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的故事》几夭

7、折翼

　　十三岁的那年夏初他抓了一只八哥送给她。

　　漆黑的羽毛，蜡黄角质的嘴，很娇小。他替她剪了翅膀上的羽毛和舌头上的硬茧。她把她养在笼子里，教她念自己的名字，它很快便已经学会。

　　每天早晨它都会呱噪她的名字叫她起床：比翼 比翼 ，，之后又是两声比翼 比翼。。。。没完没了，

　　一直到她起床用稻谷和饭粒把它喂饱。然后再怎么逗都不肯发出一丝声音来。

　　她很郁闷的跟他抱怨，“连理，你看这是你送我的鸟，和你是一样的德行。”他挠着头傻呵呵的笑。

　　几个月后八哥渐渐长大了。有一天一群八哥飞到阳台上围着她的鸟笼咕咕的叫，笼子里的鸟儿上串下跳的不停折腾、声响很大，惊动了她。她好奇跑过去，想在抓住一个，那群鸟儿哄一下便飞散了。从那以后八哥便不再说话，也不进食，变得很虚弱。每天只是看着窗外的天空。她很着急，央求他让鸟儿吃饭，可是他也没有办法。

　　他说：“大概它是想回到伙伴们身边吧。不然它会死的。”

　　她舍不得，终又害怕鸟儿会死掉，就把它从笼子拿了出来。鸟儿被剪的羽毛还能没长出来。饿又的虚弱，扑腾了几下终究没有飞起来。她便拿了饭粒洒在草坪上让它啄食。刚吃了几粒一楼邻居养的一只大猫无声息的靠了进来。突然一窜，把鸟儿叼走了。他立刻大呼小叫的跑去追赶。捡起地上的碎砖砸猫儿，猫儿受了惊，便丢掉八哥独自逃走了。

　　回头看她时，见她被这一连串突发的事故惊得呆了。

　　八哥终究还是死掉了。猫儿要中了它的颈。伤太严重了。这个世界太浑浊了，失去了翅膀和天空，纵然在聪明伶俐的鸟儿，也只能悲惨的死去。

　　她捧着小小的躯体，不停地哭不停地哭。最后靠在墙角睡着了。他抱着疲惫的她把她送回家。

　　从那时候开始她便不再养宠物了，因为太弱小。那是她负担不起的幸福。

　　下午放学的以后他经常和她一起爬在家属院后面的土坡上做作业，初夏的风从海面上吹来很凉爽、周围的狗尾巴草有半人高，生长的浓密而茂盛，被风吹动发出哗啦啦的轻响。风略过她的长长的黑发，凌乱了她的头发。轻拂在雪白的肌肤上，她长长的睫毛眨呀眨。他做完作业，便看着她他发呆。眼睛亮晶晶的。

　　她比他小了两岁，但他们是同一年级的学生。他书读的不好，经常会抄她的作业，她便挂他的鼻子，或者拧着他的耳朵嘲笑他笨，他从来不生气。任由着她的作弄。

　　她有个小她三岁的妹妹。叫做并蒂。有时候会来这里找他们玩。并蒂很喜欢粘着他。每次她欺负他并蒂都会在旁边大叫着吵闹。这时她便会丢开他，拧着并蒂的耳朵骂她，死丫头还没有长大就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然后就挠并蒂的痒痒，并蒂大叫着逃开，她追逐过去不依不饶。青葱的小土坡洒满了她们银铃般的笑声。

　　他十五岁那年候暑假他父亲的工作升迁他们搬到市区，临走的时候她和妹妹为他送行。并蒂拉着他的衣角眼泪汪汪的问他：哥哥你还会再回来看我们吧？你一定要回来哦。他送给了她一只他自己用木头雕刻的小鸟，身体用黑色墨水染得浓黑，嘴巴是黄色的。她的眼眶也红红的但始终没有哭出来。他冲着她们挥手，然后穿过马路钻进路边等候的轿车。背影高大单薄。

　　她母亲在并蒂五岁那年去世了，父亲带着两个孩子含辛茹苦。所以自小她便倔强而独立。

　　他们住对面，他的父母对她一家都很关照。待她更像亲生的女儿。常在外人面前夸她懂事。七八岁的时候便懂得帮忙做家务。那时候他还整天含着棒棒糖去抓鸟。

　　那时候他经常欺负她。他父母教他不许欺负比翼，每次见到他欺负她便抓回去一顿暴揍。慢慢的他学乖了。别人欺负他们姐妹，他还护着她同他们打架。每次鼻青脸肿的回来，她便用小手绢蘸着水帮他擦去灰尘，还用红药水帮他搽伤口。

　　他们搬走的时候，他母亲抓着她的手十分不舍。一再叮嘱等他们安顿好了，让她父亲带她们姊妹去市区里找他玩。

　　他走后，仿佛快乐也少了许多。她和并蒂，经常一整天的对着阳台上的紫藤发呆，看那些花儿从花蕾到明艳的绽放最后枯萎，有时候并蒂要了她的小鸟儿玩，揪着声音学鸟儿叫唤：比翼，比翼，她懒得理会，并蒂自己玩了一会没意思，便搬了小凳子同她坐在一起发呆。实在无聊她便和妹妹一同找了块木头刻呀刻，比着那只他送的小鸟，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终于做成了一只。被并蒂吵嚷着拿走，慎重的用黑墨水和黄蜡笔涂上颜色。

　　家里负担比较重，初中毕业后她报考了中专，想早早得出去工作。看着父亲的腰背一天天鞠萎下去，她心中不忍。她想如果自己早一点去工作的话，妹妹读大学的时候，父亲就不会这么累了。

　　年华似水，一晃便是两年。她读中专的第一年暑假，他回来看她们。那是他已经十七岁了，高大消瘦。完全变了少年时候懵懂的样子。脸庞干净俊朗，两道剑眉。面骨的轮廓有坚硬的线条。笑起来满脸的阳光。他带了一大包的礼物给她们，有书和毛绒的公仔，还有很多吃的。并蒂很雀跃。拉着他跳啊跳开心极了。那时候她已经十五岁，发育的很好。仅仅比他矮了半个头。睫毛长长的眼睛明而妩媚，眉毛细长，鼻梁高挺。在见到他，他们都有些腼腆。相互对视了片刻。都转过头去。面色绯红。不知觉他们都长大了。

　　少年的情怀。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那一天晚上她买了许多菜。煮番茄黄骨鱼，蒜蓉空心菜。蒜苗香干，家常豆腐。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素手羹汤心中是满满的幸福。

　　他吃的稀里哗啦。一扫而光，她微笑着看着他狼吞虎咽，满脸都是幸福的微笑。像一个小小的妻子温柔的服侍他远方归来夫君。父亲看着她的样子只是叹息。

　　他住了一周便返家。临走前的晚上，并蒂把那只她们一同做的鸟儿送给了他。他带她们去海边放烟花。海边的风很大，浪涛的声音澎湃起伏。击打在礁石上哗啦啦的白沫四处飞溅。

　　很多螃蟹跑出来在沙滩上挖了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洞，然后把自己藏进去。并蒂很雀跃。丢开她的手去捉螃蟹。

　　他拉着她的手，用烟花在空气中画出一道明艳的ILOVEYOU画了一遍又一遍，她羞红了脸，低下头不敢看他。那些明亮灿烂的光在空气中转瞬即逝，空气中弥漫着硝石燃烧后的味道。

　　他给了并蒂一个大大的烟花，让她拿到远处点燃。明黄，鲜红，翠绿的光焰在空中交互着呼啸然后爆成一个又一个大大的花朵，五光十色声光迷离。光影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她仰着头看着天空那些绽开又迅速消散的美丽。有些眩晕。他低下头吻了她。

　　她唇舌的清香还残留在他的口中，黑夜落幕，刚才那些璀璨的光影，它们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繁花似锦的美丽是如此的短暂。就连残留的记忆都是这样恍惚。好像一个短暂而遥远的梦幻。

　　那晚并蒂玩不不亦乐乎，海边风大不慎着了凉。回家后发起了烧。第二天早晨她自己去送他。车站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他着她的手，十分不舍。车已临行，她踮起脚尖，在他额头轻轻地印了一个柔软的吻。

　　看着他钻进车里。她跟着车子挥手奔跑。待车行远停下来的时候心中的酸涩和幸福交替。默默地流下泪来。

　　日上三竿，并蒂才睡醒，见不到他，拉着她的手询问，知道他已经回去了。大大的眼睛转瞬变红了，泪光盈盈。

　　少年时候的爱情，总是那样的突兀和干净，就像是一朵纯白的的栀子。未经雨露晶莹剔透。那些曾经的曾经以为是一生一世的长相厮守，只有在失落过去后的午夜梦回中细细品味，才知个中滋味，点点滴滴怎堪消受。

　　阳台上的紫藤开了又谢。她每日里除了忙碌便对着它们发呆，回忆那丝丝记忆中的甜蜜。

　　露下庭柯蝉响歇。纱碧如烟，烟里玲珑月。并着香肩无人说。樱桃暗解丁香结。笑卷青衫鱼子頡。试捕流萤，惊起双栖蝶。瘦断玉腰沾粉叶。人生那不相思绝。

　　十七岁那年她中专毕业，他父亲已经为她在市区自己的单位寻觅了一个文员的职位。待遇不高。但是稳定有住宿。那一年他考上了北方的一所大学。暑假时间他在周末的时候，一同游逛看这个都市的五光十色纸醉金迷。买了许多东西送她。他父母亦经常邀请她一同返家吃饭、怜惜她少年奔波日子清苦。每每都很丰盛。她心中感动每每有闲暇便去他家帮忙家务。自幼丧母，她心灵手巧。缝补炊饮都是极贤淑。

　　他父亲调到省城工作以后，母亲一直闲赋在家。但是市区关系复杂潜流暗涌，他父亲关系网不到。职位一调再调。极为不顺。儿子刚考上大学，压力颇大十分无力。脾气日益暴躁、几失了当初那个温而文雅的中年学者形象。经常与他母亲有所争执。每每遇到她便尽力开解。极尽孝道。他父母虽然不动声色。心中亦是感动，对她已经是极满意。

　　若不是两人年龄都小，还不到结婚年龄，怕是早已绣衣红装办了洞房花烛的婚事。

　　工作上的平平仄仄，她都谦和勤奋，不计得失，极得领导的赏识。常对他父亲夸赞她她懂事。若无风波，待他学毕归来。两人红颜携手。生儿育女这一生也变这样平实美满的度过了。

　　元旦佳节，上级领导视察工作。单位十分重视，在饭店订了酒席。全体员工赴宴陪同要进遵了和谐同欢。其乐融融的上级指示。那日她一身素衣，清丽朴质，坐在一堆浓妆艳抹的半老徐娘中分外惹眼。

　　席间上级领导频频向敬酒，她心中厌恶，半途借故离席，径自回家去了。

　　待到工作视察完毕，为上级送行宴会又点名要她陪席。她告诉了他的父亲。他父亲踌躇许久，还是让她去了。她去去便返回，形色间极是匆匆。

　　一晃便到了年底，家中传来她父亲病危的消息。他父母取出家中微薄积蓄都交给了她。多年的积劳成疾，她父亲早已经是沉疴难起。她回到家乡后拖不了几日，便已撒手人寰。

　　他大学寒假同父母一同回家，帮她操持丧事。并蒂十四岁，刚刚懂事。每日里只是悲泣。她看到她哭也忍不住落泪。常常是姐妹两个抱头痛哭，泣不成声。他手足无措，同父母在旁边安慰。不住叹息，这对姊妹也是一对命苦的人。丧事办完。他父母便把并蒂接到市区的家中，一家人一起生活。他寒假结束回到北方读书的城市。

　　待到4月总部表彰她工作优秀，调她去省城工作。他父母都很高兴，还专门同她在酒店小小的庆贺了一下。临行前她请了一周的假期去北方的城市专程看望他。

　　他去车站接她，在宾馆订了房间。她先去沐浴，冲洗完毕来到他身前突然打开浴巾，她身体窈窕的而丰满，冰肌雪肤，仙姿玉骨。他慌了神，忍不住的血脉愤张。想要回去。她不许她走硬要把身子给了他。

　　那一晚她痛苦而癫狂，要了一次又一次，直到他筋疲力尽。那一夜。雪白的床单尽是点点落红，她的泪湿透了枕巾。休息了2日她才能下床。第3日她依旧要同他要。仿佛身体是无底的饕餮索须无度。直至她返程，日日都是颠倒龙凤。他初识云雨，只觉得幸福的仿佛要眩晕。亦是毫无节制。只是记不清她当时的表情是快乐还是痛苦。只知道她夜夜都是泪湿锦被。他虽爱她至深，女儿的心事他终是不了解。

　　后来他父亲时来运转，在单位竟然节节高升。她在省城工作，待遇不菲。每月都会寄钱给妹妹。一家人的生活慢慢好转。转眼他的学业结束。三年时光并蒂已然长大，亭亭玉立与姐姐一般的风华绝代冰肌玉骨。

　　他家想尽早办理他们的婚事，她托辞说妹妹刚读大学，他又刚开始工作，百废待兴，过两年再说。期间他去省城找过她几次。她待他仿佛失了激情，每日里只是敷衍了事。愈发的淡漠。他不知所以，还以为她工作压力太大。只是好言安慰。

　　渐渐单位有了些风言风语传来，说是公公靠儿媳的裙带关系才官运亨通。他父亲听到别人这样议论，气的破口大骂。从此风声禁言。单位无人再敢提起。

　　并蒂大学毕业后，留在市区工作，依然住在他家。他和她虽没有明媒正娶。但是纠缠往复许多年早已是众人皆知的一家人了。

　　后来他父亲去省城开会。偶尔窥见她与单位一重要领导在酒店出双入对，一反往常的朴质清丽。一派的烟视媚行。冷若冰霜艳若桃李。妖媚的像个诱人跳海的妖精。

　　他父亲疑惑认错了人，便让他打电话询问。谁知道他打电话过去问及，她极不耐烦，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他心知有鬼。当日便坐车赶往省城。刚见到她，她便谈及分手。他顿时懵了。当下好言相劝，说的苦口婆心口干舌燥。她却心硬同铁石。只是一指窗外她过来时泊的车，一架艳红的敞篷法拉利跑车。“我想要的你给不起”

　　省会是大都市，繁华昌盛，处处都是拜金主义，物欲横流纸醉金迷。几年下来见惯了别人的豪富奢侈，一掷千金。加上比翼从小便是美人胚子，这几年更是出落得风华绝代，这都市处处都是欲望陷阱，她只要想要的，只怕是勾勾手指头，那些豪商阔少还不如同逐臭蚊蝇，蜂拥而至。几年下来她要变心也合理亦合情。

　　只当是情深易老，一转身红颜不再。这让他情何以堪。如同失了魂，黯然而归。至此他父亲始相信了那些风言风语并非空穴来风。气的心脏病发，住院在床。她知道这个消息，竟然置之不理。并蒂却还有些关系在省里，请了专家前来会诊，几经波折，他父亲才渐渐痊愈。

　　他每日里只是酗酒度日，以泪洗面。他父母也是每日长吁短叹伤怀不已。看着他堕落颓废，并蒂也伤感不一，一方是姐姐一方是她心爱的男子和家人。两方尴尬。每日只是好言安慰。他流泪她亦是拉着他的手一同悲泣。她原以为这个男人已是她终身的姐夫，她心中虽是早已倾慕，但知道姐姐命苦，不能与她相争，况且他与姐姐相爱至深。她在他心中今生只能是个妹妹。

　　哪知道世事变化无常云诡波谲。，忽地情海生变，心字成灰。她虽然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心中却暗自有些窃喜。既然是姐姐主动不和他在一起。她便自然有了机会。那一晚他喝得酩酊大醉而归。吐得满身都是。他父亲尚在医院观察母亲仍留在在身边照顾她便为他沐浴更衣，他醉眼朦胧，恍惚间还以为她是比翼，她半推半就，一夜的翻云覆雨。早晨他宿醉醒来发现她同室而卧的竟然是并蒂，被单间尽是落红点点。不由得呆了。

　　待到他父亲出院归来知道事由，又是气的大骂他畜生要送他去自首，险些旧疾复发。他母亲只好对并蒂好言安慰。并蒂只是满脸娇羞默默不言。女儿家的心事是有女人才懂。他母亲看出端倪。便与他父亲商议。一力促成婚事事。

　　他一时间铸成大错当时万念具灰，只是默默无言/

　　好在并蒂也是个乖巧的女孩，并不以理相逼，每日里只是温柔服侍。愈发的矜持。待到两个月后竟然珠胎暗结，怀了他的孩子。他与并蒂日日相对，在她的鼓励和抚慰下渐渐恢复了生气。到后来亦是暗生情愫，在父母的操持下与并蒂结了婚，比翼知道后态度依旧不咸不淡。只是寄了一大笔钱给了并蒂说是权做了嫁妆。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并蒂为他诞下一个小小的女婴。

　　待月事结束，并蒂取出姐姐寄给她的钱，同他一起下海经商，他亦重新振作担起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每日奋发，渐渐从失了她的阴影中走出来，并蒂精明能干，事事精打细不出两年，买房买车，家境渐渐丰裕起来。他父亲索性辞了工作一同他母亲一起带起孙女。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只是偶然间有人提到比翼，一家四口具是缄默。他父亲同母亲有时提及，两个老人家唏嘘难解。他们终是难以明了这么好的女孩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并蒂在院子里种了一架紫藤，闲暇时就对着紫藤花而发呆，他问及时，并蒂只是说：“也许有一天姐姐会回来了呢，她最喜欢紫藤花了。”，言语间触及他的伤心往事，他亦默默不语。他和她都在心里还记着比翼。这样的思念。就仿佛她儿时耳边那一缕青丝，悄悄地钻进他们的心里生根发芽。

　　是年十月并蒂突然接到省城医院比翼病危通知的电话，他们赶到时比翼已经处在弥留状态了。看到了他们来到她身边，已经涣散的瞳孔突兀爆发出了明艳逼人的光。挣扎良久始阖上双眼。那天她送一份文件到国安局，谁知道回来的时候遭遇无辜截杀身重数十刀，脾脏和肺都戳穿。等到急救车赶到的时候已经因为失血过多休克过去。医院一边急救，一边通知家属，片刻前她刚醒转，但内脏大出血，生命已经是岌岌可危，她犹自支撑着等到他们赶来，才闭上了眼睛。

　　他们带她回来了，只是带回了她的残骸和骨灰。并蒂把她的骨灰埋葬在紫藤树下。她说如果姐姐的在天之灵知道的话一定希望他这样的说，比翼这个聪慧懂事清丽无双的女子，她对爱情的叛变同她的死亡一样来的突兀和神秘，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永远都不会知道的谜。

　　当年红尘携手，三生石前是说好了的一生一世，而今悠悠岁月几番寒暑此去已是黄泉陌路 。
　　第二年的夏天紫藤的花朵突然开的特别繁茂。层层叠叠风一吹要想紫色的波浪。几乎要把细竹的花架压垮。

　　六月的一天他们正在花架下逗着女儿游戏，有人来敲门，他去开门看到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站在门外，“请问这里是并蒂同志的家么？”她走过来“我就是”他们慎重的核查她的身份证后和户籍，把一个一个大大的档案袋和一个装着银行卡的信封交给了她，“这是你姐姐的遗物，她在六年前参与我们对一起大型涉黑团伙的协助调查，与去年不幸因公殉职，因为当时案件未曾处理完毕的缘故，蜡黄出于保密原则，所以延迟至今才交给你们。信封里面银行卡是组织她的抚恤金。，如果遗物内容涉嫌保密内容，请你们一定要代为保密”说完各自立正，军姿端正的同她敬礼。

　　她打开纸袋，里面放了一只木雕的小鸟，是他送给她的。蜡黄的嘴巴，身体上的黑色太久的岁月已经变成了苍灰色。里面有个信封。信封上写着，连理并蒂亲启

　　打开来里面雪白的纸张上用娟秀的小字写着

　　连理并蒂

　　见信心悦

　　知道了你们结婚的消息姐姐很开心，只能在心里给你们祝福了。

　　收到这份信的时候姐姐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曾经我也想给连理生一个孩子，可惜的是姐姐没有这个福分。父亲去世的那年，当时单位的高层领导来我们这里视察，他们中间有一个恶棍看上了姐姐、当时姐姐什么还是个都不知道小女孩。后来国安局有两个工作人员来找姐姐，要求姐姐协助他们调查那个恶棍，他是涉黑出身的一个官员。心狠手黑十分残忍狡猾。他们多年来一直没有找到他涉黑和违法的证据，加上他十分的好色，但凡被他看上的女人，都无法逃脱被他凌辱的命运。甚至连家人都深受其害，在我之前已经有好几家人被他害的家破人亡。因为有很大的背景和势力。政府很难查找他的证据。他们需要我的帮助。姐姐这次很可能是十死无生了。

　　但是既然厄运已经降临在了姐姐的身上，姐姐是不能逃避的，与其连累你们深受其害，甚至生死相隔，倒不如姐姐以身事魔，纵然东窗事发不幸的也只有姐姐一个人而已。只要你们还记得我就好了。

　　连理吾爱，我伤害最深最无辜的就是你了，请你原谅我。对此我已经无能为力。你的爱人她已经身在地狱，所以她不会也不忍心再把你拉你进来了。原谅我的无情和残忍，吾爱请为我祈祷，尚若我死去，请祈祷让我的魂灵也守护在你身边。

　　并蒂，如果你正在读这份信那么请不要悲伤。姐姐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姐姐知道你从小就喜欢连理哥哥。连理哥哥是值得一生去爱的人。请代我好好照看他好么？听说你已经怀上孩子了。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如果可能我希望是个女孩子。结婚的时候留给你了一笔钱，等你生完孩子可以用它来做点生意。现在经济发展形势正好。只要有本钱，相信日子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那样的聪明。请待我向公公婆婆致歉，他们未曾过门的不孝儿媳让他们伤心了。在我的心中我是多么渴望做他们的儿媳啊，可惜我已经不能了，命运的路途既然已经转折再也不会又回头的余地。当初公公的升迁我是动了些手脚的，希望他不要太介意，那时候你们都很拮据。我这样所是希望能对你们有些帮助。另外如果能得到我的遗体，请火化后埋在你们家院子里的紫藤下把。我想在哪里看着你们慢慢长大然后老去，这些都是我向往的幸福呢。帮我问候大家，再次恳请你待我照顾好大家。我爱你们。

　　比翼绝笔

　　也许是世界太浑浊，老天也容不下这样的美好。比翼！她的翅膀太轻盈，负担不起整个天空的重，还没在阳光下展开便已经折断。

　　都道是如花美眷似水流年，那命运的手却在尘世翻云覆雨的作弄，昨日里还是青梅竹马，温香画眉，素手羹汤，谁又曾料到今日风卷云残，雨摧花落。从此浮生竟然在无你的踪迹，只余下一纸诀别，满地叹息。她用孱弱的肩为她所爱的家人撑起所有的悲苦和磨难。纵然真爱不在，误解难明，她亦然无悔无怨。就算路到尽头香消玉碎，一缕残婚还为了他们牵肠挂肚。比翼！她是这样美好和坚强的女子，这是他们曾经深爱着的人，她用自己的方式深爱着他们。

　　院子里面一片寂静。风吹过紫藤花的架子，上面的花朵此起彼伏好像波浪。连理抬起头来看着紫藤的繁茂的花朵，有个纯白的灵魂的女子把她的爱寄存在了哪里。陪伴着他们日升日落，斗转星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