊，来武汉好，你哥在这儿，到时候再把阿姨接过来，你们一家人又在一起了。”陈归说。

　　“欢哥跟我们也是一家人。”

　　陈归乐了，这话他爱听，“对，我们是一家人，都在武汉。”

　　贺宜春接过电话，他有点怕贺宜秋再说出什么话来，这姑娘聪明，也不知道她看出了多少，贺宜春跟她说：“你那个专业去广州深圳好，武汉这边大学生太多了，研究生也一抓一大把，来这边优势不大，还不如去广州。”

　　“欢哥你听到了吧，这就是我哥，理性至上前途至上的我哥，考虑事情永远都是朝着利益最大化走的，你可要小心点。”贺宜秋说。

　　陈归笑了，“没事儿，他不坑我。我现在觉得你哥说的很对，你听他的。”

　　贺宜秋：“你刚还说让我去武汉，现在就变了？”

　　“好了，别缠着他了。”贺宜春一锤定音，“就去广州吧，我给你问问有没有合适的单位。”

　　“谢谢哥，咳，果然啊，你在小欢哥那里就是好说话。”贺宜秋幽幽叹了口气。

　　陈归没听到最后这句，正低着头吃小蛋糕，挂了电话，贺宜春把手机还给他，他以前怎么就没意识到呢，他是那么地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