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而狩》烈火狗子

12、特种选拔（12）

　　1022不属于任何派系。

　　能打，能服众，战功彪炳，不属于任何派系，听命于上级长官……1022绝对是个完美的中间人，更何况她还有个名义上的特种上级官员“姐姐”，大人物里没人敢乱动1022。

　　六年前，东南陆军军事基地。

　　说这是个陆军基地，不如说这是个关着重刑犯的综合性监狱。东南陆军的上级长官养兵跟养蛊一样，士兵与士兵之间的内斗他不管，死人了也不管，毕竟能从混乱环境里活下来的人，都是些有本事的狠人，人形兽世界里正需要具备种特质的士兵。

　　那年1022在别的地方犯了点事儿，当地长官气得指着她鼻子骂，但这血雉实际犯的错误顶多就是有点气人，不至于把1022拖出去枪毙了。

　　1022的战功多，军衔高，一帮气得尾巴毛全炸了的长官还不能拿1022怎么样，狠话骂完了，上头对1022的调度安排也下来了——让1022去东南陆军里服役。

　　于是半个小时前还指着1022鼻尖痛骂的那帮长官，在半个小时后把1022又叫到了会议室里，不骂了，转为大肆嘲笑。

　　“才从东南海这个虎穴里出来，转头又被调去了东南陆这个狼窝里。1022，上头是不是有人看你不爽啊？”

　　“我笑的有点想死……下回再见你的时候，你左边这半脸的脸皮能保住吗啊哈哈哈哈哈哈——”

　　1022抬腿踹了一脚那个狂笑着想来撩她刘海看伤疤的长官。

　　“行了行了，都别笑了噗嗤——”坐在位子上的另一个长官转头忍了一下笑意，对1022说道，“东南陆的情况和当年的东南海大差不差。不过好歹是过了这么多年，大伙儿都长进了，你现在可不一定能打得过军队里的所有人，别当孤狼，去了先组建自己的小团体，把气势拉起来。”

　　“知道啦。”1022站的腿累，随手拉了把椅子来坐下，听着几个长官跟她讲上面的安排。

　　好歹在军部混了十多年了，有些事1022一猜就能猜到。上级只会在两种情况下调整她的服役地点：一是因为她受伤未愈，需要修养；二是因为组织又要用她了，她得去别的地方给上面的人办点事儿。

　　跟人勾心斗角没意思，一般只有食草系人形兽才搞智斗，肉食性人形兽有狩猎本能，天生好战。有不服的人，打一架；有看不惯的事，也打一架。

　　1022帮人办事，往往就是打上个几十上百架。

　　那时候的1022还不像如今图雅和扎维尔所见的这么好相处。在当时的军中，平日里分歧大如天的长官们对于1022的评价都极为一致：恶霸。

　　这恶霸到了哪都先在当地打服一群人，有心情了，就收上一群跟班，没心情就把士兵全都打一遍，长官来拉偏架，连长官一块儿打。

　　军事基地里发生了什么好事，不一定是1022做的；但出现了什么坏事，一定跟1022有点关系。

　　有些长官还感叹，说1022待在他们那里实在是太屈才了，这种惹事精就应该去东南部的那两大毒瘤军事基地里混，在气死那里长官的同时，还能整顿当地的风气。

　　——1022起于微末，知道被人压着打的滋味儿有多难受，是以看见能力微弱者，只要对方有心变强，有反抗的意识，她就会帮助对方变强。

　　1022很服从上级的调动，当晚就收拾东西上了去东南陆军的火车。那时候可没有“车站送别”这种待遇，1022人嫌狗憎，长官多看一眼她都能折寿。

　　东南陆果然名不虚传，1022刚下火车就被当地的扒手偷到了身上，她将扒手打了一顿后扭送警局。刚出警局大门，又碰上一桩持刀当街行凶事件，于是1022本着自己是来东南陆整顿风气的初心，上去把那个持刀行凶的雄性人形兽摁住打了一遍，捅了两刀，拖着肚子上哗哗流血的行凶者再次进了身后的警局。

　　第二次从警局里出来，还没走两步，又碰上当地警察执法，围追堵截一辆车。被追的那辆车从1022身边经过时，因为交通较为拥挤的关系并没有开的很快，于是1022一拳打碎了车窗玻璃，将司机从驾驶座里拖了出来，打了一顿，扭送警局。

　　警方在几个小时之内被帮了三次忙，问了1022的部队编号后向军方上报1022的功绩，并给1022的档案上写了一笔荣誉记录。

　　但是这件事不知道被哪个耳背的上级给听错了，“1022刚到东南陆就帮了当地警局三次忙”这件事，传出去变成了“1022刚到东南陆就进了三次警局”，虽说表面上看起来确实是这样，但旧人类所创造的语言都是很有逻辑性的，缺字少词会造成意思的错误传达。

　　东南陆军里的刺头们听说上面从别处调了一个刺头过来，刚下火车就因为打人进了三次警局，都摩拳擦掌地想要整一下这个新来的刺头。

　　东南陆那帮老兵的手段不干净，不是当当正正的打架分胜负，而是给1022下药，打算把1022药的毫无还手之力再动手。

　　但1022本人喝过的毒药比这帮人形兽喝过的酒还多，那水一入口，她就察觉出不对劲来了，但她没吐出来，反而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

　　这种程度的迷药放在她身上根本没用，她身体里有一种排外性很强的基因产物，会识别一切不属于她身体中该有的存在，并将其杀灭。1022不会染上传染病，就是因为这种基因产物的排外性。

　　一般的医药对她来说都没作用。她不会生那些病，也用不着吃那些药。

　　喜欢研究第一代人形兽基因特别之处的那些研究员们给1022取了个外号，叫“钢心铁胃”，因为1022吃什么都不怕有副作用，毒蘑菇汤喝的面不改色；心脏的跳动频率能超过人形兽平均心跳的0.6倍，怎么剧烈运动都不会超负荷。

　　言归正传。1022咽下带药的水后，就开始装晕，那些设计整她的人形兽以为自己得逞了，纷纷围上来。

　　天性残忍之人所有的恶劣癖好，1022也有，她喜欢看别人从得意洋洋变为惊惧不堪的神色，喜欢那些不可置信的表情被永远地定格在一颗脑袋上。

　　讨厌之人的人头落地声总是会使她心情愉快。

　　那些在她装晕时围上来的人不是被她打残了，就是被她打死了。

　　不是不管基层士兵的死活么？不是纵容士兵之间的恶性打压么？好啊，那她打死几个某位上级阵营里的人，也不要紧吧？

　　在东南陆待得久的士兵都不会忘记那一天。

　　食堂里鬼哭狼嚎的怒骂声、求饶声、痛哭声以及惨叫声混杂成一片，惊天动地。平日里背靠大树作威作福的兵痞们被一个新来的红毛堵在角落里打，明明没有动刀动枪，可血却溅的到处都是。

　　过了不知道多久，食堂里渐渐没有声音了，那红毛拎着一条被她硬生生扯下来的胳膊，踏着一地血水走出了食堂。

　　食堂里是散落一地的尸体和肢体，而这个红毛只是脸上蹭破了几处，打人的双手在往下滴答不知道是她本人还是其他人的血。

　　高强度从军十年，并且机体一直处于人形兽最佳的年龄状态是个什么概念？

　　那个概念，就是当时的1022。

　　她有人形兽社会中最年轻强悍的身体，有着比其他基层士兵更加老辣的作战经验。

　　打架，她不赢谁赢？

　　这威名立起来了，东南陆里敢惹她的人形兽就少了，大伙儿一般对她能避则避，有谁想冲着新兵发泄施虐欲望，也都避开1022做这些事。

　　但这世上从来不缺喜欢挑战不可能的人，想偷摸着来她罩着的范围内找刺激的人也不少，解决一次两次还好，多了就烦了。

　　她能罩这些新兵一时，罩不了一世。

　　于是她开始教这些新兵她的生存方式，教他们如何能更高效地与人搏杀，让他们对练，最后再跟她对练。

　　能从她手底下撑过三分钟的人形兽，就算是出师了。

　　那段时间里，军方医务室内全都是被她打进去的新兵。这在新兵眼中，可能是欺负他们的人，从很多士兵，变成了1022一个士兵。

　　不过1022并没有侮辱他们，也没有下死手。1022是真的教授这些新兵有用的东西，想让他们都成长起来，变得无可匹敌，能够面对不公的强压有反抗的能力和底气。

　　但有些新兵入伍时还没有来得及被老兵欺负，就已经被1022捡走，划为了自己地盘内的成员。

　　这些新兵没有感受过在绝望中突然获救的感觉，他们不明白这一点，觉得1022就是压在他们头顶上的山，而他们要忍辱负重，变得强大起来，有朝一日掀翻这座大山。

　　——可让他们变得强大起来的资源，是1022为他们争取来的；让他们的能力有所提高的，也正是1022对他们下达的一次次对抗命令。

　　这一部分新兵没有在别处吃过苦头，眼界也并不如何开阔，他们被1022护在身后，看不见1022身前的风雨，也不知道1022对外挥拳，并不是她有多么好战，也不是她惹了多少人，而是她为了给他们打开一个可供成长的安稳地界。

　　他们不懂这一点。

　　直到1022“死”前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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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年前，东南陆军军事基地的一次集体进攻任务中，士兵1022在过雷区时不慎踩雷，重伤濒死，被转移到重症监护室内，此后再没出现在东南陆军中，上级也没有跟基层士兵们说1022的情况如何了。

　　于是东南陆军一致认为，1022已经死了。

　　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地雷。1022平时跟人形兽对上再如何厉害，也是凡胎肉/体，肯定早被炸死了。

　　一部分人形兽欢呼庆祝1022的死亡所带给他们的“自由”，一部分人形兽哀伤于1022死的这么仓促，甚至没给他们告别的机会。

　　过雷区时，吉瑞和陆横江都在1022身边。

　　那是吉瑞唯一一次有机会站在1022身边，他好不容易抢到了这个位置，好不容易能处在1022的庇护中心。

　　行进途中，陆横江不小心踩到了雷，站在原地不敢动了，1022下令让所有人后撤，而她用自己将陆横江从雷上置换了下来。

　　“全部后撤，等这个雷炸了，把附近的那些雷给连锁炸出来，我们再前进，那会安全很多。”

　　在战场上永远耀眼的红发，永远会被敌人当成靶子的红发，没想到有朝一日，成为了自己人所瞄准的靶子。

　　那个向1022开枪的士兵平日里被1022训怕了，打怕了，就算起了杀心，也手抖着没射准1022的脑袋，准心偏离到了1022的肩胛骨上。

　　但当时那个情况，就算子弹没有打到1022的要害，也很不得了了。

　　子弹击入骨肉，人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抽走，1022踩在雷上却失了平衡，没能做出任何防护反应。

　　现场一雷爆炸，全场的雷都开始狂爆起来，地雷连锁爆炸的声音震颤天地，林间尘土飞扬，灰尘弥漫，无论那红发有多么耀眼，他们都再也看不见了。

　　遵循着1022引导出的下意识反应就地趴下避爆炸时，吉瑞恍惚地想，大山确实是塌了。

　　大山养育出的人们长大了，开始嫌山碍事，于是他们炸山平山，毁去了他们曾经所依傍的母亲，开始高唱自由，欢庆胜利。

　　也有真性情的人，为报杀母之仇而手刃仇敌。在一片惊天动地的狂轰滥炸中，陆横江一把逮住了那个向1022射击的人，将这人给扔进了正在爆炸的雷区里。

　　陆横江的臂力不够强，扔的并不远，让那人有了跑回来的机会，但很快，几个趴在陆横江后方的雌兵举起了枪，向那个妄想要跑回来的士兵连续射击，让那个士兵不仅被子弹给打成了马蜂窝，而且还让雷给炸了个粉身碎骨。

　　吉瑞顺着子弹射击的轨道向后看去，他看到了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

　　熟悉，是因为那个雌兵在他第一天来到东南陆军时，向他递了一条蓝毛巾，所以他觉得对方熟悉。

　　而陌生，是因为那个雌兵已经不再是以前瘦瘦小小的样子了，如今的对方有着能够扛起大狙的强健双臂，通身都是适于搏杀的结实肌肉，神态也不再是以前的唯唯诺诺。

　　他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难以言喻的哀痛和滔天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