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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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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嘉颂长吸了口气,逼迫自己转身,视线落在高级绸缎丝带礼盒里面的礼服上,她抬头看他,发现对方正紧盯着自己。
他的目光黑沉沉的,令人格外不适,像是盯上猎物的毒蛇,每一寸打量都带着强烈的占有。
“是礼服有什么问题吗?”
梁嘉颂有点印象,这是上个月接的单,没记错时间应该是他们分手之后。
时晏州双臂舒展地往沙发后仰,慵懒开口:“给我讲讲你的设计理念。”
“因为您邮箱里注明礼服用于晚宴,所以我在领口采用了现下流行的前后深V设计,泪滴形镶钻饰物与鎏金玫瑰镂空绣花纹为裙身增添了神秘与奢华感,斜裁工艺使得礼服紧贴臀部和大腿,继而自然垂落,勾勒曲线轮廓身形,裙摆设计则为不规则下摆和曳地底边,丝绸缎面给人以流动光泽感,知性而优雅。”
梁嘉颂的语气带着职场上礼貌的柔和,但不见半分温度:“以上都是按照您的要求定做的,请问还有什么疑问吗?”
时晏州看着这张熟悉到骨子里的脸,分明是八年的枕边人,可如今他们之间的联系,竟可怜的只剩下工作。
他想了很多种见面的理由,但最后都被推翻,只有这套礼服才显得他的出现合情合理。
这身礼服是他当时拿来气梁嘉颂的,当时没想到梁嘉颂真的会这么绝情,本想着礼服做好后故意带着谭空钰过来拿,想要梁嘉颂吃醋服软。
可事情走向脱离了一开始的轨道,他成了这段感情里的下位者。
“没有疑问,我很满意,再给我高定一款西装吧,我穿的。”
“男士西装不是我的擅长项,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把我的同事介绍给你。”梁嘉颂皮笑肉不笑,她是真的不想再跟他沾染半丝半缕的联系。
“不要,我只要你。”那双眸子幽深,意有所指。
梁嘉颂只当听不懂:“我会考虑,但是得排期。现在是我的下班时间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语毕,梁嘉颂不再管他,转身就走。
接待室的门回弹合上,时晏州两手分撑在膝盖上,长指交拢着,舌根顶了顶腮肉,起身跟了过去。
距离下班才过十多分钟,办公区域已经空无一人,梁嘉颂进入电梯摁下一楼键,眼见着电梯门快要合上,一只手扳住电梯门。
梁嘉颂下意识抬头,对上时晏州锐利的双目,她移开视线,等时晏州一进来就要出去。
“怎么?跟我坐一趟电梯的勇气都没了?”
梁嘉颂脚步顿住,疏离地与其隔开距离。
见状,时晏州眼底浮现出细微的阴郁之色。
响起的电话声打破了发僵的气氛,梁嘉颂接过电话:“喂。”
“我发工资了。”方承越的语调隐隐上扬,梁嘉颂也不由得随之轻快了些。
立在电梯里的高大身形微微偏头,他的眼帘垂下,余光却尽数落在梁嘉颂弯起的嘴角上。
“买点好吃的犒劳犒劳自己。”
“附近开了家工艺店,我给你买了一枚胸针,还有一根木簪,胸针是风信子和郁金香的组合,木簪是山茶花样式,老板说他也是设计师,我不太会挑,他帮忙挑的。你要不要看?”
梁嘉颂想起他那令人窒息的审美,忍俊不禁:“绒花材质吧?”
“嗯。”
“那肯定不便宜,你实习期才多少工资。”梁嘉颂调侃他。
“我用不了什么钱,江城这边我们还有房。”方承越的声音清清冷冷,像是竹林溪涧里汩汩流过的泉水,他顿了顿,问她:“打视频吗?”
梁嘉颂被他小心翼翼试探的姿态逗笑,电梯门开,她边回电话边往外走:“好,我先出电梯.....”
蓦地,时晏州抢过她的手机挂断。
“你做什......唔!”
梁嘉颂抬头刚要质问,时晏州俯身强吻了过来。
霸道强势的力度将她堵在角落,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梁嘉颂退无可退。
强悍的手臂发狠地掐住她的腰,因为过度用力脖颈上的青筋暴起,一路蔓延至绷紧的下颌角,另外一只手一路摁亮各楼层电梯键,随即捏着她的下巴尖,结实的体魄死死压制着她,与其严丝合缝地紧贴着,就像是严重脱水濒临死亡的鱼,此刻正在攫取着他的水源,他真的快疯了,听着他们亲昵自然地交谈,他嫉妒的快要疯了!
窄小紧闭的电梯内响起细碎激烈的唇齿搅弄声,梁嘉颂被他吻得快要缺氧,面色绯红。
时晏州性情倨傲,从来没有强迫过她,梁嘉颂如今陷入此等境地才知,原来男女悬殊这么大,她的双手就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她气恼极了,愤怒地咬他的舌头,须臾间,血腥味在二人舌腔之间扩散,时晏州缩了下,但立马又施展开强势者的侵占姿态,重重地吮吸她的唇舌,干燥的指腹摩挲她的颈窝。
“唔.......”
梁嘉颂几近窒息,意识都快要模糊,时晏州这才结束了这个对于她而言漫长又煎熬的吻。
他大口喘息,黏腻的目光紧锁着梁嘉颂,看着她瘫软在自己怀里,心口某处似乎也随之塌陷,变得柔软。
他没办法违背自己的心,他还爱她。
“复合吧,我可以不计较你和方承越的事,但从今往后你都不能......”
啪!
清脆的声音在电梯内响起,电梯门一直升到了顶层,打开后,因没有人摁键,悬在此处未动。
时晏州的脸被打偏,满眼错愕地看向梁嘉颂。
“你真恶心。”梁嘉颂嫌弃地擦过嘴唇,双目凌厉地瞪着时晏州:“我已经和你说的够清楚了,别再来烦我。”
说完,她径直走出去,但转眼手腕又被时晏州握住。
“那你为什么不公开?”他的眸子漆黑如墨,仿佛陷入了某种偏执。
他不相信,分明梁嘉颂爱他更甚,可如今被困住的却只有他,他不信,他不信她真的不爱了。
然而梁嘉颂看他的眼神已没了爱意,她想着时晏州的影响大,再者原本就是他在网上公开的,如今分手,自然由他来说最好,结果没想到被他误会成自己余情未了。
梁嘉颂发出轻笑,然后当着他的面编辑文字,一键发出,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
【我与时晏州并未领证,婚姻虚假,现已和平分手,望周知。】
一经发出,评论顿时炸开。
梁嘉颂对别人的评论没有兴趣,立即退出微博,摁灭了手机,她看也不看时晏州,转身就走。
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哒哒声回荡在空旷的楼层,时晏州颓然地垂着肩膀,微眯的眼睛死死盯着那道背影。
***
网络上的消息传得很快,梁嘉颂刚出公司楼,微信就弹出了十来条问候,消息栏最下面是方承越打来的五个未接电话。
梁嘉颂烦闷地闭了闭眼,她家距离公司总共七百米,到家后她还是决定处理这些事情。
她先是给方承越回拨了电话,方承越似乎一直守着手机,梁嘉颂刚打那边就接起。
“刚才时晏州来找你了?”
梁嘉颂正想着怎么解释,方承越倒是聪明,估计已经看到了她发的微博。
“嗯,借着客户名头来找我,挺烦的。”
那头的人沉默了片刻:“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梁嘉颂微愣,刚才挂电话突然,估计方承越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
“......没有,我已经到家了。”
不知怎的,她莫名有点心虚。
“他以为我不公开是还喜欢他,我就当着他面发咯。”梁嘉颂补充细节,增加自己话的可信度,她脱了外套躺上沙发:“好饿啊。”
“我四月结束实习,要不然先请两个月阿姨?”
“不了,我还是练练厨艺吧,总会有一个人的时候,我先弄饭了,挂啦。”
“嗯。”
梁嘉颂长松了口气,打个电话提心吊胆的,生怕方承越要打视频,她清楚方承越,她要是直说,方承越大概率会去找时晏州算账。
她依稀记得以前有好几个男生追她追到了家门口,被方承越知道后,他挨个找人干架,那个时候方承越还没抽条,个子都还没到人肩上,气势却是很凶,硬是把那些人全给逼退了。
从那起方承越每天晚上都会等她下晚自习,高中部比初中部多一节晚自习,他就会坐在同学妈妈开的奶茶店里面,装模作样地翻书,编了个找同学补习的理由,其实是特意等她。
在嘴硬这一块,从大到小,一点没变。
她拿过桌上的小镜,看着发肿破皮的嘴唇,忍不住“嘶”了声。
真是疯狗。
***
梁嘉颂洗漱完躺上床时还是点开了微博。
不出意外,#时晏州假婚词条还是被顶上了热搜。
【居然是假结婚!】
【废话,时家的产业跻身世界两百强,爷爷是古物修复师,奶奶是大学教授,哪有那么好高攀】
【那干嘛要对外宣称结婚了?】
【立深情人设呗,我就说有钱人精着呢,八年长跑还是输了,心疼女鹅的青春。】
【心疼NM!少在这里乱猜,我家哥哥需要立人设吗?】
【她就是不自量力,正好给所有拜金女长个教训,别仗着自己有点才华就以为能嫁入豪门。】
【就是!分手了才好,自由万岁!】
【我家女鹅怎么就拜金了?看不起小镇做题家是吗!她从三线小城市走出来的每一步都是靠的自己!他们从大学相识相恋,结果跟了他八年了连结婚都是假的,明明就是你家哥哥不负责任,还说什么来娱乐圈秀恩爱的,来娱乐圈看上别的女人了吧,男的都一样,经不起考验】
【你怎么知道他们分手就是男方问题!】
【律师函警告!会敲键盘就上网来诬陷是吧!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家哥哥!】
两方粉丝在底下吵得不可开交,梁嘉颂的粉丝自然没有办法和时晏州的比,很快就被骂下阵来,她真是不明白,怎么分个手还能有这么多人围观,大家没有自己的事情忙吗?
而不久风向围着时晏州和谭空钰的合照再次变化。
【什么年代都讲究门当户对,州州和那个芭蕾舞者jade才是最配的,他们还是青梅竹马!太好磕了!】
【终于有人提了!从州州发合照那天起,我就注意到了这个女生,好美好优雅,看她的微博简直是一种享受。】
【哇塞,你们不说我都没注意看,这个女生居然拿了这么多奖项,居然三次被欧美评论家协会古典舞杰出表演奖提名,还入选了欧美舞蹈协会2024年杰出女舞者。】
【真的好优秀,《白蝶》那支舞也是她编的,我前天还去大剧院看了,呜呜呜呜要是下次能碰到本人演出就好了!】
他们夸完谭空钰不止,还开始搞拉踩。
【是吧,我早就觉得他们会分手,就发了那张结婚照,其他啥也没有。】
【不会是p的吧?本人可能不怎么好看?】
【你别说,真有可能,她微博也没照片,拍过结婚照的都知道,结婚照都是精修的。】
【肯定是不好看啊,美女都喜欢发自拍。】
这类的诋毁语言不计其数,梁嘉颂不关心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她只想做好自己的事。
但这世上总不乏关心她的人。
“嘉颂姐,你看微博了吗?”林夏见她来茶水间,跟了过来。
梁嘉颂装好热水:“看了。”
“你怎么都不反驳的呀?至少在长相这块,你该澄清一下吧,你长得明明这么好看,我替你说的好话都沉了下去。”
梁嘉颂不太理解:“为什么要去理会拿长相攻击别人的人呢?这原本就是错误的事情,我在错误的事情上自证,反倒像是在认同他们容貌至上的看法。”
林夏一怔,竟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不过谢谢你维护我。”梁嘉颂莞尔:“我继续忙啦。”
林夏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问:“嘉颂姐,到底是为什么分手呀?”
梁嘉颂弯了弯唇:“昨天不是说过吗?性格不合。”
“可是你们都在一起八年了,性格不合的话早分了。”林夏小声嘀咕,颇为遗憾:“我本来不相信爱情的,因为你们,我又对爱情充满了憧憬,可是没想到,你们最终还是没能走下去。”
“日子是自己在过,不要因为外界影响到自己。”梁嘉颂试图劝慰她,说双方彼此真心相爱过已经足够了,不一定非得强求一个结果,可话临到嘴边,想起时晏州的动机,胃里直犯恶心。
“给你。”林夏递给她一盒巧克力,眼睛亮盈盈的:“我知道分手都很痛苦,即便是和平分手,但要跟相恋了这么久的人告别,难免会惘然惆怅,吃点甜的,希望嘉颂姐心情能好点。”
梁嘉颂瞳孔轻晃,接过巧克力,心生感动:“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