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足》阿青的青

48、第48章

　　江尹半夜发烧了，张宁誉摸到他身上时直接给吓清醒了，他满身的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睡衣连同身下的床单都湿透了。

　　他被张宁誉叫起来喝水吃药，整个人懵懵的，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皱着一张烧红的脸，让人看着别提多揪心了。

　　张宁誉抱着他躺下，顺着他的背，他慢慢地又睡着了。

　　江尹早上的时候退烧了，但人躺床上不想动，眼睛也睁不开，无论怎么叫他都没反应。

　　张宁誉给江尹请了假，他自己也给老师打电话说晚点去。

　　申睿来他们屋看看，江尹睡得太死了，晃他没任何反应，他觉得这情况要去医院，张宁誉说暂时不用，烧退了就让他在睡一会，他看着呢，不会有大问题。

　　申睿看没什么能帮上的，背着书包上学去了。

　　张宁誉煎了两个鸡蛋，煮了点小米南瓜粥，做好了端到楼上。

　　江尹还是那样，张宁誉叫他好几遍，拍拍他脸都没反应，发烧烧得嘴上一层皮，张宁誉含口水喂给他。

　　江尹嘴巴动了动，水咽下去，舔舔嘴唇像是还要喝，小半杯，张宁誉就用嘴慢慢地喂给他。

　　江尹咳了几下，睁开眼睛，张宁誉叫他，他还是不吭声不动弹，缓了好大一会才眨眨眼睛软软地叫了声张宁誉。

　　他坐起来，吃张宁誉喂到嘴边的粥，张宁誉应该会在粥里放些冰糖，但是他一点甜味都没尝出来，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

　　他又躺回去闭上了眼睛，问他话他也不回答，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似的，他这个样子张宁誉很不放心，就像人没了魂，只剩一具空洞洞的躯壳。

　　张宁誉又给他量了次体温，确定了，他这个样子不是因为发烧导致的。

　　张宁誉脱掉衣服，拉上窗帘，搂着江尹继续睡觉，如果心里没装事，他真想这样陪江尹躺着，无论多长时间，其他的都不管。

　　江尹的呼吸均匀，看着并没有什么不安。

　　就这样睡到半下午，要不是江尹醒了，张宁誉也不想起床，他早上没吃饭，现在一点都不饿。

　　“你一直陪着我吗？”江尹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望进了张宁誉的眼睛里，他猜张宁誉一定看了他很长时间。

　　“嗯。”

　　江尹脸上绽开一个笑，倾身去亲他，摸摸他耳朵揉揉他脸：“你没去上学啊。”

　　张宁誉依旧望着他的眼睛，脸上表情略显沉重：“嗯。”

　　江尹翻身压他身上：“我让你担心了？”

　　张宁誉还是嗯，实话实说，很少有的对江尹说话没什么温度：“担心了。”

　　“对不起，”江尹第一次对他说这个。

　　张宁誉才不需要听他说那仨字，一巴掌打他屁股上：“饿不饿，想吃什么？”

　　江尹直起身子坐起来，正好坐他胯上了，往四周看看：“张宁誉，我花呢？”

　　张宁誉顿感不好，下边直给劲：“你昨天一回来就拿书房了，忘了？”

　　他也坐起来，想去揽江尹的腰，结果江尹扭着屁股爬走了，趿拉着拖鞋啪嗒啪嗒跑出去，看来好得差不多了。

　　张宁誉笑笑，心里边松了口气，下楼做饭。

　　他炒菜的时候江尹在身后抱着他腰，他走到哪江尹就跟到哪，厨房里黏腻腻的。

　　“怎么病一次变那么粘人呢，发烧后遗症？”

　　江尹把脸贴他背上，闭着眼睛说：“抱抱。”

　　张宁誉说：“冰箱里有苹果，去洗一个吃。”

　　江尹其实不想吃苹果，但还是听他的话打开冰箱随手拿了一个：“一会你去学校吧，还能上两节课，”他低声说：“我就不去了。”

　　“还是不舒服吗？”张宁誉扭头问。

　　江尹背对着他，头抵着冰箱门没说话。

　　张宁誉把火关上，走过去把他转过来面对面，刚想问点什么，江尹突然攀着他肩膀吻了上来，张宁誉没料到，但他对江尹一向有求必应，顺着他，张开嘴巴和他亲吻。

　　西斜的日光从窗口撒下一片斑驳，下午的时光静谧，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从对方的唇齿间汲取满足，交换唾液，直到窒息的感觉袭来，他们才依依不舍地中止。

　　在毫无节奏的喘息中对望着，那是他们认为世界上最好看的一双眼睛，于是情难自持，意犹未尽，再一次吻上去，直到窒息的感觉再一次把他们淹没……

　　吃过饭，江尹被张宁誉抱着上楼，他只是随口一说不想动，就被张宁誉横抱了起来，他感觉怪怪的，自己好像被张宁誉宠成了一个废人，张宁誉把他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在脖子两边掖好，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先休息一会，不想躺了就看看书练练字，我手机不静音了，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江尹看着他说好。

　　张宁誉拨开他前额的碎发，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江尹屏住呼吸，抿着嘴，虽然他在张宁誉面前很主动，但在一些纯情时刻，他还是不免紧张心动。

　　张宁誉刚走到门口，江尹叫他：“张宁誉，我爸什么时候回来？”

　　“我没问，”张宁誉说：“一会我问问他。”

　　“好。”

　　张宁誉关门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给江泰英发微信，问他还有几天才能回来，估计现在忙，要等晚上才能回。

　　他到班里的时候第三节课快下课了，他感觉累，是那种身体加心理的双重疲惫，老师讲的什么他也没能集中注意力，满脑子都是江尹。

　　许文泽来找他，叫他晚自习下课一块去吃饭，他说不想去，没心情吃，不过最后他还是答应了，许文泽爸妈来了，他爸妈离婚好几年了，最近要复婚，也想把儿子接回去。

　　许文泽叫的朋友不多，今天都是家里人，他不去不合适。

　　晚自习课没上完，他提前请假回家了，江尹没给他打电话也没给他发消息，他有点不放心。

　　早知道这半下午就不来上课了，因为始终想着一个人，别的什么都没做，很难熬。

　　七八点，天都黑了，家里没开一盏灯，他摸着黑上二楼，鞋都没换直奔江尹的房间，他没开灯，在铺了满床的毛衣中间看到一个模糊起伏的身形。

　　“江尹！”张宁誉跪床上晃他。

　　但人没反应。

　　“江尹！”

　　张宁誉把他抱坐起来，他还是没有一点要醒的迹象：“江尹！”

　　张宁誉怀疑他吃了安眠药，拉开床头柜抽屉，江尹常放的那瓶安眠药不见了，拉开所有的抽屉都也没找到，某一瞬间，张宁誉被吓得停止了思考，不好的事情他多想一秒就要疯。

　　床上，江尹动了动，紧锁着眉头，很难耐地哼出了声。

　　张宁誉重新把他抱起来，颤抖着声音：“江尹，你别吓我。”

　　江尹呼吸加重，喘了好几下才睁开一点眼睛，迷迷糊糊地叫张宁誉。

　　“在呢，在呢，”张宁誉用力抱着他，忙着回答：“你说，你哪里不舒服。”

　　江尹摇摇头：“没，我没事，我爸回来了吗？”

　　听他这么说，张宁誉的一颗心反而被提了上来：“没回，我问了，他到广州那边的工厂视察工作，还要开会应酬什么的，短时间内不回来，我给他打电话，你有什么话现在给他说好不好。”

　　江尹还是摇头：“没事，我……我就是有点想他。”

　　“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张宁誉想让他换种心情，闷在房间里只会胡思乱想：“我们去夹娃娃，玩飞车，你不是说你没去过电玩城吗，穿衣服我带你去。”

　　“我不想玩，”江尹没一点精气神：“我只想睡觉。”

　　张宁誉心疼：“你已经睡一天了。”

　　江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少了个东西，忽而问：“张宁誉，我项链呢？”

　　张宁誉伸胳膊从床头柜上拿过来：“昨天晚上你睡着就给你摘了，怕你翻身勒到脖子。”

　　江尹想戴上，脖子后头怎么扣都扣不上。

　　张宁誉帮他弄好：“和我一块出去，好吗？”

　　“去哪？”江尹靠他怀里问。

　　“文泽爸妈来了，在饭店订好了桌，让我们去吃饭。”

　　“我才不去呢，”江尹抱着他说：“我和他关系又不好，我可烦他了。”

　　张宁誉哭笑不得，江尹真是跟小孩一样：“他就是那人，嘴贱，对你又没啥坏心眼，他要是针对你，我能和他玩到现在？”

　　这后半句话江尹听着舒服又有点小骄傲，笑了。

　　张宁誉趁他高兴，继续哄：“去吧，和我一起，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源哥也在，他下午还问我你有没有好点。”

　　就在江尹想松口的时候，张宁誉突然在他耳朵边来了句：“小猫咪。”

　　“啊——”江尹炸毛了，一个翻身把张宁誉压到床上，手捂住他的嘴：“不许叫这个，在叫我不去了。”

　　张宁誉知道他对这个害羞，嘴巴被捂着呜呜地说好的。

　　到饭店的时候，许文泽和申睿在楼底下等着他们。

　　看见江尹，许文泽抬抬下巴，轻挑地打个招呼。

　　江尹还是万年不变地对他翻白眼。

　　许文泽满不在乎，揽着张宁誉的肩膀进去：“一会看见我妈记得叫妈啊，还要夸她年轻漂亮皮肤好，她就好这口。”

　　申睿和江尹在后头走，经过大厅，旁边有上菜的餐车，申睿拉了江尹一把问：“你好点没？”

　　“嗯，”江尹说：“好多了。”

　　“我妈给我打电话，问我们这两天吃了什么，我没给她说你病了。”

　　“别说！”江尹严肃地看着他：“不要说！”

　　上楼梯，申睿差点被绊到，有点不高兴：“我不本来就没说嘛。”

　　江尹露出一个哥哥模样的笑：“你手机里还有钱吗？”

　　“还有几百，”申睿叹口气：“秀妍姐现在对我可扣了。”

　　江尹看着地面，很平静地说：“要是有喜欢的模型，我给你买。”

　　申睿愣在原地，瞪大了眼睛。

　　包间里，许文源不知道讲了什么，把四个大人逗得可开心了，看见他们四个小伙子进来，都不约而同站了起来。

　　“坐呀！”许文泽好歹也是当大哥的，挺能指挥：“别整这个，都自己人，都坐都坐。”

　　许大娘看见江尹“呀”了一声，之前没见过：“这是哪家的小孩，长这么好啊。”

　　“我同桌，”许文源立马举手：“妈这我同桌，江尹坐我旁边。”

　　许文泽走到他哥旁边的位置，刚要坐下，一听他哥这么说，灰溜溜地坐他爸妈中间了。

　　江尹礼貌地向大人们问了好，随后坐到许文源旁边，俩人说起了小话。

　　张宁誉第一次见到许文泽的爸妈，他和许文泽兄弟这么多年，看着许文泽的家美满起来，是真高兴，他会说话，沉稳大方的性格，大人和他聊起天来不费事。

　　许文泽他爸是玩股票搞投资的，张宁誉对这方面狗屁不懂，但他居然说很感兴趣，他这么一说，许文泽他爸的话可就打开了，接下来他们又聊南北方的天气和吃食，还有一些好玩的地方，以及想上哪里的大学，反正话没断过。

　　他喝了杯酒，许文泽他爸夸他酒量不错，问还能不能再来半杯，他红着脸往斜对面看，那里坐着江尹，在安安静静地吃菜。

　　他怕喝多搞一身味，尽管江尹只是嘴上嫌弃他。

　　对视上了，那是一种不经意间对视立马就会被对方的眼睛吸进去的眼神，江尹应该是热了，脸红扑扑的，很生动，张宁誉喉结上下滑动一下，感觉自己有些醉了，摆摆手说不能喝了。

　　这桌上有许家的两家人，加上江尹他们三兄弟，大家一块吃着聊着挺热闹。

　　“他，”许文源指着许文泽给他小叔告状：“他早恋，情节很严重！很恶劣！令人发指！”

　　许文泽估计是觉得他哥终于肯正眼看他了，有点飘，居然当着他爸妈的面点上一根烟，他爸看见了笑笑没说啥，倒是他妈皱起了眉头，手上剥虾的动作一顿。

　　“哥！”他亲切地叫：“你省着点说。”

　　江尹很快就察觉到许文泽妈妈的这个小变化，从许文泽妈妈剥第一只虾放到许文泽的碗里时，他就时不时去看许文泽妈妈剥虾的手，那些剥好的虾从未放进她自己碗里一个。

　　“他还花钱大手大脚的，”耳边许文源继续抱怨：“一个月抽烟都要抽好多钱……”

　　渐渐的，这个包间里在谈论什么，江尹已经不知道了，他们突然大笑起来，江尹连头都没抬，只是看着碗里那个没被剥过的虾。

　　他站起来，什么都没说，贴着墙根悄悄出去了。

　　他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抬头，从镜子中看见了张宁誉。

　　张宁誉走到他跟前问：“不舒服吗？”

　　“没有，想透透气，”江尹用纸巾一点一点擦脸。

　　张宁誉也洗了把脸：“我看你没怎么动筷子，饭菜不合胃口？”

　　江尹盯着他脸上往下淌的水珠子，拿自己擦过脸的纸给他擦。

　　张宁誉觉得自己真的喝多了，他捉住江尹的腕子，急不可耐地拉到嘴边一口咬下去，只用他舍得的劲。

　　咬完了也不松手，拿着江尹的手腕子贴自己嘴边。

　　江尹愣了愣，噗嗤笑了，他没缩回手，而是有些得意问：“你不怕有人进来吗？”

　　张宁誉放开他，又去洗了把脸。

　　江尹靠他身上，仰着脸突然感慨：“张宁誉，人家家真的好好啊。”

　　张宁誉跟听到什么笑话似的：“想啥呢大傻子，你家不也挺好。”

　　有人来上厕所，胖胖的一大哥，不知了道是喝醉了，还是他俩哪里吸引到他了，撒尿的功夫扭头看了他们好几眼，江尹就歪在张宁誉身上，坦然地盯着那大哥，把那大哥盯走了。

　　“你爸你妈就不用说了，申阿姨对你和对申睿差不到哪去，咱不用羡慕人家，”张宁誉说完，到小便池那边解裤带。

　　江尹跟过来，还是没骨头似的靠他身上，眼神往下撇，然后就被锁定聚焦了。

　　“喂！江大爷！”张宁誉受不了他，但也不遮掩，确实有那方面的优势先不说，反正都互相看过了，没必要扭捏：“你看看我在干嘛呢？”

　　江尹做了坏事似的把脸埋他身上偷乐：“张宁誉，以后谁要是嫁给你——”

　　“我操，”张宁誉提上裤子，想揍他：“你皮又痒了是吧。”

　　江尹皮是真的痒了，他往门口那边撇一眼，见没人进来，隔着裤子飞快给张宁誉揉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