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他觉醒后暴走了》咯噜噜

31、永恒

　　林九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起来。好似顾岁景说出了那个最不堪的秘密。

　　但这就有意思了。

　　虽说在顾岁景生活的现代，师徒恋早已不是什么让人大跌眼镜三观震碎的恋情。但尽管如此，其之间的伦理关系还是可以拿出来论上一番。更何况是在这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呢？
　　林九和陈时生之间的事绝对不是那么的光彩。

　　可有趣就有趣在，当顾岁景说出师父喜欢徒弟的时候，林九的表情还没那么难看。但当他说出徒弟喜欢师父的时候，林九就瞬间讳莫如深起来，可神色之中却并无震惊。
　　这是为什么？

　　顾岁景丝毫不惧林九狠戾威胁的眼神，直直地迎着他的目光，甚至神色中的戏谑分毫未少。两人就这么对峙着，僵持不下。

　　林九眼中已然有了杀意：“有些话最好不要乱说。”

　　顾岁景笑道：“我说的是实话，怎么就是乱说了呢？”

　　看来林九并非是不知道自己的徒弟喜欢自己。可他为什么这么忌讳这一点呢？

　　下一刻，屋中银光一闪──林九拔剑冲顾岁景而来。好在一旁的云程早有准备，他迈步上前替顾岁景挡住了这一剑。

　　林九神色狠戾：想不到他好不容易善心大发一回，反而给自己招揽了祸端。

　　然而两人只交手了没几招，林九就觉察出了不对──云程的招式与自己的如出一辙！

　　这怎么可能？

　　他的师父早已仙逝，只剩下林九和柳七两个徒弟。而柳七又逍遥世间，从未收过弟子。自己又只有陈时生这一个弟子。云程怎么会他们这一脉的招式？！
　　林九本就不是云程的对手，此刻一分心自然就节节败退起来，不过一会儿就被云程一掌击飞了出去。

　　屋内的登时一阵噼里啪啦乱响。

　　而此刻，被林九放在一旁的陈时生也在这嘈杂喧嚣的吵闹中醒了过来。他头还是晕晕乎乎的，但是一看到躺在地上痛苦不堪的林九也顾不上自己了。
　　他连忙过去扶起林九，担忧道：“师父，你没事儿吧。”

　　林九从地上起来还不忘拍拍自己衣上的灰尘，他用剑指着云程，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师父，管他是什么人，只要是伤了你那就都得死！”陈时生朝着云程飞扑而去。

　　他本不是云程的对手，所以云程也并未在意，只是想着把两人都捆起来好让顾岁景问话就行。

　　可没想到这陈时生也不傻，他自然知道自己不是云程的对手。所以表面上是拿剑冲向了云程，但其实他背在身后的手里还拿着刚刚顺手从桌上捞起的一件重物。
　　在云程防备陈时生的攻击的时候，他瞬间把身后之物朝顾岁景扔了出去。

　　一时之间，整个屋子的空气都仿佛静止了。

　　云程和顾岁景是因为没料到陈时生会来这一招。而陈时生是没料到自己扔出去的东西是──浮世一隅！
　　此刻，浮世一隅恍若一块石头一样飘在空中。

　　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云程立马朝顾岁景飞扑而去。也就在同时，陈时生一剑刺穿了他的胸口，鲜血喷涌而出。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

　　万幸陈时生此刻是个醉鬼，浮世一隅擦着顾岁景的额头飞了出去，最后哐当几声落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可这一击的力量仍然不可小觑，顾岁景脑袋猛地一痛，跌坐在了地上。顿时，他浑身的伤口又撕裂开来，鲜血瞬间就浸透了他的衣服。

　　云程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顿时怒火冲天，什么师门情谊都顾不上了，反手就朝着陈时生把剑扔了出去。

　　死了算了。
　　若是陈时生死在这里，那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不在乎自己会不会一直是孤儿，反正就算来到了应风山，他也跟孤儿差不多。

　　陈时生的酒在看到他抛出去的是浮世一隅的时候就完全醒了。那是林九送给他的，现在只剩下一堆碎片了。

　　断天之流快如疾风，朝着陈时生飞去。只听“扑哧”一声，是剑插入□□的声音。

　　一切都结束了。

　　云程轻轻地抱着顾岁景，内心百感交集。而顾岁景已经疼到说不出话来了。

　　但都无所谓。

　　因为只要陈时生一死，那么因他而产生的一切都会消失，顾岁景也不再会有疼痛了。只是云程忽然有点难过，那这是不是也意味着……他和顾岁景不会相遇了。

　　之前的一切都会消失，他会忘记吗？他甚至还没有等到顾岁景给他的答复。

　　但也已经无所谓了。

　　毕竟到那个时候，他们都不会记得这段旅程了，都会在各自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好生活吧。存在过就好，哪怕不记得了。

　　云程把头虚虚地埋在顾岁景的胸口处，等待着一切的降临。

　　然而过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发生。云程深吸了一口气，朝陈时生那边看去──只见林九正满身是血的躺在陈时生身旁。陈时生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竟是连哭都做不到了。

　　原来在刚刚那千钧一发之际，林九为了保护陈时生自己生生地接了这剑。

　　云程也愣住了──他杀了，自己的，师父？！

　　下一刻，周边的场景顿时扭曲起来。
　　云程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直到他终于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

　　再次醒来的时候，云程发现自己被捆了起来。周围的环境并不陌生，正是他晕倒过去之间身处的那个陈时生的房间。
　　而此刻，这房间内多了些岁月的痕迹：桌子一看就是断过又接起来的，桌面上也是修补不平的坑坑洼洼。

　　“醒了？”

　　这声音极为熟悉，这是……陈时生的声音？

　　云程怀着疑惑在地上转了个身，就见顾岁景正跪在他的对面，浑身也被绳子捆着。而陈时生正懒散地站在顾岁景身旁，手里拿着的赫然是云程的断天之流！

　　这不是少年陈时生，他们这是从过去回来了？

　　云程担忧地看向顾岁景，而顾岁景只是冲他摇了摇头。
　　其实说实话故事的真相顾岁景已经猜得大差不差了，只是有些细节可能还需要陈时生的补充。但无论如何，此刻顾岁景的内心只有两个字：好累。

　　陈时生摩挲着断天之流，眼中是难掩的痴迷和兴奋。他说：“想必过去的事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林九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至于之后的事情，就让我来告诉你们吧。”
　　“那日你们突然就消失了，现在看来倒是我过于着急提前把你们从过去叫了回来。不过当时的我害怕极了，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很难不走火入魔。所以你们之后见到的林九其实都是我的心魔罢了。倒是这把断天之流极为有意思。”

　　说着，他不怀好意地看向了云程：“当年你没少哭，就因为师父不重视你。可你知道这断天之流是怎么来的吗？”

　　云程内心莫名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就听陈时生说道：“这是我用林九的尸骨练成的。”

　　！！！

　　“因为我实在是不想睹物思人了，所以才把这剑给了你，没想到你还挺宝贵的。云程，你再觉得师父如何亏欠你，他的尸骨也护了你许久了。”
　　“我常常觉得，这世间的一切规则束缚都让人厌烦。他凭什么不接受我，就因为我是他的徒弟？我不接受这样的规则！”

　　“疯子。”云程听得目瞪口呆。

　　“疯子，”陈时生笑了起来，“我是疯了，从林九死的那一天我就疯了。可正因为我是疯子，我才知道这世界究竟是多么的荒谬。它居然是一本书，我窥破了这世间最大的秘密。”

　　于是，自那一天起，他的一切恨意都有了源头──顾岁景。

　　既然是顾岁景创造了这个世界，那么束缚他的，支配他的一切规则便皆是由顾岁景制定的。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世间的诸多的悲剧都因顾岁景而产生。

　　江照因顾岁景而死。
　　若不是他制定下女子要婚嫁的规则，那江照就不会郁郁而终。

　　林九因顾岁景而死。
　　若不是他制定下了道德伦理，那林九不会到死都没有接受陈时生。

　　苏时因顾岁景而死。
　　若不是他制定下了杀人为罪，那苏时就不会被他父母所禁锢。

　　……

　　总之，这一切的规则都束缚着他们最原始的欲望，若欲望为罪，那他们生来就是有罪的。这难道不是顾岁景创下的规则吗？难道不是顾岁景给他们套上的锁链吗？

　　所以陈时生谁也不恨，偏偏恨顾岁景。
　　是顾岁景给他们带来了如此诸多的苦难！

　　所以他该死，他最该死。

　　说完这一切后，陈时生脸色涨红，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给顾岁景施加以最严酷的惩罚。

　　然而听完他的陈述后，顾岁景却并没有反驳，甚至一反常态地道了歉。在陈时生愤怒的喘息中，顾岁景说道：“原来你是这么认为的，我非常抱歉给你造成了这么多困扰。”

　　陈时生没有想到顾岁景那么高傲的人会给他道歉，一时愣住了。

　　顾岁景继续说道：“但这并非我本意。因为我对于这本书世界观的设定并非是凭空捏造的，而是参考了我生活的社会中的规则。”

　　陈时生：“什么意思？”

　　顾岁景解释道：“你所厌恶的这些规则并非是我所设定的，因为我们的社会也在遵循着同样的规则。”

　　陈时生迷茫了，好似他的恨付诸错了对象。他问道：“不是你设定的，那是谁？你们世界的规则又是谁设定的？”

　　顾岁景：“并非是由谁所设定的，而是自有人类文明以来一直演变而来的。当然，它们还在不断地变化着。”

　　陈时生眼眶里顿时充满了泪水，一股无力感包裹着他，他的心空洞而痛苦着。他哽咽道：“那你……也追随它们吗？”

　　顾岁景看着他的眼睛，告诉他：“我认可它们的合理性。”

　　陈时生一瞬间就释怀了，他的恨已经化为漫长文明史中无声的痛哭了。
　　他心目当中的创世者，原来也是一条被拴着的狗吗？

　　他的恨已无处安放。

　　“师兄，”一直被捆在角落里的云程蓦地开了口，“虽然我厌恶你对顾岁景的所作所为，可我是打心眼里感谢你，钦佩你的。”

　　陈时生看向云程。
　　他突然发现那个脏兮兮的小孩已经长这么大了，并且会说感谢他，钦佩他。
　　看来，他也不是一无所成嘛。

　　陈时生释怀一笑：“罢了罢了。”

　　说完，他拿起手中的断天之流，毅然决然地插入了自己的胸口。若是当年云程的那一剑刺中了他，也该是这个位置。

　　“师兄！”

　　陈时生这一举动着实让人措手不及！

　　他笑着看向云程，道：“已经没有意义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生没有意义，死也没有意义。

　　一切都消散了……

　　***

　　云程把陈时生连同着断天之流一起埋葬在了后山。

　　在那个时候，他突然明白了为何当初林九会送给陈时生浮世一隅。因为他不能回应陈时生的爱意，所以送给他了一方天地。在这方天地中，一切规则都可以由陈时生来制定。

　　空中零零星星飘起了雪花，风一吹就是刺骨的冰冷。
　　已经入冬了，大雪终将会掩埋这片土地。

　　在墓前磕了三个头后，云程拍拍衣角站了起来。他看着顾岁景，问道：“你要回去吗？”

　　顾岁景没有回答，反问道：“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云程耸了耸肩：“不知道呢，但应该会继续游历吧。”

　　顾岁景笑道：“可以带上我吗？”

　　“你……”云程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顾岁景点了点头：“我很有钱的，所以可以考虑一下吗？”

　　“当然可以！”
　　云程喜出望外，纵身就扑到了顾岁景的怀里。

　　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把一切都染成白色，可春天总会到来。

　　四季轮转，周而复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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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书我本来的计划就不是很长。但还是有诸多的遗憾，一是云程的形象实在是没有立起来。二是对于感情线没有过多的描述。三是因为没有具体的大纲，导致前后特别割裂。甚至我写着写着变成了他们师门的内讧了，哈哈。
因为我没想到自己能签约，所以没有存稿，保持了一段时间的裸更（每日三千加诶），其间也是蛮痛苦。但尽管如此，在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哭了，说不上来。很对不起顾岁景和云程吧，真的很对不起。
也很感谢一直给我评论的朋友们，忍受我这不堪入目的文字。尽管我很想说这是一堆垃圾，但又免不了内心对于其的愧疚。当看到他们被人爱着的时候，我也会觉得很幸福。
但其实也没有什么了。写完之后只有对他们的愧疚和心疼吧，所以还是想对他们说声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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