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特种选拔（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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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形兽是如何学会克制劣性的兽类本能、遵循着旧人类的优良习惯去生活的？
——他们都有“向导”。
第一代人形兽的向导是当年那些还未灭绝的旧人类，而第二代人形兽的向导，则是第一代人形兽。
而必雅的向导，是1022。
大型猫科人形兽天生拥有极为出色的作战能力，是A国被强制征兵的主要群体。必雅被强制征入东南陆军时，还不满十八岁。
十八岁对于旧人类来说刚好成年，但对于人形兽来说绝不算小。必雅的父母在人形兽社会中的生活状态处于最下层，没钱没权，连基本的温饱都很难保证，导致必雅都已经十七岁了，却还是瘦瘦小小的一只，其他人形兽一只手便能将她拎起来。
她自小住在地窖里，那里昏暗无光，挤着好多住不起正经房子的人形兽。众人难以在地窖里看见彼此，也都点不起灯、买不起蜡烛，每到夜晚，大家摸黑行动，必雅从小在黑暗中视物，夜视能力被锻炼得超乎寻常人形兽。
但夜视能力在地窖里没什么用，那里没有令必雅想要用视线追随或探索的东西。
瘦瘦小小的必雅进了当时风评最差的东南陆军，第一天挨了三顿打，那些性格恶劣的人形兽将半死不活的她拎上六楼的楼顶，说想要验证一下猫从高处坠落还能活下来的传言是不是真的。
哪有那么多好奇心，必雅也不是真的猫，那些人形兽只是想为自己的变态行为找个行动借口而已。
衣领上拎着自己的力道突然消失，巨大的失重感从全身传来，必雅只看见地面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耳畔呼啸的风声几乎要将她的耳膜震碎，人形兽在面临死亡的时候不一定会立即对死亡产生恐惧，更容易陷入一种悲伤且茫然的状态。必雅当时绝望地想，她就要死了。
想法刚落，一只手突然快准稳地从二楼的窗户里伸出来，一把捞在了她的腋下，制止了坠落，将没什么分量的她给拽进窗户。
劫后余生的后怕在脑中炸开，必雅像一只受惊的猫，手脚的五指都以最大程度用力张开，尾巴毛奓成刺猬。
将她救下的人形兽单臂捞着她的两个腋下，让她能挂在对方的身上炸毛。必雅背对着那个人形兽，她看不见人形兽的面容，只知道这个人形兽长得很高，她被捞在对方的小臂上，脚尖都够不着地面。
那个人形兽什么都没说，一手不停地顺着她炸起来的毛发，带着她往楼下走，去了医务室，让医务室的值班军医给她治疗身上的伤。
被放在病床上的时候，必雅迫不及待地转头去看身后的人形兽是何种模样。
一颗唇角下的小痣先一步入眼，随后是那双恶魔般暗金色的眼眸。必雅看见了一团火，就在她的身前燃烧，明亮如曦。
乍然见到毛发颜色饱和度这么高、又这么招光的人形兽，必雅感觉自己的眼睛被这光芒刺痛，可她不舍得闭眼。
难得能看到这么明亮的事物，这个人形兽刚刚还救了她。
她从军医那里得知了这个红发人形兽的名字——“1022”。
1022喜欢把她捞在臂弯里，摸着她的耳朵和脑袋，撸猫一样。
而她喜欢看着1022，喜欢看1022暴揍那些讨厌的人形兽士兵，或是张狂地向敌对者放狠话，又或是带着她和其他势单力薄的新兵招摇过市。
必雅喜欢1022耀眼的红发，喜欢那道高高的身影所给她带来的力量和希望。她的视线追随着燃烧的火把，她的双腿行走在火把所照耀出的前路。
“新兵考核过后，会根据综合测评来分析出新兵适合成为什么样的军种，你可以根据自己的种族天赋去训练自己的专长，也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向勤加练习。”
1022给一众新兵介绍完各大兵种后，看向坐在自己近跟前的必雅，轻声问道：“你想往哪个方向练？”
必雅没有特别想要成为的军种，但她想要像1022一样，将手臂锻炼到能够轻而易举地接住从高处坠落的人形兽。
“练臂力？你想去抗大狙？”1022伸手挠挠她的耳朵，笑着说，“猎豹人形兽的优势不在上肢力量，不过你想练的话，我可以教你该怎么练成我这样的。”
“……谢谢您，我该怎么报答您呢？”必雅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1022有些惊讶于必雅的询问，还从来没听说过教新兵需要新兵“报答”，毕竟在1022的思维里，教导新兵也是服役的一种义务。她挑眉盯着必雅的金色眼睛，片刻后低笑一声，揉乱了必雅的额发。
红发人形兽说：“好好当兵。你能在军队里待得久，做得好，履历上没有污点，就是对我的报答了。”
“A国不缺士兵，但缺精兵，你要是以后能成为‘精兵’，那更好。我就算在地狱里，听到这种好消息也会开怀地笑出来。”
后来东南陆军内部有了些整改，残杀同伴会被记入履历，甚至可能会直接被撤职，这相当于如果做了这种事，就不再符合1022对她的期望，不然必雅早把陆横江给杀了。
拿枪打成筛子，或是用狙爆掉陆横江的脑袋。
导致1022“死亡”的人形兽，必雅都想将其千刀万剐。
她听习惯了1022的命令，所以在1022踩着雷让他们都退后时，她跟着大部队后撤；她看习惯了1022那好似无所不能的样子，以至于总是忽略了1022也是血肉之躯，跟她是一样的。
必雅眼睁睁地看着那把火被烟尘与黄土扑灭，让地雷给炸得粉碎。在她的心里，有什么存在跟着1022一起碎了，碎了好多年——
又在今日今时被面前的存在拼凑而起。
……
1022一脚踩着物资箱，一手拿枪指在想要拿物资箱的猎豹人形兽脑袋上。她拿枪指人还没十秒，就看见那人缓缓抬头，开始面无表情地落泪。
1022：……？
她见过在自己枪下一脸愤恨的士兵，也见过一脸惊恐的士兵，还从来没见过有谁会对她的枪口面无表情地流泪。
稀奇。1022抬抬下巴，示意猎豹放开物资箱。
猎豹顺从地撒手，1022跨过物资箱，用枪口逼着猎豹后退。等在1022身后的扎维尔见猎豹远离物资箱，猎豹的同伴在远处分身乏术，立即上前搬起箱子，跑上了商场二楼，放在架着狙瞄准楼下的图雅身边。
相处了这么久，扎维尔和图雅已经被1022同化的打劫起来得心应手，放下物资箱后，扎维尔立即端着枪跑下楼，帮远处那三个引开狩猎者的人形兽士兵吸引走部分火力。
1022也调转枪口，点掉了一只想要向她和猎豹人形兽冲来的狩猎者，无需多言，在场的士兵先将各种恩恩怨怨暂放，默契地猎杀起狩猎者。
图雅守在二楼的安全处，查找一楼里藏在不显眼处的狩猎者隐患，转枪将其杀死，并注意着随时可能涌入成批狩猎者的商场大门口。
1022三人毕竟是来打劫的，没有趁着大群狩猎者追逐其他人形兽时转头走掉已经算是人形兽社会中良知尚存的“好人”。搏杀期间吉瑞左臂受伤，扔了已经成为拖累的步枪，改为使用手枪，另三个人形兽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挂彩。
将商场大厅内的狩猎者压制到四只时，1022和扎维尔极为有默契地掉头就走。扎维尔抗起物资箱，图雅收枪甩到背上，三人顺着二楼阳台向外坍塌出的斜坡下楼，迅速远离商场。
“22姐……”必雅意识到1022带人撤离时，想要出声挽留已经来不及了。她乱刀砍死挡在自己追逐1022前路上的狩猎者，发疯般地向1022离开的方向追去。
安吉尔解决了缠着自己的狩猎者，想转道去帮必雅，刚转头就看见自己那先前还难以抵御攻势的队友乱刀砍死了挡路的狩猎者，向着一个方向狂奔。
猎豹人形兽跑起来那速度可不是闹着玩的，安吉尔见状，连忙拔腿追去。
“后面有人形兽一直追着我们，是刚刚商场里的那两个雌兵。”图雅转头问接过物资箱扛着跑的1022，“我去拦截一下？”
“不用，让她们追。”1022眸光一转，看向自己右侧一点钟方向，“一点钟方向有两只。”
扎维尔立即举枪，子弹连发，击毙了第一只从建筑物拐角处跑出的狩猎者，第二只她来不及拦截，1022将手上的箱子扔给左边的图雅，抽刀直接向着朝她们奔来的狩猎者砍去。
就在这时，扎维尔脑袋上的狐狸耳朵微微一动，顺势调换自己的面对方向，和1022背对背，她举枪看向大路上的另一处街口，严阵以待。
脚下的小石子微微振动，弹跳起来打在战术靴上。图雅也听见了那种百兽奔腾的轰隆之声，她将物资箱夹在腋下，右手迅速摸向大腿环套上的手枪。
1022砍完面前的狩猎者，缓缓转头看向自己身后。
街道瞧着没什么异常，白天会在街上游荡的狩猎者也少，但通过固体传导的声音从来不会骗人，有什么数量极多的生物，正在向着她们这个方向狂奔而来。
仿佛是要衬托气氛似的，天空忽然暗了下来，耀日被这轰隆声吓得躲入乌云，不肯泄露一丝光芒。
在暗处，有许多听到动静的狩猎者从建筑物内试探地走出，发现屋外没有刺眼的阳光时，便直接跳到屋外，开启了他们的白日狂欢。
这处许久未有其他活物的“遗址”，在今日迎来了许多新鲜血肉。
狩猎者由受到感染的旧人类变异而成，肉质和血液都有不同程度的腐臭和脏污，相较之下，人形兽相对来说“干净”的血肉对于暴食成性的狩猎者来说就是珍馐。
不会挑剔食物，不代表不会追求口感更好的食物。狩猎者分得清什么是同类，目前还没出现过为了吃口饭而吞噬掉身边尚且存活的同伴的狩猎者。
如果有选择，它们当然会去吃异族。
“把物资箱给扎维尔，图雅去找制高点，快！”1022迅速环视了一遍周边的建筑物情况，沉声下令，“扎维尔跟我去后面那栋三层矮楼的天台，迅速清点物资箱内弹药情况。”
图雅立即将物资箱放在原地，背着狙枪找附近能作为制高点的建筑物。1022转头冲追上来的猎豹和不知道是什么兔子的人形兽一招手，喊道：“快过来！猎豹跟着黑豹去找制高点！”
必雅一点废话都没说，当即追着那个跑远的黑豹人形兽而去。随后赶到的安吉尔愣了一下，也听到了那阵不同寻常的轰隆声，这里是狩猎者集中的“遗址”，她不敢乱来，连忙跟着冲进三层建筑物的两个红发人形兽扫清建筑物内的狩猎者，登上天台。
上楼之后，扎维尔迅速放下枪，打开物资箱清点弹药；安吉尔从天台拖了一堆废弃的木箱和铁皮石块等重物，将破旧的天台门给堵上；1022一脚踩在低矮的天台边沿，微微向前倾身，扛着枪在对面的建筑物上寻找图雅和另一个猎豹人形兽的身影。
考试没有给对讲机等军用通讯设备，她们无法通过远距离对话来确定对方的状态。
一条长长的黑色毛尾从对面楼层的破窗户中伸出，缓慢地摇摆了五秒，随后图雅的黑尾巴收了回去，一根黄色的豹尾又从对面同层楼的另一个窗户中伸出，迅速示意了一下。
1022确定了两只豹子的位置，举起手来向两个豹子的中间比了个大拇指，示意自己已经确定了对方的位置，随后垂眸看向那条传来轰隆声的街道。
大约六七秒后，几个身形狼狈的狩猎者狂奔着从那条街的街口冲出，后面追着目测有上百只狩猎者，体长都在两米五以上。
清点好物资箱内物品的扎维尔过来正要跟1022汇报，打眼一看楼底下跑来那么多狩猎者，一双眸子瞪得像图雅的瞄准镜。
她震惊道：“这怎么打啊？！”
安吉尔也目瞪口呆地看着街上跑来的那些两米五狩猎者。这一群狩猎者数量太多、体型太大，和先前商场中的那些小型狩猎者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如果是成团的军队碰上这么一群狩猎者，在装备精良的情况下还有一战之力，但她们的装备各有各的损耗，人形兽也才五个，根本没办法打。
“这还不好打？”1022仿佛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她姿态懒散地笑道，“这可都是分数啊，趁着下面有人形兽在拖着狩猎者跑，都练练枪法，将击倒一只狩猎者的弹药消耗控制在两颗子弹以内。”
她说完，就打算打手势向制高点上两个拿狙的豹子递信号，顺便问扎维尔：“物资箱里的弹药情况如何？”
扎维尔从1022那淡定到令人震撼的一番言语中回神，“啊，我正想说这个，物资箱里没有弹药。”
1022打手势的手停顿在“二”这个手势上，她缓缓转头，看向身后的扎维尔，还以为自己罹患了什么耳疾，“你再说一遍？”
旁边的安吉尔替扎维尔重复道：“物资箱里没有弹药，没有任何武器。”
1022维持着右手比二的姿势，后退几步，走到敞开的物资箱前，垂头看着全是饮料零食的物资箱：“……”
她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迅速抬枪瞄准头顶上的无人机，欲要把被戏耍的恼怒发泄在军事基地的无人机上。
扎维尔见状大惊失色，连忙压下1022的步枪，“老大冷静！冷静！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打无人机可能会被扣分！老大冷静啊——”
正在监控室里看着1022有火没处发那一幕的兰妲笑的前仰后合，狂拍着身边白头鹰的大翅膀，“我又没说物资箱里一定分布着所有种类的物资！哈哈哈哈哈你看她那个黑脸的表情，好可爱~”
1022能吃瘪的场景不多见，白头鹰也没憋住笑了两声。
兰妲笑够了，擦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再次看向监控画面中的1022，呢喃着说道：“在这种情况下，你会怎么办呢？”
是会冷眼旁观其他的人形兽士兵被狩猎者追赶杀害，还是在自己弹药也不充裕的情况下去逞能救人，又会如何安排自己的四个同伴？
军方都传这个叫1022的血雉人形兽厉害，她还没亲眼见识过呢。
厉害的血雉人形兽现在气的不行，她差点忘了，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军事行动，不可能拥有足够的弹药补给。
是她的思维还没有转换过来，是她把特种考试想得太简单了。
1022将比着二的手收回来，用五指梳起几乎要遮住半边脸的刘海，深深吸了一口气，稳定自己的情绪。安吉尔见状，连忙从自己的小口袋里取出一个胡萝卜发卡，把1022的刘海别在脑袋上，不让发丝落下去阻挡1022的视线。
“……”1022转头看了一眼收回手的安吉尔。
她盯着那小兔子想了两秒，突然扯开一个瞧着友善、细究起来却有一点危险感的笑容来。
“我会让你们赢的。分和命，我们都要有。”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特种选拔（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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