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巢》食饭咩

10、偏轨

　　高考结束，孟晚青抱着文件袋，跟着人潮往校外走。
　　下午五点的阳光依旧刺眼，树上的枝桠疯长，夏蝉鸣叫，孟晚青并没有迎来想象中的兴奋，整个人空落落的。
　　晚上，酒店里。
　　“你有什么打算？”
　　周寻问。
　　孟晚青抿了抿唇角，脸上全然没有刚高考完的轻松与惬意，她摇摇头，又说：“去打工吧！”
　　马上要上大学了，她必须把学费和生活费凑齐。
　　周寻喉咙滚动，欲言又止。
　　“你给我的卡里还有五千块钱，”孟晚青紧紧捏住衣角，“可以先借给我吗？”
　　“你打算找什么工作？”
　　周寻眉头紧锁，嘴角绷的直直的。
　　“还不知道，”孟晚青扯了扯嘴角，“总能找到的。”
　　一室安静，半晌，周寻起身走到窗边，他点燃一支烟夹在指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打算去哪？”不知过了多久，周寻开口问道。
　　孟晚青沉默片刻，心里想的去处不能说，怔怔的，口是心非道：“成绩没下来之前，留在北城。”
　　又是一阵沉默。
　　半晌，周寻起身，他说：“钱你留着，”顿了顿，似乎还有话说。
　　孟晚青在等，可周寻走了。
　　孟晚青的心“咯噔”一下，细细密密的疼痛从心脏处袭来，顺着血液遍布周身。她的手心都是汗，整个人都在抖，干裂的嘴唇抿的紧紧的，却咬紧牙关不说挽留的话。
　　她坐在窗边，下颌抵住膝盖，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看见周寻坐进车里的那一刻，孟晚青终于崩溃了。
　　失去的痛苦狠狠的折磨着孟晚青，她咬紧下唇，却在看见沙发上遗留的银行卡时彻底崩不住了。
　　孟晚青掏出手机，颤抖着手指，六位数的开机密码足足按了五次才成功。
　　电话只嘟了几声就被接了起来，低沉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到孟晚青的耳边，“怎么了？”
　　“我，”孟晚青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周寻。”
　　“周寻！”
　　“周寻？”
　　她一遍遍的念着周寻的名字，每念一遍心里的疼就能少一分。
　　“你怎么了，孟晚青？”
　　“我，”孟晚青哽住，“我害怕！”
　　手机安静片刻，周寻声音再次传来，“怕什么？”
　　“什么都怕，”孟晚青的声音很低，像是哭的筋疲力尽了，“怕与这个世界不再有联系，也怕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一切，你……能不能多陪陪我。”
　　说到最后，几乎是气音了。
　　电话的另一头再次陷入沉默，孟晚青弓进沙发里，我住电话的指节微微泛白，她在等，等一个可怕的宣判。
　　“就像之前一样吗？”周寻顿了顿，“你要的陪伴。”
　　“不！”
　　孟晚青回答的很干脆。
　　“我想更近一点，”孟晚青抹去眼角的泪珠，“身体的，心理的，都更近一点，不！要最贴近！”
　　孟晚青反复说着“近”，她想跟周寻很近很近。
　　“你，”周寻喉结滚动，“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孟晚青无比清醒，她终于愿意坦诚自己的欲望，“知道。”
　　周寻呼呼吸变重，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话，他说：“我不相信爱情，不会恋爱，更不可能结婚。”
　　这次，轮到孟晚青沉默了。她对周寻的话要有预感，但真的落实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失落。
　　“如果你……”
　　“好，”孟晚青轻声说，“好！”这次她加大了音量。
　　下一秒，手机传来“嘟嘟”的声音，周寻挂掉了电话，他大概以为孟晚青疯了。
　　孟晚青确实疯了，她开始在从未说过话的班级群里摇人，“谁要出来喝酒？”
　　从未表现出热情的高冷女神发出邀请，回应的人自然不少，有些胆大的甚至直接加了孟晚青的私信。她看着微信越叠越多的好友申请，心情更加烦躁了！
　　孟晚青刚准备退出微信，便听到有人敲门。她的身体瞬间紧绷，以为是疤哥那群人又找上门了。
　　“是我。”
　　周寻？
　　他怎么会……
　　孟晚青几乎是跑过去开的门。
　　门打开的瞬间，孟晚青被一一直大手推了进去，门“砰”的关上了。
　　周寻不是个温柔的人，孟晚青早就知道，可这样霸道急躁的周寻她却从未见过。
　　“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孟晚青的腰被周寻捏在手里，两人的身体也贴的极近，她开始无意识的发抖，小腹处抖的尤为厉害。
　　“是真的吗？”
　　周寻又问。
　　“是……是。”
　　棕色的瞳孔骤缩，里头有愤怒和莫名的躁意，“你真这么想？”
　　周寻皱着眉，送来桎梏孟晚青的手掌，往后退了半步，微曲着身子看孟晚青，“你还小，别因为寂寞就走错路，等你去了大学，会交到更好的朋友。”
　　因为周寻出现而狂喜的心再次坠落，一时间，羞耻，迷茫，不甘，绝望统统朝孟晚青袭来，她的心碎的七零八落，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的往下砸。
　　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孟晚青破天荒的没有挂掉，她点开免提，年轻从手机的声音传来，“孟晚青，”那人并不熟稔的叫着孟晚青的名字，“你不是要喝酒吗？发个定位，我来接你！”
　　旁边有人起哄，说让他今晚悠着点，也有人说想多人一起。
　　孟晚青下意识拧了拧眉，想挂掉，却在瞥见周寻时改变了想法，“好，我把定位发给……”
　　手机被周寻拿走了，“你以为我不愿意，所以约了别人，”他把关掉的手机扔在床上，“还是那翻想更近的话不止对着我说。”
　　周寻的语速很慢，音量比平时更低，孟晚青却觉得莫名的害怕，她张嘴想解释却被周寻捏住了下颌，“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想更近，”说着他摁住孟晚青的腰，紧紧的贴了过去，“成年人的贴近是什么意思，不用我教你，对吗？”
　　最后那句“对吗”说的很轻，向上扬，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
　　孟晚青哪里经过这些事，脸颊羞的通红，整个身子软的站都站不住，要不是周寻撑着，她恐怕早就瘫坐在地上了。
　　“说话，”周寻眯着眼睛，脖颈红的发烫，“你知不知道！”
　　“知……知道。”
　　安静了几秒，周寻的手突然发力，狠狠掐住孟晚青的腰，在她耳边轻声说：“别后悔，”说完他站直腰身，视线死死盯住周寻，突然笑了，他说：“后悔也没用了。”
　　再次反应过来，孟晚青已经被放到了床上，等待她的是一场失去呼吸的掠夺。
　　第二天醒来时，孟晚青软的连手指都动不了，眼睛还肿着，身上到处都是青紫的痕迹，看着狼狈极了。
　　“醒了。”
　　周寻正光着膀子发消息，大手虚虚的搁在孟晚青的腹部，“等我发完这条消息。”说着他的手移到了孟晚青的腰部，轻轻的揉捏。
　　孟晚青这才发现腰酸的厉害。
　　发完消息，酒店的餐也送到了。
　　周寻把桌子移到床边，餐盒摆好，然后重新坐到床上，一只手把孟晚青捞进自己怀里。
　　孟晚青尖叫一声，慌着去捞被子，这样狼狈的样子把周寻逗笑了。
　　孟晚青光洁的背贴着周寻的胸，感受着他因笑而产生的震动，“别笑了。”孟晚青小声反抗。
　　周寻停住了笑，伸手把床边的体恤框进孟晚青的头，再抓住她的胳膊塞进宽松的袖子里，像伺候还不会走路的孩子。
　　吃完饭，周寻往孟晚青的嘴里塞了颗白色药丸。
　　孟晚青问都没问直接咽了下去。
　　“你不用去打工，安心读书就行。”周寻抱着孟晚青，松散的握住她的手腕，继续说道：“在你独立之前，我会陪着你。”
　　有了周寻的承诺，孟晚青的心安定不少，至少她不用现在就面临失去。
　　往后的三年，周寻确实如他承诺的那样陪着孟晚青。
　　这些年，只要孟晚青开口了，周寻基本不会拒绝。
　　可随着孟晚青毕业的时间越来越近，周寻也变得越来越冷漠，甚至不只一次表达要结束这种关系的意愿，这让孟晚青感到很不安。
　　从酒店回到宿舍，孟晚青一直在思考原因，她甚至想周寻是不是变心了。
　　说变心似乎有些太过自作多情，她和周寻从来不是恋爱，周寻也从未说过喜欢自己，如今……更是床上的联系也不愿维持了。
　　早上第一节课是思哲，连上两个小时，孟晚青的头昏昏沉沉，心情躁的发慌。
　　上完第一节课，苏玥来了。她神神秘秘的，缩着头，语气兴奋，“刚刚经过实验楼，看到一个巨帅巨帅的帅哥！”
　　“哪里？”坐在窗边的朱令伸着头往外看。
　　“你动作别那么大，”苏越压低音量，“我这里有照片。”
　　朱令扫了一眼，张大了嘴巴，从苏玥手中夺过手机，放大来看，“真是糊成这样都挡不住的美貌！”
　　“我宣布，本校最帅的不再是物理系的肖言，而是这个酷哥！”
　　苏玥拿回手机，脸颊泛红，垂着眼一副害羞的样子，“我好像一见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